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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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長宴道:“不錯。今年十分奇怪,瑯琊小河從他們住進來之后,竟然不允許中原人進入了。聞所未聞!在中原的地盤上,中原的人不能去!” 懷瑜解釋道:“驛站被劃分了幾塊地勢,各國分庭抗禮,自立為王。并且,在特殊的領地之內,除了不許中原人進入,也不受中原王法管制,皆由本國之法處置?!?/br> 明長宴道:“看來李閔君說的不錯。此事,我還是必須去看一眼,以保證李閔君并非判斷錯誤?!?/br> 懷瑜道:“天下之大,官者如云,俠者之多,為何要你去管這件事?!?/br> 明長宴道:“你這個問題,很多年前,我也問過自己。答案是無解?!?/br> 懷瑜沒說話,而是陪同他一起走下九十九宮。 明長宴道:“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不由自主。怪就怪本少俠當年太年輕氣盛,拔什么不好拔蒼生令,哎!可見人太優秀了,也是一個麻煩!” 懷瑜聽他又開始孤芳自賞,便不去理會。 明長宴的性格中,這一點就不錯。他永遠不會黯然神傷,自愈能力極強,天塌下來壓著他,過不了幾天,他都能活蹦亂跳的爬起來,拍拍手繼續往前走。 懷瑜停頓了一會兒,又問道:“那你為何要拔蒼生令?” 明長宴道:“因為我要當天下第一?!?/br> 懷瑜道:“為何要當天下第一?” 明長宴:“自然是當了天下第一,這才有了名望,能讓人忌憚,讓人不敢侵犯,就能把伊月接到中原來住??上?,我當時想得實在太簡單了?,F在沒用了,我這個天下第一,當也好不當也好,總歸不是我能決定的?!闭f到這里,明長宴嘖嘖感慨:“當年拿了蒼生令之后,小寒寺就沒停止過對天清的中傷,總說天清派如何如何兇殘,我如何如何殘暴,小寒寺和大寒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實際上兩個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其實吧,本人在臨安府還是做了很多好事的,在別處我的評價好壞參半,在臨安府,就算那個說書的老秦跑去努力了多年也沒多大用處,哈哈?!?/br> 懷瑜道:“比如?” 明長宴開口:“比扶老奶奶過街這種小小的好事要大一些?!?/br> 懷瑜問道:“大一些是什么事?” 明長宴十分自豪道:“扶兩個老奶奶過街!” 懷瑜:…… 明長宴兀自說道:“當然,也不是光扶兩個老奶奶過街了?!?/br> 懷瑜又有些好奇:“還有什么?” 明長宴嘻嘻笑道:“也可能是老奶奶和她對象?!?/br> 懷瑜干脆閉嘴不問了。 陳衣鋪子中,明長宴只要了一套衣服。長袖寬袍,裙擺開高叉,腰間墜銀飾,乃白國服飾。他相貌甚佳,比中原的男人五官更加立體一些,且皮膚極白,瞳仁為紅褐色,發色也不是純黑,十分具有異域少年之感。 懷瑜道:“你要怎么混進去?” 明長宴微微一笑:“我么,自有辦法。算來,也好些年沒穿過這種衣服了,我真是不喜歡這些叮當的東西?!?/br> 懷瑜問道:“大月的衣服也是如此嗎?” 明長宴道:“大月的衣服更加繁瑣。并且,還有一堆飾品掛在耳上,頭上,中看不中用?!彼艘话寻l尾:“在大月,頭發不能這么留,得一刀剪齊,代表舉國上下齊心協力?!?/br> 出了門,明長宴站在門口,瞇著眼睛,看著某一處方向。 懷瑜望去,只見一個人,一個男人,正四仰八叉的跪在茶肆邊,脖子上掛了一塊牌子:賣身葬愛犬。 明長宴望去,此人虎頭虎腦,臉紅脖子粗,右腿微微畸形,整個人十分圓潤。當然,這都不是讓明長宴注意到他的原因,明長宴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為他穿了一件衣服。 黑衣黑紗,一念君子! 賣身葬愛犬的這位一念君子,喝了口水,擦了擦汗,突然拽住路人的腿。 路人嚇了一跳,破口大罵:“你他媽的!你干嘛呀!” “一念君子”道:“給點兒錢,我葬個愛犬?!?/br> 路人道:“你有病嗎!” “一念君子”道:“哎,別這么說,好歹我也是明長宴。你給我點錢,我保佑你闔家萬事興,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br> 路人道:“今天我娘死了!” “一念君子”唏噓不已:“節哀順變?!?/br> 他松開手,卻不料,下一刻,面前突然站了一個人。 “一念君子”抬頭,明長宴微微笑道:“老熟人。好久不見,拐子王?!?/br> 拐子王道:“啊呀,好久不見!” 此刻,他地上裝死的狗立刻訓練有素地爬了起來。 明長宴:“看來,最近你的日子很不好混?!?/br> 拐子王摸著自己的狗道:“是啊,大宴封禪在即,路上的‘一念君子’是越來越多了,不好做??!” 明長宴笑道:“怎么,這個也有競爭嗎?” 拐子王:“那當然,三百六十行,哪一行好做?我真想不通,那些有武功的人扮演什么一念君子,搶飯碗呢!” 他道:“我不說這個了,難得在京都見到熟人。怎么,這一次你的朋友沒有跟你在一起?!?/br> 明長宴道:“你不就是我的朋友嗎。好朋友,你這么缺錢,不如我給你一個賺錢的方式?” 走了幾步,明長宴提著拐子王的領子,直接運起輕功。拐子王愣了一瞬,隨即,發出了渾厚的叫聲。 叫了半刻鐘不到的時間,拐子王的聲音戛然而止,明長宴落在墻上。 “你怎么不叫了?” 拐子王的腰帶被他抓著,此刻像一塊待收割的豬rou,不好意思道:“喉嚨有點干?!?/br> 明長宴笑瞇瞇開口:“我看你扮做一念君子賣身葬狗的時候,叫得很響嘛?!?/br> 他的表情雖然十分和睦,但是眼里卻沒有一絲笑意。 拐子王本能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遭到了威脅。 果不其然,下一秒,明長宴抬腳一踹,拐子王慘叫一聲,從墻上滾到地上,滾了十幾個圈,停住了。 明長宴笑眼彎彎,冷不丁,他收了笑意,突然大聲罵道:“一個中原廢物,也敢跟我動手!” 拐子王正欲站起身,明長宴右手靈活一動,點住了他的啞xue。拐子王頓覺不妙,站起身跌跌撞撞想跑,卻不料,明長宴正中他胸口,又是一腳踹出。 “怎么?心虛了?不敢說話了?廢物東西!還以為自己是當年呢,也不看看現在中原爛成什么樣了!” 拐子王被他打得鼻青臉腫,左躲右閃都跑不出明長宴規劃的包圍圈。 動靜一大,周圍行人漸漸靠攏。 此處,正是瑯琊小河的外圍,一排侍衛,一根不倫不類的白線,將瑯琊小河的住宅區變成了國中國。 國中有國,法中有法。 明長宴踢沙包袋似的,將拐子王踹在樹上,好在他渾身膘rou,加上明長宴也沒有下重手,其實也不怎么疼。 瑯琊小河邊,一行隊伍,終于被驚動了。 領頭的人拉住明長宴道:“你在干什么?” 明長宴惡狠狠罵道:“我教訓這個中原廢物呢!你才是干什么!”他大聲嚷嚷道:“你怕什么!中原人廢物你也廢物嗎!咱們馬上就能占領這兒了,現在打他幾個人怎么了,我就是殺了他我看中原皇帝又能把我怎么樣!” 領頭侍衛一臉絡腮胡子都嚇變形了,連忙作勢要捂住明長宴的嘴。明長宴目光落在他黑白相間,色彩分明,毛量感人的手上,不著痕跡地后退一步。 領頭侍衛看了一眼長相,確認他非中原人氏,于是道:“你是哪國的,怎么敢在外面這么大聲說話!你可知道這件事情——” 他突然降低了聲音:“還沒有落實嗎!你就這么著急耐不住脾氣?!蠢貨!白癡!” 明長宴暗道:詐他一詐罷了,沒想到,他們還真的打起了中原的主意。 他道:“你這話我說的不愛聽,為什么罵我蠢貨,你找我打嗎!” 領頭侍衛自認為自己寬宏大量,將來自己的部落征服了中原,他是要做大將軍的人,一個做將軍的人,勢必不會和這種小嘍啰爭辯。 小嘍啰明長宴,被自封“未來大將軍”一抓,扯到了瑯琊小河內。 拐子王眼睛瞪大,連滾帶爬的往瑯琊小河里跑,誰知半路被另一個男人攔下來了。 拐子王一看,還是一個熟人,這個熟人,正是明長宴的那位俊俏小友。 明長宴走時,沒有給他解開xue道。拐子王靠扮演“一念君子”維持生計,但未曾學到零星半點的武功,因此,解不開啞xue。 懷瑜代替明長宴幫他解開xue道,還將方才和明長宴說好的報酬給了他,竟然是一顆小金珠子,拐子王大喜過望,正要感謝,誰知俊俏小友卻十分冷漠道:“滾?!?/br> 拐子王打了一個哆嗦,說滾就滾,毫不拖泥帶水。 另一邊,明長宴被帶進瑯琊小河住宅區后,侍衛長說道:“你是什么國家的人,帶你來的使臣沒有提醒你嗎?” 明長宴裝傻道:“提醒我?提醒我什么?” 侍衛長嘆了一口氣,道:“你自己說話小心一些,剛才那種東西,不要到中原人嘴里說?!?/br> 明長宴恍然大悟,說道:“我知道了。你是說,要造反的事情?” 侍衛長臉色一變,道:“不要亂說!” 明長宴又說道:“那就是準備反抗,還沒有開始反抗?不好意思,使臣從未對我說過這些,下次我注意了。那你們呢,也準備反抗?” 侍衛長濃眉大眼,長相憨厚,明長宴斷定他的智力水平不太高,因此說話連哄帶騙,套道:“還是說,你們準備聯合起來反抗?” 侍衛長不大喜歡“反抗”這個詞,便說道:“弱rou強食,英雄角逐,強者勝。中原已不再是從前的中原,我們不過是順應天命,接管這一片土地!” 明長宴聽罷,“看來,你們是已經打定主意了?” 侍衛長遲疑道:“你到底是哪一個國家的人?” 明長宴張開手:“你看我穿得這一身衣服還看不出?” 侍衛長瞪著眼睛看了半天,搖搖頭。 料定此人聽不懂大月語,明長宴又說了兩句大月的語言,令侍衛長打消了最后的疑慮。不過,侍衛長聽不懂他具體是哪一國的,明長宴卻也不惱,而是笑吟吟說道:“那你再湊近一些,仔細看看?!?/br> 侍衛長伸出腦袋,看了一眼,明長宴猛地一抬膝蓋,正中侍衛長的鼻子。 侍衛長眼冒金星,捂住鼻子,頓時感覺到兩股溫熱的液體從鼻子里涌了出來。 明長宴拍拍手,正要開溜,就在此時,他聽到后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怎么說出來的是大月語,穿的卻是白國的衣服?” 第82章 大宴封禪(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