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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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景睿跪著的雙膝往前移動了些,頭發凌亂不堪,雙目通紅欲血,聲音嘶?。骸芭浇裉爝@個地步,全是景麒他一意孤行的結果,二哥我也是被逼無奈,被逼無奈啊?!?/br> 梁孺聽見“二哥”這個詞,眉頭微動。 景睿以為梁孺動了情念,立刻更加聲淚俱下,跪地膝行,一把抱住梁孺的腿:“二哥如今痛心疾首,悔不當初。若是弟弟能給二哥一個機會,日后鞍前馬后,都為弟弟馬首是瞻,我景睿王的一切都是日后弟弟的?!?/br> “哦?這么大方?舍得嗎?” 景睿如小雞叨米一樣點頭:“舍得,舍得?!?/br> “可是我卻嫌臟?!?/br> 景睿王驚愕地抬起頭來看著梁孺冷漠倨傲的臉,那張臉上沒有他想象中能夠得到的同情與憐憫,也沒有對于他王位勢力的半分覬覦。此刻的梁孺就好像一個與世無爭的人,冷眼旁觀他和景麒王一起導演的這場鬧劇。某種程度上,景睿王覺得,梁孺好像把他看做是一個笑話。 這一切與他們之前得到的消息截然不同。他和景麒王早就打聽了解過,梁孺在不管是在梁崗村還是在眉山鎮都向來是宅心仁厚,這才以至于被梁家兄弟出賣從了剎武軍。 若不是早就拿捏住梁孺心慈手軟的個性,他和景麒也不敢冒這么大的風險,撕破臉對他痛下殺手。 可誰能想到,他們數萬大軍在鷹潭軍面前敗得潰不成軍。一直以為梁孺能夠統帥鷹潭軍,一半是撿了上任將軍恰好沙場殉國的便宜,更多是因為姹慕郡主的愛慕,才對他有意提攜??晌丛系?,這個素昧謀面的弟弟沙場手段竟是如此老辣,布局縝密,行事果決,殺得他和景麒措手不及。 幸虧他早識風向,棄暗投明。本想著這時候及時投靠梁孺,依照這個弟弟的心性,肯定會饒過他的“一時糊涂”…… 可此時此刻,梁孺的表情讓他害怕。 原本得知景睿王降服求見消息的時候,梁孺便覺得可笑,對景睿王的來意也早就猜知一二。召見他只是想見見這個素昧謀面卻一心想要治他于死地的兄弟,還有他還想看看這個景睿王如何在他面前上演一場痛徹心扉大徹大悟的好戲。 可當那景睿王一口一個弟弟地叫,還稱自己為二哥的時候,梁孺實實在在感到惡心。原本還有放他一馬的心也立刻收了回來,直感到眼前跪著的這個人是多么得該死。 在梁府,那梁斌不也是一口一個為兄也沒有辦法,為兄也是逼于無奈,最后卻背地里面做足了功夫,誘騙他簽署了天軍的狀子還不夠,更是把他逼到了從軍剎武的地步。 可知道當日他離開宋貴貴時有多么不舍,原懷著一個月后回家娶她的希望上路,可到了雁蕩,才發現真相讓他難以接受。 那一瞬間,他真正感覺到到什么叫恨。十八年了,在梁府怎么孤單,怎么被兩個哥哥爭紛排擠都無所謂。卻沒想到,他步步退讓,他們卻變本加厲,甚至于就這么想叫他死。 可是他回不去家去手刃梁斌,更回不去眉山告訴宋貴貴一聲。他在雁蕩被人打得像豬頭一樣,也沒有人多看他一眼。他吃糠咽菜的時候,梁斌和梁冀卻在作威作福。 他記得,在雁蕩邊軍看見梁斌跟著王師爺與邊軍統帥會面交易的情景。那一天他頂撞了統帥受了罰,被人抽足了鞭子又剝去棉衣吊在校場口示威。正月天寒地凍,他凍得連鞭打都感覺不到疼,除了麻木就是僵硬,憑著想著宋貴貴煎熬過一個時辰又一個時辰??删褪悄翘?,他腫脹的眼睛卻清楚地看見梁斌和王師爺一同向他走過來。 那個時候,他看到梁斌甚至想叫一聲大哥。 可接下來,梁斌沒有給他松綁,沒有給他披上一件棉衣,梁斌只是對他笑了笑,然后在身后浸泡著長鞭的水缸里舀了滿滿的水從他頭上澆了下去…… 那一天,梁孺記得自己十八年來第一次沒骨氣地像狗一樣地哭了。 后來,好不容易滿一個月,新軍有兩天休沐時間供他們打點好一切后就正式入伍。他早早地就來到淞御街,宋貴貴等了他多久,他就看了宋貴貴多久。邊看他邊哭,一輩子的眼淚那日里面都流干凈了。 他萬沒有想到那夜他蒙面黑衣,宋貴貴還能認出來他。差一點他就忍不住了,差一點梁孺覺得他就要承認了??墒撬е廊套?,把一腔怒火撒在馮二狗身上,恨不得把他打成rou塊。 他不敢承認,才一個月在雁蕩山他就活得不成人樣,二十年的剎武軍像一塊山一樣壓在他心上,連他自己都無法面對。 他不能跟宋貴貴說清楚,因為他既不能帶她走,更不能給她任何依靠。他甚至連話都不能說,因為那天他的嗓子完全是啞的。痛時的呼喊加上冬日的嚴寒侵體,早幾日已經讓他失聲。還有他頭上,臉上的傷,他不敢讓宋貴貴看見。 宋貴貴已經無依無靠,這么可憐了,不能再嚇著她。 從雁蕩那天收拾包袱走的時候,梁孺心里對宋貴貴說過永別。他想,恐怕一輩子是不能在一起了。 從軍剎武,他挨過的軍棍受過的刀傷劍傷連他自己都數不過來。傷得最重的那一次,他從懸崖上墜馬,脊椎,肋骨和腿骨全斷,頭破血流,姹慕郡主對他日夜照顧。朦朦朧朧中他始終覺得照顧他的人是宋貴貴,心滿意足地拉著“宋貴貴”的手熬過一次次換藥接骨的疼痛,終于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她不是宋貴貴。 那一天,梁孺的傷好了,心卻死了。他不知道這樣痛苦存活的意義是什么,沒有家人,沒有希望的人生還為什么要繼續下去??删驮谒艞壍臅r候,姹慕喊他哥哥,告訴他一個無比荒誕的人生笑話??膳碌氖?,那個糟糕的人生也是他的,曾經他的人生。盡管他已經遺忘。 姹慕郡主為他解開銀針封印,往事一一浮現。為什么他一直做關于那陌生女人的噩夢,為什么他對栗先生鬼谷仙傳人的身份會覺得似曾相識,一切謎團全都解開。 可他卻覺得心里好累。為什么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他的人生都始終被人背叛,算計,到底有多少人想讓他死。 他就那么該死嗎? 他柔弱溫柔的母妃就這么該死嗎? 宋貴貴的生母,那么勇敢地拼死護主,也是那么該死嗎? 從那一天起,梁孺便覺得以前的梁孺也該死了,留下的只能是景淵王趙軒。想要活下去,想要跟宋貴貴重新在一起,只能復位。 而眼前的這個人,跪在地上爬得像螻蟻一樣惡心的男人,以為憑他三言兩語,幾滴眼淚就能祈求到他的原諒,征求到他日后的庇護嗎? 那他挨過的那么多拳頭算什么,他偷偷活著血水掉過的那么多淚又算什么。 人生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 “你走吧,就當今天沒有來過這里?!?/br> 梁孺輕輕一踢,便把景睿王甩了開。 景睿王不可置信地看著梁孺,怎么會,他怎么會這么陰狠絕情。不,梁孺這個時候怎么能拋棄他! “不,不,你你不能就這么拋棄我?,F在景麒肯定早就知道我背叛他了,大家都知道我來投靠你了,這個時候,這個時候你把我扔出去,我還怎么有活路。你鷹潭軍的人不會放過我,景麒王也不會放過我了。就算,就算你們都饒過我,圣上那邊若知道我絞殺親弟,我,我也沒有活路……” “呦,你腦筋挺清楚的么,利害關系都想到了,還一樣都沒錯。不錯,聽起來你的確如此,沒有活路了?!?/br> “那……那……那那你不救我嗎?” 梁孺開始大笑起來:“我為什么要救你?!?/br> 說罷,梁孺又下令道:“把景睿王扔出去吧,看著惡心?!?/br> 當景睿王一路哀嚎被人拖出去以后,姹慕郡主道:“雖然他是咎由自取,可我原本以為你會收留他的?!?/br> “那我現在是讓你失望了?” 姹慕搖搖頭:“你留不留他,都隨你。怎么處置他,你都沒有錯,我只是有點意外而已?!?/br> “你意外什么?” “現在的你和我們剛認識時候的你,好像不怎么一樣了?!?/br> 梁孺神色依舊平淡自若,他抬頭看了看外面,天氣已經漸透寒意。 “可我喜歡現在的自己,生殺大權在我手里,還可以保護身邊的人?!?/br> 姹慕郡主意味深長地看著梁孺,卻笑了笑:“哥哥,別太為難自己。她想要的和你想要的其實都不多?!?/br> “是嗎?”梁孺苦笑了下:“可惜所求不多的人,往往均難以如愿?!?/br> “哥哥……” “好了,還有一個要敵未除,還不到討論這些的時候?!?/br> “景麒王你打算怎么辦?” “我想跟他單獨了結。此人心狠手辣,不會像景睿王那么沒膽量輕易服輸??烧f到底他也是王氏一族,我不想他死在別人手上?!?/br> “就在這折離峽谷嗎?” “就在這折離峽谷,我等他來?!?/br> ☆、第53章 結局前篇 折離峽谷。 長戟。 血。 床鋪上的人昏睡不醒,臉蛋和唇色都絲毫沒有血色。 躺著的人正是宋貴貴。 梁孺坐在她的身側, 臉色憔悴, 身上的錦袍也皺巴巴的。此時此刻,他們早不是身在風餐露宿的軍營而是京城王爺府中的僻霞苑。 折離峽谷, 毫無疑問景麒王慘敗。然而,梁孺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場仗勝利得代價如此慘重。 回想三個月前, 景麒王明明已經毫無退路, 梁孺也并不想逼他致死,只讓他交出權位, 兵權,并在圣上面前澄清當年他母妃犯下的一切罪行。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 景麒王竟是挾持了梁老太太和梁家兄弟。 歷經這么多,梁孺本以為他能夠放下一切, 殺伐狠絕??上吖懒俗约? 當景麒王舉劍對準梁冀的頭顱之時,他還是不忍心。 可就是因為這一個不忍心,景麒王的計劃得逞。當他救下梁冀的時候, 卻深深地被他刺入肺腑一刀。 拔刀而出, 血染戰袍, 梁冀的臉上噴滿了他的血??蛇@個時候,他清楚地看見, 那個他千擔心萬掛念的祖奶奶誤以為受傷之人是梁冀的時候,看向他那充滿埋怨的眼神。 對呵,梁冀, 那才是她的親孫兒。 他,梁孺,到底從來是什么都不算。 一瞬間的恍惚,景麒王垂死掙扎,撿起地上的長戟對著他背上刺過來。 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嬌軟的身子已經撲了過來。 那人的身子在他面前晃動得厲害,長發散落,露出一張傾城的臉,只是白得毫無血色。 疼痛感讓宋貴貴的唇齒哆嗦,說不出完整的句子??蓮乃澏兜目谛椭?,梁孺聽出來她說的是:“還好,趕上了?!?/br> 接下來的三個月,景淵王復位成了京城最熾手可熱的話題。大景帝國得歸如此英勇良將,邊疆戰事告急,正是圣上缺乏人手的時候。梁孺的復位無異于是上天賜予大景帝國的福分。 景淵王府門庭若市,日日拜訪求見者無數,但這個景淵王卻閉門謝客,也從不出府。新位剛復,這個王爺不忙著四下結交,鞏固禪堂勢力,相反卻足不出戶,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外人的猜測越來越多,對這位王爺的好奇心也越來越重。一連三月鷹潭軍忠武將軍景淵王宛若戰神般的故事被市街小巷傳頌不止,熱度不減。 然而梁孺對這一切充耳不聞,他的眼里耳里現在只能看得到一個人,只能聽得下一個人,旁的一切事與非都跟他沒有關系。 “恭喜王爺,王妃已經脫離危險,大概明日就會醒來?!?/br> 數不清已經是多少次太醫會診,梁孺終于聽到了這句日夜盼望的話。 笑也笑不出來,梁孺只是想哭。輕擺了擺手,太醫告禮退下。 看著床榻上宋貴貴數月來日漸憔悴的面容,梁孺一陣陣心中發酸。到底還是連累了她。 一陣頭暈,梁孺忍不住低聲悶咳幾聲,身子有些晃蕩,一雙丹蔻艷手扶了上來,正是一直候在旁邊的姹慕郡主。 此刻她脫了戎裝,換上了郡主羅衫裙,分外妖嬈。 “既然王妃已經脫離危險了,府上有這么多人照料著呢,你也去歇歇吧?!?/br> 緩過了一陣頭暈目眩,感覺好些了。只是咳嗽不止,又咳了一會兒,梁孺搖了搖頭:“不回去,想她醒來就能看得到我?!?/br> “可你自己也得打緊些照看著了,梁冀那一刀插在你心口下三分,直傷了你的肺腑。這些日子你倒好,直守著這個屋子不出去,熬個三五日才睡那么一次,小心你這咳嗽的毛病往后一直跟上你?!?/br> “知道了,知道了。哪里能這么嚴重,我身體好著呢?!?/br> 姹慕沒好氣地:“算我白廢話了,得了,我可不管你了,瞧瞧你現在這個破身體,等貴貴醒過來,鐵定逃不過她一頓好罵?!?/br> “還有,你幾日沒洗澡了。在軍營里面都沒看見你這么臟過,仔細貴貴醒過來也被你身上那味給熏暈過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