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掩嘴打了個哈欠,唐箏有些犯困,將女孩兒往里推了推自己也側身躺下,累了一天很快便也睡著了。 第18章 巫族 周圍有各種雜亂的聲響,隱隱綽綽惱人的很,一整夜唐箏都沒有睡踏實,不時有各種的咳嗽、說話和走動的聲音出現,好在她神經一向遲鈍,倒是懷里比平時多了樣東西,有種以前在家抱著枕頭睡覺的感覺。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是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唐箏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是昨天救的那個小女孩兒,只是怎么睡著睡著跑自己懷里來了? 剛想把手從她身下抽出來,懷里的人動了動,抬起頭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對上她的眼睛時明顯也是一愣,一時無言,兩個人就這么大眼瞪小眼起來。 “榛,醒了?”不遠處的桃察覺這邊的動靜,喚了一聲。 還不待唐箏回,聽到聲音懷里的小姑娘倒是先被嚇了一跳,身體微微一顫,把頭又埋進了她懷里。 看著眼下小小的發旋,唐箏有些想笑,小姑娘把她腰抱得緊又不好再動作,只得就著這個姿勢向身后回了句,“嗯,起來了?!?/br> “柚給你留了吃的,還有那些人都醒了?!?/br> “知道了?!?/br> 桃交代完了接著做自己的事,唐箏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小姑娘再抬頭,瞥見發絲間露出的小巧耳尖微微泛紅想來是害羞了。不知怎么唐箏突然玩心大起,摟著她的腰一個轉身就讓她趴在了自己身上。 突然間的變化果然讓小姑娘抬了頭,一臉驚嚇地看著唐箏,呆呆的樣子讓她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唐箏挺身坐起來,帶著小姑娘坐在她的腿上,伸手壓低她的腦袋揉了揉,頭發意外的柔順,不知道是怎么洗的。 “你叫什么?” 小姑娘皺著一張小臉,伸手去抓掉自己頭上作亂的手,聽到唐箏的問話好一會兒才開口:“荊?!?/br> 唐箏辨認了一下這個發音,又是一種很奇怪的俚語,與他們的相似但口音差別不小。 荊比她矮了半個頭的樣子,這種姿勢下還要比她高上一點,唐箏傾身一把將人摟住,明顯能感覺到懷里的身體僵直,然后向上抱了抱側身放到旁邊,自己也盤腿坐好,看著呆愣的小姑娘笑道:“我叫榛,是木部落的?!?/br> 短短幾個字不知是哪一個戳中了她的傷心處,荊耷拉下腦袋,兀自絞著手指不說話,留給唐箏的又是一個小小的發旋。 尷尬地撓了撓自己的側臉,唐箏對于這種情況有些束手無策,想了想最后還是起身出了山洞,回來時手里多了個兩個陶碗,一個裝了清水,另一個裝著柚留給她的芋頭。 荊還是離開時的樣子,唐箏將陶碗放在地上,上前將她拉起來帶到洞口,雪還沒停,風一吹荊打了個哆嗦,唐箏見了挪到她身側冷風吹來的方向,端起裝著清水的陶碗漱了口吐在一邊的地上,然后把碗遞給她,示意她跟著做。 端著碩大的陶碗,荊有些懵懵的,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重復了唐箏的動作,其實她也懂漱口這件事情,只是唐箏不知道而已。 “吃?!碧乒~接過荊手里的碗,將剝完皮的芋頭遞給她,等了會兒見荊小口的開始吃才放下心,拿起一個芋頭剝了皮開始啃,要不然把幾歲的小姑娘惹哭了這張二十多的老臉往哪兒擱。 兩個人一人一個拳頭大的芋頭下肚差不多也飽了,這東西抗餓,吃多了還漲得慌。 又是一陣風,唐箏猛地被凍了個哆嗦,更別說人家小姑娘只穿了一塊皮子了,反應遲鈍如唐箏這才發現荊的唇色有些發白,一雙腳赤著站在地上,被凍得微微發抖也不吭聲。 所以漱完口為什么不去里面吃飯?懊惱于自己智商的離線,唐箏一把抱起荊往里走。 荊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摟住了她的脖子,說起來從早上睡醒就一直在受驚嚇,抱著自己的人很奇怪,但好像是個好人,這個部落也很好很神奇,會救他們,給他們吃的,和之前遇到過的都不一樣。 把荊帶進了里間,地下有熱氣不用擔心受涼,其他醒了的人也都在這里坐在一起,唐箏把荊放到她族人身邊在她邊上坐下,其他人見到荊顯然出乎意料的激動,拉著她上上下下瞧著,還說著話,語速很快以至于唐箏聽不太懂他們說了什么,大概是關心之類的吧。 蜂往這邊挪了挪,湊近了說:“起來啦?!?/br> “嗯,怎么樣?” 唐箏問的是救回來這些人的情況,多數人大半夜就醒了,應該也都問的差不多了,比起重新聽陌生的磕磕絆絆的語言,她更愿意讓已經說話比較連貫的族人講。 蜂明白她問的是什么,回道:“他們是從南邊來的,一個叫巫的部落,因為擅長巫術常有人去他們那里看病,靠這個得一些吃穿,過得也還不錯。也因為這個被附近的虎部落看上了,想讓他們認了虎的圖騰,他們的老祖母當然不會同意,雷季的時候虎部落便用了強,當時死了不少人,你知道很少有部落愿意收外人的,逃著逃著也就到了這兒,活下來的就這么幾個了?!?/br> 果然沒有猜錯,這個時代巫術即醫術,難怪荊身上有草藥的味道,估計是從小熏陶出來的。受傷生病是家產便飯,靠這個手藝謀生遭人窺竊也是必然,這虎部落怕也是虎狼之輩,得不到的就毀掉,簡單粗暴。 因為食物的原因基本上沒有部落敢輕易留這么多人,也沒人會隨意地散發愛心,流亡之輩大多都是被滅族的,收留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能不能受住可能會有的打擊報復?;⒉柯湎雭硪彩莻€大勢力,不過他們逃了半年的路程,應該也不會再追過來了,天高皇帝遠沒什么好怕的。 了解了大概唐箏又問道:“那他們有沒有要留下來的意思?” “這...我還沒問呢?!狈溆樞χチ俗プ约旱暮竽X勺。 “行吧,過會兒我去問,你們今天不用出去打獵么?” “老祖母說今天不去了,留著看家,外面有狼不安全?!?/br> “這樣啊?!碧乒~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老祖母,怕的不光是有狼,還怕這些走到絕路的人的反擊吧,果然還是老祖母想的周到,防患于未然總是沒錯的,不能把人想的太善良,農夫與蛇并不少見。 見唐箏沉默下來,蜂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有什么事兒可以讓我做的么?不打獵沒事兒干,渾身都不舒服?!?/br> “哦,木頭不夠了,幫我去砍點兒吧?!碧乒~回過神來,隨意地說道。 “不是前兩天才砍過么,山那邊堆得比我人都高!”蜂不可置信地拔高了一點聲音,感覺自己被打發了。 “費什么話!之后有用的,快去!” 雖然嘴上嘀咕,最后蜂還是乖乖的扛上石斧出去了,順便還拉上了烏和樟幾個漢子,有些事情做習慣了突然閑下來的確難受的緊。 “榛,這邊來?!?/br> 蜂前腳剛走老祖母便讓她過去,起身挪了個地兒坐去老祖母旁邊,對面是巫部落三個女人中最年長的一個,按照唐箏這段時間的經驗來看,大約是二十五左右了。 “這是荷?!崩献婺笧樗榻B道:“巫部落就剩這些人了,讓他們留下來的事情我也說了,不過她有條件,你過來一起聽著?!?/br> 唐箏向荷點頭問好,荷也禮貌地回她,然后開口說道:“我們可以加入木部落,但是希望能和你們的族人對等,不然我們選擇離開,救命之恩會一直記得的?!?/br> 原來是這個條件,唐箏笑道:“這個是應該的,老祖母你說是么?” “當然,認了同一個圖騰就是一家人了?!崩献婺刚?,對于這種事情她一向看重。 “你們果然都是好人,這樣我就放心了?!焙扇玑屩刎?,甚至眼眶開始微微泛紅。 她年紀最大,看著一個個族人倒下去的滋味實在不好受,當初老祖母離開時說的話她一直記得:如果有心善的部落愿意收留的話那便答應吧,起碼為族里留一點火種,人都死了巫部落就真的不存在了,只要人活著換了什么圖騰流的都是巫部落的血,還是巫部落的好孩子。 “荊,過來?!币魂嚫袀^后荷拉過荊到身前,小姑娘還是懵懂的樣子,荷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這個孩子聰明,懂的比我多,如果族里沒出事的話她應該是下一任族長的?!?/br> 荊這次沒有拉掉頭上的手,低著頭任荷撫摸很乖順的樣子,唐箏聽了有些驚訝,這軟軟的一個小姑娘似乎很厲害。 “她好像不是很愛說話?!碧乒~說道,回憶了一下到現在只聽她說過一個字,剛剛和族人待在一起的時候也沒見她開過口。 “是的?!焙牲c了點頭,看向荊的目光不無憐惜之意,“她從小就跟著老祖母,吃各種草,認味道,有時候吃到不好的就...不做其他事情一直這樣,跟其他孩子也玩不到一起去,不知什么時候就很少聽她說話了?!?/br> 嘗百草么,神話里炎帝神農氏嘗百草,傳播醫藥與農耕于世間,神農上面又有伏羲,三皇之首,醫藥的創始人,但他們都是被神格化的人物,一日之間而遇七十毒尚可生還,這是在神話中才會存在的事情,她很難想象眼前這個小姑娘做著同樣的事情,甚至說整個巫部落都做著同樣的事情,用脆弱的生命一點點去探究自然,然后將他們聚集在一起一代代傳下去,最后滾出一個大雪球。 作者有話要說: 哈!有小天使提出了凍傷應該先用雪搓,我去查了一下,這個是因為沒有條件,加上講究循序漸進,大多數人認為這個做法是不對的,所以我沒有寫bug對不對(對手指)。 你們和我交流我是很開心噠!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多說呀! 另外我終于成功簽約啦!雖然拖延癥晚期一直弄了1個月,編編脾氣真好!還摸了我的禿頭! 第19章 弓 雖然不知道荊到底經歷過什么以至于荷不愿多說,但不妨礙唐箏可以想象其中的危險,而小姑娘似乎是知道她們在討論自己,低著頭絞著自己的手指,這大概也是她的性慣性動作了吧,安靜的讓人覺得心疼。 又與荷和老祖母聊了聊關于認圖騰的細則,唐箏提出了姓氏的說法,得到了老祖母她們的認可。 原始社會沒有姓只有名,再加上族中的繁衍問題都是靠老祖母記著的,近親之間會生出問題兒童她們也都知道,所以雨季的時候都會有部落間的“聚會”,說得難聽點就是借種,但是不妨礙也有族中配對的情況存在。 時間久了誰也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孩子,木部落的族人姓木,巫部落的姓巫,這樣也好區別。 能留個姓氏有個念想對于荷來說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不可能不同意,幾乎是立刻就點了頭。 整件事情算得上是皆大歡喜,散漫地過了一整天,晚上的時候天公也作美,雪竟然短暫的停了,于是便舉行了認圖騰的儀式,和祭祖的很像,只是需要荷她們劃破手指在木部落那塊圖騰的石頭上留下自己的血跡,大抵是代表血脈相連的意思。 儀式結束便是整個部落的歡慶,照例的奇怪舞蹈又融入了新的動作。 巫部落的舞蹈看起來就要柔和多了,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跳起來都顯得柔軟,配著木部落的粗獷還別有一番風味,現在想想他們自己是從北方遷徙過來的,大概和這個有關系吧。 唐箏四肢不協調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也就沒人再去拉她跳舞了。 自得其樂地坐在旁邊看著,忽的瞥見荊小小的人兒也坐在不遠處呆呆地看舞蹈,唐箏皺了皺眉頭起身往她那邊走去。 跳舞的人圍著火堆穿的少也不會覺得冷,圍觀的可不見得。 “不去一起玩么?”唐箏看了眼篝火邊熱鬧的景象,兩個孩子也在里面玩的開心。 突然聽到從頭頂上方傳來的聲音,荊抬頭看了一眼唐箏,之后又低了頭留了個小小的發旋給她。 還真是不愛說話啊,唐箏無奈地輕笑了一聲,走到她身后坐下,然后岔開腿將人抱進了自己懷里。 唐箏一直把自己當做二十多歲的老阿姨一點都不覺得這種行為有什么奇怪的,就是見孩子可愛想要疼一疼,可把不常與人接觸的荊嚇壞了,不安地動了動似乎是想要掙脫。 “不許動?!碧乒~沉下聲在她耳邊低聲威脅,如愿以償的感覺到懷里的身子一僵,之后便不再動彈了。 唐箏滿意地將人往自己懷里又帶了帶,興致勃勃地接著看表演,娛樂活動在這種年代可是非常難得的。 大約是唐箏的懷抱太過溫暖,過了一會兒,荊僵著的身子慢慢軟了下來,自覺地小幅度扭動了一下,找個舒服的姿勢窩進去。 唐箏也任她靠著,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會就這么睡著了,毫無防備的樣子讓唐箏心中微軟,放輕動作,抱著小小的身子回洞里睡覺。 外面的歡聲笑語漸遠,唐箏將荊輕輕地放在自己的鋪蓋上,不知是荊淺眠還是她動作大了,在她躺下時荊迷糊地睜開了眼睛,微微抬頭瞇著眼打量她。 唐箏半躺的姿勢頓住,手肘撐著野草不敢動,轉念又覺得自己的行為好笑,伸手撈過小姑娘的身子,把頭按進了懷里,“睡吧?!?/br> 輕輕拍著荊的背,她也沒再掙扎,大概是實在困得不行了,伸手抓著唐箏腰間的皮子,腦袋在她懷里蹭了蹭,沉沉地睡了過去。 近在咫尺的呼吸聲漸漸平緩,唐箏停下手闔眼,現下缺少衣物又成了問題,外頭還有狼患,看來部落的武力是得加強一下了。 “師傅,竹子給你放這兒,我先出去啦?!币淮笤缰Π凑仗乒~的吩咐拿了一摞竹子過來,今兒男人都去打獵,女人也都去找能吃的植物去了,族里顯得比較冷清。 “去吧,小心著手,別又劃了?!碧乒~從鋪蓋上爬起來,身邊的荊被吵醒,揉著眼睛跟著爬起來。 “好,芋頭給你放旁邊了,記得吃?!?/br> “行了,快去吧?!碧乒~沒好氣地趕人,真不知道誰才是師傅,一個個都把她當孩子。 出去要了熱水,唐箏用皮子沾了水擰干,捂在小姑娘的臉上胡亂的擦了擦,輕笑著說:“醒了么?” 荊被弄得想要去抓掉臉上的東西,皮子在她反應過來之前離開她的臉,雙手虛抬到一半有些不知所措,看著唐箏,一雙好看的眼睛眨了眨,顯然搞不清現在是什么狀況。 “嗯,應該醒了,漱口吃飯啦?!碧乒~滿意地揉了揉呆愣的小腦袋,帶她出去漱口,剝好芋頭遞給她吃。 唐箏吃飯一向快,三兩口吞下去還有點噎,喝了兩口溫水過下去早飯就算解決了,在那摞竹子前坐下,搓了搓手開始干活。 青銅,鐵器什么的現在也練不出來,石器的技術現在也算是沒什么可以改進的地方了,唐箏決定加強一下遠程攻擊能力,做兩把竹弓。 弓是歷史非常悠久的一種武器,起碼在中國有三萬年的歷史,一把上好的弓干、角、筋、膠、絲、漆六材缺一不可,又因為各個材料中最佳者分散在四個季節,所以制作一把好弓往往都需要一年的時間,六材中的干材又以竹為最次,但勝在好做啊,總不能真讓她用一年時間做把弓吧。 族中倒是也見過兩把弓,細枝彎折捆上藤做弦,削得細長的木棍當箭,利用率極低,偶爾蜂他們會用來獵幾只野雞之類的飛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