第24節
辛從冠看著傅春江正在套衣服,想著這小子不傻啊。 “傅相公,你是今天就滾完,還是分幾天呢?” “今晚?!?/br> 辛從冠聽了之后,只能給他豎起大拇指,不說其他的,就沖他這份勇氣,他都不得不佩服。 “你從左邊滾,那邊的釘子少點?!?/br> “好?!?/br> 辛從冠也就隨口那么一說,倒也不是他對太子政有意見,而是覺得這大過年在他這里死人了,到時候肯定是要他去處理,一想起來要去處理一個死人,還挺不好的。 就想著傅春江活著,到時候面見到了皇上,若當真是誣告,自然會得到懲處,犯不著在這里就死人。 “開始吧?!?/br> 傅春江穿好了衣裳,辛從冠就主持他滾。 滾釘板講究的是技術,還有速度,其實最重要的就是速度啦,越快越好了,傅春江既然敢來敲鳴冤鼓,就代表他還是有點把握的,他望著面前的十二道釘板,不決定三塊三塊的滾,分四次。 “好,傅相公你請?!?/br> 傅春江說著就躺了下去,那速度直接看呆了辛從冠的眼睛,這也太快了吧,怪不得他敢敲鼓呢。之前倒是他多慮了,滾完四塊之后,傅春江的棉襖果然的破了。 他脫下了棉襖,又換了破棉襖,這是從四合院老大爺那邊拿的。傅春江一回去,找東西。那老大爺就來問他月牙怎么沒有回來,傅春江倒是也沒有瞞著老大爺,說是他要去敲鳴冤鼓,老大爺聽了之后,果斷的將他的兩件棉襖借給了他,讓他放心的滾,他有錢置辦新的過冬的衣物。傅春江也沒有客氣。 “傅相公你這速度,原來你竟是練家子出身啊,我竟是沒有瞧出來?”辛從冠現在越來越想,肯定是他多慮了,而傅春江倒是也沒有否認,他確實是能文能武。只是平時得不到時機展示一下而已,這一次也就隨意露了一首。 至于大夏鳴冤鼓的規矩,在傅春江看來,還是cao作性的,若不是月牙的事情太著急了,他可以一天滾一塊,那樣他幾乎毫發無損,如今這個多少還是要吃點苦頭。只是和以前相比,這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這怎么回事?我怎么會去強搶民女,簡直就是豈有此理,大膽刁民,竟是敢誣告本太子?!壁w政一臉的不快,如今他在東宮來回踱步,今日離開他是越來越焦躁了。 安喜忙在一旁安慰:“太子爺,你也知曉那是誣告,陛下明察秋毫,定然不會被那刁民所蒙蔽,這等刁民死不足惜,他還要滾十二道釘板,能不能活著都是未知數?!?/br> 趙政聽了安喜的話,心里多少安慰了些許,可是等到他停下來的之后,更多的是不安,他總覺得他這個太子位置坐不穩了,近日來也整日噩夢連連的。 “唉,父皇本就不喜我,還有朝中早就有了廢太子的聲音,我是怕……”趙政這個太子做的也是艱難了。其實他自己也知曉能力欠缺,不及他的幾位弟弟。只是他既是當上了太子,又有強大的外戚作為支持,他也不想下來,誰人不想當皇帝,他也想啊,根本就不會退位,這些年他做什么那都是謹小慎微,生怕有人尋出差錯來,如履薄冰。 “太子你乃是淑妃娘娘的親子,陛下不會廢了你的,老奴方才已經派人去知會淑妃娘娘,娘娘應該馬上就到了?!?/br> “母妃?” “淑妃娘娘到?!?/br> 果然是說曹cao曹cao就到了,淑妃風塵仆仆的到了。淑妃崔氏是當今首輔崔致遠的嫡女,身份尊貴,娘家勢力也大,在大夏后宮地位也是極高,也是當今太子爺的生母,自然與其他嬪妃很是不同。 大夏皇宮之中,因明珠皇后備受恩寵,她的地位自然動搖不得,淑妃崔氏早年入宮的時候,還曾想過,明珠皇后曾經只是一介婢女,與元德帝那也只是患難之情,單論愛情那肯定是不多,誰人會喜歡上一個相貌丑陋的婢女,她出身高貴,長相貌美,在大夏后宮諸多佳麗之后,那也是佼佼者,定能取代明珠皇后。 可是后來因為那么多事情,淑妃崔氏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她在元德帝的心目中永遠都比不過明珠皇后,也取代不了她,她也就認命了。 男子本就三妻四妾,更何況元的頂還是帝王,她已經有淑妃之位,她也是很滿足的,這做人就是要知足,后來她還生下第一個生下了男胎,被元德帝立為儲君,那是她最風光的時候,畢竟在她之上還有皇貴妃陳氏,那可是不敗陳家之女,論起家世絲毫不遜色。 只可惜啊,陳氏沒有她的福氣,只生了一個丫頭片子而已,不想她一舉得男。至于其他妃子那都不足為懼。 “母妃,你來啦?!?/br> “我來了,方才本宮也聽聞,政兒我問你,你當真沒有強搶民女?” 淑妃倒是也不是不相信太子政,只是有些話她要問清楚,才更有底氣,畢竟鳴冤鼓這還是百年頭一遭,而且一上來就是告太子政的,不說旁人,就連她都震驚啦。 “母妃,怎么可能?你也知曉我本不好女色,兒臣的府中從不缺少女子。兒臣本就不需要強搶民女,若是我想要的話,什么女子不乖乖的跟了兒臣,兒臣用的了搶嗎?” 淑妃聽了覺得這倒也是,她的兒子可是當今太子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普天之下,那個女子能夠拒絕太子爺的恩寵。那么只能是那人誣告了。 “那本宮倒是要看看,誰人這般大的膽子,竟是敢誣告當今太子,政兒你隨我去南書房,你父皇此時怕是在南書房之中,那人據說活著進了大夏皇宮,他倒也是一條血性的漢子?!?/br> 傅春江終于成功的滾完了十二道釘板,身上肯定是受了傷,不過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只是這一次時間太緊了,準備太倉促,不然他肯定能毫發無傷的走近這大夏皇宮。 “陛下,他來了?!?/br> 元德帝和明珠皇后兩人對望了一眼。 “婠婠,沒想到這傅春江真的是一條血性漢子,他竟然真的滾了進來。婠婠……”元德帝習慣性的握住明珠皇后的手。明珠皇后拍了拍他的手:“陛下,你乃是大夏明君,定是會秉公辦事,你雖有廢太子之心,若是那人當真是誣告的話,也不能隨意定太子的罪。太子也是你的兒子,其他孩子都看著你呢。若是太子當真犯了錯,大夏子民也看著。陛下你要相信你自己的判斷力,這些年你一直都處理的很好,我一直以你為榮?!?/br> 得了明珠皇后的話,元德帝終于還是擺駕離開了坤寧宮,前往南書房去了。 元德帝其實是一個不自信的人,這主要和他出身低微有很大的關系,他的母妃不得寵,連帶他也不得寵,從小他都是在夾縫中生存的,各項能力都不突出,他的父皇甚至都忘記了他的存在,他習慣于沉默寡言,在很多的事情上都猶豫不決的,還挺優柔寡斷。當然這些從他做了帝王之后,都只在明珠皇后面前才會暴露,在外人面前,她從來都是一個雷厲風行的帝王,甚至還有一點暴脾氣。 李福順則是將傅春江領到了南書房。 “傅相公,需不需要傳太醫為你診治一下?” 畢竟剛剛滾過十二道釘板,想著他現在肯定是強力撐著,為了害怕他觸怒天威。 “不用了,多謝李公公?!薄 ±罡m樢娝@么一說,既然他都這樣要求的話,那只能等著元德帝來?! 疤拥钕?,淑妃娘娘駕到?!?/br> 還沒有等到元德帝來到這里,太子政和淑妃崔氏已經提前到了。兩人倒是直接就進入了南書房,當然也見到傅春江。傅春江和太子政四目相對了一番。 傅春江瞧著太子政,太子政也瞧著他。 傅春江看了之后,不得不感嘆一聲,這史書果然都是勝利者寫的,其實太子政也沒有史書上面寫的那般不堪,這人長得還挺不錯,為何史書說他長得那叫一個慘不忍睹呢。 第38章 月牙我疼 傅春江對寫史書的人表示了嚴重的懷疑, 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廢太子趙政其實長相還是頗為英偉,但從長相來看, 美男子倒是還是談不上, 可還是要比尋常人要好一點,傅春江想著大夏皇室也不會出丑男,畢竟元德帝可是歷史上出了名的美男皇帝, 其中淑妃崔氏能是一美艷動人留名與史書。想著這兩人的兒子也不會丑陋。 所以早年傅春江在看史書的時候,史書上記載太子政長相丑陋的時候,他在心里還暗搓搓的想過, 那就是太子政是不是不是元德帝親生的, 不然元德帝怎么會廢了他。在大夏廢太子那是大事情,鮮少有廢太子的, 元德帝等于開創了先河。 如今一瞧太子政見他還與元德帝有幾分相像, 就知曉太子政定是元德帝親生的, 至于史書上說,元德帝廢除太子政的原因是其御下不嚴,能力低下…… 一連串的原因,其實具體的史書上面也沒有說。 “政兒,你且瞧見了,如今有人敲響鳴冤鼓, 告的那人便是你, 說你強搶民女, 你作何解釋?”元德帝擺手就示意李福順將淑妃帶下去, 他不喜后宮參政。 尤其是處理太子政的事情的時候, 更不惜淑妃在,淑妃乃是太子政的母妃,對待太子政在元德帝看來那是過分的溺愛。自古慈母多敗兒,元德帝覺得太子政被養廢了,很大程度上是有賴于淑妃。 太子政冷然的瞧了一眼傅春江,他瞧著傅春江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說句實在話,他也挺佩服傅春江的,滾了十二道釘板,如今還能夠活生生的站在這里,臉上絲毫沒有露出痛苦之色的人,這樣的人不說其他,絕對是一個狠角色。想著他早些時候還挺欣賞傅春江的,想要將他收在麾下,沒想到此人不識抬舉就算了,如今竟然還要敲響鳴冤鼓,陷害與他,簡直就是可恨。 “父皇,兒臣從未強搶民女,既然他來告兒臣,總是要有證據才是。單憑他空口白話,豈能做真,兒臣覺得他乃是誣告。兒臣乃是大夏太子,豈能不知強搶民女乃是大罪。父皇若是單憑此人胡言亂語,就定兒臣的罪,兒臣不服,兒臣冤枉?!?/br> 太子政雖說個人能力不突出,可是也不是個傻子,他沒有做過的事情,自然不會去承認了。 元德帝瞧著太子政,又看了一眼傅春江,他剛剛從李福順那里得了消息知曉傅春江的身份,原來他是這一次進京趕考的舉子,為人學業還很出色,是徽州府的解元,而且還是大夏蹴鞠隊的守門員,為人平日里也挺低調的,和太子兩人那都是八竿子打不著邊際的關系。所以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也沒有任何動機陷害太子政。 “好,傅春江那朕問你,你說太子強搶民女可有證據?” “有?!?/br> 傅春江不卑不亢,歷史上的元德帝是一個有道明君,還算是一個人物,傅春江就是因為這個,才走了這么一條路。 “那你且拿出證據來給本宮瞧瞧,本太子就不信了。無中生有的事情還能有證據了不成?”太子政此人易沖動,一下子就沖到了傅春江的面前,若不是元德帝輕咳了一聲,他怕是一拳就錘到了傅春江的臉上。 “政兒,你且下來?!?/br> 元德帝壓低的聲音,太子政這才冷靜下來,忙退了下來。 “傅春江,你說證據在何處?” “學生親眼所見,太子將搶的女子塞在上京七十二道胡同四院的宅清府邸,陛下若是不信,一搜便知?!?/br> 宅清府邸就是安喜置辦的府邸,只是安喜這個人喜仗勢欺人,用的是太子爺的名號而已,當然太子政根本就不知道這么一個地方,他對于手下的人打著他的名號辦的那些事情從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根本就不會深究。而安喜是他身邊的紅人,太子政對他很是寬厚,置辦什么府邸的,太子政從來不管。 “父皇,兒臣根本就沒有置辦這處府邸,他就是血口噴人!” 太子政不知道,自然就是不認了,而一旁的安喜大感情況不妙了,他在想著趕緊離開這里,將那些女子轉移走了才是,不然的話,若是真的搜查了,到時候即便太子爺沒事,他也是走不了兜著走。他就想著給劉海遞信,讓他趕緊回去遣散眾人。 可倒是姜還是老的辣,他們都小瞧了元德帝,可大夏的第九局了,傅春江剛剛說完,第九局的人已經以極快的速度找到了宅清府邸,而沒一會兒李福順就將宅清府邸的歸屬情況弄清楚了。 “陛下,是太子爺名下的?!?/br> 元德帝微微的抬了一下眼皮,而一旁的太子政直接傻眼了。 “這怎么可能,怎么會是我名下的,我根本就不知道?!?/br> 而那邊安喜整個人差點就癱在地上了,他的臉色嚇得慘白,額頭上全部都是汗,整個人都搖搖欲墜。他知道的,這一次他是在劫難逃,只能抬頭看向傅春江。 此人到底是何人? 上次他見到傅春江的時候,兩人還有說有笑的,傅春江還給他打賞了,并沒有什么不妥之處,而且他也沒有為難傅春江。甚至還想著拉攏一下傅春江,幫襯著他。為何傅春江會與他為敵。 突然此時安喜想到的一個人,這個人不是旁人,而是李月牙,李月牙聽寶芳齋的老板娘說月牙是徽州人士,好像是徽州績溪人,而傅春江也是徽州績溪人。 可是安喜知道傅春江沒有成親,李月牙是已經成婚的,這兩個人怎么想也不會有關系的,如今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元德帝瞧著傅春江,見他一直神情淡定,整個人一直站在那里,臉上也沒有露出一絲的痛苦之色。元德帝在心里也暗暗佩服此人,是個能忍的人。 滾了大夏十二道釘板,不死也要退層皮,即便是穿了很厚的衣服,怎么可能不受傷。那樣的釘板元德帝早年也曾領教過,那個時候大夏皇族內斗厲害,當然他只滾了兩道,那簡直就是生不如死,太痛苦了。如今傅春江竟還能夠站在這里,撐著不倒,已經非常人所能及的。 “等!” 元德帝看都不看太子政,現在的太子政說話也沒有任何的效用了,不管是元德帝還是其他人,都講究的是證據,大多數的罪犯肯定是選擇否認,剛才的調查結果已經充分說明太子政在說謊。 “陛下,第九局領人進來了?!?/br> “宣!” 傅春江轉身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在一大群女子之中果然有月牙,他原本陰韻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喜色,瞧著月牙的氣色還不錯,也沒有傷著,比起其他女子要好得多,其他女子有被抬進來的,還有的人一瞧就是神志不清,還有的臉上還有血痕,在這么多的女子之中,唯有月牙的氣色最好。 幸好來得及,幸好沒有出事情,傅春江覺得一切都是值得。 “這些?” 元德帝看著被抬進來的兩名女子,面容枯槁,瘦如餓殍,看著還有點恐怖來著。 “陛下,陛下,還請為我們做主,都是那死太監,你瞧瞧,你瞧瞧我們……”終于有個女子開口,當即就擼起袖子來,胳膊上面那密密麻麻的都是疤,新傷加舊傷的,看著讓人觸目驚心,更有女子大膽開放的,直接要袒胸露背的,被身邊的人給勸住了。 “政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政也被眼前的事情驚住了,他也覺得實在是太慘了,誰人可以對女子下這么狠的手。太子政雖說能力并不突出,但是不代表他就是一個冷血的人,他從小也是師從名師,禮儀忠孝還是懂的,而且他也有妻兒,也有母妃,對待女子,他雖說不能待她們如珠如寶吧,可是斷然不會這般折磨羞辱她們,這實在是非人所為。 “父皇,兒臣真的不知,這些人兒臣從未見過,更不會做出此等非人行徑!” 元德帝瞧著這些女子的慘樣,就想起當初他被困死牢被折磨的樣子,難免觸情生情,又想起當初他眾叛親離,唯有明珠皇后一人陪在他的身邊,當初明珠皇后為了給他弄吃的,總是將自己僅有的口糧剩下來給他吃,而明珠皇后餓了,竟是去吃老鼠,而且明珠皇后也曾經被折磨成這般。元德帝一看氣就不打一處出。 那個時候他是沒有辦法,人微言輕,一直對護不住明珠皇后心存愧疚。身為一名男子,連自己心愛的女子都護不住,他曾經是那么的無能過,而今瞧著這些手無寸鐵的女子被如此傷害,他們也是有家人的,只因此人是太子,那種強權說帶來的壓迫感和無力感,元德帝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都不能忘。 “好,那朕問你們,到底是誰人將你們弄成這樣?” 元德帝問那些女子,那些女子全部都不語,眼里盡是閃爍之色,都不敢說。 “朕讓你們說,你們便說,在大夏萬字犯法與庶民同罪,大夏早就有先例,說,朕命你們說。定是要實話實說,若是膽敢隱瞞不報,仔細你們的腦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