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沈太太離家出走》 作者:因醬 文案: 強扭的瓜不甜,許果偏就扭了。 讀書的時候賴著他給自己補習,長大以后逼著他跟自己在一起。 終于有一天,她良心發現,要還他自由。 分手以后,沈星柏再次出現在面前,來者不善。 “許果,你知道心被掏空的感覺嗎?” 小劇場(一) 那天,沈星柏回到空蕩蕩的家中,確認了被甩的事實,面色陰沉地把分手信撕了個稀巴爛,打開她的頭像留言,聲音卻溫柔得快化了:“果果,可不可以回個電話?” 小劇場(二) 為了找回老婆,嬌生慣養的沈少爺,生平第一次坐了過夜的綠皮火車,在牛車上慢慢顛簸過蜿蜒的山路,完全沒有脾氣。 “沒關系,沒關系……” “欠她的,欠她的……” 排雷: 1.女主弱,只吃爽文的務必不要看,本文會讓你蛋碎:) 2.沒有白月光,沒有強行誤會,一切事出有因,后文自有解釋。 3.如果你可以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選擇自己的出身,大部分人都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掙扎,那么歡迎你一起來享受這塊溫暖的小甜餅。 內容標簽:情有獨鐘 主角:許果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出走 這是許果來白水村的第九天。 放學的鈴聲響起,一群孩子嬉鬧著奔出教室,她合起講臺上的課本,撣一撣灰塵。低頭間,一只黑黑瘦瘦的小手伸到面前,伴隨著清脆的聲音:“許老師,你餓不餓?” 小小的手掌心攤開,里面躺著一顆略微干癟的大青棗。 許果抬頭,朝著那小女孩笑一笑:“老師不餓,你吃吧?!?/br> 昨天晚上,也是這孩子。 許果獨自住在村里祠堂旁邊的小瓦房,很多天了,她每晚都被呼嘯的山風嚇得睡不著覺。昨天夜里,這孩子抱著枕頭敲門溜了進來,說要陪許老師說說話。 小孩子的身體,真是溫暖,鉆進被窩里熱烘烘的,像添了個小火爐似的。 “你叫……叫什么名字?”不是許果記性差,實在是這里的人給女孩子起名太不走心:春花、蘭花、桂花……她是什么花? 對方絲毫沒有介意,親親熱熱地把許果冰涼的腳捂在懷里:“老師,我叫二花?!?/br> 二花在床頭點了根蠟燭,黯淡的燭光在夜里搖曳著,莫名叫人安心,許果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久違地睡了個囫圇覺,天光大亮才醒。 校長在教室外見了她,都要高興地道:“許老師,今天氣色好多了?!?/br> 總歸不像前兩天那樣,眼圈青黑,面色蒼白。許果下巴尖,黑眼珠又大又圓,一憔悴就顯得人楚楚可憐。 多難為情,她長這么大了,一個人睡覺還是會怕黑。這個毛病本該好轉了的,從前她也會害怕,沈星柏在她的床頭裝了一盞小夜燈,只要她一坐起來,那盞燈就會自己點亮,發出柔和的光線。 許果走得太倉促,這盞燈,她沒有帶上。 來支教的決定是臨時做的。學校里的公益社團滿學院發傳單,發了一個星期都沒人報名。也是,這白水村交通閉塞,與世隔絕,地圖上查無此村,是真正的貧困鄉,誰也不愿意來。 但她走在去食堂的路上見著了,就要了一張表格填了信息。 這算是逃跑嗎?畢竟,今年三月的博士考試沒有通過,沈星柏叫她十月份還要再考。在讀書這件事上,沈星柏從來沒有動搖過,他督促著她考了大學,一鼓作氣讀了研,往下接著讀博似乎已經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許果卻不愿意讀博,三月的考試是她故意考砸的??忌狭瞬┦?,她就要出國再讀三年的書,又要多過三年聚少離多的日子。讀書很辛苦,異地戀也辛苦,這樣的生活,她不想再繼續了。 沈星柏為什么一定堅持讓她去那么遠的地方讀書呢,他心中就沒有不舍嗎?許果的心里也許早有答案,只是一直不去面對,電話里她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不可以不要出國了?我只想早點跟你天天在一起?!?/br> 沈星柏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后來他說:“這樣好嗎?等你讀完博士,我們就結婚?!?/br> 明明是對方主動提到結婚,許果該高興才對。這么多年,他總算意識到要給她一個結果,可是,為什么就開心不起來呢? 因為,從他的聲音里,她聽不出任何期待,也感受不到他是否對自己有不舍。 大概,在經歷了大學四年、研究生三年的異地之后,還要堅持再送她出國讀書,是真的不想跟她在一起吧。 她不能怪他,這男朋友原本就是搶來的。冷靜下來后她從柜子里翻出了那本藏了好久的筆記。 扉頁抄錄著一首歌的歌詞,那樣好看、遒勁的筆畫,是沈星柏的字跡。 “你是我,不能言說的傷,想遺忘,又忍不住回想?!?/br> 這一句在那首歌里并沒有被循環播放,卻被他反復寫了好幾遍,筆鋒穿透了紙張,浸透到下一頁去。 這首歌的歌名是《白月光》。 他心里住著另一個人,這么多年來仍然戀戀不忘。 許果想明白以后,就在想著離開了。支教的申請很快通過,她沒有等到沈星柏從紀城回來,就留下一封信,坐上了遠行的火車。 信寫得很平淡,感謝他這些年的照顧,祝他未來幸福。鑰匙留在旁邊,許果想了想,把那只強行讓他買給自己的戒指也取了下來,一并擱在桌上。 許果心里沒有恨,還他自由,放過他,也算是放過自己。從高中到現在滿打滿算,她起碼耽誤了沈星柏七年,一個人能有幾個風華正茂的七年呢?沈星柏才是那個可憐的人。 她是懷著一種平靜的心情走的。世界很小,但愿今后如果還有機會碰到,她還可以帶著釋然向他問聲好。 “許老師,今晚去我家吃吧?”走在回家的路上,二花問。 “不了?!痹S果搖搖頭。 二花略略失望,又補充著說:“這回不殺雞了,咱們就吃蔥油烙餅?!?/br> 許果和顏悅色地摸摸她的腦袋,又搖頭。 學校沒有食堂,許果的吃飯問題被校長交給了她的學生們,每家輪流帶著老師吃飯。 第一次去學生家吃飯,就是二花家,攔不住她年邁的外婆宰了家里下蛋的老母雞。之后,許果再沒去學生家吃過。 她自己收拾了屋子旁邊的廚房。這里人做飯還是在用原始的柴火,熏黑了幾回臉后,她也能磕磕絆絆地把飯做熟,不至于餓死。 許果在路口跟二花道了別,回了自己的屋,放下書本。 屋子西曬,落日的余暉透過窗灑在陳舊的木桌上,空氣中的微粒在光束中清晰可見。她偏頭看著,把手放上去,輕輕抹了一抹,翻轉過來瞧掌心。 掌心干干凈凈,不見一點塵埃,似乎是有人來過她的屋子,替她收拾過桌面。許果側頭,座椅也有挪動過痕跡。 她再環顧四周,才在門后瞧見了一只黃澄澄的南瓜和一小捆柴,困惑也隨之轉為釋然。 村長總擔心她吃不好,隔三岔五就會送點吃食過來。她彎腰抱起柴火,拎著南瓜蒂轉了一圈,隱隱松了口氣,該做晚飯了。 家家戶戶也都生起了爐灶,她走到院子里,只消隨意眺望一眼,就可以看見陣陣炊煙從遠方飄起,向天空蔓延。 許果一個人吃得很簡單,鍋里燒開了水,隨便放點什么下去,加些鹽弄熟,就是一餐。 灶火燃了又熄,南瓜煮得綿密,被她小心地盛出來,擱在灶臺上放涼。許果放下鍋鏟,忽然聽到院子外涌來了一陣笑鬧聲。 她走出廚房,看見一群孩子,里面也有她的幾個學生,推著搡著從她屋前跑了過去。 “二花!”許果叫了一聲,人群最后的小姑娘扭頭“哎”了一聲,折返回來。 “許老師!”二花腦門上寒涔涔的,朝她咧著嘴笑。 許果掏出兜里的紙巾幫孩子擦汗:“發生什么事了,你們跑什么?” 她沒有注意到因為自己的這個動作,二花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癡癡呆呆地仰頭看著她。 “村長家來了幾個城里人,大伙兒都想去看看?!倍ㄕf。 “城里人?”許果眨了一下眼睛,僅此而已? 是啊,在這個小村莊里,一點點外來的訊息都會變成新聞。 她第一天進村里來,可不也被當作稀奇動物,讓全村人都圍觀了一遍。 二花憨憨地對她笑:“他們說,其中有個人,比許老師還要好看。我不相信,所以要去看看,怎么會有比許老師還美的人呢?” 許果愣了一愣,搖著頭說:“老師沒有你說的那么好?!?/br> 起碼,在讀書的時候,從來沒有人這樣說過她。 “那咱們一起去看看?!焙⒆硬挥煞终f,就拉起了她的手帶著走了。 許果被一路拽著,跌跌撞撞跑到村長家門前的石板路上,院子外已聚集了一幫人,好奇地朝里面眺望著。 院門緊閉,圍墻很高,幾個孩子輪流疊羅漢去看,被里面的人呵斥著退下來,訕訕地走到一邊,你一言我一語。 “他是外國人嗎?長得這么白,還這么高?!?/br> “那顆痣是畫上去的嗎?” “嘻,哪有人會故意在臉上畫顆痣?” “可是,我從來沒見過痣也能長得這么好看的!” 孩子童言無忌,不知所謂。許果卻聽在了耳里,腦海中的某根神經不經意被挑起,她把目光投向那群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