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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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他雖笑得溫柔,笑意卻達不到眼睛,總叫明長宴心中一麻,好似與毒蛇對視。 趙小嵐卻毫無察覺,插嘴道:“不說客套話啦,煙jiejie,我要走啦。祝兄,我上次跟你說那個新來的歌妓,哇,是金陵來的jiejie,小曲兒唱得太好聽啦!對了,我好久沒去看離離姑娘,咱們這次一同去。不然,顯得我見她見得太刻意了……” 他說完,便和?,屢煌叱隽税槙?。 明長宴若有所思地站了會兒,陸行九道:“你還不回去,這個時辰,小國相馬上就來了。要是看見你叉著腿在外面吹風,你就死定了?!?/br> 明長宴不可一世道:“他來就他來,怎么,我怕他不成!” 話音剛落,懷瑜的身影便出現在書院門口。 陸行九得意洋洋的轉頭:“那你就在這里……人呢?” 石桌邊,哪還有什么活人。 明長宴已然動如脫兔,連爬墻帶翻窗,一個翻滾就滾到了床上。 懷瑜正好走到門口。 陸行九低下頭,行禮之后,匆匆離去。 他推門,明長宴正裹著被子在床上裝死。 作者有話要說: 昭昭真的很鐘情把玩小壞魚的頭發! 惡搞了一下萵苣公主【?!?/br> 第30章 君子有疑(一) 懷瑜手上端著藥, 重重往桌上一放:“裝模作樣!” 明長宴死不睜眼, 權當沒有聽見。 懷瑜擅長騎射,視力十分拔尖, 只遠遠一眼便看出是他站在院子里。因明長宴前幾日才安分幾天, 答應懷瑜絕不出門作妖。此刻被抓了個現形, 十分心虛,也正因如此, 他才要裝死。 “起來喝藥?!?/br> 明長宴不動。 懷瑜哼了一聲,端著藥坐在床邊。敵不動,他動。明長宴雖然閉著眼,但后背發毛, 直覺感到一絲不對。冷不丁,他便聞到了一股嗆鼻的藥味。 明長宴猛地睜眼。 懷瑜笑道:“你不是睡著了嗎?!?/br> 明長宴悚然一驚,連忙往后退去,哪知懷瑜立刻放下藥碗, 將他雙手一提,合攏扣住一雙手腕, 壓制在床頭。 明長宴見勢不妙,兩條長腿用力一踢,懷瑜比他動作更快, 翻身上床用膝蓋壓住他。二人見招拆招之時, 房門驟然被推開。 床上二人齊齊往門口一看,柳況一只腳跨進門內,正和他們對視。 片刻, 柳況收回腳,準備轉頭出去。 明長宴一扭頭,掙脫開懷瑜的手,腮幫子被他掐得酸極了,但明少俠不屈不撓,得了空便喊道:“柳況!給我把他捉下去!” 柳況施施然坐下,嘆了口氣:“愛莫能助?!?/br> 懷瑜欺負他一會兒,又覺得欺負個殘廢沒有意思,便從他身上下來,但心情還不是很好。明長宴觀其臉色,只得老老實實喝了藥,沒事找事開口:“懷瑜,你的藥好苦啊,你是不是每天偷偷地加什么東西進去了?!?/br> 懷瑜道:“我沒有?!?/br> 明長宴道:“沒有?怎么可能。我不信,要不然你喝一口?” 懷瑜半信半疑的看著他。碗里的藥果真還剩一口。 明長宴道:“別人的藥都沒你的苦,你捉弄我么,小孩子心眼兒也忒壞了?!?/br> 懷瑜接過碗,碗一斜,便喝了這口藥。哪知道,嘴里一甜,藥汁滾進胃里之后,舌尖上就只剩下一顆蜜糖,他轉頭看著明長宴。 明長宴嬉皮笑臉,伸手在他的額頭上一彈,懷瑜眼睛輕輕一眨,睫毛跟著顫動,模樣甚是惹人憐惜。 “甜不甜,還氣不氣了?我都把最后一顆糖讓給你吃了,快別和我鬧脾氣了,鬧得我腦袋疼?!?/br> 柳況咳嗽一聲,明長宴問道:“你傷風寒了?” 柳況吸了口氣,緩緩呼出:“沒有。明公子,有時候你真是不解人意?!?/br> 明長宴倒在床上,翹起腿,心里十分得意:我帶過那么多小孩兒,還帶了那么多年,這世上就沒有我哄不好的小孩??此歉彼F獾膵蓺獍鼧?,最后還不是被本少俠收拾得乖乖的。 他下意識往胸口一摸:空的。 這才記起,自己沒穿女裝。 柳況吃了杯茶:“我見你剛才同云青打鬧,生龍活虎,想必傷勢也好了大半?!?/br> 明長宴:“我已經好全了?!?/br> 柳況點頭:“你這么說我就更放心。明公子,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br> 明長宴坐起身:“什么人?” 柳況放下茶杯:“這個人你一定認識。既然你好了,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出發?!?/br> 懷瑜道:“這么急?” 柳況道:“此人應該在我與明公子相遇的時候,就要帶給他看。我不曾想到明公子中途失憶,打擊過大,這才耽誤了好些天?!?/br> 明長宴道:“那行,我現在跟你過去?!?/br> 柳況點頭,懷瑜突然攔住他:“我也去?!?/br> 他從床上抓了一件衣服,披在明長宴身上,“走?!?/br> 白鷺書院下山,又穿過一條小河,往北走,出了山門便是一條官道。順著官道走兩箭之地,漸漸地,兩旁多了不少小販。這些人或赤著腳,或背著木頭架子,背上的木架,橫七豎八,東倒西歪的插著,上頭丁零當啷掛了些香囊、扇子、布袋等物件。 到了集市時,又遇到一個站在竹亭處賣報的書客,明長宴拿了一份江湖日報,又挑了幾支筆塞進兜里,懷瑜付了錢,二人隨著柳況繼續往前。 明長宴手上轉著筆,嘴上也不停歇:“小懷瑜,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才這么高?!?/br> 他十分夸張的在自己的腰間一比,懷瑜道:“你找死嗎?!?/br> 明長宴連忙討饒:“好嘛好嘛,有這么高?!?/br> 這回,比了一個同自己現在身高一樣的高度——明長宴現在只到他的肩膀。 懷瑜冷冷地瞪著他,明長宴訕訕收回手,“你好兇啊?!?/br> 第三次,明長宴老老實實,墊著腳比了一下:“這么高,這么高行了吧!要不要我跳起來比一下?!?/br> 懷瑜心中滿意了,便愿意理他:“你說這個干什么?!?/br> “說你有錢啊,一出手就是顆金珠子。怎么現在知道帶些碎銀子在身邊了?!?/br> 明長宴一邊走一邊說,突然,腳步一頓。 懷瑜一轉頭,此人已經跳到了路邊的攤位前。 柳況笑道:“他重傷近兩年動彈不得,好了又一直被困在皇宮,這會兒出來難免興奮?!?/br> 懷瑜冷冷瞥他一眼:“和你有關嗎?” 柳況一愣,啞然,笑道:“我失言了?!?/br> 明長宴提起一串風鈴,拿在手里晃了晃。這串風鈴做工別致,中間拴著一個琉璃球,里頭灌了大半的水,一條半寸長的小魚在水里安然的游動。明長宴又晃了一下,小魚便上下亂竄,而琉璃球末尾吊著的一小片布料被吹的左右飄搖。 “哎,你這串風鈴怎么賣的?” 問了價,懷瑜付了錢,明長宴嘻嘻一笑:“送你的?!?/br> 懷瑜道:“拿我的錢買的東西送我,你真會做生意?!?/br> 明長宴厚顏無恥道:“我先欠著嘛,打白條。真是我送你的,你看里面這個小魚,長得像不像你?” 懷瑜拎到眼前來,仔細觀察片刻,立刻得出結論:“胡說八道?!?/br> 明長宴喃喃自語:“難道不像嗎?!?/br> 他伸手,彈了一下琉璃球,那魚當即氣鼓鼓,背對著他。 明長宴喟嘆一聲,心道:分明一模一樣嘛! 一刻鐘后,柳況帶二人來到了同文館。店小二迎出來,柳況報了名字,三人便一同被領著往上房走去。 柳況邊走邊道:“我只知此人與你相識,但是問她具體,她什么都不愿意說,或許見到了你,她會說出來?!?/br> 到了門口,退了小二,柳況先敲了敲門,屋內傳來一名女子的聲音。 她的中原話說的十分生澀,問了一句:“誰?” 柳況道:“是我?!?/br> 半晌,門被緩緩打開。 門后,那女子雖穿著中原服飾,眼珠卻是琥珀色,輪廓也比中原女子稍微深一點。 甫一見到明長宴,她渾身一震,雙腿一軟,跪在門口,緊接著,脫口而出便是大月國的語言。 明長宴愣了下,“小鈴鐺!” 懷瑜道:“她喊了什么?” 柳況答:“我只會一小部分大月的語言,她喊的應該是小王子?!?/br> 明長宴扶起小鈴鐺,此女淚水決堤,好似漂浮之人泊岸,抓著明長宴的手臂,如同抓著半截浮木,肝腸寸斷。 哭夠了,小鈴鐺猛地跪在地上,將頭磕在木板上,看模樣是要長跪不起。 二人說的都是大月國的語言,懷瑜聽不懂,便盯著柳況。 柳況被這個小祖宗盯得背后一片發麻,只得硬著頭皮強做翻譯。 “看來,這個小鈴鐺是明公子meimei的侍女?!?/br> 懷瑜問道:“還有呢?!?/br> “她似乎在道歉?!?/br> 小鈴鐺跪在地上,確實在道歉。 明長宴問道:“伊月怎么會來中原,我不是說了再過一年就把她接來嗎,你們都由著她的性子一同胡鬧嗎!” 小鈴鐺哭道:“國主那些日子實在可怕,對下人動輒殺頭凌遲,對公主也沒有好臉色,還要把她獻給南梁國的四皇子陸行庚。公主心里很害怕,實在是等不到您回來,便半夜的時候收拾東西逃走了,想親自去找您。到了中原,我們在一家客棧休息,公主會說幾句中原的話,而我什么也不會說,哪里也不敢去。當時我們已經到了廣陵,很快就能到臨安府了,又過了兩天,來了一個男人,拿著您的銀鐲,說是您的朋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