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這事兒在將軍府可太常見了,上到勾引他爹,下到勾引他,隔三岔五就要鬧一通,也虧得他視之如猛虎。 孟初霽都不知道要怎么笑他。 裴璟如被敲了一棒,他難道這般不喜歡他,所以這種事在他眼里也無所謂么? 忍無可忍,裴璟鄭重道:“你是我的妻子?!?/br> “所以呢?” “你該喜愛我些?!?/br> 第7章 7.假病 從皇宮到太子府這一路,空氣都好像是凍住了一樣。 直到馬車噠噠停下,車夫喊了一聲:“殿下,到了?!?/br> 車廂內才有所解凍。 孟初霽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哈哈干笑道:“終于到了,坐了一路累死我了?!?/br> 裴璟的眼睛一直就沒從孟初霽的身上離開過,聽他這么說,知他有心逃避,心底微嘆,給了他臺階下:“我扶你下去?!?/br> 孟初霽答得極快:“不用扶不用扶,我自個兒就能下去?!?/br> 說完也不等裴璟應,掀開車簾子,輕然一躍就落在了地上,步伐匆匆的往太子府里走,好似身后有洪水猛獸追似的。 裴璟緊步跟上,剛到門口,“啪——”門合上,叫他碰了一鼻子灰,無奈得很。 孟初霽坐屋里聽著外頭動靜,生怕太子爺生氣砸門,但是裴璟在門前佇立了一會兒,很快腳步聲越行越遠了。 他吐了口氣,胸口的悸動才褪去了些。 真是太可怕了。 裴璟竟然說出那樣的話。 要是當時他在喝水,他一定會噴出來的。 這不行! 不能叫裴璟盯著他不放。 孟初霽起身開門,朝外大喊:“阿福?!?/br> 阿福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跳到他跟前,應了他一聲:“少爺!” 孟初霽將他往房間里一拉,重新把門合上,道:“阿福,咱們隨行的劉大夫現在在哪兒呢?” “被安排在西廂房了,好生伺候著呢?!?/br> “把他給我叫來?!?/br> 阿?!鞍 钡匾宦?,訥訥道:“少爺,你哪兒不舒服???” 孟初霽敲他的腦袋:“裝病啊,不然今晚又是你少爺我的大劫?!?/br> 阿福瞬間大悟,一溜煙去了。 孟初霽在屋子里踱步,洞房花燭夜他和裴璟沒成好事,今晚裴璟定是不會再饒過他了,眼下沒有好計策,只能稱病應付了。 最好能想個辦法分居,否則裴璟日日夜夜進進出出,他遲早露出端倪。 得個什么病好呢…… 阿福很快就領著劉大夫來了,劉大夫是個彎腰駝背,身子直也直不起來,不過醫術是一等一的好,孟將軍府花重金給他聘的,生怕他有個病痛沒人照顧。 “少爺,劉大夫來了?!?/br> 劉大夫躬身就要行禮,孟初霽連忙一扶:“劉大夫別多禮,來來來,咱們好好說道說道?!?/br> 孟初霽將他弄到椅子上坐好,劉大夫不解地問:“少爺,您找老朽來,可是身體不適?” “不不不,我好得很?!迸岘Z之前還說他吃得多呢,孟初霽偏過頭,生怕叫外人聽著,小聲道:“劉大夫,您也曉得我是替姐和親,這太子想與我琴瑟和鳴,我是個大男人,和也和不著,您瞅著得個什么病,能讓我避免承恩呢?” “花柳病?!眲⒋蠓蛳胍膊幌氲氐?。 孟初霽:“……” 阿福連連擺手,“花柳病不行,少爺會被活埋的?!?/br> 孟初霽敲了下阿福的腦袋,讓他閉嘴,然后諄諄誘導道:“劉大夫,咱得個長久不愈的小病就可以了,犯不著生這等惡疾,您再想想?!?/br> 劉大夫老眼一睜,顫巍巍道:“痔……痔瘡?” 孟初霽:“……” 阿福再次擺手,“痔瘡不行,少爺會被扒褲子給其他大夫看的?!?/br> 孟初霽臉一黑,怒斥道:“閉嘴,就你話多,墻角站著去?!?/br> 阿福委屈巴巴,但還是聽話的到墻角蹲著面壁去了。 孟初霽看著劉大夫,尤為真誠:“劉大夫,您再想想,還有沒有別的病,我是好人家的姑娘,不生痔瘡,來點秀氣的病嘛?!?/br> 劉大夫捋著胡須沉吟,半晌道:“咳疾?!?/br> 孟初霽眼睛一亮。 這個好。 劉大夫觀他表情,見他高興自己也挺高興,道:“老朽這就給你開個藥方,定叫少爺以假亂真?!?/br> “等……等下?!泵铣蹯V抓住劉大夫的袖子,“這咳疾有什么具體癥狀沒,倘使太子叫其他大夫來給我診治,露餡了該怎么辦?” 劉大夫一邊寫方子,一邊笑著搖頭:“不會,不會。老朽這藥方乃是祖傳的,假咳疾算不了什么,假懷孕、假絕癥、詐死藥……老朽這兒皆有方子,絕對見效?!?/br> 孟初霽驚奇:“祖上可是宮中太醫?” 劉大夫挺直腰板,駝背姿態都正了不少,無比自豪道:“正是?!?/br> 孟初霽高興拊掌,沒想到他娘給他安排了這么個寶貝在身邊。 有救了有救了。 劉大夫寫好方子,孟初霽捧著看了兩遍,喜不自勝道:“阿福,快去抓藥?!?/br> 阿福屁顛屁顛從墻角處湊來,將藥方子接來,一邊折好揣到懷里,一邊道:“少爺,咱剛來的時候沒有咳,現在咳會不會晚了呀?” 也是哦。 裴璟肯定以為他為了躲避侍寢故意搞出了幺蛾子,萬一惱羞成怒強扒了他怎么辦。 孟初霽腦子一轉,一拍大腿道:“待會去游湖?!?/br> 阿福好像知道孟初霽想干什么,連忙提醒:“少爺,湖上都結冰了?!?/br> “鑿個洞?!泵铣蹯V道,“你這蠢丫頭,剛來太子府就撈人家的魚,害得主子我落水,罪不可恕?!?/br> 劉大夫:“……” 阿福:“???” * 案牘堆了一桌,裴璟依次撿開看,批奏注釋,偌大的書房寂靜無聲。 直到他侯在門外的近侍出聲道:“殿下,李修宜來了?!?/br> 裴璟才抬起頭來看向書房門口處,身長七尺的男子踏入,身著青衣黑裘,肩上靴上沾了雪,一進來就開始融化。 他的眉眼英氣,面冠如玉,許是因為年輕,意態瀟灑,看著就有幾分桀驁不馴。 但是裴璟知曉,李修宜如其名字一般是極成熟穩重的。 他呵了口熱氣,將攏在一起的手分開,規矩作揖:“殿下?!?/br> 裴璟抬手道:“沒有外人在,就不必多禮了?!?/br> 李修宜就真的不多禮了,他們倆個關系極好,不是兄弟勝似兄弟,平日也沒有君臣之防,行禮也是意思一下,緊忙自個兒找位置坐,然后目光書房中轉了一圈,問:“嫂子呢,怎么沒有紅袖添香伴于身側?” 正是新婚燕爾,兩人定是如膠似漆,大婚的時候沒見著真面目,這不一有機會見了,立刻就來了么? 裴璟笑:“剛從宮中請安回來,她在房中休息?!?/br> 李修宜頭一次見裴璟的神色如此甜蜜,好奇打聽道:“嫂子是個什么樣兒的人,漂亮否?溫柔否?端莊否?” 裴璟搖了搖頭:“她哪兒都好,就是……不太喜歡我?!?/br> 談起這個就無奈。 李修宜吃驚,“這天底下還有不喜歡你的女子?” 要知道凡是他和裴璟站一塊,就不會有哪個女子會把眼睛落他身上,個個盯著裴璟如狼似虎,恨不得生吞活剝了。 如裴璟這般龍章鳳姿天之驕子,世間難覓一二,又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不但女子喜歡,男子也鮮少有不喜歡他的,竟然不受自己夫人的喜歡,簡直匪夷所思。 裴璟擱下墨筆,并不想談這個,岔開話題道:“今年雪大,多地發生雪災,父皇沉迷煉丹不理朝政,折子都送到我這邊來了,修宜你來看看?!?/br> 李修宜不好再繼續問下去,反正他與太子府常往來,以后總有機會見到的,于是上前將折子接過,掃了一眼,神情微肅。 “殿下可想出解決之法了?” “嗯,我批上了,你瞧瞧是否可行?” 李修宜聞言仔仔細細地看,由衷贊嘆道:“殿下英才?!?/br> 裴璟一笑,和李修宜談起其他的事來。 時間轉瞬逝去,李修宜瞧了眼天色,恭謹告退。 剛退出門去,一道人影還沒瞅著是誰,狠狠撞了下他的肩膀,急步越過他去,倉皇喘氣道:“不、不好了!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落水了?!?/br> 然后,他又接連被撞了兩下,等他站穩,裴璟和婢女已經走出幾步遠了。 李修宜連忙跟上去。 穿過長長的抄手游廊,還沒抵達臥房,就聞得劇烈的咳嗽聲不斷響起,低悶又痛苦。 裴璟抬起步子剛要跨門檻,卻又把腳收了回來。 李修宜停在他身后,不解道:“殿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