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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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瑜道:“為何?” 明長宴開口:“天下誰不知道你小國相??!你要知道微服私訪,懂嗎?千萬不能大搖大擺地走路上?!?/br> 懷瑜道:“那為什么你可以?” 明長宴得意道:“那是本少俠很有先見之明,十幾年從不露臉,我走路上都不會有人注意我。如果真是有人注意我……” 懷瑜微微偏頭, 聽他的下文。 明長宴摸了摸下巴,感慨道:“那可能是我太俊了?!?/br> 一刻鐘后, 懷瑜鼻梁上架著一副黑色琉璃鏡,遮住了小半張臉,與明長宴一同出了太微廟。 明長宴先領著他去了糖炒栗子的攤子。 這家攤子的老板十分好賺錢, 大中午的也不去用個飯, 堅守陣地,雷打不動地賣栗子。 明長宴掂量了一下懷中的錢袋,買了一包, 拿在手上。 午時,正是眾人用飯的時候,出了太微廟,沿路的鬧市人聲鼎沸。 明長宴抱著栗子,冷不丁,右手突然被人捉住。 他愣了一愣,尚未做出反應,這一只手,不由分說地扣住了他的五指。 街上,車馬往來,摩肩接踵。 懷瑜的動作十分不起眼,當然,也不會有人在這樣喧鬧鼎沸的人聲之下,注意到二人相牽的手。 明長宴一只手抱著板栗,另一只手被懷瑜一拽,他猛地打了個踉蹌,臉色后知后覺地染紅了大半。 互通心意已久,但明長宴從未與他青天白日,在這么多人的地方做出如此親密之舉。 他幾乎僵成了一塊直立行走的棺材板,若不是兩條腿尚有知覺地在走路,恐怕就要蹦著前行。 說是明少俠請客,但是酒樓卻是懷瑜挑選。 一家一甲酒樓的三層雅座。 懷瑜拽著他上樓,一路上,明長宴又恨不得把斗笠戴上,心中又隱隱有些竊喜。兩種莫名的情緒互相拉扯,直到坐在凳子上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幸虧,紙袋中的糖炒栗子還熱乎。 明長宴拖了一個碟子過來,將栗子倒了些去碟子上,撿起一顆,開始艱難地剝了起來。 來到中原之后,這邊實在是地大物博,明長宴呆了這么些年,很多食物都沒怎么吃過,比如這個炒栗子,大概就是他“身死”后這幾年流行起來的零食。 明少俠沒怎么剝過栗子,不得要領,對著小巧的栗子又摳又挖,好不容易才摳出一點栗子rou。懷瑜瞥了一眼明少俠身前的“殘花敗柳”,栗子慘遭碎尸,連殼帶rou,此人在他面前剝了一刻鐘,不但沒吃到什么,還順便糟踐了食物。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碟子邊沿。 懷瑜實在看不下去了,端過碟子,替他剝了一顆。 經由對方的手剝出的栗子,個頭碩大,完好無損。 明長宴眼睛一亮,但又馬上收起表情,評價道:“有一點厲害?!?/br> 正好吃完半包,三樓又來了幾人。 懷瑜所選的這個位置,乃是全酒樓視野最開闊的位置。 左看,樓下是熙熙攘攘的鬧市。 右看,則是能把整個酒樓的景象盡收眼底。 此刻,三樓上來的幾人,由小二領著路,落座在隔間。 幾人說話的聲音十分響亮,不是明長宴故意聽,而是他們故意說給別人聽。一樓到三樓,幾乎全能聽見了。 一人開口:“今年大宴封禪,第一名和第二名都不在了,我看拔得頭籌的,非我琮竟方丈不可?!?/br> 明長宴耳朵一動,吃栗子的動作微微慢了一些。 “琮竟方丈?” 懷瑜解釋道:“大寒寺的現任的方丈,江湖縹緲錄的第三位?!?/br> 在他的印象中,大寒寺同小寒寺不同,一向不問世事,明長宴對于這些印象不深,開口道:“我記得,大寒寺的方丈……是叫琮竟嗎?好像不是吧?!?/br> 懷瑜道:“三年前換了?!?/br> 明長宴恍然大悟:“難怪不得。三年前……” 正好是他的“死期”嘛! 隔間,另一人連忙附和:“不錯。別看琮竟方丈現在是第三,但是前面兩個,死的死,失蹤的失蹤,還能拔出蒼生令嗎!” “是呀!明長宴死后,方丈前面便再無阻礙了,他有什么好畏懼的!” “我可全都把銀子壓在琮竟身上了,就等他贏了之后,我便在京都買一套宅子!” “哈哈,英雄所見略同!對了,你們都看到早上的桃花林了吧,一上午竟然才出來六個,真是可怕!三個時辰前,柳三清統計的人數分明不下百人?!?/br> 片刻后,有人唏噓:“這還只是初賽呢,我見到已經有人重傷退場了,看他的模樣……我真替他可惜,千辛萬苦過了初賽,卻也參加不了決賽?!?/br> 有人說道:“我有個朋友在江湖日報中求了個職位,打聽來的,很可能,今日早上勝出的六個人,沒有一個能熬到下一輪!” “為何!” “不為何。有幾個似乎是傷的太重,剩下的,就……” 隔間沒了聲響,但是眾人卻心照不宣。 大宴封禪,初賽后,僅有十二個名額能參加決賽。 每一屆比賽,不乏有佼佼者勝出,好比今日,只是一個上午,就有六個名額。那豈非下午就能湊滿十二個了?當然不是!這六人中,撇去重傷不談,就算是完好無損的人,也未必能活到決賽!只不過,他們不是死于賽場,而是死于暗殺! 為了爭奪十二個名額,誰會允許廢物登上決賽。一但有人從初賽中通過,只能說明,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除了躲避賽場的廝殺,還要防著接下來的陰招。 明長宴道:“看來,今年與四年前,并無差別?!?/br> 懷瑜道:“有人的地方,就有廝殺?!?/br> 飯菜上齊,果然,懷瑜一道菜只肯吃三口,遇見自己不愛吃的,甚至一口都不吃。 明長宴連哄帶騙,誆他多吃了幾口,放下筷子,懷瑜道:“傍晚就要到你了,今年的初場,比以往布置得更艱險?!彼劬︻┝祟┟鏖L宴前幾日受傷的肩膀。 “不怕,方才我看過,完全沒問題”對于懷瑜的話,明長宴了然于心,這一次既然得知了外邦蠢蠢欲動,那么顯然這邊大宴封禪會場,也沒打算讓外邦的參加者那么簡單的過去,可既然加強了難度,那么對于所有人來說,難度都是一并加強的,并不會因為懷瑜偏袒明長宴,他便比別人輕松了些。 看了看懷瑜沉默的樣子,明長宴又道:“我是什么人?沒關系的,保證晚上進去這一下我連皮都不會擦破?!?/br> “華云裳?!睉谚そK于開了開口,“若是再碰上她,不要硬來,她想做什么尚不明確?!?/br> 聞言,明長宴摸了摸下巴,這些日子他也在不停地思考和回憶,對于華云裳,他不知是不懂她,還是自己的所猜測的實在是不切實際,道:“最近因為大宴封禪她消停了這么久,仿佛是在蓄力一般,我在想她是不是想……” “什么?” 明長宴湊到懷瑜耳邊悄悄說了什么。又分開。 飯畢,到了太微廟門口,二人暫時分離。 戴上斗笠,明長宴放下黑紗。他并沒有往觀戰臺走去,而是往后臺走去。 銅令上的時辰,是一個天色將黑為黑的時辰。 明長宴排在下午的第四場,他索性懶得去觀戰臺,免得一會兒還要從臺上擠下來,實在勞心勞力。 甫一到等待處,明長宴就遇到了一個熟人。 拐子王穿著打扮,與他一模一樣。 “明兄!” 明長宴拱手道:“拐子兄?!?/br> 拐子王笑道:“我以為只有我這么早就來了,沒想到明兄你也早早的就候著。如何,上午看了這些賽事,你對桃花瘴了解多少?” 上午的桃花林一過,不過中午,桃花林便有了“桃花瘴”這個諢名。 明長宴道:“略懂略懂?!?/br> 拐子王欲與他勾肩搭背,卻不料手還沒有放在他肩上,又是一聲驚呼。 “你看!那個不是歐陽不敗嗎!他也來的這么早?” 這位拐子王,對自己的事情不感興趣,對別人的事情倒是很有勁頭。 一說完,又開口:“明兄,你快看!好像除了歐陽不敗,咱們四組的人全都來了!” 四組,就是這個滑稽的“一念君子”組。 大宴封禪今年還有一個看頭,不看別的,就看這幾十個“一念君子”湊在一起,自相殘殺。 原本在江湖上扮演“一念君子”就夠令人啼笑皆非的了,現下,這些“一念君子”還恬不知恥的湊在一起,成了一組,要來參加大宴封禪了,豈不是讓江湖好漢笑掉大牙! 明長宴無語片刻,心道:我竟不知,還有這么多!原來那天在太微廟門口看到的還只是其中小小的一批。 拐子王還想找他搭話,明長宴覺得無聊至極,無論他說什么,他都懶得理會。 三場過后,終于輪到了“一念君子”們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別組上場,搖旗吶喊,擊鼓震懾,好不威風。 “一念君子”們上場,確實滿場哄笑,一改之前緊張的氣氛。 就連兩位解說:小翠、小蘭。此時,他們也松了一口氣。 運足了內力,小翠道:“看來,這些一念君子是很有把握嘛?!?/br> 小蘭道:“老翠,你猜一猜,這一組有幾個能從桃花瘴中走出來的!” 小翠答:“以我所見,既然大家都是一念君子,那自然對付這小小桃花瘴,肯定不在話下。全部都出來吧!” 此話一落,全場哄然大笑。 一人在觀戰臺高聲喊道:“還一念君子呢!我看啊,明長宴要是知道了這些廢物假扮他,都要從棺材里爬出來了!” 明長宴摸了摸下巴,不做評價。 拐子王“呸”了一聲,罵道:“狗眼看人低!” 他嘴上雖然在罵人,但是心里卻很沒有底。 誠然,縱使江湖好漢嘲笑他們,他們不爽,但是,這也是事實。 下午,從桃花瘴中出來的人,竟然只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