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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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先生抱拳回禮,道:“張大人客氣。只是此間雖有妖骨鎮邪,但寺中香火仍不可不續。張大人須請來高僧大德查勘寺中風水,翻修妥當,盡早延續香火,引導百姓向善才是?!?/br> 見張縣令連聲稱是,蒲先生遂與王特使使個眼色,二人便與張縣令一齊告辭,轉身退出衙門,直往馨夢閣尋個究竟去了。 不及招呼,便見著兩人一溜煙沒了身影,張縣令大惑不解,忙與我問道:“師弟與蒲先生如此焦急是為何故?” 我抱拳道:“是為探尋荒寺怪談之事?!?/br> 張縣令聞言一驚:“莫非又返歸寺中去了?” 我聞言忙道:“并非,張大人不必憂心,二人去去就回?!?/br> 張縣令微微頷首,便請我與玲二人去了后屋就座,命人端來伙食,道:“今日二位飛馬往返衢州實在辛苦,還請用些飯食充饑?!?/br> 我與玲二人道謝罷了,遂與張縣令一同用膳。席間,張縣令得意問道:“嚴名捕與夫人可曾察覺此一桌飯食均為火腿烹制?” 我笑道:“果然。曾聞金華之地有百種烹飪火腿之法,今日親得一見,才知此事絕非夸夸其談?!?/br> 張縣令笑笑:“早知諸位今日奔波勞累,故此備好大餐以待。不想師弟與蒲先生二人卻是廢寢忘食!不知諸位今日收獲如何?” “收獲頗豐?!彪S即我趁勢將寧采臣與聶小倩二人口中荒寺奇談一一與張縣令道明。 張縣令聽罷,驚道:“竟如此驚險!看來今日蓬蒿中尋得兩具尸骨,果真乃是夜叉妖骨無疑!其銀梳亦與寧采臣所見無二?!毖粤T張縣令滿意笑笑,又與我道,“不知今日諸位可曾拜訪衢州衙門?其縣令孔陽秀與我甚是熟稔?!?/br> 我道:“去時,孔縣令正倒在案上昏睡,險些被王特使……”話音未落,只見張縣令大驚失色,道:“孔縣令平日勵精圖治,怎會如此?” “是因昨夜衢州城中失火,孔縣令徹夜救火之故?!蔽掖鸬?。 “夜半失火……”只聽張縣令一聲囈語,雙目登時茫然失神,呆滯望向前,再沒了動靜。 我見張縣令許久不發一言,問道:“張大人怎么了?” 只見張縣令如夢方醒,撫額頭道:“想起些往事?!?/br> “若張縣令方便,可聞其詳?”我好奇道。 張縣令默默點頭,隨即起身道:“隨我來?!彼祛I我與玲二人出了屋,走向書房。推開門,張縣令徑直走向列有“康熙二年”一排,毫不猶豫取下一冊卷宗,長嘆一聲,遂將其遞與我,道:“嚴名捕一看便知?!?/br> 我應聲稱是,遂翻開泛黃卷宗,只見扉頁上書:“三月二十四日,張瑞祥在此接任李邦武金華縣令之職?!闭[至此處,張縣令有如心有靈犀一般說道:“此案,是我方才來此地接任時所接手。亦乃我張瑞祥一大心結?!?/br> 我與張縣令點點頭,遂繼續閱覽卷宗,只見其上書:“三月二十八日,辰時許,城北南宮赤前來投案。南宮赤者,年四十又七,為本城商賈,小有家產?!?/br> “也罷,”張縣令忽道,“此事還是由我親口為嚴名捕和夫人道個分明為上!”言罷張縣令正襟危坐,道,“康熙二年,三月二十八日,辰時,商賈南宮赤在外擊鼓鳴冤,我本欲宣他上堂,不料左右捕頭意欲制止。但我斥退兩人,執意升堂?!?/br> 聽此,我忙道:“此二人舉止有些可疑?!?/br> 張縣令卻一聲苦笑,毫不答話,繼而道:“南宮赤拜倒公堂,哭訴其妻與他人有染,請求本府將其妻捉拿處斬,并發文牒全省捉拿jian夫車裂。我聽他語出驚人正欲相問,不料左右捕頭早道:‘南宮赤,你可有證據么?’ “只見南宮赤連聲喊冤,道:‘有!孽子生得丑陋猥瑣,與我無有半點相像,定是那jian夫雜種!’話音剛落,左右捕頭忽喝道:‘南宮赤,你女兒如何?’我正驚奇,卻聽他道:‘女兒玲瓏可愛,自然乃是我之骨rou!’ “我聞言心中暗自發笑,但見他神情激憤,遂勸道:‘依律令,通jian當杖九十,非極刑。何況南宮先生之證牽強附會,尚不足以定罪?!?/br> “豈料話音剛落,南宮赤忽暴起喝道:‘狗官收受賄賂不肯治罪,真乃氣殺我也!’只見左右捕快聞言大怒,頃刻將其壓倒在地,問我道:‘市井刁徒無理污蔑,聽候大人發落!’我見狀忙命捕快將南宮赤放開,與他道:‘如有鐵證,杖九十乃是本府之責,不知南宮先生可另有證據?’ “只聽南宮赤道:‘有!我上次外出買賣,見那賤婦心里偷樂得緊,而當我贏利得返,那賤婦竟哭喪個臉,如此怎不是證據!’我聞此言有些心動,正欲相問,卻聽左右捕頭勸道:‘那男子想得癡了,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請大人明察!’不想話音未落,南宮赤早一躍而起,搶上前掄拳便打。幸虧捕頭身手矯健,擋下拳,即刻將南宮赤制伏在地。 “我見他可憐,遂問:‘何不自娘家請來人手監督?’不想南宮赤道:‘請了岳母,不料那老鱉竟伙同賤婦,包庇賤婦所行!’話音剛落,只聽公堂上哄笑一片,捕頭道:‘豈止岳母,我看寰宇之內均乃賤婦同謀!’南宮赤聞言愈發憤怒,吼道:‘爾等狗官收了什么好處,竟敢如此包庇jian夫賤婦!’捕頭聞言,亦怒道:‘刁徒放肆!’ “我見狀忙將捕頭勸止,與南宮赤道:‘當下證據不足,實不可輕易定罪。但依據律令,如南宮先生將jian夫捉jian在床,便可將通jian二人自行發落,官府不加過問?!挳?,只見南宮赤伏在地上大聲狂笑,連連叫道:‘二賊受死!’遂抽身欲走。左右捕頭見狀大驚,喝道:‘刁徒休走!污蔑之舉尚未治罪!’我見此忙令眾人退下,放南宮赤出了衙門?!?/br> 言至此處,張縣令之說辭戛然而止,沉吟少頃,才又開口道:“待南宮赤離去,左捕頭與我勸道:‘大人方才火上澆油,那南宮赤早已失了神志,只恐聽了大人此番言語行兇!’話音剛落,右捕頭道:‘大人有所不知,那南宮赤疑心其妻紅杏出墻已久,前來投案早有十余次,卻從未有捉jian在床之證,是故前縣令有令,不予受理此案。此番定是眼見大人初來此地上任,故意渾水摸魚,欲加害其妻?!?/br> 我見張大人又許久不語,趁機道:“左右捕頭言之有理。想天下之衙門若可僅憑‘子不似父’之證受理通jian罪責還了得?張大人于此事之處置無有不妥之處,還請明察?!?/br> 張縣令聞言長嘆一聲,道:“若此事就此打住,自是再好不過,只是……”沉吟片刻,張縣令忍痛道,“四月四日,丑時,城北南宮赤之宅邸失火,雖經宿撲滅,但南宮赤與其二女卻葬身火海。翌日辰時,南宮赤之妻李氏攜其老母、獨子哭上公堂,稱其孤兒寡母無有所依。我見其景甚是凄慘,遂與李氏三兩銀子做盤纏,命其返歸娘家?!?/br> 我見張縣令言辭中悔恨不已,勸解道:“夜半失火致人傷亡之事并不罕見,張大人何必自責?” 張縣令道:“一是我新任此處,尚不熟悉調配衙役,故施救有所不及?!甭爮埧h令話至一半不語,我問道:“其二是?” 張縣令長嘆一聲,道:“事發之后,衙役走訪鄰里,與南宮赤之鄰,秀才蔡勇之妻董氏處聽得消息,有言失火當晚亥時許,南宮赤在庭中喪心病狂一般大吼:‘賤婦!孽種!老鱉!今日便是你三人死期!’隨即只聽一聲響,似是踹入廂房聲音。董氏聞之大駭,唯恐鬧出人命,遂忙將蔡勇搖醒相告。蔡勇睡意正濃,蒙眬道:‘南宮赤早已喪心病狂,我怎能勸???明早再報官不遲?!粤T又呼呼大睡。那董氏聞言頗有躊躇,但聽南宮赤宅中吵鬧聲已息,便只得躺回榻上睡去。不料未幾,蔡勇夫婦被一股濃煙嗆醒,急起身查看,竟覷見南宮赤家中火光沖天。蔡勇見狀大驚,忙命董氏叫醒家人逃命,親自奔來衙門處投案請援?!毖灾链颂?,只聽張縣令悲戚道,“若非我前幾日畫蛇添足,將捉jian可用私刑之事相告,怎會惹出這般大禍?此事乃因我而起,我難辭其咎?!?/br> “張大人何出此言?”我忙問。 “老捕頭有言,那南宮赤一早在心中認定其妻與外人有染,早有加害之想。彼時聽我一席話更無有忌憚,遂借機尋其妻責問。怕是二人扭打時不慎將燈火打翻,點燃了宅邸?!睆埧h令垂頭喪氣道,“自此事往后三年,斷案之事我一律委任于兩位老捕頭定奪,退居幕后借鑒二人經驗。直至三年期滿,我才重掌公堂,與兩位捕頭協商斷案?!?/br> 我聞言道:“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想張大人始終心懷此事,知錯而改,若南宮赤泉下有知,亦當倍感慰藉。再觀如今金華繁華富庶之景,張大人已無愧職責,實令人敬仰?!?/br> 張縣令正拱手連稱不敢,只聽門外衙役飛報:“王大人與蒲先生正在公堂等候?!蔽胰寺勓砸惑@,忙出了門往公堂迎接。 步入公堂,只見蒲先生與王特使已在案前,而二人身后站一老嫗,紫衣,頭戴金梳,妝容典雅。正好奇,卻看那老嫗見了張縣令忙迎上前,道:“老身與恩公請安?!?/br> 張縣令忙一欠身,道:“阿婆客氣,晚生有禮?!眱扇硕Y畢,老嫗道:“風聞恩公六年前曾收到一幅梅花佳作,不知可容老身一看?” 張縣令拱手稱是,遂招呼老嫗一并去了書房,取下卷軸,與王特使二人小心在案上展開,道聲:“阿婆請?!?/br> 老嫗稱謝,遂將整幅梅花圖仔細端詳。覽畢,老嫗先與張縣令稱謝,又轉向蒲先生道:“此畫雖然畫工精美,卻少梅之傲骨,非阿霞所作?!?/br> 蒲先生忙拱手道:“請容晚生失禮,若阿霞姑娘刻意掩蓋技藝何如?” 老嫗道:“阿霞人如其畫,正可謂傲骨嶙嶙,與此畫中梅之風骨相去甚遠。老身觀此畫中梅不甚孤傲,卻頗為含蓄典雅,確是有些獨特?!?/br> 蒲先生聞言嘆了口氣,道:“婆婆特地來此卻失望而歸,請容晚生致歉?!?/br> 老嫗亦長嘆一聲,道:“先生不必在意,老身只是不愿錯過半點有關小女之音信而已?!?/br> 話音剛落,只見張縣令忽面色大變,連連與老嫗愧疚道:“此乃晚生之過,實有負于阿婆重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