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返京 梁禛再一次帶隊回了京城。與上一次空手而歸不同的是, 這次他不僅帶回了齊振還將王鏘與王衢及青龍會統統帶回了。 雖然沒有肅王爺最想見到的朱成翊,肅王爺依然還是很滿意, 青龍會是扎在帝國胸腹的一根刺,自太祖開始便為怎么處理青龍會爭論不休?,F在好了,讓梁禛解決了個徹底, 此等功勛著實不易。 不僅如此,錦衣衛還重重打擊了龍門衛,更重要的是,寧王因為青龍會的覆滅和龍門衛的折損, 也受到了重創。 寧王亦是一方梟雄, 怎容得自家兄弟搶了自家侄子的寶座,而自己居然只能是看客!要坐那位置, 自己也可以去坐,既然要搶,何不大家一起! 肅王爺深知寧王脾性, “勤王”成功后, 最為提防的也正是寧王, 寧王一直做小伏低,肅王也不好翻臉不認人。自己是王爺,寧王也是王爺, 憑什么只準自己壯大實力,不許寧王擴張,更何況人家也沒犯什么錯。 現如今,朱成翊逃脫, 寧王終于藏不住爪子,糾集中原多地民間幫派,誓要截獲朱成翊,以便自己能榮登大寶。錦衣衛在這歷時一年的查訪中掌握了不少寧王行動的證據,而此次一舉端掉中原一帶實力最為煊赫的青龍會,無異于重重砍掉了寧王在中原地帶布局的橋頭堡。 所有的事情肅王爺都很滿意,唯一不滿意的是朱成翊已然成為己方敵對勢力爭搶的唐僧rou,無論有幾把刷子的牛鬼蛇神都想舉著朱成翊的牌子來恐嚇自己。 “少澤可曾近過逃犯的身?”肅王爺絕口不提朱成翊這個侄子的名字,只提逃犯,但梁禛得明白肅王爺心中所指。 梁禛也的確明白了,他頷首,“稟王爺,逃犯,屬下亦未曾見著,但屬下知他身邊只有五十余位羽林衛軍士隨行。其中有數位蒙古人,功夫甚好,那逃犯亦善謀劃,逃亡許久,也就青龍會最為接近目標。經青龍會此番,亦可得知,逃犯有與人結盟之心愿,結合之前逃犯一行的逃跑路線,屬下猜想他們的逃跑目標十有八九為云南……” 梁禛言之鑿鑿,并非胡亂開黃腔,有關自己心上人的去處,他可是經過了多方論證,嚴密計算的,“云南蠻荒,民風彪悍,百姓心智未開,云南承宣布政使司轄區內蠻族眾多,亦多有流匪,打會。于云南某些地區,打會、蠻族長老的實力及影響力甚至超過了當地知府。魚龍混雜且朝廷影響力稍嫌薄弱,再加上遠離中原,有川蜀作掩,地勢險要,實乃逃犯謀變之最佳地區?!?/br> 梁禛斗志昂揚,一揖到底,“屬下斗膽,特請王爺允屬下赴云南再行查探,定將那逃犯一網打盡!” 肅王爺抬手止住了他的動作,“少澤莫急,逃犯既逃,哪能等你去捉,此時甫一脫身,最是難尋,少澤且將息幾日,待錦衣衛搜集好各地情報后,再做打算?!?/br> 肅王不以為意的擺擺手反而寬慰起了急進的梁禛來,似又想起什么,“齊韻現在何處?“ 肅王跳脫的思維讓梁禛有一瞬的斷片,他麻木的心似乎又有血滲出,他吞了口唾沫,壓下喉頭的腥甜。 “回王爺,屬下無能,未能救回齊姑娘,她被逃犯劫持……屬下還會繼續打探的……”掩護好姓齊的,似乎成了梁禛的本能,他下意識地就自動抹去了齊韻叛逃一節。 肅王爺似乎并不意外,他點點頭,饒有興味地說,“這小兒倒也長情,以往,太后千歲召齊家姑娘入宮見本王皇弟們時,最開心的便屬此小兒了,知道的當他小兒心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娘子要來呢?!?/br> 說起朱成翊,肅王爺是滿臉的不屑,只搖頭晃腦嗤笑道,“太后娘娘少不得打趣他,垂髫小兒,當不得娶媳婦一事,待過幾年再尋一個給你,這個是你叔叔的。哈哈!果真有趣,肖想了十幾年的rou,終于吃到嘴里,卻物是人非了。且讓他先樂呵幾日,待本王奪得齊韻,再看這小兒會有何凄慘形狀,哈哈!” 梁禛心神大亂,壓制多日的悲痛與憂思終于沖破藩籬,瞬間席卷了全身。他毫無招架之力,就要站立不穩,他捂住胸口,臉色發白。 肅王也發現他的不妥,指使宮人扶住了他,“少澤辛苦太久,未曾好好休息,本王便來擾你,趕緊回府歇息歇息,過不久便要成親了罷,屆時本王定來討杯喜酒喝!”說完,他便主動免去繁縟的道別儀式,招呼宮人扶住梁禛回府。 安遠侯夫人崔氏心痛得不行,生龍活虎的兒子策馬出門,卻是被人抬著回來的。兒子此次任務倒是完成得不錯,雖然齊韻未能被帶回,其他收獲卻頗豐。 只這妖女……崔氏心下忿然,聽汀煙的回稟,妖女為了讓兒子替齊家周旋,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法子,竟是勾得兒子顛三倒四,做了幾日兒子的侍妾,又跟那朝廷欽犯跑了!梁家臉面都被丟盡了,自家的癡情兒子還泥足深陷不自知,真是作孽??!不能這樣放任兒子不管了!無論如何都要想盡辦法讓兒子忘記這個妖女才好! 經一番查看,太醫診斷,梁禛憂思過重,情緒長期大起大落,再加之cao勞過度,氣血兩虧,心血阻滯,需調養時日方能好轉。太醫循循囑咐,需放寬心態,如有愉悅心緒之事,最是有益。 崔氏咬著羅帕,望著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兒子哭的梨花帶雨,以往刀光劍影中都未曾被打垮的禛兒,什么時候變得如此脆弱了。也不知眼下什么事才能愉悅小兒子,她思索了半晌,決定去請示一下自己的婆母。 汀煙再次跪在梁家代表了后院至高權力的兩位女人面前,老夫人與崔氏猶如看救命稻草似的熱切地望著跟前的汀煙。 “快給汀煙看座!”老夫人顫巍巍的撐著拐杖,支起身子,前傾朝向汀煙,“你且細細說說,那妖女是何模樣,有何習慣、作派?” …… 安遠侯梁勝狐疑地看著自家夫人,“你說,母親也同意先照著齊家姑娘的模樣為禛兒尋個瘦馬?要知道四個月后便是禛兒迎娶許家姑娘的大日子,如若許尚書大人得知我們臨近婚期,居然還由長輩主導尋那惑他家女婿心智的狐媚子,你覺得許大人能任由他女兒嫁過來咱家嗎?還有……” 梁勝摸了摸胡須,“禛兒自數月前寄回家一封書信中提到過不再迎娶許家姑娘,希望咱與許府商議退婚事宜。如今他人已到家,可還曾對你說起過這番話?” 崔氏怔然,搖搖頭,“禛兒未曾對我提過退婚的話,他有此想法定然是為了那狐媚子!如今,狐媚子自個跑了,禛兒自然不再提那退婚的話了!” 崔氏豎起眉毛,狠狠揪住梁勝的胳膊,“老爺,萬萬莫要提起這一茬,趁禛兒沒緩過勁來,斗志不堅,將許家姑娘迎進門,不就萬事大吉了!” 梁勝扶額,這婆娘想媳婦想瘋了,娶媳婦又不是行軍打仗,哪有踩著時間點娶的,兒子又不是失憶了…… 崔氏怯怯懦懦的眼含淚花望著自家夫君,“老爺,你是不知禛兒多看重齊家那只狐媚子!聽汀煙說,禛兒為肅王勤王一事第一次赴河間公干時,便多次予那狐媚子各種方便。狐媚子為人犯,既不上銬,也不受刑,禛兒還使錢給狐媚子看病,親自徹夜侍疾。你可曾享受過你兒子這樣的萬般小意,你又可曾見過如此享福之人犯?” 崔氏恨得牙癢癢,只死命地摔著手中的羅帕,“怪不得禛兒自河間回府后將冬雪都攆了出去,定是那時便被狐媚子迷了心智。害得我與母親還一度擔心他是否養了小倌!現在倒是證實了,小倌是沒有,不必擔心梁家后繼無人了,可來了個狐媚子!這第二次去辦差,禛兒竟然納了那狐媚子為妾,我說咱們簪纓世家,兒子婚前納個妾本也沒什么,可這狐媚子把兒子迷個七葷八素后竟然跟那廢帝跑了!” 梁勝大驚,趕緊捂住自家夫人的嘴,“蠢婦人!話可別亂說,齊祖衍雖往揚州賑災,以觀后效,肅王爺可還未剝他的官,人可還是當朝首輔、太子太傅??!你說他女兒跟人犯私奔,如若不屬實,豈不是構陷當朝一品大員?再者,你不知那肅王爺對齊韻是何心思,塵埃落定前,切莫提起齊韻之任何事項,包括咱兒子與齊家姑娘糾纏一節,萬莫引火燒身??!禛兒再是喜愛齊家姑娘,尚且知道此時不能提名份。你倒好,急吼吼就往兒子頭上扣上納妾的帽子,你哪只眼見過我兒子給了哪位女子妾室名份了?兒子于府中無妾,你最好給我記清楚了!如若禛兒實在放不開,瘦馬可以找,但不可行妾禮,亦不可申張,只做是通房……” 崔氏傻眼了,合著自家寶貝兒子跟人做了一段時間的姘頭,丟人顯眼不說,還被人吃干抹凈后一腳踢開,自己不但氣得病倒了,還沒處說理!她呆立半晌,愈發痛恨那不知好歹的妖女,自己一身的臭官司理不干凈不說,還來招惹自己的兒子,崔氏禁不住咬牙切齒對著梁勝道,“夫君可否參那齊祖衍一本,參他個治家不嚴……” “休要胡鬧!男人家的事,婦道人家休要摻合!禛兒與齊家姑娘的事,你也休要插手!”梁侯爺氣勢洶洶的下了軍令,總算堵住了侯夫人的嘴。 作者有話要說: 開八禛哥哥這條線了! 且看禛哥哥如何花式秀深情! 期間會出現一個橘柑非常、相當、超級喜歡的角色,寫到虐處還會傷心不已~~希望眾姐妹們也喜歡她! 明日雙更,感謝小伙伴們的支持! ☆、快刀斬亂麻 梁禛許是太累, 這一病竟又躺了月余。期間許松月來探病過數次,都被梁禛拒絕了, 這日,許松月又來探病了,老夫人裘氏親自拉著許松月的小手來到了梁禛住的含輝園。梁禛不能駁了祖母的面子, 著汀煙引了二人進屋。 許松月一進門,便仔細打量著梁禛,難得他今日穿了件米色的云錦團花箭袖袍,白玉石的腰帶, 頭頂套著網巾, 一頂嵌玉金冠固住發髻,整個人顯得恣意又閑適, 除了較往日清瘦些,倒也看不出其他異樣。 汀煙熱情又機靈,適時端來茶水糕點, 照顧妥帖后默默退下。 “禛兒可有大好?”老夫人拉著梁禛的手, 親昵的問。 “勞祖母掛念, 禛兒大好了?!?/br> “許家姑娘特來看望你,你也跟人說說話唄?!?/br> “是,祖母, 有勞許姑娘看望?!?/br> “……” 許松月的熱情及渴盼溢于言表,可梁禛貌似一絲默契都不愿意給,只低著頭老老實實回答完話了就沉默。裘老婦人瞅著二人眼風都沒個交集,心下更加擔憂, 正想再說點什么活躍氣氛,卻聽見了梁禛恭謹的聲音,“祖母,孫兒有話要對許姑娘講,祖母可否行個方便……” 裘老夫人心下一喜,禛兒想通了?巴不得小兩口能提前多親近親近呢!便忙不迭地答應,“哎,我這就先去瞧瞧你娘,晚些再來接了松月去吃糖果子……”轉身又囑咐自己身邊的兩名大丫鬟留下,與許松月帶來的兩名丫鬟一道伺候,自己帶了剩下的兩名丫鬟顫顫悠悠的出了門。 梁禛冷眼看著祖母的身影轉出小院再也看不見,便轉過頭沖留在許松月身邊的四名小丫鬟說道,“你們四個到房門口候著,不用杵在這兒?!?/br> 許松月心中激蕩,禛哥哥很久未與自己如此親近了,便只顧低著頭,羞怯的揪著手中的帕子。只聽得丫鬟們退出房間,關上房門,屋中只剩下自己與梁禛兩人時,許松月聽見自己心臟咚咚直跳的聲音,連空氣中仿佛都彌漫出一種曖昧的味道…… “月兒,禛對不住你……卿卿可否向令尊提出取消你我婚約?” 許松月還沒能進一步回味這曖昧的喜悅,便被梁禛的話劈了個外焦里嫩。她難以置信的抬起頭,望向梁禛,“禛哥哥說什么?月兒哪里不好,你告訴我,月兒改就是了,禛哥哥可別說這樣的話,月兒許久沒見到禛哥哥了,你我就好好說說話行不……” 梁禛面色無波,狹長的鳳眼微微瞇起,他深深看向許松月,“月兒,此事是我有錯在先,如若許大人需要解除婚約的理由,我可按許大人所需提供各類佐證,譬如,婚前納妾,妾室有孕,抑或禛品性大變,戾氣日盛,貪圖富貴,另結新歡……” “禛哥哥!別說了……”許松月再也無法維持冷靜,她飛身撲進梁禛懷里,制止了他下面的話。 “月兒心悅禛哥哥,日夜思念著你,禛哥哥不也一直在等著月兒嗎?可如今……我不知禛哥哥為何突然如此對我,禛哥哥可以告訴我原因嗎……”許松月淚眼婆娑,臉色蒼白,她渴盼的目光緊緊追隨著梁禛,繾綣纏綿…… 梁禛只覺劇痛后的麻木和深深的疲憊,他彎了彎嘴角,扶起許松月,將她置于身旁春凳上。 “月兒,你我一同長大,我對你并無男女之情……我母親向你家提親,我因種種原因未能阻止,是我有錯,禛懊悔之至,趁今日大錯尚未鑄成,我勸月兒亦快刀斬亂麻,忘記在下,月兒值得更好的人,禛不配……至于原因……” 梁禛直起身,深吸一口氣,“禛心悅他人,月兒勿要再等?!?/br> …… 安遠侯夫人崔氏呆呆的看著平日里溫婉可人的許松月在梁禛房里哭鬧不休,她死死纏著梁禛不挪步,已經過了晚膳時間了,許松月還扯著梁禛的袖子不撒手。 “禛哥哥,今日你不告訴我她是誰,你休想走出這個院門!”許松月哭的稀里嘩啦,妝花了,釵子也掉了,被梁禛撿起來擺在書桌上。梁禛黑著臉,立在一旁,一言不發,許松月太會纏了,自己理虧在先,又不能來硬的,只能把親娘叫來,指望親娘能將這個纏人精給帶走。 崔氏冷眼瞧著自己的倒霉兒子,她明白了許松月哭鬧的原因,她非常想看看自己兒子的態度,對那個禍國妖女的態度! 那齊韻跟著朱成翊,朱成翊倒臺,沾著兒子,兒子病倒,可不就是個妖女! 梁禛見母親沒動作,心里更沉了沉,他就知道母親恨透了齊韻,巴不得生啖其rou。梁禛鐵了心不說話,母親愿意讓許松月留多久便留多久罷,自己倒是無所謂,大不了去鎮撫司衙門睡覺。 崔氏瞧著自家兒子鋸嘴葫蘆般的模樣,心中愈發氣惱,真是時刻不忘維護那姓齊的狐媚子!崔氏多想沖上前去,朝許松月大聲喊出齊韻兩個字,可是她不能,安遠侯那目眥盡裂的警告和嘶吼還歷歷在目,她不能觸了自家霉頭,她用盡全力才控制住了自己的腳和已然沖至自己喉嚨的那兩個字。 “松月……”粗嘎嘶啞的聲音傳來,崔氏驚訝這居然是自己的聲音…… “好松月,禛兒他知道錯了,你且原諒他這一次好麼?男人都會犯錯,他一時糊涂被人迷了心智,但他心里是有你的,不然他也不會等你這么多年了……” “母親!”梁禛突然覺得找母親來帶走許松月是一個錯誤的決定,自己就應該不顧許家的臉面,在第一時間喚來許辰良,事情估計還好辦點。 “母親,我已托月兒轉告許大人,讓許大人擇日向我家退婚?!?/br> “孽障!”安遠侯夫人的驚天怒吼甚至驚動了遠在東院的裘老夫人,崔氏全身發抖,她想抄起院門邊那把苕帚把自己的糊涂兒子打清醒—— 人都跟男人私奔跑了,怎么還能說出退婚的話?兒子病倒足足一月后,爬起來第一句話居然是退婚!難不成他還要為了那妖女與肅王爺爭搶不成?!院門口的苕帚太遠,早知道開始進院子時就順帶捎過來了! 安遠侯夫人氣的在房間里兀自旋轉不停,她看見了幾案邊的撣子,于是她一個箭步沖上去,抓過撣子便往寶貝兒子身上招呼…… 許松月驚呆了,雖說梁禛說出退婚的話確實人神共憤,但作為梁禛的親生母親如此偏袒尚未過門的自己,聽見梁禛說出退婚二字便如碰到逆鱗般炸毛,實在讓自己感動到無以復加! 她緊緊摟住自己未來的婆母,“夫人莫要氣惱!可不要為了我與禛哥哥的事氣壞了身子,那是月兒大不孝??!” 梁禛也沒預料到自家母親竟然如此激動,但見他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兀自拿手抱住自己的頭臉,任由撣子如雨點般落在自己身上…… 裘老夫人甫一進門便看見了這一幕鬧劇,她以拐杵地,慍怒又威嚴的大喝一聲,“都給我住手!” 崔氏終于停了下來,拿著撣子的手垂下來,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老夫人銀牙緊咬,她拄著拐杖慢慢踱步過來,“松月啊,夫人今日過于激動,不成體統,讓你笑話了,你勿要往心里去,她這也是關心則亂……” 許松月深深道個萬福,“老夫人哪里話,月兒知道夫人關愛月兒,月兒都省得的!是月兒愧對夫人與老夫人的關愛……” “好孩子!今日時辰不早了,家中之事尚需我這個老婆子慢慢處理,就不方便留你住下了,松月暫且歸家,改日你禛哥哥再上你家門道歉可好?”老夫人淺笑安然,龐眉白發中,nongnong憂思與疲憊絲絲浸漏。 “月兒這就告辭了,今日打擾夫人與老夫人了……夫人與老夫人保重身體,月兒改日再來探望……”說完,許松月認真道了個頓首禮,便帶上自己的丫鬟出府去了。 裘老夫人眼看許松月出了院門再也看不見,轉過頭對上崔氏悲愴的雙眼,“老大媳婦,你可知錯?!” 老夫人拄著拐杖卻腰背筆直,凜若冰霜,崔氏那根緊繃的弦猝然斷裂,她癱倒在地,痛哭出聲,“母親!禛兒為了那妖女要把我侯府拉入萬劫不復之地??!” 梁禛心下惻然,彎腰就要扶起自己的母親,柔聲道,“母親勿要擔憂,兒子只是不愿娶許家姑娘而已,哪有什么萬劫不復之地了?” 崔氏冷眉對上梁禛的臉,“你敢說你不是留著嫡妻的位置要給那姓齊的妖女麼?!” “住嘴!”裘老夫人終于忍不住了,痛斥出聲,“老大媳婦!侯爺跟你說的話都白說了麼?你一口一個妖女,我看要把我們侯府拖入萬劫不復的不是禛兒,而是你!” 老夫人重重跺著手中的拐杖,臉色鐵青,她轉過頭,對身后兩位嬤嬤吩咐道,“安遠侯夫人出言不遜,有辱斯文,罰閉門思過一月,抄經文十卷,靜靜心!帶她回房!”言罷便扭過頭去,不管那嗚嗚兀自痛哭的崔氏被兩名嬤嬤帶回了上房。 吵鬧了一整日的含輝園終于歸于了沉靜,梁禛伸出手要扶祖母去軟榻靠一靠,裘老夫人默默看了自己孫兒一會,不說話,梁禛低眉順眼也不吭氣。半晌,老夫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任由梁禛扶著來到軟榻前坐下,梁禛仔細將祖母的腰背墊好,便跪倒在地,等候老夫人發話。 “禛兒,你要說實話,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你說的,祖母覺得有一分合理,祖母都會全力替你爭取?!濒美戏蛉苏Z氣淡然,卻掩不住nongnong的憂思。 梁禛低頭,他并不想讓安遠侯府變的如此雞犬不寧,他從沒說過要與齊韻怎么樣,僅僅不愿娶許松月都會引起如此軒然大波……他實在不敢奢望更多了,梁禛深深俯倒在地,“祖母,禛兒不孝,禛兒不愿娶妻……” 裘老夫人心中大慟,老淚縱橫,果然是沒辦法呀,逼人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可逼得人洞房……這下好了,逼得孫子索性誰都不娶了,真是作孽!老夫人抹抹眼角。 “禛兒莫要說負氣話,你可是在等那齊家姑娘?你如此為她著想,她自己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