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
“那就好,正好順道拜訪?!甭剫勺旖且还?,笑了下。 這仇嘛。 還得趁人家活著的時候報才有用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十八姨太(9) 滬軍是挾裹著怒火, 與聞嬌一塊兒啟程,往鐘家的地盤上去的。 鐘家重要。 但更重要的還是去看礦廠。 聞嬌先去礦廠上走了一圈兒,她只帶了關紹青、葉子和牛大海三人, 四人都著便裝, 因而鐘家地盤上的人,并未將他們和滬軍聯系到一塊兒。 等查看過幾處礦廠, 心里基本有數了之后,聞嬌才和鐘謙往康城去了。 鐘家的大本營在那里。 康城是過去的朝代里,最常被立為都城的地方。 因而這座城市很大,城墻也修得很是敦實。 聞嬌和鐘謙一塊兒騎著馬進了城門,緩緩朝著鐘府行去。 牛大海等人則默默走在了后頭。 他們照舊不大待見姓鐘的, 包括他手底下的士兵。 還未走近,就能看見鐘府門口圍著的好幾十號人了, 其中為首的, 正是一對中年夫妻。男子穿著馬褂長袍, 婦人穿著明清制式的藍色襖裙, 頭發盤起,插滿釵環。 待越走越近,婦人臉上的激動驚喜之色越發濃重。 和原身記憶中的模樣, 是完完全全兩副樣子。 鐘謙卻微微皺起了眉, 面上瞧不出多少喜色。 聞嬌見狀,挑了下眉。 等馬到了府門口,鐘謙才翻身下馬。 聞嬌也才慢吞吞地下了馬。 而那站在石階上的婦人,已經快步走到了鐘謙的面前, 將他一把摟入了懷中:“娘的好兒子!可算是回來了……” 中年男子的神色卻異常冰冷,他站得遠遠的,道:“還回來作什么?府中早沒有你的位置了?!?/br> 鐘謙連看也不看他,更將鐘母推開了。 “我回來,是有一件事要同你們說?!?/br> “又是你那些話?如果今日回來是要說那些事的,便閉上嘴!老子怎么生了你這么個兒子!真是跟一群窮酸文人,學壞了根子!”鐘父厲聲罵道。 鐘謙臉色一冷,轉頭對聞嬌道:“叫你看笑話了,今日咱們便住在城中酒店就是?!?/br> 鐘母也并不聽鐘謙說什么,她將目光落到了一邊的聞嬌身上,她笑著問:“這是哪家小姐?” 鐘謙擰了下眉,這才開口:“她……” 聞嬌卻先一步開了口,她淡淡道:“我姓聞?!?/br> 鐘母臉上的表情,剎那有了變化,她笑意漸退,將聞嬌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問:“聞小姐是我兒子的女朋友?” 她顯然對這個字眼并不陌生。 尤其當見到聞嬌姿態倨傲冷淡時,她心下便更覺得不高興了。 鐘謙耳根泛起一層薄紅,但眉頭卻是皺得死死的,他冷聲道:“聞小姐同我是朋友,今日是特來拜會你們的?!?/br> 鐘母淡淡道:“若是女朋友,倒也沒什么關系。我盼著你結婚已經盼了許久,早日成家,回到康城,是好事?!?/br> “……行了,別說了?!辩娭t打斷了她。 鐘母立即便面露不快。 這才一會兒的時間,鐘母就充分表演了她變臉的功夫。 這是個掌控欲極強的女人。 聞嬌掃過鐘母的面孔,淡淡出聲:“說起來,我家里早年也曾結識過一戶姓鐘的人家?!?/br> 鐘母皺了下眉,冷聲問:“敢問是哪家小姐?開口插話,這樣沒規矩?!?/br> 鐘謙沉下了臉:“母親……” “滬城聞家?!甭剫赡抗饫涞囟⒅?,輕笑一聲,笑聲里挾裹著一絲涼意,一絲譏諷:“哪里敢同鐘夫人比教養?路邊撿條狗,都比你鐘家夫妻懂得規矩。畢竟狗尚且懂得報恩,你們鐘家卻只懂得忘恩負義?!?/br> 鐘母臉色驟變,轉瞬煞白,失聲道:“你是聞德元的女兒?!” 一直冷漠地站在那里的鐘父也終于有了動作,他一個跨步下了臺階,掏出了一把手槍。 但聞嬌的動作比他更快,她手中的槍對準了鐘母,同時牛大海等人也紛紛拔槍,對準了鐘父和鐘謙。 “你大可比一比,我的槍快,還是你們的槍快?!甭剫陕龡l斯理地動了動手指,打開了保險:“我這把槍打爛過鄭興洋的腦袋,用來打你們倒也正合適。到底是一路貨色嘛?!?/br> 說完,她雙眼微瞇,面上竟浮現了一點動人笑意。 鐘母臉色更白,額上更滲出了點點汗珠,她小幅度地掃過牛大海等人,然后忙抬手,拍下了鐘父的手臂,她勉力笑了笑,說:“聞小姐一定是誤會什么了?!?/br> “誰先拔的槍,誰在心虛?”聞嬌一手將槍管頂在了鐘母的太陽xue上,絲毫沒有給鐘謙留面子。 鐘母忙看向了鐘謙:“謙兒!她不是你的朋友嗎?還不勸勸,這件事一定有誤會!快!” 鐘母會立刻換了口風,聞嬌也不奇怪。 原身之所以被她收留進鐘府做了姨太太,哪里是鐘母想履行婚約,只不過是她想借機扣住原身,這樣,外頭的人就再也不會知道,原來當年聞家曾有恩于鐘家。順便還能磋磨羞辱聞家唯一的女兒。 而眼下,鐘母當然也反應過來,聞家這個女兒不是她所能拿捏的,她不能硬來,就只能說軟話,先將情況模糊過去,讓聞嬌說不出那段往事來。 倒也真是能屈能伸了。 腦袋上頂著槍,都還能強裝無事發生。 鐘謙又并非是傻子,這會兒倒也明白過來了,為何滬軍看向他們時,目光帶著敵意,想來正和這件事有關。 “聞小姐,能勞煩你仔細同我說一說,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嗎?”鐘謙神色冷靜地問。 “謙兒!”鐘母高喊。 鐘謙卻并不看她,而是盯住了聞嬌。 “不如問問你母親?” 鐘父冷哼道:“一個小丫頭,信口胡說。鐘謙,難道你要因為她的話,就來逼問你娘嗎?” 鐘謙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在外打仗,為鐘家博下今日的威名。過問這樣的事,難道不是應該嗎?” 聞嬌笑了下:“還是讓鐘夫人自己說?!?/br> 眾目睽睽之下。 鐘家夫妻越是拼命掩藏的東西,她就越是要將其赤裸裸地揭露出來。 聞嬌使用了先前用一百點抽得的“真心話大冒險”。 她作為使用者,是該卡默認的贏家。 于是她選擇了讓對方說出“真心話”。 鐘母臉色有了變化,她眉眼一冷,惱怒地出聲道:“我有何不敢說?不過是些陳年破事!當年我哥哥遭了暗算,手底下的士兵潰逃無數,我同阿旭,帶著謙兒流落滬城。你爹娘是救了我們一命??赡怯衷趺礃??你聞家當時高高在上,是怎么使喚阿旭的?讓他跟著去兵營,跟著你姓聞的打仗……要不是我和阿旭帶著謙兒離開,你聞家恐怕就要拿我們當做你們家手底下的狗了?” “哈,還妄想將你聞家女兒許配給我的謙兒,怎么?想謙兒給你們聞家做倒插門的女婿嗎?我謙兒將來是要做大事的人,你們也配?” “如今你也不瞧瞧!我鐘家早不是當年流落滬城的鐘家了!你聞家上下死光,只剩你一個女孩兒,你哪來的底氣跑到我鐘家地盤上撒野?” 鐘母越說越激動,面目漸漸猙獰起來,鐘父拉也拉不住她。 鐘謙一怔。 將她許配于他? “你叫聞嬌?哦,就是當年那個小姑娘?生得這副模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人!我給你臺階下,你不下。敬酒不吃,你想吃罰酒嗎?今天要是把你也打死在這兒,讓你聞家徹底絕了后,以后下了黃泉,可別抱怨!”鐘母恨恨地說完,大口地喘了喘氣,以此來平復心情。 周圍頓時一片死寂。 她口中的阿旭,也就是鐘父臉色鐵青。 鐘謙面色冰冷,他手底下的士兵也都個個面面相覷,一時間臉上又燒又辣,連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牛大海忍不住厲喝一聲:“老娘們兒,你可真不是個東西!當年我家大帥救你們一命,給你們庇佑之所,給你們吃喝,帶姓鐘的去兵營里頭,也不過是想教教他,亂世之中怎么才能護住你們娘倆!怎么就成了給聞家賣命給聞家當狗了?要同你們定婚約,也是瞧姓鐘的一身書生氣,是個正直人。你和姓鐘的要走的時候,我家大帥還給了你們盤纏!沒想到你們這些沒良心的東西,嘴上說著漂亮話,心底里卻在記恨大帥一家……若是沒有大帥,哪有你鐘家的今天!姓鐘的會殺人嗎?會打仗嗎?現在不還是靠著兒子過活!老子不殺了你們鐘家人,老子都沒臉面去見大帥!” “農夫救蛇,反被蛇咬一口?!甭剫衫淅涞溃骸皵凳?,你鐘家壯大,我聞家從不曾同你們討要過半點好處??晌腋感稚硭?,也不見你們派人來吊唁。如今更說出這番話來。好!好一個鐘家!這般不講恩義之人……” “我自當要你們鐘家上下個個人頭落地才肯罷休!” “好大的口氣,那你不如試試……”鐘母冷笑。 鐘父抬手扇了她一巴掌:“還不帶夫人下去!” 下人們戰戰兢兢上前,便要去扶鐘母,卻都被鐘母推開,鐘母肆意地發泄著內心真話,指著聞嬌道:“謙兒,還不殺了她!她今天來,就是想巴著咱們鐘家的!她要是識趣,懂得把聞家勢力拱手送上,要你娶了她,倒也不是不成??蛇@么個潑辣女人,口口聲聲說要咱們人頭落地,那咱們也只好先讓她人頭落地了!” “原來個中緣由是這樣的……”鐘謙啞聲道。 究竟是誰不要臉。 這便是一目了然的事了。 便是鐘家上下士兵,也都說不出話來。 像他們這樣在戰場上打滾,在刀尖舔血的人,旁的不說,最講究一個“義”字! 尤其是他們這些鐘少帥手底下的兵,腦子里更深深刻著“忠義”二字。 畢竟誰也不想,自己的同袍是不僅不感恩還倒打一耙、冷血無情的人物。 鐘少帥的父母這番做派,一說出來,便自然叫人一顆心沉到了底,而心下止不住的鄙夷痛恨,卻是一塊兒翻涌了上來。 鐘謙腦中也是嗡嗡作響,他勉力看向了聞嬌,溫聲道:“聞小姐,此事,我想同聞小姐仔細聊一聊,可行?” 聞嬌姿態冷淡地道:“我也正要與鐘少帥說,先前談過的那些都不作數了。我原以為你父母,當是知道禮義廉恥四字是如何寫的,知曉我身份來歷,總有半分愧疚??扇缃褚灰?,別說愧疚,就連心虛都沒有。我聞家的軍火、藥品、食物,你鐘家又怎么配要?” 鐘父雖然罵了鐘謙,但他心底也清楚,現在要過安穩舒坦的生活,得靠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