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也不知道她們是怎么個cao作法,每次她們都能把歸期慢慢逼至桌角,最終鳩占鵲巢,歸期一向秉承的是“和氣致祥”的理念,人家進一寸,她就讓一尺,而一再退讓的結果就是她“咚”一下,摔下椅子…… 她站起來拍拍屁股,夾著課本灰溜溜地去了李夢溪那邊,咬著筆頭憤憤控訴:“太過分了!這實在是太過分了!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 李夢溪安慰道:“別氣餒,這才幾天,往后有得你摔呢?!?/br> 歸期磨牙霍霍,氣得恨不得啃桌子泄憤! 李夢溪摸摸她的腦袋,說:“誰讓你這么謙讓了?別忘了那是你的地盤,蘇令聞是你的同桌!這個時候你就應該寸土必爭,當仁不讓!” 歸期受到鼓舞,拎著書回去時,留下一句話:“當仁不讓不是這么用的,你這文學造詣實在令人眉頭緊鎖?!闭f完飄走了。 回到座位上,再一次面對那番逼人太甚的情景時,歸期終于大怒,拍案而起,摔筆為號——“好了??!” 幾個女同學紛紛停下來,扭頭看向她,蘇令聞隱隱不耐的神色瞬間抹去,目光也瞟了過去。 歸期微微笑著道:“其實你們問的那些問題我也會,要不……” 女同學不屑再一顧,回頭繼續求解題思路,求指點迷津…… “散了吧?!碧K令聞這么說道:“我還有事?!?/br> 這么一來,幾位女同學只好抱著所謂的練習冊,悻悻地各回各位去了。 真是一呼百應啊。 歸期松了口氣,感覺世界一派祥和,默默去撿了筆回來,蘇令聞已經離座了。 —— 午休期間,整座校園出奇地安靜,每個班級留在教室里的學生也只寥寥數人,走廊里隱約能聽見輕輕的交談聲,陽光和微風從窗口灌進來,是一陣暖熱。 歸期剛從洗手間出來,遠遠就看見蘇令聞和容懌兩人站在走廊里說話。 三中的走廊設計是半封閉式的,每個教室外面的走廊并不是一整片石欄桿,露出開闊的視野,而是相隔開了兩扇大窗,一眼望出去,只看得見兩扇窗戶大小的天空,像一幅畫,被拘在畫框里。 蘇令聞和容懌兩個人背靠著那扇窗互相談笑。 清風徐徐,好看得自成一格。 只是容懌滿嘴臭美,“今天上午,隔壁班有兩個女孩子已然拜倒在我刀削一般的英俊面孔之下?!?/br> 歸期經過時聽到這話,出于對刀削面孔的七分敬畏三分向往,于是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遞了個懷疑的目光過去,剛好就被逮了個正著。 容懌看過去,沖她挑眉,“怎么?你對削我臉的那把刀有意見?” 歸期微瞇著眼睛,笑著由衷贊美之:“并沒有,看得出來刀工出神入化,可見是神來之刀?!?/br> 容懌扭頭對蘇令聞說:“她怎么跟你一個德性?” 蘇令聞背靠著椅背,口吻揶揄,“一致好評?!?/br> 歸期趁機,溜進了教室。 趁還有時間,歸期開始奮戰數學題,題目才行至一半,上面就已經有兩道大題打著勾,之前她有什么不懂的會直接請教老師,但是現在是午休時間,老師也并不是時刻都有空閑去照顧到每一位學生的學業問題,學海無涯,還是得靠自己。 于是,歸期終于把主意打到了蘇令聞的身上。 他桌面上放著的那本數學練習冊和她手里的是同一本,歸期想了一想,伸手去翻他的練習冊,偷偷摸摸躡手躡腳,擔心被他給發現,一邊用余光打量著教室門口,隨時防止他進來。 歸期快速地翻開,傾斜著上半身去瞄答案,目光專注,心跳很快,然后……蘇令聞真的就拐進來了,她下意識抬頭,兩人的目光撞了個正著,她手一抖,慢慢縮了回來,心底生出一陣羞愧,以及惆悵…… 蘇令聞過來拉開椅子坐下,目光瞟向她泛紅的耳根,問:“在看什么?”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 默念三遍,歸期默默原諒了自己,把臉從書上抬起來,硬生生綻開一笑:“字?!?/br> 蘇令聞輕微抬了一下眉峰:“嗯?” 歸期由衷而慨:“寫得真好看?!?/br> “……” 蘇令聞把桌上那本冊子拿過來,隨意翻著,隨口問道:“哪個字?” 歸期一愣。 哪個字?要這么詳細么? 她只好總結為:“全部?!?/br> 蘇令聞沒吭聲,把練習冊遞了過去。 歸期盯著他伸過來的那只手,修長白凈,一看就是那種養尊處優的貴公子手……她慎重沉吟了片刻,雙手接了過來,正經道:“謝謝?!?/br> 蘇令聞看她那副畢恭畢敬的態度,覺得好笑。 歸期不好意思借用太久,直接把解答過程照著抄下來,很快就還了回去,蘇令聞把練習冊扔在桌面上,正好上課鈴聲打響。 這節是英語課,老師一上來先帶讀了兩遍課文內容,帶完了說:“我一直主張,記單詞之前先讀幾遍課文,先讓自己進入英文環境的狀態,這樣記單詞迅速且有效,人一旦處在自己熟悉的環境或領域當中,反應會是平時的數倍,這和思維慣性有關,比如說翻譯,尤其是同聲傳譯……” 老師講了五分鐘,忽然發現自己把話題扯遠了五百里地,于是后知后覺地懸崖勒馬,“好了,咱們正式上課?!?/br> 歸期發現蘇令聞無論上什么課都異常沉默,這種狀態和認真聽課有些差別,班上大部分同學都會積極配合老師回答個問題什么的,他一聲不響兩只眼睛盯著黑板,也很少見他動手做筆記。 相比旁邊奮筆疾書的她,簡直恨不得龍飛鳳舞。 老師寫下的標點符號都是寶藏啊寶藏。 下課之后她剛把那兩道數學題拿出來研究,還沒看兩眼,李夢溪高高興興蹦跶了過來,說:“歸期,陪我去洗手間?!?/br> 歸期抬起頭,蹙眉,“但是……” 李夢溪:“沒有但是?!?/br> 歸期:“可是……” 李夢溪目露兇光,“走不走?” 歸期秒怯,扔下筆說:“這就來?!?/br> 容懌是緊隨李夢溪身后來的,嗤笑:“誒,你們女生上洗手間的時候是不是怕人偷襲?一定要叫上個人一起,是方便互相把守門關么?” 李夢溪掃一眼過去,“哪來的前清耗子成了精?管得著么你?” 容懌曬笑,不和女人斗。 這才同桌幾天?兩人就斗上了? 出來之后,歸期問:“容懌怎么得罪你了?” 李夢溪說話直接,開口不避諱,“軍訓那天我不是不小心看到他下面了么?” 歸期提醒道:“還隔著一層布料呢?!?/br> 李夢溪笑了,“你覺得可惜了?” 歸期摸摸鼻子,“沒?!?/br> 李夢溪繼續道:“前兩天他不小心碰到我胸口了,他說一人一次兩清了?!?/br> 歸期點頭,“然后呢?” 李夢溪回:“然后今天他一不小心又碰到了!” 歸期一驚,微微瞇眼,“哦?” “他碰完了之后表示自己心如止水,絕對沒有起歹念!還說如果我不樂意,他可以讓我重溫軍訓那天的舊夢!”李夢溪憤憤定論,“這個二缺!” “你倆都挺缺的?!睔w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