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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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梅見到陳家文這副樣子,問道:“何雪走之前你不是說要替她報仇嗎?這都過去多久了,你的仇報的怎么樣? 陳家文面露尷尬,搓著手道:“最近一直忙著參加運動,實在是沒有時間,何......何雪同志,有沒有在信里提到我?” 曉梅本想直接說沒有,但是轉念一想點點頭道:“她托我問你,有沒有幫到她?要不然我干啥問你這個問題啊?!?/br> 陳家文激動的問:“那我能給她回信嗎?” “我寫信問問她再說,你先把答應她的這件事情做了,讓我有能多替你說幾句話?!?/br> 陳家文使勁點點頭,“放心,這一個星期內一定完成?!?/br> ☆、30.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何露決定報積極分子之后呢,這幾次下窯工作都非常認真。工會里面不僅僅是她一個人認真,大家都是卯足了勁兒干。想這一批進廠里的,她和王君就是非常激烈的競爭對手。 王君絲毫不掩蓋他她要入黨的想法:“我爹說了,只要這次我能成為積極分子的,就給我買輛鳳凰牌的自行車?!?/br> 工會里的同事都羨慕不已,老張還開玩笑道,“早知道這樣,我們幾個人把這機會讓給你,你讓我們一起騎騎自行車就行?!?/br> 王君竟然一本正經的道:“好哇,你們商量好了,咱們就這么做?!?/br> 本來歡快的氣氛,在佛系領導把何露叫進去之后戛然而止。大家的臉色都一沉,在這關鍵的時候,除了入黨還能有什么事兒呢。 領導很少找人單獨談話,何露出門之前掃了一眼大家的表情,除了牛冰萍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愛紅臉上有點擔憂,其他人都是木然的。 “何露啊,我和你姑姑也是老相識了……本來這次選積極分子的事情,我是第一個考慮的你。踏實能干……不過昨天的報表錯誤太多,有很多明顯的錯誤,我這要是評選你的話,不太能服眾?!?/br> 何露一臉平靜的聽完,她對入黨的事情不像現在人這么癡迷,但是她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被陷害的人。 她把錯誤的報表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發現這個人改的很高超,都是在原有的數字上進行改動的,不仔細看都看不到原來的筆記。 會是誰呢? 她腦海中首先想起的就是牛冰萍和王君兩個人,其他人的話,傻大個一心只喜歡愛紅,胡姐總是低頭做事,輕易不說話,老張倒是很熱情,不過也是個笑面虎。 再剩下的人,她接觸的就更少了。 有了范圍,何露把報表還給領導:“辜負了領導對我的期望,我參加工作的時間太短,還是把這項榮譽讓給老同志吧。這份報表……我會重新做一份?!?/br> 回到辦公室,愛紅焦急的問:“咋了?領導找你啥事?!?/br> 何露不慌不忙的掃了大家一眼,才笑著開口:“領導找我說積極分子的事?!?/br> 除了愛紅和另外一個已經是積極分子的人,大家都集中精神聽起來,看著倒像是誰都有可能,有好像誰也不是。 何露把大家的神色都記了下來:“嗨,我那個表做錯了,領導說從大家里面選一個?!?/br> 大家聽到這個消息,臉上都好看了不少,胡姐笑著安慰道:“何露同志歲數還小,下次還有機會呢?!?/br> 何露沒有說話,她下班之后問愛紅:“姐,昨天咱們辦公室處誰走的最晚???” 愛紅知道事情的嚴重,仔細想起來:“我走的時候只有老張和胡姐兩個人了,剩下的都早早的走了。發生什么事情了?” “我的報表被人動了手腳,領導說這次本欄預定的積極分子是我,這次啊只能另換人了?!?/br> 愛紅一聽這個就著急:“誰這么缺德!大家都是一個廠里的同事,還不能公平競爭了?你放心,這件事情咱倆一定能查出來是誰辦的?!?/br> `` 何興國拿著大半的家當上路了,他身上帶著羅嬸子給他烙好的大餅。本來羅大叔囑咐他坐大車盡快到省城,但是他看到坐車的票價之后,又猶豫了半天,最后放棄了坐車,自己徒步走到了省城。 幸好縣城離省城不太遠。 而早已到省城的薛二菊,先是在畢家周圍晃蕩了一圈,見畢家的大門緊鎖。心里先是咯噔了幾聲,但是還是抱著希望,萬一只是搬家了呢。 她謊稱自己是來找閨女的,先在畢家周圍打聽了一番,然后假裝問道,“這緊鎖的大門是誰家?” 本來還很熱情回答她問題的大娘,立刻閉口不言,擺擺手道:“妹子,我看你是外地人吧?這以后可千萬別再問別人了,他家全部都被抓進去了,資本做派太嚴重,家都被抄沒了。你要是在這里等兩天,還能看見他們在街上被□□呢?!?/br> 薛二菊如遭雷劈一般待在原地,她沒想到還沒有過上好日子畢家就倒閉了。她腦海里又想起何新國之前說的話,什么資本主義要完蛋了,她當時雖然覺得有這個可能,但是沒有想到會這么慘烈。 大娘見薛二菊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嘟囔了幾句,“不會是個傻的吧?!北阚橎侵_步回到了自己家里,緊緊關上大門。 薛二菊失神的往前走去…… 何露觀察了幾天,還是不能確定到底是誰動了她的表格。老張和胡姐看起來都是無辜的。她只能暫時放下這件事情,準備趁著下班的時間,去窯里把表格重新做好。 陳佳文因為曉梅答應幫他給何雪寫信這件事情,正找著機會要報復何露,之前說的一個星期馬上就到了。好不容易看見何露一個人往窯里走,磚廠又沒有什么人,便心生一計。 何露檢查完窯里的工具情況,又重新填好了表格??粗鴷r間已經不早了,便準備回宿舍休息。推了半天的窯門,竟然沒有推開。她開始以為是門絆住了,又使勁兒推了推。 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她的心頭,不會是別人把窯門給她從外面鎖上了吧。她開始大聲呼叫起來,可是磚廠都已經下班了,天色又暗,誰沒事會往窯這邊走呢? 何露擔心這樣的一個密閉高溫的環境里,如果她不能及時出去的話,會因為高溫窒息而死。雖然窯洞里已經停止工作了但這個窯里的余溫可是有六七十度,現在的她就已經大汗淋淋,衣裳幾乎全濕了。 她就是不窒息死掉,也會因為脫水而死亡。 難道她就這樣在60年代死了嗎? 她想起在22世紀的時候看過的逃生手冊決定保持體力,不費嗓子喊了,從地上撿起木棍,開始用木棍有節奏的敲擊門。 她一邊敲擊著木門,一邊心想,到底是誰害的她呢? 是磚廠里的人還是別的誰呢?她來到60年代之后,得罪過的人屈指可數,除了和何雪苦大仇深外,其他人都沒有這么大的仇恨。 可是何雪已經去參加鐵姑娘了,能幫助何雪替她報仇的只有曉梅或者陳佳文兩個關系比較親厚的人。 磚廠里的人不會這么喪心病狂,為了一個黨員名額就把她弄死?何況她已經被排除在外了,這次的積極分子不可能有她了。 她今天要是能活著出去了,一定要找到這個人報仇! 羅嬸子今天在家里蒸了玉米餅,她知道何露平時比較喜歡吃這個。所以讓羅家兄弟去給何露送,兩個人都懶得動彈,你推我,我推你,最后還是羅天亮去送了。 磚廠的門衛大爺也認識羅天亮,見他來找何露,笑著打了聲招呼,“又來給何露送東西呀?你這個哥哥做得真稱職?!?/br> 羅天亮呵呵笑了兩聲,要不是猜拳猜輸了他才不會跑這趟呢。 他先去宿舍敲了敲門,見只有樊山蘭在宿舍里,羅天亮問,“何露怎么沒有在,她干娘給她送了點東西吃?!?/br> 樊山蘭說:“不知道,今天何露還沒有回宿舍。我還說正要說去找她呢,咱們去工會辦公室看看吧?!?/br> 兩個人便先去辦公室里轉了一圈,發現也沒有何露的身影,倒是牛冰萍在。 樊山蘭有些疑惑的道:“不應該啊,她也沒有和我說今天要去別的地方?!?/br> 羅天良瞇著眼睛問道:“這位同志,你看見何露了嗎?” 牛冰萍搖了搖頭,“我記得何露早就下班了,她因為報表的事情被領導挨訓了,可能去哪里哭了吧?!?/br> 羅天亮又仔細詢問了什么報表的事情,牛冰萍本來不想回答,但是一想趙愛紅前些天剛剛幫了她,她還是一一回答了。羅天亮心里閃過無數念頭,最后決定和樊山蘭去磚窯找找。 兩個人到磚窯之后,開始大聲的呼喊何露。何露聽見聲音之后,本來熱的快喘不上氣的她,加緊敲擊門,同時又用自己最大的聲音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我在這里?!?/br> 樊山蘭和羅天亮從一號窯走到三號窯的時候,才隱隱約約聽見敲擊聲,與呼喊聲。樊山蘭聽到聲響后著急的喊道:“何露,你在窯洞里面嗎?” 羅天亮跑到三號窯的門口見三號窯的大門被緊鎖住了,二話不說用磚頭把鎖給砸開??匆姾温兑呀浹傺僖幌⒌奶稍诘厣?,快要昏了過去。 樊山蘭著急的都快要哭出來,她問羅天亮:“怎么辦,何露是不是快要死了,要不要去醫院?” “說什么廢話,當然要去醫院,你回宿舍給她收拾兩件衣服?!?/br> 何露看見了羅天亮的身影身影后,才放心的昏了過去。 何興國走了整整一天,早已累得筋疲力盡。天色也已經黑透了,他只好在路邊的村子里找個地方借宿。 接連敲了幾個門,人家見他風塵樸樸,都不敢讓他住,沒說兩句話就把大門關上了。他也不是個臉皮厚的人,被拒絕了幾次之后,干脆不再找人家。幸好現在天氣不是很涼,就直接在街上湊合了一晚上。第二天被露水打濕了衣裳。隨便擦了擦就繼續趕路了。 他現在心里只有一個目標,趕緊找到薛二菊,趕緊問清楚真相。 等到了下午變到了省城,可是偌大的省城,他該去哪里找呢? 他記得薛二菊從前說過,她和薛大菊都是在畢家當丫鬟。他不知道省城里有幾個畢家,但是他只知道這一個線索。便在路上找到一個看起來很老實的人問,“這位同志知不知道畢家怎么走?” 那人嚇了一跳,問道:“你說的是那個被抄家□□的畢家嗎?” “就是從前能使喚很多丫鬟的畢家?!?/br> 那人神色一緊,問道:“你和畢家是什么關系?為什么要問他們家?” 何興國喃喃的說不出話來,那人開始懷疑起何興國的身份,非要讓他掏出介紹信來。何興國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心里害怕不已,連忙說道:“以前我給他們家打過小工,欠了我很多錢,我是來找他們要賬?!?/br> 那人才緩和了神情,說道:“他們家已經完了,都下大獄被□□了,你找他們也沒有用了,紅衛兵已經幫你出了氣?!?/br> 何興國趕緊感激的道:“社會主義萬歲!毛、主、席萬歲!只是我還想去畢家看一看,非得去他家門口罵上幾句才能解我的氣?!?/br> 何興國得到畢家的地址之后,先去周圍的鄰居那里打聽,問坐在門口的大娘,“畢家是在這附近嗎?” 大娘有些奇怪,怎么這幾天一個兩個的都來問畢下,這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前兩天有一個女人也是過來問畢家,然后就有點瘋瘋傻傻的一直沿著前面的路走了。你打聽畢家干什么?” 何興國覺得那個女人可能是薛二菊,他同大娘道了謝,也不回答大娘的問題,延著大娘說的路一直往前走,在一個巷子的盡頭看見了一直枯坐在那里的薛二菊。 薛二菊雙眼無神臉上灰蒙蒙的,身上的衣服也皺巴巴的,顯然不知道在這里做了多久。何興國看到這樣的薛二菊就氣不打一處來,上去打了薛二菊一巴掌,“你這個敗家的臭娘們,誰讓你自己跑到省城的!你過來是干啥的?我還要問問你,何雪是不是你大姐的孩子?” 薛二菊被打得回過來神,看見是何興國,捂著自己的臉,一掃之前的陰霾,沖著何興國喊道:“你來這里干什么?你個窩囊的男人,竟然又打老娘!” 她這幾天一直昏昏噩噩的,大半輩子的希望都破滅了,完全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就這樣枯坐在這里兩三天了。要不是今天何興國把他打醒,她說不定還要在這里做多久呢? 剛剛何興國的問題讓她出了一身的冷汗,難道事情已經被發現了?隨即一想,自己可是誰都沒有提過,不可能會被發現的。 “何雪不是我大姐的孩子,難道不能是我的孩子?我嫁給你這么多年你竟然還問我這個問題,我不活了!日子還能不能過了?” 何興國原本只是聽常麗梅瞎說,沒有依據,見薛二菊這么理直氣壯,不僅又慫了。只是面子上下不來,“最好是這樣,要是我知道何雪不是你大姐的孩子,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吧!” 兩個人在街上互相對罵著,何興國嫌她一聲不吭就跑到省城來,加上之前家里的事情和路上的遭遇,心里的火壓也壓不住,兩個人不多大會兒就扭打在了一起,但薛二菊這幾天心力交瘁被何興國推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 路邊的人對他們指指點點,沒多大會兒,戴著紅袖章的紅衛兵就跑過來對他們喊道:“你們做什么呢?是不是不想活了?” 薛二菊和何興國看見紅袖章,第一反應就是害怕,因為他們知道正是因為這些人才把畢家抓走的。兩個人停止了打鬧,對著紅衛兵討好的道:“沒什么事兒,兩口子打架呢,兩口子打架呢?!?/br> 帶頭的紅衛兵不屑的哼道:“打架回家打去!再在街上看見你們,小心抓你們到牢里去?!?/br> 何興國趕緊點點頭,把紅衛兵送走之后,同薛二菊道:“這個婆娘,以后要是再這樣,我回去就把你腿打斷。這事沒完,回家再找你算賬!廠里還等著回去干活呢,趕緊走?!?/br> 薛二菊等紅衛兵走后,心里想著畢家是完了,她能依靠的就是何興國這個窩囊廢,還有她的兒子和閨女?;厝ブ笠欢ㄒ煤美瓟n拉攏他們,讓他們把工資交到她手上,這樣后半輩子也不用愁了。 想到這里對于何興國讓她趕緊回家,便沒有異議。只是一想到要走那么遠的地方,心里便犯怵。 這么遠的地方,她已經很久沒有走過這么遠的路了。便同何興國道:“孩子爹,咱坐車回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