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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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貴貴覺得自己好像有些急了,急著想知道自己在梁孺心里頭的位置。急著急著,從開始的顧慮重重,慢慢變得只需要一個答案。 這一個月來,宋貴貴覺得一天比一天煎熬,心里頭的小火苗不知道何時重新被燃了起來。宋貴貴已經打定了注意:只要梁孺開口要她,她就答應了。 能入梁府的門就更好。實在不行,她也不想因為她,讓梁孺跟家里生什么沖突。就算是能為個妾,她也能認了。但若是,梁孺想一輩子金屋藏嬌,這個她還實在沒有想好該怎么辦。 宋貴貴問過自己,如果梁孺從頭至尾真的未想過給她一星半點的名分,她該怎么辦。婦人貞潔,宋貴貴看得很重,自問沒辦法做到一直這樣偷偷摸的相處下去。但若是就此離開,每每想到此處,她便會心痛萬分,割舍不下。 只好暗暗祈求梁孺不是這樣想的為好。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那日,宋貴貴偷偷地抬高了燭臺, 又在床榻上故意梳理頭發。她身姿曼妙, 倩影如幻,梁孺怎么能不知道她的心思。 宋貴貴聽不見屏障隔壁的動靜, 卻不知道梁孺早就恨得咬破了口唇??谥行忍鸬臍馕恫粌H沒有替梁孺緩和半分情緒,反倒將他逼得更加狂躁不安。 他恨不得撲過去, 狠狠地掐住她, 咬向她,一口吃掉她, 叫她還敢這般折磨自己。將她那柔軟的玉體壓/緊,再貼上那兩片溫軟的櫻桃薄唇吮吸個夠。 這些日子, 宋貴貴日子過得很好,身子骨就明顯給了反應。她的腰肢變得纖細如柳, 面若芙蓉清秀, 傲人之處也變得更加高聳。梁孺恨不得緊緊地抓在手心里,再捏上一捏,看看能不能掐出汁水來。 可這些都是空想, 梁孺罵自己慫得要死, 只能鬼魅般地躲在屏風后面。碰也碰不到那櫻色桃唇, 倒只能舔到自己的唇角腥甜,觸不到那兩處小玉饅頭, 只能無奈地安慰下可憐巴巴的大哥哥。 梁孺就是非常覺得特別對不起他這個好兄弟,佳偶近在咫尺,已經能嗅到美人身上的香氣, 可偏偏就越不過這小小的三丈距離。不能給大哥哥豐盈的安慰,只能干巴巴地丟過去一雙糙手,左右都不順手,憋了一肚子燥火。 宋貴貴說要睡了,得,那就睡吧。 他還能說什么,除了低聲下氣地說聲熄燈,還能說什么。給不了她名分,護不了她周全,怎么能提前要了人家的/身/子。 梁孺氣運掌間便輕松地滅了燭火。這個如今對他來說再容易不過的本領,卻讓宋貴貴目瞪口呆。 “你……你怎么做到的?” 宋貴貴驚訝地看見燭火滅了,卻不見梁孺起身吹燈,更未感窗邊有風,真是奇怪了。 “我用掌風熄滅的?!?/br> “這么厲害!” 梁孺苦笑,這個小丫頭總是這樣容易轉移注意力,也老是抓不住重點。她都這般快要了他的命了,這會兒卻關心起他是怎么熄滅一只燭燈的。 宋貴貴的好奇源泉一打開便一發不可收拾,更是越問越好奇,索性追著梁孺問個不停。 手掌怎么能夠離這么遠熄滅燭火呢?哪里來的掌風呢?什么叫內力呀?武學經脈和醫學上提及的經絡走脈是不是一樣的呢? 宋貴貴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興致勃勃,‘武功’這個神秘的東西切切實實地調動了她的積極性。梁孺耐心地跟她說著,總之她問什么他都不會煩,哪怕是非常淺顯的問題,他也會耐心講上半天。 靜謐秋夜,宋貴貴的聲音顯得格外柔媚,這樣的聲音讓梁孺抗拒不了。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說了大半夜的悄悄話,盡管話題會讓人啼笑皆非。 若是讓周敬生知道了他大半夜的跟心上人談武功,肯定又要痛哭流涕怎么結拜了他這樣的木頭大哥。 可這一切對梁孺來說已經彌足珍貴。宋貴貴于他而言若天上星月,美如幻影,碰而不能。 宋貴貴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慢慢地開始迷糊起來。梁孺終于沖口而出,嗓音有點干?。骸百F貴,你幾時生辰?” “我嗎?”宋貴貴已經半進入夢鄉,被梁孺的聲音震地又清醒了半分。她打了個哈欠:“臘月十八?!?/br> “臘月十八?那便是趕得上年關了。貴貴,往年里你都是怎么慶生的?” “我?”宋貴貴感到真是太困了,白天在個舊書院讀書異常費心耗力,傍晚生意也忙得緊,晚上回家還是接著溫習醫經,當真是一天忙的團團轉。今日入睡這樣遲,怎么能不困。 梁孺半晌未聽到宋貴貴回答,又喊了她一聲:“貴貴?” “哦,”宋貴貴又醒了醒:“我往年不過生辰?!?/br> 宋貴貴說完又沉沉睡去,梁孺再等一會兒也沒能等到她再說話,便知她已經困倦了。又不知過了多少時辰,照例失眠的梁孺偷偷起身,摸到了打底袍子就隨意披上,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 梁孺如今已經有些內力,走路步履無聲。待走到宋貴貴的床邊,他不經啞然失笑,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這個小姑娘,要逗死他嗎? 只見宋貴貴把自己蜷縮成一只蝦米的模樣,躬著身子,小小的頭埋在里面。兩只蔥白小手像個小孩子一樣還把被子角拉在唇邊吸吮著。她似乎睡得很香,臉頰粉撲撲的。 不知道今日為何一向怕冷的宋貴貴是因為困意太濃還是什么原因,被子竟是沒有蓋好的,她的兩只小腳丫的趾頭都頑皮地露了出來。梁孺忍不住去摸了摸,趾頭涼涼的,看來不是因為熱,還真是沒蓋好被子。 梁孺把被子拉了拉想蓋住宋貴貴的腳趾頭??烧l知道他微微一用力,宋貴貴原本扯著被角的小手突然使了力氣硬是不松手。原以為她睡得沉了,未料到宋貴貴突然發力,梁孺嚇得一身冷汗都出來了,胳膊抬在半空中,一動也不敢動。 只是片刻之間,梁孺已經構思了好幾種低頭認錯的說辭。該怎么解釋自己深更半夜在她床前,伸著手要撩她被子是要做什么。 他有種出門行竊被人人贓俱獲的感覺,可實際上他偏偏什么都沒有做。盡管說梁孺承認,他心里才沒有行動上這么一派正經。面對著這樣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還就香甜地酣睡在你面前,頰粉膚白,玉趾裸露。 一個正常血氣方剛的男人該怎么想,他就怎么想罷了。 呆立半晌,梁孺腰背僵直,床上的人卻仍然毫無動靜,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宋貴貴依舊扯著被角,只是翻了個身,倒是將兩只腳丫子縮了回去,不知道又是做了什么美夢,還口角含笑地嚶嚶低笑了聲。 梁孺整個心都被她酥化了。 不過她翻身是翻身了,卻仍然是蜷縮成了小蝦米狀。月光正巧灑在這個小蝦米的臉龐上,她本來就白皙的肌膚此刻被籠罩上了一層素色銀光,為宋貴貴甜美的模樣平添了幾分清冷,少了幾許稚嫩,多了幾分嫵媚。 梁孺愛這樣的嫵媚,簡直就是攝心心魄。他輕輕地彎下腰來,在宋貴貴的額頭上停住,但也僅僅是微微停滯,便毫無猶豫地在她額間留下一個輕吻。 就算她醒了,也不管。 梁孺的心早就不受控制了。 床榻上的人,感覺到額間的異樣,抬起手在頭上摸了摸,又胡亂地在空中揮了兩下,復又回歸沉睡。 梁孺莞爾,這是什么意思,當他是小蚊子來叮她了嗎?那好,索性就再來一只蚊子吧。 梁孺又俯下身,閉著眼睛,尋著氣息找到了那張櫻唇小口。宋貴貴的唇那么薄那么小,梁孺飛快地吻了下,便如電閃雷擊般地立刻飛身回到屏障另一邊,蒙頭蓋上被子,開始掩耳盜鈴。 梁孺在被子里面差點沒被憋死。好半天,他才掀開被子露出頭來,半起了身子看著屏障對面??蓪嶋H上此時一片漆黑,他這個角度背著月光,連屏障的輪廓都瞧不清楚,更別說屏障那端的什么。 梁孺伸出手來摸了摸自己的唇,太緊張了也回憶不起來方才是什么滋味。不過足夠解他終日的‘苦思冥想’,梁孺兀自一笑,興奮地再次鉆進被子里去。 睡前,他心里頭默念著四個字:臘月十八。 **** 接下來的一個月,梁孺的生活核心便只有四個字:臘月十八。 他已經想好了,就在臘月十八那天跟宋貴貴說清楚他的心思,問她愿不愿意等他五年。男子漢大丈夫,既然天不遂人愿,可事到如今也不能真蒙頭當縮頭烏龜。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宋貴貴已經住在他家里了,就不能再這樣不明不白地處下去。 若是她愿意守著這份苦能等他五年,五年后她二十年華,雖然是耽擱了,但左右還不是太遲。到時候他若能平安歸來,一定風光大娶,寵她一生一世。 若是她不愿意等他這么久,那他就咬著牙收起這份心思,從此默默地對她好。五年里,就算他不在身邊,也會為她打點好一切,直到安心地看著宋貴貴嫁個好人家。 為了這個臘月十八,梁孺拼了命地開始籌謀。他得給宋貴貴一個妥妥當當的依靠,而不簡單是個空頭承諾。 白日里他在瓊琚書院甚為好學,有好些古籍,暫時栗先生還沒有教授到的,他有時間也就會提前去看。即使看不懂,他也能過目不忘,全文誦記下來。 下午在周權那邊學到的功夫,在夜間宋貴貴睡下以后他還會一遍一遍地在院子中推敲演練。雖然離從軍還有一年的時間,但從的是天軍,前途如何,梁孺心里也沒有譜。 他現在能做的只有能多學些本領就多學一些,到了軍營中也算是有點看家本事。為了宋貴貴也好,為了祖奶奶也好,他都不能把命丟在戰場上。 臘月十八在梁孺心里頭變得重要得不能再重要,可宋貴貴早就把這件事忘得一干二凈。窮苦人家的閨女,過著連生計都發愁的日子,哪里顧得上什么生辰。在宋貴貴眼里,慶生辰對她來說太遙不可及了。 ‘貴顏’鋪子的生意一天紅過一天,宋貴貴的名氣也越來越大。沒過多久,街邊小巷都在傳言議論打探這個手藝驚人,容貌絕色的嬌娘子是誰家姑娘。 宋貴貴心里也樂,她不是樂在旁人眼里她如今的名氣,對于那些,宋貴貴壓根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市井談論的核心,公子哥兒們覬覦的對象。 宋貴貴暗自計算過一筆賬,按照這樣的每日收益繼續下去。不出半年她就可以把‘貴顏’鋪子翻倍擴大,她樂得正是這個。 宋貴貴想,若是自己有了個生意興隆的商鋪子,自己家里缺斤少兩的日子就能結束了不說。若是梁孺有心娶她,屆時梁孺的高堂對她也不至于太過失望吧。 **** 臘月初七,離宋貴貴的生辰還差十一天,梁孺已經一切準備就緒。從淞御街河中打撈上的那枚夜明珠也已經被梁孺精致地打磨成一枚簪花。 為姑娘的時候不梳發髻只束發,用不到簪花,只有出嫁從夫以后才梳髻插簪。梁孺真想讓宋貴貴帶著這顆明晃晃的夜明珠嫁給他。若能如此,此生別無他求。 今日,是個大豐收的日子。重新再看了遍手中的字據,梁孺將手里的一沓絹布折疊放進懷里。 那是一座房產的地契,一處在個舊學院附近的別院。 梁孺想過,日后他長期離家,就宋貴貴一個人,縱然有馬車往返接送也是諸多不便。故而,這些時日,他常常是一更睡下,不到三更就起床在靜室里面加工加點地打磨玉器首飾。終于趕在臘月初八前交了貨,拿到了銀兩才買了這處宅院。 梁孺怕宋貴貴不肯收,房契上特意署的是宋貴貴的名字。到時候她不住也是浪費了,左右已經買了,再也退不掉。 梁孺給這里起名字還叫貴顏府邸。他和宋貴貴有一間自己的鋪子,還得有一個自己的家不是么。 從貴顏出來,遠遠地望見前面路口站著兩個衙門口的衙役。原本不以為意,可誰知道他們看到梁孺卻徑自向著他這邊走來。 **** 宋貴貴今日打烊得早,快過年關了,她也得給家里備點年貨帶回去。說來出來住快兩個月了,這兩個月來宋貴貴覺得已經如改頭換面了般,再不似原先那個無依無靠,凡事怯生生灰頭土臉的村姑娘。 這兩個月,她已經完全可以把貴顏鋪子的生意打理得僅僅有條。醫經常理的學習也漸入佳境,慢慢地變得得心應手起來。有了這兩項資本,宋貴貴的自卑感消散了不少,慢慢也能自信自立起來。 宋貴貴的變化大,可宋貴貴的家中卻沒什么變化,依舊地死氣沉沉。爹的傷漸漸地好起來了,可人愈發地陰沉,原本就不愛說話,這會兒話更是少得可憐。麗娘一樣地唯利是圖,宋貴貴有時候也奇怪,像麗娘這樣的人,倒是看不出來對爹倒是死心塌地。 單看爹現在的模樣,是真的算窮困潦倒,可麗娘依舊姿色尚佳。能夠守著爹不離不棄,吃糠咽菜的也足足讓宋貴貴佩服一二。 甭管她對自己有多么苛刻,甭管她為人多么勢力jian詐,只是她對爹的這份心,便不足以讓宋貴貴去記恨麗娘。平心而論,娘親去后這些年的日子是苦,麗娘卻把爹照顧得很好。 只有宋重,自從經歷上次那番風雨以后倒似乎是長大開竅了不少。往日里他是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人,現在也知道關心起些實事來著,想法也不似原先那么飄飄然不切實際。 兩個月的時間,宋重看著人也長高了,聲音也變得更粗厚了。宋貴貴原本一直把宋重當個小男孩子,小弟弟。這次回來,卻驚訝地發現這個小弟弟也快要長成大男人了。 宋重對梁孺是格外得感興趣,宋貴貴回家一趟,他能從屋前追到屋后地問梁哥哥的事情。宋貴貴哪好意思跟他說太多梁孺的事情,只好紅著臉打發他走,再紅著臉偷偷地自個笑。 不過臨行前,宋重還是神色肅然地拉著宋貴貴的衣袖問她:“姐,你現在住在周敬生那邊安全嗎?我怎么覺得他油嘴滑舌,怎么看都沒有梁孺哥哥好。姐你可別挑花了眼?!?/br> “去去去,”宋貴貴未料到一向少不更事的小弟這會兒道成了老大人一般數落起她小心看人來了:“哪輪得著我挑什么挑的,你別想歪了?!?/br> 宋重卻一臉嚴肅:“你住在周敬生府上日子久了妥當嗎?我瞧他對jiejie不懷好意?!?/br> 宋貴貴沒料到宋重會當面問她,本來這件事情在她心里頭就是個疙瘩,搞得她回到家中就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F在宋重不問也就算了,問了她就沒打算再隱瞞。 宋貴貴壓著嗓子對宋重講了實話:“我現在住在梁孺家?!?/br> 豈知宋重不驚反笑:“我就說么,jiejie這次回家,面泛桃花,怎么看也不像是寄居在賭坊公子府的樣子,果不其然,這里頭大有門道么?!?/br> 宋貴貴氣道:“這才幾天不見,你怎么也這般說話胡謅八道的?!?/br> 宋重雖說這樣是打趣jiejie,但實際上是放了心。這些時日他一直擔心jiejie住在周府上早晚會出事,他對娘說過這個擔憂,沒想到娘卻說他傻葫蘆不開竅。如今知道jiejie是住在梁府,他卻一萬個放心。 雖然宋重也沒有那么了解梁孺,可那日和梁孺一起奔走相救jiejie,梁孺臉上的著急,對jiejie的掛心一點也不比他的少。危難時候見真情,就憑這一點,宋重覺得梁孺不會對虧待了jiejie。 “你可別與爹娘說,免得生出了麻煩?!?/br> “我知道,我知道?!?/br> “那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