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肖殷乍一見到過來開門的人著實暗驚了一把,接著哼笑,“什么劇情?你怎么在這兒?” 歸期沉著應對:“……《我與大佬同桌愉快的周末學習時光》?!?/br> 肖殷聽了一笑,進去之后把門關上,“像——同桌,周末,愉快,時光,這樣的詞匯,不覺得怎么聽怎么讓人想入非非么?” “就像,”歸期停下來回憶了一下,說:“一見到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全|裸|體,立刻想到……”為了和諧文明,她沒有說下去,看著他問:“是這個意思么?” “那你是短袖子還是白胳膊?”他笑容曖昧,調侃了一句。 歸期一聽,嘴角生生那么一抽,無語。 肖殷揚笑而去。 歸期跟在肖殷身后經過院子,看見蘇令聞斜斜倚著門,和走過去的肖殷說了兩句話,然后歸期就聽見屋子里小橙子大喊:“三哥哥你來啦?” 三哥哥? 歸程這些小子在外面認親認得很主動很具體么…… 連輩分都給安排得這么周全。 肖殷走進去和小橙子來了個久別重逢的深情擁抱。 有的時候,歸期在小橙子的社交能力面前會深感汗顏,她特別想向自己弟弟請教一下,他是怎么做到在蘇令聞等人面前這么游刃有余的? 歸期走過去的時候,發現蘇令聞正看著自己,她以為他有什么話要說,結果他一聲未吭,轉身回屋了。 肖殷前陣子跟蘇令聞借了張唱碟,就是那種市場絕版并且有一定年代的老唱片,今天想起來要還,正好沒什么事就過來了,然后蘇令聞就讓他陪小孩玩了一個下午…… 他對此頗有微詞,“從我15歲開始就再沒有人可以隨意安排我的生活了,今天我居然被安排陪一個7歲小孩玩兒球?” 小橙子抱著籃球跑過來放在他跟前,然后坐在籃球上,“哥哥你在說什么?” 肖殷揉揉他的腦袋,“感恩吧小子,這是你唯一一次利用我消遣時間的機會?!?/br> —— 歸期趴在茶幾上做題的時候,蘇令聞就在邊上剝桔子,那酸澀的氣味滾滾彌漫,歸期抬頭看了他好幾眼,她發現只要他安安靜靜地做某件事時,臉上的神態總會不自覺地流露出絲絲冷淡。 剝個桔子而已,不能慈祥一點? 人一旦少了和藹可親,就少了煙火氣息啊。 蘇令聞這人雖然平時和周遭的人相處起來挺隨意和睦,說說笑笑也是時有的事,但他依然會時不時在不經意之間給人一種,隨時要位列仙班的高冷感。 這種高冷并不是刻意表現出來的一種冷淡態度。 歸期很負責地琢磨了一下,小小年紀,要么故作深沉,要么天性冷落。 唯一讓她覺得他還有點溫暖的人性的,是他剝完桔子皮之后,給她投喂了不少桔子,從剛才到現在,歸期幾乎沒見他吃,全給了她。 她抬頭又瞄了他一眼,這回被他逮了個正著…… 她急中生智:“桔子真好吃?!闭f完還給他遞了個被桔子完全治愈的笑容。 “偷偷摸摸看我那么多次,”他又遞了一半給她,“我還以為你有什么要緊事要說?!?/br> “我就是光明正大地欣賞了幾眼……”她說:“桔子?!?/br> 他伸手把果盤直接端到她跟前,供她慢慢賞玩,“適可而止,別耽誤了學習?!?/br> 歸期依他之言,以航拍的姿勢變換各種角度假裝欣賞了幾眼,然后問他,“我與桔子孰美?” 蘇令聞第一次聽到這么蹊蹺的志向,一愣,眼睛里忽然閃爍著笑意,說:“桔子無論美丑都能吃,而你無論美丑都挺能吃?!?/br> 歸期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小小聲地反駁他,“我吃那么多,還不都是你給我的么?” “嘀咕什么呢?”蘇令聞看著她。 “偉大的現代偽文藝詩人,李夢溪曾經說過,如果一個人總是喜歡揪著另一個人作對,那么就說明!”她義正辭嚴,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他嫉妒她!” “我嫉妒你一口氣可以吃下——”他略一回想,微笑,“三個桔子?” “什么?”歸期驚訝捂嘴,“我居然吃了三個桔子?” 這么多? 難怪她感覺有點飽…… 蘇令聞起身去了廚房,歸期隨之憤然而起,對著他的背影拳打腳踢。 陰謀??! 為了諷刺她能吃,他居然暗戳戳地喂她吃了三個桔子? 這樣危險的青少年,傳統的道德觀還能約束得了他么? 歸期“呃”一聲,打了個嗝,期間迅速觀察了一眼茶幾上的桔子皮,然后回想了一下剛才的細節,很快就發現了蛛絲馬跡,她跑到廚房門口說:“不對!你每次給我的都是一半桔子,一共給了三次,所以我一共吃的是一個半的分量!” 說完很是得意,沖著天花板默然大笑三聲:哈哈哈! 蘇令聞嘴里含著一口溫開水,慢慢咽下去之后,他端著玻璃杯經過她身旁,很配合地表揚了她的無聊,“很,明察秋毫?!?/br> 歸期秉持著敵對的態度,對他的表揚表示不屑一顧,扭頭走了。 —— 周一早上歸期起晚了,去學校的路上慢一步就會遲到的那種,劉珊看她每天玩命似的早出晚歸,心想讓她多睡會兒也好,沒想到一不留神就讓她睡過頭了,最后是讓小橙子給叫起來的。 最后她急急忙忙趕到公交站,眼看著往學校的那趟車要開走,揪著書包帶,奮起直追。 這時候她看見了蘇令聞,就站在邊上沖她伸出手,讓她快一點。 歸期驚訝的同時鉚足了勁兒沖刺,跑過去把手往前一抻,搭上了蘇令聞的手掌,然后被他拉著跑上了已經準備緩緩起步的公交車…… 兩人坐在后頭的雙人座上,歸期跑了一趟,現在還有些喘息,“你怎么也這么晚?” 他“嗯”了一聲,沒有再說其他。 歸期狐疑地側眼斜視著他,心里忍不住做一番猜想。 他看過去,道:“有意見?” 她搖頭。 兩人一下車就跑,歸期跑不快,蘇令聞拉著她跑。 歸期遠遠看見前面還有兩個倒霉蛋也在拼命急奔,在跑進校門口之后,赫然一見校園內空蕩蕩的景象,原本被著急的情緒所覆蓋的驚慌在這一刻冷不丁再次兜上心頭。 幸運的是,兩人踩著即將早讀的最后十秒鐘,終于抵達教室。 那會兒白鳴珂就站在教室外邊兒,低頭數著腕表上的時間,就在最后的那一分鐘里的最后十秒內,蘇令聞拉著歸期從樓梯口沖了上來,跟著在白鳴珂垂眼確定最后一刻的那一瞬,跑進了教室。 教室里瞬間掌聲齊鳴。 畢竟同桌兩人同時即將遲到,卻同時在最后關鍵時刻出現在教室里的現象并不多見,這樣的事在枯燥無味的學習生活中,還是挺能振奮人心的。 坐在座位上,歸期有一種歷劫成功的暢快與恍惚,以及,今后除了生死,哪一樁都是閑事的豁達胸襟。 然而,這副豁達胸襟在第二節數學課上,被數學老師一道來歷不明卻不明覺厲的題目,給扼殺在了支氣管當中…… 下課后,歸期抱著數學課本癱在座椅上,兩眼無神,魂歸離恨天。 等她回過神來,趕緊問蘇令聞,“你說我刷了那么多題,為什么數學老師一換題型我就看不懂了?” “題型復雜,無非就是里面包羅的知識點豐富了,”蘇令聞拿著筆和本子不知道在寫什么,一邊說:“公式就那么幾個,如果做不到迅速活用,那么在做題的時候不要只記題目怎么解答,關鍵是題型,和它的延伸拓展類型?!?/br> 他說著,把數學老師留下來的那道題稍微做了簡化,再讓她自己解出來,就這樣一步步引導她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