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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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長宴拿了一塊放進嘴里,嘻嘻一笑,稱贊道:“好甜!人甜,帶來的東西也甜?!?/br> 茯苓卻嘆口氣:“少侍,你真當無憂無慮?!?/br> 明長宴又塞一口棗糕:“人的憂慮不一定要表現在臉上嘛?!?/br> 又一仗宮女路過,望見明長宴,臉上表情多憐憫與好奇。 明長宴道:“她們怎么這樣看我?” 芍藥恨道:“還不是昨晚之事!少侍,明明昨晚該你去侍寢,你卻往九十九宮跑。小國相半路截胡,上大明殿說你是命中和今年的國運相克,讓皇帝一年之內都不可召你侍寢,最好連面都不要見,不然國將不國,而且觸怒天神?!?/br> 明長宴棗糕吞急了,噎了半天,芍藥見狀,忙道:“我不說了,少侍你別生氣,這次不成,還有下次呢!” 誰知,明長宴卻笑出聲。 被小國相連夜截胡可以說是一件大事,皇帝非常重視。因此,此事一大早就傳遍了皇宮,讓他這個沒人知道的小少侍出了名,并傳言他失了寵愛,要成為皇宮中的笑柄了。明長宴想道,難怪懷瑜昨晚不告訴他是怎么解決的,合著是故意讓他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丟丑!簡直就是個小孩兒心思嘛。 明長宴思來想去,又道:“這小國相是施了什么法術,讓皇帝如此信任他說的鬼話?” 茯苓驚道:“少侍!你怎么能這樣說,曾經宮內的小皇子或是嬪妃、重臣,有的得了重病,經常是太醫都治不好!可小國相一去,驅驅邪再做個法,沒過幾天就能好轉,這可不是糊弄人的!怎么能說是鬼話呢?” 明長宴聽罷,恍然大悟,于是笑得愈發張揚??磥磉@小鬼頭是仗著自己醫術高超,私下悄悄醫治好了病人,再向眾人胡扯說是自己驅了邪、做了法才治好,由此,在這個迷信非常的國家獲取尊重和特權。此做法,儼然十分狡猾! 他說道:“好好好,你們可別難過了,不然叫我頭疼。昨晚上我沒睡好,現在要回小荷臺睡一覺。芍藥,你幫我去燒壺水,我醒來的時候要喝?!?/br> 三人一同回到小荷臺,明長宴想起懷瑜的囑咐:叫他這幾日多加休息,等先生回書院,便親自送他去。 明長宴心中一件大事解決,倒頭就睡。半夜驚醒,翻來覆去失眠,又坐起身,重重的嘆了口氣。左思右想,不安心,明長宴拿起衣服就準備溜去九十九宮。 一推門,茯苓守在門口,似乎等候多時,幽幽地嘆了口氣:“你是不是又要去找小國相?” 明長宴乖巧的笑了聲:“看起來很像嗎?” 茯苓苦口婆心勸道:“少侍,你已經是皇上的女人了,和小國相……已經沒有可能了!若是你與小國相有染會成為皇宮中天大的丑聞。而他的地位在皇宮無人撼動,你卻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妃,后果如何,你應當最了解。少侍,三思而后行??!” 明長宴又驚又詫:我怎么又和他有染了! 茯苓越說越凄涼,只勸明長宴回頭是岸,告訴他后宮女人哪個不是皇帝的人,自古不老實本分的,最后下場都是不得好死。 明長宴哭笑不得:“好,好好好,我不去,我不去,你別哭?!?/br> 茯苓道:“我不是為我哭,我是為你哭。少侍不得寵愛,只怕然后宮中日子愈發難熬。你若是實在心癢難耐,想去找小國相,那便去吧,有他照應你也能好過些。只是千萬別叫人發現了你二人……” “打??!”明長宴聽她說的有模有樣,宛如自己真和懷瑜有一腿,他嘆了口氣:“好茯苓,你想多了,我……!” 明長宴心里補充道:我是個男人! 此話,是決計不能跟茯苓透露的。 經過茯苓這么一鬧,明長宴回屋一想,最近幾日確實與懷瑜走得太近。 他躺回床上,一翻身,心道他行得正站得直,沒什么好心虛。再一翻身,還是避嫌的好,他此時是個女人的身份,孤男寡女成日待在一起相當不妥。又一翻身,嘆了口氣:我是個男人,男人避什么嫌? 明少俠煎燒餅一般,翻了兩個時辰,猛地把被子往頭上一拉:別想了別想了,越想越睡不著。 他身上還帶著若有若無的暗香,顯然是從懷瑜那處沾染過來的,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叫他不能不想,不能不念。 明長宴索性坐起身,喊道:“茯苓,芍藥,進來進來!” 茯苓推門而入:“少侍?!?/br> 明長宴問道:“你們燒水的地方在哪兒,我想沐浴?!?/br> 茯苓驚訝道:“這么晚?” 明長宴道:“對?!?/br> 安排了二人去燒水之后,明少俠四仰八叉躺回床上。 猛地,窗口傳來一聲響動。 明長宴眉頭一挑,翻身下床,將窗推開。 窗外,懷瑜冷冷的坐在樹上。 明長宴探出頭,往底下一看,裝模作樣地佩服道:“小國相好本事!沒少爬樹吧?” 懷瑜道:“你的衣服?!?/br> 他遞過來一件薄如蟬翼的外衫,儼然是明長宴昨晚落在九十九宮的。剛接過,窗外一聲悶雷,頃刻間,瓢潑大雨落下。 明長宴道:“打雷的時候站在樹上,要被雷劈?!彼焓郑骸斑M來坐坐?!?/br> 雨勢如同潑水,懷瑜輕飄飄翻進來。 甫一坐下,明長宴便開始解衣服。懷瑜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你干什么?” 明長宴道:“沐浴啊?!?/br> 懷瑜兀自沉默會兒,又坐下。 哪知,明長宴突然一笑,來勁兒了:“不然我干什么?你在慌什么呢!難道是我假扮女人時間久了,你就忘了我是男人嗎?” 懷瑜拿起一本書,冷酷道:“我沒有?!?/br> 明長宴哈哈笑道:“還說沒有。沒有你翻什么窗戶,同是男人,你不走正門?心虛???” 懷瑜道:“我沒有?!?/br> 明長宴笑道:“沒有什么?” 懷瑜哼了一聲,翻了一頁:“心虛?!?/br> 明長宴又驚又詫,指著他的書道:“你不心虛,你怎么把書拿反了都不知道!” 懷瑜一愣,連忙將書倒過來。結果一看,字還是倒的。 明長宴笑得前俯后仰,懷瑜合上書,干脆不看了。 點上燈,明長宴道:“好啦,我錯啦。你怎么連個玩笑也開不起?!?/br> 懷瑜不理他。 明長宴從針線盒子里摸出一根針,又摸出一截線,穿好之后,神態自若的補起了裙子。他手法嫻熟,一看便知是用慣了的人,只是名動天下的鬼門十三針此時用來補一條裙子,實在滑稽,實在匪夷所思。 懷瑜道:“你在干什么?” 明長宴打了結,咬下線頭,抽空回答:“你不是不肯理我么。補衣服,裂開這么大條口子,不補能穿嗎?!?/br> 懷瑜難以置信:“內務府克扣你的分例嗎?!?/br> 明長宴道:“什么?” 懷瑜不說話,只是神色幾番變化,看著這位天下第一挑燈穿線。 二人對著燭光,相顧無言。唯有雨打窗戶之聲,泠泠作響。須臾,雨聲中突然又夾雜著無數腳步聲,屋內兩人都是當世高手,警覺性與聽力極高,明長宴道:“有很多人來了?!?/br> 果然,聽荷小樓的院子中,一人高呵:“十三衛巡查!你、你你你,都站到一邊!” 接著,是茯苓的聲音:“怎的這么晚還要巡查,我家少侍在屋內沐浴,豈能容你們放肆?!?/br> 十三衛抱拳道:“叨擾各位jiejie,叨擾娘娘,只是大皇子暴斃東宮,此事非同尋常,還望諸位見諒?!?/br> 芍藥驚了片刻,又道:“各位是懷疑我家少侍窩藏刺客嗎!” 十三衛:“我等奉命辦事。你幾個,去把聽荷小樓的門打開?!?/br> 明長宴猛地站起,他道:“麻煩大了。懷瑜,你……” 對策還未想出,門口已經傳來敲門聲。 明長宴與懷瑜對視一眼,他心道:就算我沒藏刺客,可眼下的身份而言,藏個男人也是死罪。 懷瑜坦然道:“你緊張什么。開門就開門,我還——你干什么!” 明長宴突然發力,將懷瑜往木桶里一推,水花四濺,他說道:“藏起來!” 懷瑜被推進去,渾身濕透,“我為何要……” 下一秒,明長宴便脫了衣服,一腳跨進木桶。 與此同時,敲了許久的門被一腳踹開。明少俠思量片刻,惟妙惟肖地模仿女子,驚呼一聲。 第25章 一念君子(八) 十三衛一驚, 連忙合上門。 茯苓道:“都說了我們少侍在沐浴了!” 明長宴問道:“茯苓, 外面怎么回事?!?/br> 茯苓答:“是十三衛搜查?!?/br> 明長宴道:“搜查誰,搜查我嗎?” 懷瑜曲著長腿, 半張臉埋在水中, 一雙眼睛盯著明長宴。 明長宴道:“讓他們進來檢查。你把屏風拉上?!?/br> 十三衛拱手:“屬下不敢?!?/br> 明長宴道:“哦, 諸位聽到了。不是我不讓搜查,是他們不敢。茯苓, 送客?!?/br> 送走十三衛之后,明長宴渾身濕噠噠的,道:“大皇子怎么會突然死了?” 懷瑜跟他半斤八兩,沒一處能看的:“不知?!?/br> 明長宴思索片刻, 索性攤開說話:“你對宮中發生的事情怎么看。我既然活著,首先就排除鬼魂作祟的說法。不過,我都死了兩年了,為何還有人要害我?” 懷瑜不答。 明長宴道:“你怎么了?!?/br> 懷瑜道:“你的饅頭?!?/br> 明長宴低頭望去。此人扮女人, 扮得相當敬業,洗澡也不忘戴上他的兩個伙食。眼下, 饅頭浮在水上,十分滑稽。 明長宴連忙撈起來,道:“罪過罪過, 這下吃不成了。懷瑜, 過幾日你可別忘了,你答應我要送我去白鷺書院的?!?/br> 懷瑜淡淡地瞥了一眼,并不作出回應, 明長宴腦子一動。 “哥哥!懷瑜哥哥!看我這記性,又給忘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