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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雀登枝在線閱讀 - 第149節

第149節

    宮門緩緩合上,從翕開的縫隙里可以看見遙遠的天穹已經變成了極深極深的藍色,有一輪光華璀璨的滿月不知什么時候爬到了當空,原來是十五了呀!一抹極淡的花香從遠處蕩漾過來,雖然還是有凜冽寒意但是春天畢竟已經臨近了。鄭璃忍住還想再看一眼的悲意沉靜道:“把給我準備好的東西拿過來吧!”

    一旁侍候的宮人眼里閃過一絲敬意,眼前的年輕婦人形容狼狽不堪。一襲香色繡了荔枝果葉的對襟長襖已經褶皺橫生,挑線百褶裙上沾染了大片大片的血漬。頭發參差不齊蓬松凌亂,臉上的汗水合著難聞的血腥氣撲面而來,但是從骨子里滲出的殺伐決斷卻讓人不由心生折服和敬畏。

    和在酒水里的鴆毒依稀還有一絲苦味,鄭璃沒有半點猶豫干凈利落地仰頭喝下,感受喉嚨里火辣辣的痛意。心里漫無邊際地想到,原來自己的生命竟然止于十六歲,才綻開一朵蓓蕾就注定要隕落于這個乍暖還寒的春天。她望著光禿禿近乎寒酸的穹頂,忽然有些悲愴地笑了起來。

    太子哥哥,我能為你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遙遠的天際響起悠遠的鐘鳴和細微的吟唱,仔細去傾聽時卻是若有若無,這一刻的所有仿佛在剎那間戛然而止,像亙古的冰川永遠凝固在彼岸。然后,時光開始像奔騰的河水一樣倒流不息。世事變遷浮光掠影,無數滄海桑田過往傷悲和喜悅都化作虛幻,帶著溫暖的色彩像花瓣上棲息的蝴蝶一般,恭謹地斂下碩大華美的翅膀。

    殿堂疊聳的朱紅色宮墻下陽光正好,細小的雀鳥在碧翠的樹梢上婉轉悠揚地鳴叫。暖風穿過無數的回廊影壁,像蜻蜓點水一樣掠過剛剛萌生的荷尖,轉瞬間又擊響了角樓上懸掛的銅鈴。樹下,帶了翼善冠的尊貴少年微瞇著眼睛愜意地捕捉著周遭鮮活的一切。

    似乎聽見蹣跚遲疑的腳步聲,少年緩緩回過頭來展開笑顏,且伸出骨節分明作勢欲牽的右手,微微呢喃嘆息,“安姐,你怎么才來,我等了你很久……”

    366.第三六六章 番外 殺孽

    乾清宮, 西暖閣。

    宮人躡著步子進來低聲稟報,一直坐在矮榻上等候消息的皇帝沒想到鄭璃去得如此痛快迅捷,身形不由停頓了一下。他將那幾封要命的書信放進了一只黑漆嵌螺秞長方盒里, 親手擱在抽屜最深的底部。又用幾本線裝書重重地壓著,似乎這樣才能淹沒住自己的厭棄。

    皇帝閉了閉眼, 良久才對著總管大太監劉德一啞聲道:“去坤寧宮給皇后通個音訊, 讓她宣壽寧侯府的張夫人即刻進宮。這件事到此為止, 任何人私下議論拿住后一律當斬。再派一隊金吾衛看護住東宮, 朕這回要好好地給太子一個教訓, 竟被身邊的宵小愚弄至此。若非鄭璃知趣……”

    乾清宮大太監劉德一心口砰砰地狂跳,悄悄用袖子擦了一下額上的汗水, 勉強扯了一下嘴角卻退了下去。待出了宮門, 才盡量不著痕跡地回頭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宮室, 心想就是生為侯府貴女又嫁入高門做長媳又如何,在皇權的威壓下同樣只是一介毫不起眼的蚍蜉,只是不知太子殿下要是曉得這件事會如何面對。

    很快,劉德一就知曉了答案, 太子應昶自盡于東宮……

    無數的驚愕和怨恨細密地交織在那一晚, 很多事情最后想起來都如同夢境一般虛幻。很顯然, 有些事情出乎了帝王的掌控, 他本來只是想借著此事給太子一個警示和教訓的, 演變到最后竟然導致了太子的驟然薨逝。所有的事猝不及防地疊加在一起, 就像殿外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 誰都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片導致了煊赫宮室的坍塌。

    宮人散盡之后, 皇帝一個人負手站在鐘粹宮的殿堂里。一夜之間這間失去主人的宮殿便顯得顏色黯淡,劉德一不敢上前打擾,執著一柄拂塵親自守在宮門前。三月凜冽的寒風吹在他的衣袖上,仿佛針扎一樣刺寒疼痛,但是他卻連眼皮子都不敢亂動一下。

    沒見著先前一個小太監奉茶時不小心把茶水撒了幾點,帝王一遷怒就被無聲無息地拖了下去。今時今日只要沒有蠢到家的人都知道這位主子在強壓著怒火,任誰在這個關口上撩拔,都無異于自尋死路。

    劉德一垂眸躬身,耳朵卻象野地里的兔子一樣機警地豎著。果然,不過半刻工夫殿堂的悠遠深處便傳來一陣壓得極低幾乎不類人聲的哀嚎。

    那天晚上不知有多少人消失在這座巍峨的宮城里,天一亮卻仿佛什么也沒有發生一樣。太陽照舊升起,太陽照舊落下,但分明還是有很多不同了。

    不久宮中明文發了上諭:太子自節后罹患惡疾,病情益重,四月乙巳薨,時年二十歲。太子明于庶事,仁德素著。帝幸東宮,臨哭盡哀,詔斂袞冕,謚號文德。令九品以上官宦及京師百姓以年為月,以月為日,服孝三十六日。禁歌舞,禁酒宴,禁婚娶……

    這道旨意是劉德一當著眾臣一字一頓念出來的,他想人人都道翰林院的侍讀們這篇文章寫得言辭懇切字句華美,又有誰知道帝王真真的在鐘粹宮哭了整整一個晚上。但是天亮之后,帝王的臉上除了稍許蒼白憔悴之外,根本就看不出一絲異樣的心傷。

    只有他們這些貼身服侍的宮人才知道,一向冷靜自持的帝王脾氣變得越發乖戾暴烈,一丁點的不對就會引得雷霆大怒。在朝臣們參加文德太子的大祭拜時,有人出首舉告左承宣布政使章敬庭跪拜之際竟無端面露喜色。

    皇帝當場勃然大怒,當眾臣厲聲斥責其心思險惡其心當誅。

    這樣還不算,皇帝轉頭就令金吾衛扒去章敬庭的烏紗朝服,全家三十四口人十六歲以上的男丁發配邊疆,女子盡充教坊司。又命徹查江南鹽、茶、漕各項事務,一時間江南道的各路官員紛紛落馬。朝堂三品大員頃刻間就落得如此慘痛下場,人人嗟嘆的同時不免惶惶自危。

    元和七年的這個乍暖還寒的初春,是很多人記憶里最為寒冷的一個春天。不管流了多少血殺了多少的人頭,文德太子還是依著祖宗的規矩大葬于皇陵。

    四皇子生在徽正元年春末,皇帝為此特地頒了新的年號。

    但新生兒因為身子骨素來文弱,坤寧宮里太醫們就沒有斷過行蹤。張皇后心生怨懟將這一切不幸都怪罪到皇帝身上,生下四皇子之后就閉鎖宮門整曰整夜地親自照看。除了太醫們能時常進出外,竟是一句多余的話都不愿意當面跟皇帝說了。

    皇帝站在朱紅色的宮門前,明黃轎輿前一字排開整整齊齊地跪了十幾個青衣內侍。張皇后身邊的大宮人綠蘿雙手加額大禮伏于地上,恭謹道:“四皇子一切安好,娘娘讓奴婢在圣人前回稟,請圣人毋須擔心,娘娘自會盡一切努力求得四皇子安康。若圣人一意進去探望,引得四皇子病情反復,娘娘立時……自裁謝罪!”

    宮門半開著,看得到坤寧宮寬敞的院子,石桌石椅上還有些未及清掃干凈的花葉。屋檐下掛著十來盞宮燈,在春末料峭的寒風中瑟瑟地搖曳著。大太監劉德一倒抽一口涼氣根本就不敢抬頭,他知道身邊這位主子爺怕是已經氣瘋了。但是出人意料的是皇帝什么也沒有說,只是微微嘆了口氣就回轉了。

    后來皇帝又去過幾回坤寧宮,見張皇后依舊與他置氣似乎也沒甚耐性了。六宮的庶務漸漸交付與劉惠妃手上,景仁宮門前一時間變得炙手可熱。就是宮外謹身殿劉大學士府也變得鮮花著錦,似乎二皇子應旭被立為儲君就在眼前。

    但是以劉德一淺顯的見識,宮中這位皇帝的心意越發幽微難測。往常大家伙還勉強猜得到一二分,如今卻是蒙頭蝦一般無措了。宮中有品階的后妃就那么幾位,人人都說劉惠妃日后的富貴難以企及,可是皇帝并不時常流連景仁宮,對劉惠妃似乎也不過是面子情而已。

    皇帝最常待的地方就是乾清宮的西暖閣,不大的屋子在夜里只點了幾架燭火,孤孤單單的火苗一亮就是一整晚,高麗國敬奉來的金栗窗紙上的人影怎么看都透露著一股子孤寂廖落的味道。劉德一心想,這樣富極天下手握至高權柄的人,也不見得比咱們這些當太監當宮女來得快活!

    皇子們漸漸長大,一切變得風平浪靜卻又暗潮洶涌。

    劉德一最開始以為帝王屬意的二皇子應旭,轉眼就被派往兇險貧瘠的登州駐守海防,還美其名曰是對其的磨礪。他以為帝王屬意三皇子應昀時,那位的手段卻又是一味苛責怒斥。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最后連他自己都迷惑不清了。

    宮里宮外似乎一夜之間就平復下來,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忽然有一天錦衣衛指揮使石揮急急趕回京城,在宮門外執了一枚金牌漏夜求見。劉德一接過那枚金牌時心里陡地便是一突,這是宮中有巨變時為給重臣行走宮禁方便才能使用的,為何此時會出現在此處?

    石揮在西暖閣里呆了整整半宿,天亮時才出來。劉德一眼尖地發現這位指揮使的臉頰生有明顯的皴裂暈紅,那必定是受了西北風沙浸染才會有的形狀??磥磉@位石大人走了不少地方呀,他正在暗自揣摩時就聽屋子里傳來一聲杯盞摔裂的聲音。

    到底是什么事引得皇帝的震怒?劉德一看了一眼石揮,卻見那人忽地抬起頭來咧嘴低低笑道:“有些事,還是不要隨意打聽的好!”

    日子一天天過去,皇帝究竟還是找到機會說服了張皇后,將已經八歲的四皇子帶到上書房讀書。其飲食起居樣樣不假于人手,色色都親力親為。就有御史臺的大夫上折子諫言,說父子君臣要有父子君臣的樣子,不可過于驕縱四皇子云云……

    結果皇帝將奏折當堂摔在那個大臣的臉上,泣淚道小四是皇后所出嫡子,自幼體弱多病罹患心悸之癥。滿朝的御醫都說這孩子活不過成年,他這當父親的貴為天子即便驕縱一下幼子,又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錯處不成?

    雖然大家都知道四皇子不康健,且很可能活不過成年,但是被皇帝當堂承認還是頭一遭。都是為人父母的,即便是當朝皇帝也是人,也不免憐小惜弱。這樣一想眾人都心有戚戚焉,那個帶頭上折子的大臣連連叩首請罪,說自己不該將一片慈父之心誤解成驕縱之心。

    此后朝堂上的風氣又是一變,皇帝照舊悉心照料著四皇子,轉頭似乎對三皇子應昀的聰慧和博學頗為贊許,屢屢在朝臣們面前夸許。但是以劉德一這等人細細瞧來,這里頭似乎另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捧殺味道。然后,兩位成年皇子之間的爭斗便無休止地開始了。今天你參了我的手下,明天我必定滅了你的人……

    直到很久之后的某一天,劉德一深夜奉命帶著前太醫院院正吳起廉及其夫人避人耳目地踏入重重宮門,悄悄地為病重的四皇子應昉診治舊時痼疾時,他才窺探到了帝王隱秘至深的一抹心意……

    367.第三六七章 番外 皇帝

    今年的夏天來得格外早, 才將將過了四月就已經熱得不行。

    乾清宮外人人都墊著腳尖走路,太醫院的一干御醫全部聚集在回廊上, 面色沉重地竊竊低語。昨晚皇帝又咳嗽了半宿,今早一睜眼就吐了半盞濃痰,里面依稀有鮮紅血絲。這種狀況已經不是一日兩日而是持續大半月了, 幾個太醫正在商量該如何稟報。

    大太監阮吉祥眼神暗了暗,他就是傻子也看出這些御醫們的欲言又止,就知道皇帝這回只怕是攤上大癥候了。也是,這么多年里里外外多少事都是這位主子一點一點地謀劃。眼看著四海晏清幾無戰事, 太子殿下也逐漸當得起事了,偏偏他的身子骨一日一日的敗壞。

    就有太醫院的院正挨了過來小聲道:“煩請公公拿個章程, 我們幾個細細辯證了一下,圣人嗆咳氣急痰少質黏, 時咯鮮血或痰中帶血, 骨蒸潮熱顴紅盜汗,心煩失眠胸脅掣痛, 身體日瘦舌紅而干,苔薄黃而剝……”

    阮吉祥按捺住心頭的火氣, 咬著牙齒輕斥道:“說些咱家聽得懂的人話!”

    太醫院院正訕訕一笑道:“圣人只怕得了虛火灼肺的肺癆之癥,我們已經商量好先用三劑百合固金湯滋陰降火。只是這個癥候多少有些傳染的性子,還要先奏請圣人和太子及皇后娘娘知曉,畢竟圣人的年歲在這里放著的。加上今年天氣時冷時熱這般古怪, 這個癥候怕是難以根除!”

    太醫的聲音越來越低, 阮吉祥的眼睛卻越睜越大。

    皇帝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沒有感到如何震驚,只是將手中的一本時常翻看的書集甩在榻上嘆道:“吳起廉早就說過朕身上的癥狀象是水里的皮球,把這里按下去那里又浮起來。要是能拋下一切在清凈地好好地休養一陣時日,還能多活上一年半載?!?/br>
    皇帝臉上似乎有種說不出來的亢奮,蒼黃的臉頰上隱隱浮現一抹異樣的酡紅,“先前有腦卒之癥,現有肺癆之癥,老天爺真是厚愛于我。只可惜太子行事太過謹慎小心只知穩扎穩打,朝中那些老頑固朕還沒有換完。呵呵,朕這輩子就是個cao心的命,要是什么都不管一味地吃喝睡,沒準去得更快……

    這話誰人敢接,阮吉祥和一旁侍立的幾個宮人皆是噤若寒蟬,好半天之后才耷著眉眼賠著小心問道:“那這件事跟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怎么說?”

    皇帝此刻精神健旺,聞言啞然失笑,“還能怎么說,照實說。叫太醫院拿個章程出來,若是不能醫治干凈就莫要禍害他人。你趕緊叫人在門前掛個簾子,再在屋子里立個屏風,太子過來了就叫他在簾子外頭回話。他那個身子骨將將好利索,如今萬不可有任何差池……”

    阮吉祥正垂首聽候吩咐,就聽上頭的聲音越來越弱。他心頭驀地一驚,抬頭就看見皇帝歪在彈墨大迎枕上睡熟了,鼻翼還隨著呼吸微微翕張。他嘆了口氣,心想這樣熬燈點蠟般整晚批閱奏折,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眼下能歇一會是一會吧。

    他退后一步將一床輕軟薄被小心地搭在帝王的身上,又出去叫了幾個人把諸事都安排好,親眼看著紫檀透雕荷花紋的七扇屏風和富貴福壽蜀錦簾子都一一安置妥當,這才垂眉肅目站在一邊小心地守著。

    未時過后,在床榻上怎么也睡不踏實的皇帝翻了個身子,睜眼就見榻前正正坐著一個身著藍地緞繡孔雀紋褙子的婦人,就展顏笑道:“不是讓人傳了口諭,讓你們不要進來嗎?我這身上感染了肺癆,只怕是不容易好了,當心讓你們也沾染上!”

    張皇后端過一碗觸手微溫的百合湯,和婉笑道:“我已經是年過半百的人了,早一天晚一天地到西天佛祖面前侍候,也說不上什么不樂意。倒是你貴為一國之君,怎么這樣不愛惜身子呢?我聽阮吉祥說你昨晚批閱了整晚的折子,有什么事情這樣急得不得了,這滿朝的文武都是干什么吃的?“

    皇帝似乎極為受用這樣近乎溫情的埋怨,在她的手上一口一口地喝了半碗湯。張皇后拿了帕子將他的嘴角搽拭干凈,看他的樣子還是有些精神不濟,就勸道:“我知道你覺得昉兒能力有限,可是你這樣逼緊自己不眠不休,讓那孩子看到如何會好受?”

    皇帝雙目依然炯炯神情卻有些倦怠,揚著眉毛溫聲道:“其實這孩子已經歷練出來幾分了,只是從小跟著你不免處事心善。有些老臣就倚老賣老欺上瞞下,總想著用些不入流的手段糊弄過去,若是沒有幾年官場的熏染,如何識得破這些人浮于事蠅營狗茍的弊端?”

    半開的槅扇外是一片春日盛景,但因為皇帝的病勢不宜見風,所以四面回廊上都垂著密密的青簾。暮春的陽光從簾子的縫隙間撒入,反襯得宮室內有一股蕭索的陰涼。

    皇帝胸中有些悶熱,但見張皇后一臉的擔憂狀便啞著嗓子說了實話,“案幾上這些折子他全部批奏過,我這是拿來看第二遍。他雖說已經盡力,但是疏漏還是不少。我趁著精力還行的時候幫他梳理幾遍,待日后……他上位時也不至于雙眼蒙瞎!”

    張皇后見他語氣不祥,就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臉上卻仍舊笑道:“再著急也不在這一時半會,我已經吩咐下去了,打今個起我吃飯你就吃飯,我睡覺你就睡覺。不管如何病,這作息總得按著太醫們的囑咐辦。肺癆雖說是大癥候,可聽說還是有人扛過去的。你貴為九五之尊,菩薩定會保佑一二!”

    皇帝聽她言語質樸坦蕩,終于動容嘆道:“我身邊來來去去,怕是只有你真心待我……”

    張皇后不可置否地笑了一下,幫著掖了一下被角,“你我年少結發,除了那些情呀愛的,原本就是相濡以沫說好要陪伴一輩子的夫妻。你好好歇歇,我在你旁邊守著,再不許看這些勞什子了。若是外面還有人送來,我就吩咐他們直接送到那幾位閣老的府上去!”

    皇帝很久沒有受到這樣近乎蠻橫的管制,覺得稀奇的同時也感到一陣暖意,只得給一旁侍候的阮吉祥一個眼色,便重新在榻上躺了下來。他這幾日休息不好,一睡下就稀里糊涂地做夢,輾轉反側之時回回都被靨著。今次原本以為自己睡不著,沒想到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春暮夏初,屋外的蟬聲漸漸嘈雜,角落里裝了沉水香的熏爐升騰起霧裊青煙,其形狀上下翻轉,在暗沉的室內時斷時續地散發著沁人的清香。

    很久之前,彼時的皇帝還是先皇面前一位不受寵的懷王。非嫡非長,母親也只是一個不打眼宮妃。但是他靠著不爭不搶踏實肯干步步為營,漸漸在朝臣間有了甚好的口碑,也漸漸引起先皇的器重。幾位兄弟斗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他已經悄無聲息地積聚了自己的班底。

    被封為懷親王的那年,他不過二十七八。正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年歲,額頭剛剛綻開成熟的紋路,舉手投足間卻更見從容氣度,引得多少京中閨中女子惦念。恰巧府邸的內書房新進了幾個長相清秀的丫頭,他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個叫崔慧芳的小姑娘。

    這個才十五歲的女孩大字不識一個,卻心靈手巧有一手好繡活。每每他在書房處理公文時,就坐在一旁角落里做些針線活計。府里養了無數手藝絕佳的繡娘,但自從穿了崔慧芳所做的衣物鞋襪之后,再看別人拿出來的東西總覺得莫名粗糙。

    女孩內秀聰慧而不外露張揚,進退間頗有章法。在府邸里上上下下的一干人等中,越發顯得出類拔萃卓爾不群。某一天懷王忽然興之所至,一時突發奇想想教她寫字讀書,意圖學學那些文士紅袖添香的意境。誰知她竟駭得面色如土長跪不起誓死不學,說怕違了府中內宅的規矩。

    那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讓懷王哈哈大笑,越發覺得這女子稟性忠厚性情良善,恪守宮規得近乎愚頓。他本就是一個多疑猜忌的人,但是這樣近乎白紙一般的質樸讓他感到由衷的愉悅。這也許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即便貴為皇室中人也總想著有人是單純地對自己好。

    漸漸的,寡言穩重的崔慧芳成了內書房甚至懷王跟前的第一人。就連王妃張氏都不得隨意進出的書房禁地,她卻可以任意指派。城府頗深的懷王似乎只有在她面前才能卸下自己的疲累。當懷王成了太子后的第一晚,就趁著酒意臨幸了這個說話都會臉紅的北元邊民之女。

    懷王經過無數爭斗成了皇帝之后,潛邸的幾位近身侍奉過的女子都封了或高或低的品階,只有崔慧芳還是當著地位低微的司寢上人。別人都在為她不值時,她卻是淡然地一笑了之。因為今時不同往日,站得越高越容易當靶子,她懂得那位帝王沒有宣諸于口的愛重。

    原本一切就像流水一樣平靜劃過,帝王雖然把這女子放在了心上,可是他永遠分得清輕重緩急嫡庶之別,因為他心底自有一條不可逾越的溝壑。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最初的崔慧芳也在默然無聲地變化。人就是這樣,得到了許多就還想得到更多。所以當初初被封為婕妤的她在皇室舉辦的簪花宴上,無意間碰到彰德崔家的嫡長女崔玉華時,女人大驚失色的同時隱約知道自己期盼已久的機會終于來了……

    屋角的落地自鳴鐘發出細微的聲響,張皇后上了歲數向來睡得晚,她又不善針黹之類,就斜靠在一張椅子上翻看一本《山水訓》權作打發時間。正看到得趣之處,就聽床榻上的人低低地喚了一聲“慧芳”。那聲音細微難聞,但因為室內空曠安寂,所以越發顯得其中有一絲淡淡的悲涼纏綿之意。

    張皇后手指驀地一緊,眼里先是有些茫然,心底卻立時浮現一股深刻的痛楚,幾息之后眉梢才掠過一抹不容忽視的磅礴怒意。但她身形未動分毫只是垂下眼瞼裝作沒有聽到,輕輕翻動了一下手里泛黃的書頁,好半天之后卻是連半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368.第三六八章 番外 心結

    夜色已經漸深, 外頭有宮人悄聲詢問是否用膳。

    張皇后擺擺手無聲地揮退宮人,放下手中書集緩緩步出讓人發悶的寢殿。乾清宮高高翹起的金黃琉璃飛檐早已失卻白日的莊嚴肅穆, 在月夜下只剩一道單薄的剪影。廊下一溜太監穿著細葛布青衣, 微垂著頭束著雙手態度恭謹地站著一動不動。

    早早亮起的宮燈一字排開,幽幽散發著暈黃的光影,零落撒在她藍地緞繡孔雀紋長身褙子上。衣服大概摻和了幾道細微的銀線, 在暗夜里閃爍著若有若無的冰冷華彩。

    乾清宮里有大小殿堂百余間, 皇帝不喜花草移性,所以此處除了幾片數得著的松柏楊槐之外,再無多余的姹紫嫣紅。張皇后伸出玳瑁嵌翠玉葵花護甲劃過一片蒼翠的松針,心底微微喟嘆了一聲。崔慧芳, 是帝王心頭有一道不可觸碰的傷,就像一根尖刺牢牢地扎在帝后的心中。

    那樣一個看似溫柔敦厚的可人, 誰都不知道竟生了那般的七竅玲瓏心。從第一天進了當初的懷王府時,就戴上面具做起一個誰都不認識的人。寡言、穩重、內秀、聰慧, 所有能加持在女子身上的辭藻都能在她身上顯現出來。那時節就沒有不喜歡的她的人, 就連張皇后微生妒忌的同時,也默許了丈夫對其的種種不同。

    初初晉封為婕妤的崔慧芳依舊老實本分, 逢年過節都要為宮中帝后親手撒粉裁衣。其實誰都不差那一兩件衣裳,難得的是這份至始至終的心意。遇著寒食端午,諸位皇子都會收到延禧宮送來的節禮,或是艾青團金剛劑, 或是竹粽米糕。她為人一向和善有禮含蓄周祥, 所以行事這般面面俱到卻從不讓人感到過于殷勤諂媚。

    所有粉飾過后的平和在元和七年的三月戛然而止, 張皇后哭得肝腸寸斷滿胸愴然,全身的氣力血水都被瞬間抽干。卻為著腹中還未成形的孩兒強撐一口氣,日日哭著睡去又從睡夢中驚醒,就是在那時候開始對不爭不搶的崔慧芳起了疑心。

    景仁宮的惠妃劉姣性情張揚外放,即便在張皇后面前也不加掩飾。但正因為那幾封要命的書信是其弟劉泰安親手獻上,其身上的嫌疑反倒弱上幾分。畢竟殺敵三千自損八百的招數,不是劉肅這等老jian巨猾之人慣用的招數,且這其間的構陷黨爭太過拙劣。

    連她這等旁觀之人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卻無人敢當面提出質疑?;实奂兇馐菬粝潞?,無頭蒼蠅一般懷疑了所有人,將這頂謀害太子的罪名牢牢扣在彰德崔氏頭上,卻唯獨沒有懷疑到崔婕妤身上。

    畢竟這樣一介孤女奴婢出身的嬪妃,所擁有的一切都來自帝王的垂青。地位卑微的女人擁有這樣眷顧,應該早已感激涕零,絕對不該有其余的非分之想。所有人都這樣想當然以為,畢竟小小螻蟻怎能撼動參天大樹。卻沒有想到,一個心底善良的好人未必就干不了潑天壞事。

    但是張皇后是女人,且是一個失去長子的悲憤母親。在太子應昶亡故后,她終于后知后覺地察覺到一片安然和煦的內宮中,還有一股詭譎的暗流在不住翻涌。她無比后悔往日只知做一個合格的皇后,一個雍容有氣度的妻子,卻忘了皇宮和朝堂原本就是世上最腌臜的地方。

    那樣心思機巧的女子用著有限的人手在幕后布下種種不著痕跡的手段時,卻沒有幾個人疑懷,即便是張皇后也只是停留在女人的直覺上,因為她沒有時間沒有精力找到直接的證據。光是憑一張嘴一點虛無的臆測,如何可以說服帝王去懷疑他向來珍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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