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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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他又忍不住摸了一把黑魚,覺得它真是太可愛了。 黑魚看在蹭了網的份上,瞥了他一眼,沒有反抗。 邵渝心花怒放,又摸了一把,感覺自己也是有主子的人了,可以告別云吸貓吸狗,成為人生贏家了。 黑魚見沒熱鬧可以看,游到車頭的標記上,繼續帶路。 邵渝這才幽幽轉頭,問道:“這位美女,你這些東西是要拿去賣嗎?” “不、我,我就……”女人面色青白而恐懼,“我就是,不想讓你們過去?!?/br> 明子辛猛然剎車:“誰,誰不讓我們過去?” 他們這偽裝很不錯了,有本地人邵渝,掛的是本地牌照,開的是神村車五菱,背的是山寨相機,一般這種縣城下鄉去玩兩天農家樂的很常見,只要不亂走,根本不會被發現,要是開個警車出去,不出十分鐘,就會有人電話通知把該藏的人藏好,到時口風一統說沒見到人,神仙也沒辦法。 “不是啊,”那女人有些顫抖地道,“是讓所有人都別過去?!?/br> 明子辛熟練地安撫道:“你別怕,沒事的,我們可以不去的?!?/br> 女人看了他們一眼,突然拉開車門,以離弦之勢沖去,籃子都沒提走。 但明子辛干這行那么多年,哪能不知道這些,早就已經把車門鎖死,在對方想要翻窗的前一刻死死扯住她的頭發,熟練地將她壓住反手按上。 “不能過去——”她尖叫著拼命掙扎,“會死的,都會死的!” 面對這個精神明顯崩潰的女人,兩人都有些無奈,邵渝突然道:“你先在這問著,村子沒多遠了,我先過去看看?!?/br> “我覺得這事邪門的很,我們先問清楚?!泵髯有量戳艘谎坳幊恋奶焐?,“如果對方有準備的話,我們兩個搞不好就去送菜了,這位妹子,你冷靜一點,我們就是在走個親戚,不去也沒什么大不了?!?/br> 他的聲音溫和又有磁性,帶著多年群眾工作的親和力,又不乏耐心,在幫對方理好頭發,關好門窗后,花了一個多小時,終于讓這個女人冷靜了些。 那女人沉默許久,在邵渝讓她畏懼的眸光下,囁囁道:“我只是聽她的話,用蛇把人嚇走?!?/br> “誰?”明子辛感覺有了突破口。 但無論他怎么問,女人都只是一言不發,仿佛一根木頭,不愿意再說一句話。 “那,要不,我們送你回去?”明子辛試探著問。 女人瞬間被嚇得發抖,整個人都縮到了座位里,眼看就要暈過去。 “看來明哥你是走不開了?!鄙塾鍘椭鸦@子拿出來,“這些野生動物按規定是要放生的,我就幫你做了,在這等我,我先去看看情況?!?/br> 明子辛也有些無奈:“行吧,帶上定位器,有消息隨時報告,我再問問看?!?/br> 邵渝點頭應是,下車先走。 天色陰冷,他按著記憶向前走了半小時,終于,看到一處兩米寬的泥土岔路,這種山路一下雨就極為難走,周圍又是山溝密林,一旦摔下去,也許一天一夜都不會有人發現。 錦山的平均海拔在兩千米以上,群眾工作超難做,靠近公路的山路還很好走,進到里邊就越來越窄,每到這時,他就會羨慕地看著在懸崖上輕松游弋的黑魚,再努力走上去,這年頭有高鐵有飛機,看起來地球已經是一個村子了,但只有在車馬難通處徒步上半小時,城市里的人類才會領略到地球的磅礴廣大,才會知道地圖上往往一公分的距離就是天譴。 翻山越嶺了三四個小時,他終于看到一處山腰的村落。 老棉村的位置在山腰的一處溪水口,邵渝沒有來過,但有黑魚帶路,他很快就來到目的地。 老舊殘破的數十座泥瓦房里,人口明顯比戶籍登記上的要多,村口的木棉樹正是花季,血紅的木棉花打著旋從樹上落下,被幾個老人輪流撿著,將花瓣撕開,能吃的花蕊收進簸箕里。 邵渝的出現一下吸引了他們的視線。 “后生,你從哪來啊?!币幻嫔习櫦y無數的老太緩緩走過來,上下打量著他,她的聲音里有濃厚的鼻音,讓人難以聽清。 “從西棉縣城過來的,想問下你們這里有沒有山貨,我收一點?!鄙塾逦⑿χ氐?。 “收山貨,你帶秤了么?”老太打量著他,懷疑的目光更濃了。 “當然!”邵渝一亮鑰匙扣,上邊掛著一個小巧的彈簧秤,“這東西比平秤還準,能稱六十斤,再多的就幫我抬下去,我車在下邊,有大秤?!?/br> “這東西能行?”老太的老花眼無法看清細小的刻度,眼神滿是疑惑。 “當然,你們這肯定有秤,到時對下秤就知道了!”邵渝說的斬釘截鐵,他還不知道這些村民么,送山貨前肯定都是要先自己過一次秤的。 “行吧,你跟到來?!崩咸厝ジ渌鼛讉€老人嘀咕幾句,于是他們紛紛散開,各自通知去了。 跟著老太來到一間土屋,邵渝看著對方拿出了曬干的木棉蕊、幾塊天麻、還有一罐雞樅油、老煙葉、山菇干貨、雞蛋…… “雞蛋就不用了,不好拿也不好賣?!鄙塾鍝]揮手,開始檢查木棉蕊,把里邊有蟲眼的、生霉的一一挑出來,他手法熟練,講起價來更是毫不手軟。 “這天麻太小了,這次品,賣不起價,一百二最多了,雞樅油你看看才幾片……啥,你說里邊油多,外面缺油么,外面油多到拿來燒火,雞樅才是最貴的!這瓶三十塊我收了,多的沒有……山菇也太雜了,野猴頭是正宗的,可惜太少,野蜂蜜就有點假了,你看這上邊的苔蘚,就是才沾了水喂上來的,一看就是你喂出來的家蜂,十塊賣不……四十拿不到拿不到,說破天都最多十五塊……” 隨著他的侃侃而談,周圍村民們的戒備飛快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其它的唇槍舌劍。 “這麻不小了,就是!” “再大一點的城里賣三百呢!” “我有雞樅多的,你好多錢收嘛?” “蟲草要不要?” “野蜂就是這個樣子,你睜到眼睛說瞎話,你看里邊還有蟲子……” “就是嘛,你這也太少了?!?/br> 眾人七嘴八舌,就想多賣一點錢,各出奇招,紛紛團結一至,邵渝耗費了不少時間,終于把老太的山貨一百多塊收了。 這時,一個黑瘦的漢子突然捅他一下,低聲問要不要好東西。 “要先看是好好的東西噻?!鄙塾逖劬σ徊[,低聲道。 “來嘛,你看了就知,保證是好東西?!睗h子把他帶到旁邊一間屋子的后院里,拿出一只木籠子,掀開上邊的麻布,豁然是一只尖頭長尾,看到他后抱成一團球的穿山甲。 二級保護動物,實際已經瀕危,本土的已經功能性滅絕!這里居然還有! “說說看,是不是好東西?”漢子搓搓手,小心地問。 “三百塊?!鄙塾褰o個一口價。 “你哄鬼哦?!睗h子不干了,“上次王六兒收這貨都是五百!” “這太小了,不值錢?!边@傻子被坑的真慘,邵渝皺眉,“三百塊,愛賣不賣,這玩意養不住又不好出手,你這更沒冰箱,想想看吧,我先去隔壁收貨了?!?/br> 漢子一臉不忿,看著邵渝走開,生氣地把籠子踢翻。 旁邊窗口,一張慘無血色的臉隔著窗框,悄悄地看著他,被他發現,立刻生氣地走去就是一耳光:“看什么看,賤人,又想跑是不是?!?/br> “剛剛你說鬼魂就在這里,我沒看到啊?!鄙塾逍⌒牡貑柫撕隰~一句,繼續去下一家收貨,他得快點摸清這里的地勢,找到人的話,也方便救走。 黑魚冷淡地甩了甩尾巴,不屑多說。 他繼續看著周圍,就在這時,天空一聲霹靂,大雨落下。 “這雨也太大了?!鄙塾迕媛恫粷M,對旁邊的村民道,“這哪能住人,雨那么大,我可不好出去?!?/br> “就住我這里,一百塊一晚,包晚飯,你看可以不?”村民問。 “你咋不去搶!二十塊,不能再多了,加晚飯三十,要管rou!” 討價還價后,三十五成交,管晚飯。 這時,邵渝的手機響起來,是明哥的電話,他伸手就接通了。 “小邵,剛剛收到的消息,你那邊山體垮塌,路斷了,你那邊沒事吧?”明哥著急地問。 “沒事,”邵渝看著四周彌漫的穢氣,“雨停了,我就出來?!?/br> 第6章 救人一命 雨聲擊打在老舊的屋檐,寂靜的山村只能遙遙看到幾點燈火。 刺槐燃燒著噼啪聲,純正的土豬rou湯水從灶屋的門簾傳出,讓邵渝感覺餓,他中午沒吃東西,卻已經忙了一天,但卻有比rou湯更美的味道吸引著他。 女人燒菜做飯,男人在堂屋磕著煙,看著大頭電視,也不知是哪年買的,邵渝隨意和他搭著話。 “這豬rou挺鮮的啊,哪里殺了豬吧?”村里的豬都是過年才殺的,現在才五月出頭,吃也應該是臘味或者山雞之類的小東西才對。 “前兩天老七家的辦喜事,殺了頭豬,就是那時的rou?!蹦腥穗S口應道,“還是山下好,什么都有?!?/br> “那怎么不下山打工啊,搬磚小工現在一天也有一百多塊呢?!鄙塾屙樦捦抡f。 “農閑時哪不去干兩天,只是家里走不開人,”男人本能地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我家里總要有人看著,就一個女的,哪放心的下?!?/br> “要我再早兩天,還能蹭上喜酒啊?!?/br> “蹭個鬼,那死老七,討個二婆娘還辦喜事,害我們送兩次情,臉皮都不要了,”男人啐了一口,“他前一個婆娘才死幾天,就又娶?種豬都沒他那么快的?!?/br> “有錢嘛~”邵渝應道。 “都是黑心錢,一天在山頭打鯪鯉(穿山甲),上次還被他找到一頭彪子,賺了大錢,我要還有土槍,一樣可以去發財?!蹦腥溯p易就把對方的底揭了,似乎早就對他心生嫉妒。 就是那個賣穿山甲的男人。 邵渝心中有數,應付著他,把晚飯吃了,住在了他們隔出來的小床上——聽說他們的孩子在鎮上上小學,每年的費用都是他們最煩惱的事情。 夜漸漸深了,村里的燈火也漸漸熄滅,邵渝跨過門檻,在屋檐下看著遠方。 白天看不清的黑影在村莊的上方圍繞,幾乎將整個村子都籠罩進去。 驟然,一聲尖厲的慘叫劃破天空,連雨聲也壓不下去,那是一個少女在尖銳的呼救,而周圍的門戶緊閉,仿佛沒有一個人聽到。 邵渝驟然捏緊了拳頭,思考了大約那么一秒,順著那呼救的聲音跑過去。 那正是白天賣穿山甲的漢子家。 他看著籬笆外的空地,輕盈地翻身進去,熟練地仿佛做過無數次,然后從鑰匙上扳開一根鐵絲,從門縫里伸入,將這老式的彈簧鎖飛快地拔開,推門進去。 床上赤裸的男人正興奮地對著身下的女子施暴,絲毫未覺身后的動靜,邵渝抄起身邊的鋤頭,盯準后頸就是一棍,沒有意外,對方噗通一聲栽倒。 “能起來么,能的話,我就離開這里?!鄙塾蹇粗孛?,低聲道。 對面的女子低聲抽泣著:“出不去的,路堵上了,我們跑不過他們?!?/br> “我們只要躲起來就好,還有和你一起賣來的姑娘么?我們一起走,放心吧,他們很快就沒時間顧及我們了?!蹦桥砜雌饋硪愦笫铝?,邵渝覺得還是先救面前的人再說。 女子將頭埋在懷里,身體顫抖著:“好,謝謝你?!?/br> 她飛快將衣服穿上,面色紅腫的她看起來依然清秀,不過二十出頭,從床上艱難地爬下來,看著那個男人,突然拿鋤頭猛然敲在他頭上,瞬間,血花四濺,幾秒后,男人的五官都開始流血。 邵渝愣了一瞬間,轉頭看她。 卻見這個清秀的少女微微一笑,說不出的古怪僵硬:“謝謝你救我……回你的住處吧?!?/br> “不行,他們不會放過你的!”邵渝伸手就去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