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遲朗點了點頭:“好的,”他看謝菲爾德的表情不太對,“你不用擔心了?!?/br> 謝菲爾德伸手,似乎是想貼上他的臉,然而最終也只是把手停在空中,又慢慢地放下了。 預言系的魔法顯示沒有危險,也想不出會有理由會出事,謝菲爾德想。 但是他有種很難言的感受,很多年前,他也曾預感到有人即將來燒毀他的玫瑰園,將他永遠封印在暗無天日的深淵里。那一次和這一次的感受是一樣的。 “我沒有擔心,”謝菲爾德說,臉帶笑意,但語氣里帶了點戾氣,“已經沒有人能折斷我的玫瑰了?!?/br> * 第二日下著小雨,雨滴在窗戶上留下一道隱隱約約的水痕,連謝菲爾德折回的那枝玫瑰上也帶著水珠。 遲朗帶著傘出了門。喬伊斯同為得全優的學生之一,和遲朗一起前往瑪格麗特的魔法塔。 喬伊斯顯得悶悶不樂,他邊走邊抱怨:“明明黛娜也是得全優的,但是說什么也不肯去拜訪瑪格麗特?!?/br> 遲朗覺得有哪里不太對,說:“等等,我們這是要走過去嗎?” “當然不啊,坐馬車,”喬伊斯很不屑地說,“學院太吝嗇了,舍不得一點錢,連叫馬車也不愿意叫到學院里來,還得我們走出學院,到路口去坐?!?/br> 遲朗心里閃過一個念頭,他戳了戳喬伊斯:“喬伊斯,你有沒有見過什么兩個輪子的,人坐在上面蹬地前行的工具?” 喬伊斯思考了一會:“沒聽說過?!?/br> 遲朗重重地拍了他一下,顯得很興奮:“多謝?!边t朗覺得自己知道該給魔法研究會什么東西了。 他們從學院坐馬車到郊外的魔法塔,大約花了半天多的時間。 遲朗幾乎要在馬車上昏昏欲睡時,看到了那座魔法塔。平心而論,這座魔法塔并不美麗,它顯得很古樸,外墻是灰黑色的,有幾排整整齊齊的窗戶,并沒有什么精巧的設計。 它也不高,即使在郊外也顯得不突出。 而且,這座魔法塔挨著稻田,金黃的稻田與灰色的魔法塔同時出現在眼前,讓遲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在他的印象里,住在魔法塔里的法師應該是離群索居,不問世事的,只是這位瑪格麗特法師,卻選擇了在稻田的中央建一座魔法塔,并在此居住。 既不過多地受到打擾,也保持著與人的交流。 今天除了他們這群魔法學院的學生來拜訪,教會的人也來了這里。 在魔法塔外站著四個穿著輕甲的騎士,顯然在等著什么人。 遲朗他們只能先等在了外面,從遲朗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窗戶里偶然會有人影閃過。 * 魔法塔里擺設也很簡單,會客室里只有一張木質的圓桌,墻上滿是魔法陣的紋路,在靠窗邊的一角放了一株水仙。 會客室里坐著兩個人,一位法師和一位神官,而他們的談話也進行到了末尾。 身穿白袍的神官先站起了身:“法師閣下,多謝款待,今日叨擾您了,以后的工作說不定也會需要麻煩您,先道聲謝?!?/br> “你初來乍到,最好還是先了解一下澤弗納爾城中情況,再做別的事,”瑪格麗特囑咐了一句。 白袍神官笑著答應了,他做出了一個很奇怪的動作,手指抵在了鼻尖上,而指尖在往上頂著,只是他指尖上方空空如也,所以他這個動作不免顯得有些突兀和怪異。 他仿佛也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不太對,改為摸了一下鼻子,笑著說:“謝謝您?!彼谵D身離去的時候,忽然又轉過頭來問:“想冒昧問您一個問題,與我此次來拜訪您的事情無關?!?/br> “請講?!?/br> “您是否知道,有沒有什么,可以穿越到別的位面的方法?” 瑪格麗特沒有馬上回答,神官接著說:“如果您也不知道的話,或者不方便回答的話,我就……” “有的?!爆敻覃愄卣f。 * 遲朗在外邊等得很無聊。 謝菲爾德說他會等在這附近,只是遲朗看了看藍天白云,又看了看金燦燦的麥田,完全想不出謝菲爾德會躲在哪里。 遲朗把低頭抬頭這個動作重復了無數遍,終于看到有個人從魔法塔里走了出來。 那是位神官,看來這幾位騎士在這里等著的人就是他。 遲朗沒有多加打量,他稍微側了側身,靜靜地等待著這位神官走過去。 遲朗只是很偶然地抬頭,很偶然地瞟了神官一樣,然后遲朗發現這位神官做了一個動作。 ——他的指尖在鼻子附近扶了扶,雖然看上去好像只是摸了摸鼻子,但遲朗卻聯想到了另一個動作。 扶眼鏡。 一位如此年輕的神官,本應該擁有神術的庇佑,不受到任何的病痛的折磨,更不會近視。而且遲朗還不確定這個世界現在有沒有出現眼鏡。 神官和他擦肩而過,朝著前方走去。 遲朗盯著這位古怪的神官的背影看了好一會。 他想到了另一種可能,而這種可能幾乎讓他整個人顫抖起來。那位神官也是穿越者嗎? 他問喬伊斯:“那位神官是誰?” “不知道啊,聽我那位騎士朋友說,好像是新來的?!?/br> “你能幫我去問問這個人嗎?信息詳細一點比較好?!?/br> “好啊?!眴桃了勾饝煤芩?。 * 遲朗有些心不在焉,直到進魔法塔前仍在思考著那位神官的事情。 他雖然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但仍懷有一點不切實際的希望。 他微微嘆口氣,打量著這座魔法塔。地上鋪了張地毯,除了必要的家具,諸如桌子椅子之類的,幾乎沒有任何別的裝飾。 墻壁上有幾個小小的魔法陣,這些魔法陣畫得并不完整,就像是主人偶然來了靈感,隨手畫下的,除此之外,滿屋子都是書。 書整整齊齊地摞在書架上,書架上的木板有些向下凹陷,看起來隨時會斷裂掉,空氣里滿是木頭和墨水的氣息。 遲朗按照瑪格麗特的傳音指示到了會客室。 瑪格麗特頭發花白,即使在會客時,仍穿著魔法袍,她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請坐?!爆敻覃愄卣f。 遲朗坐在她對面,先自我介紹了一番,并且懷著心虛感說出自己得了全優的成績。 “很好啊,”瑪格麗特點了點頭,“我喜歡聽年輕人的故事,能得全優的學生,一定是在哪方面,有著非凡的表現?!?/br> “以后打算往哪方面發展呢?魔法藥劑學?還是專攻實戰,或者研究魔法施法手勢之類的?!爆敻覃愄販睾偷孟裎缓吞@可親的長輩。 遲朗更心虛了,他低著頭:“關于魔法研究,其實和魔法沒有太大關系,就是研究一些機械造物之類的……” 瑪格麗特的瞳孔收縮了一下。 遲朗忽然覺得時間的流逝變慢了,他能清楚地看到瑪格麗特慢慢拿起茶杯的動作,連她手指微微地顫抖都看得清,他看向墻上掛的鐘,連指針的轉動也仿佛變慢了。 “抱歉,”瑪格麗特突然出聲,將遲朗從這種慢時間的狀態里拉了出來,“不小心用了下預言魔法,實在是冒犯了?!?/br> “沒關系的,”遲朗說,“您看到了什么嗎?” “機械造物也挺好啊,現在魔法也能與機械相結合,各個方面總要有人去研究的?!爆敻覃愄貨]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向了另一個話題。 遲朗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最想問的問題:“其實來拜訪您,是因為我之前看書的時候,有一個小問題——” 他抬起頭,略帶期待地看著瑪格麗特:“那書上說,曾經有種族是從別的位面來的,真的有可以跨越位面的方法嗎?” 瑪格麗特愣了愣,她在短短的時間里,聽見兩個不同的人問出了相同的問題,實在是有些巧合了。 她的眼神變得很奇怪,遲朗覺得自己的所有事情,好像都被瑪格麗特看透了一般。 接著遲朗聽見瑪格麗特說——“抱歉,據我所知,是沒有的?!?/br> 遲朗有些失望,不過沒有表現出來,他又問:“那我能再問您一個問題嗎?” “有什么可以解開魔王封印的辦法嗎?” 瑪格麗特抿了一口茶,看了看窗外,就像在懷念什么一樣,她再看向遲朗。 “我沒有料到有人會問這個,不過告訴你也無妨?!?/br> 第20章 囑咐 實際上瑪格麗特給出的答案和沒給差不多。 她說了一長串遲朗聽不懂的魔法材料,只在最后說了句:“……不過即使有這些魔法材料,該用什么樣的魔力循環去解開那個法陣,除了休伯特之外,沒有人知道?!?/br> 遲朗怔了怔。 瑪格麗特的語速很慢:“休伯特有一本魔法手札,上面記錄著他的魔法筆記,不過現在已經遺失了,也許解開魔法陣的方法會在那本手札上?!?/br> 遲朗:“遺失了?連您也不知道在哪里嗎?” 瑪格麗特將目光投向了窗外的天空,流露出懷念的神情,說:“休伯特是我的老朋友,他不會希望我對他的東西用探察類的魔法的,所以我也不能得知那本魔法手札在哪里?!?/br> 瑪格麗特將兩手扣在一起:“以前倒是有傳言,魔法手札流失在了澤弗納爾城,當時幾乎所有的魔法師都來澤弗納爾城游學,想找到那本魔法手札?!?/br> 遲朗有些驚訝,以他的觀察而言,澤弗納爾城絕對不是一個魔法氣息濃郁的城市,除了在學院里,他幾乎沒有看到過別人用魔法。 “當時的澤弗納爾城魔法發展欣欣向榮,但是所有的事情在發展到頂點后都會衰落,隨著周邊魔法材料的逐漸稀缺,魔法研究無法突破,還有其他很多的原因,魔法師們漸漸都離開了?!?/br> “所以那本魔法手札是沒有被找到嗎?” 瑪格麗特微笑著說:“那是個傳言,不知真假,也許你可以試著找找看?!?/br> 遲朗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開口說:“我好像問了不止一個問題,非常感謝您,時間應該也……”這個時候,遲朗抬頭看了看墻上掛著的時鐘,忽然發現時鐘好像沒有動。 原來不是指針轉動變慢了,是它根本沒有動過。 瑪格麗特注意到了他的視線,解釋道:“這個鐘好像有點毛病,經常上了發條,也不能堅持多長時間,你能幫我取下來給它上一下發條嗎?” 這只是舉手之勞,遲朗沒有任何理由拒絕這樣的要求,他應了聲“好”,去把鐘取了下來。 最近他已經漸漸掌握了機械時間的用法,不至于拿到一塊鐘表,就直接進入“機械時間”。但是他如果精神不集中,還是會不自覺地進入“機械時間”的狀態中。 比如他上發條的時候,就不小心進入了“機械時間”的狀態,但是只有幾秒鐘,遲朗很快反應過來,讓自己退出了“機械時間”的狀態。 他上好發條之后,將鐘又掛回了墻上,然后向瑪格麗特說:“那我就先走了,今天非常感謝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