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他撐著手臂從床上爬起來,準備去衛生間洗漱一下,問嚴深:“回來多久了?怎么不叫我?”說完就慢吞吞地打了一個哈欠,踩在柔軟床面上的身體晃了晃。 怕他就這么啪嘰一聲摔在床上,嚴深伸手握住他的腰,“沒多久,十幾分鐘,看你睡得熟,就沒吵你?!?/br> 因為是在床上站著的,蘇斷的位置十分居高臨下,一低頭就能看到嚴深微微鼓著青筋的脖頸,上衣的紐扣被解開三顆,露出深陷的鎖骨和中間下陷的鎖骨窩。 男人仰頭看著他的眼眸黑而深邃,像是深不見底的幽潭一般,偏偏眼睫的弧度很卷,襯得眼底涌動的情緒尤為分明。 蘇斷原本張口想說些什么,但看著男人比自己還精致些的眼睫,忽然覺得手有些癢,也忘記回話了,直著眼伸手在上面撥了兩下。 再強大的人,眼睛也都是一個避不開的弱點,眼睫這么敏感的地方被人任性的弄來弄去,即使是嚴深也忍不住閉了閉眼。 偏偏他一只手摟著蘇斷的腰幫他固定身體,另一只手還拿著那只戰術筆,騰不出多余的手阻止小倉鼠在自己身上搗鼓的動作,握著筆的手反射性地舉到一半又停下,沉聲叫了一句:“斷斷?!?/br> “……哦?!碧K斷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好像做出了調戲良家婦男一般的舉動,看看自己正在犯罪的手,眨了眨眼,連忙收了回來。 他把手按在嚴深握在自己腰身上的手,剛準備說“我去洗漱”,余光就看到嚴深另一只手中握著一根銀色的東西。 似乎有些眼熟—— 仔細看了兩眼,發現這就是被自己破壞了的一大堆防狼器具之一,還是被扒開了口、露出了已經被損毀內部的,蘇斷又垂眼看看嚴深今天不知為何尤其深沉些的眼眸,才終于遲鈍地僵住了。 被發現了。 察覺到掌心下的身體迅速變得僵硬,被發現干了壞事的小倉鼠迅速開始“裝死”,嚴深眼底劃過一絲無奈的笑意,將那支已經沒什么殺傷力的戰術筆隨手扔到床上,另一只手也挨上蘇斷的腰身,兩手微微用了點兒巧勁,青年被喂了一個多月依舊有些單薄的身體就落到了他懷里。 低頭看了一眼把眼睛瞪得溜圓的小倉鼠,嚴深也伸手去撥蘇斷的眼睫,仿佛在報復他剛才的行徑一般,嘴里不咸不淡地問著:“小壞蛋,爪子這么利,什么時候干的壞事?” 和蘇斷本人的外表一樣,他的眼睫長得也是極其乖順的姿態,細細密密、纖長的微微垂著,落下的時候像是一把整齊的小扇子,常常扇的嚴總找不著北。 蘇斷被他弄得睫毛根部癢得要命,卻因為被抓包了壞事,沒底氣像嚴深剛剛趕他那樣制止嚴深的行為,只委曲求全地眨著眼,軟軟地說:“也、也沒多久……” 那就是很早之前就干了。 小倉鼠撒謊的技巧并不高,至少在和不知道多少人精打過交道的嚴深眼里,笨拙的一眼就能看破。 說謊時候還下意識會咬一下下唇,像只虛張聲勢鼓起腮幫子假裝自己有很多食物、很有底氣的小倉鼠一樣,實際上只是蓬乎乎的一大坨棉花糖罷了,一戳就會塌下去一大塊。 沒有接蘇斷的話,在懷里小倉鼠緊張地注視下,嚴深將枕頭挪開,把下面零零散散的東西一件件拿起來,拆開。 強光手電筒怎么按都都不亮,嚴深單手把后蓋擰開,才發現原本應該裝電池的地方空空蕩蕩。 電擊棒不好拆,但換擋的按鈕一按,指示燈根本不亮,指尖碰上去也沒有絲毫感覺,昭示著里面的電路肯定已經被人為破壞了。 防狼噴霧晃起來倒是滿滿當當的水聲,結果一按下噴嘴,出來的卻是無色無味的清水,一小瓶勤勤懇懇地噴完大概連給要被防的人洗個臉都不夠。 …… 空氣中一時間只有器具被拆開時發出的細碎響動,隨著這股響動,嚴深懷里軟乎乎的身體也越來越僵硬,一開始還會不安地扭動兩下,像是想不安分地從嚴深懷里爬出去,但嚴深畢竟是練習過大量格斗技巧的人,錮著人的手臂微微換了個用力角度,蘇斷那細胳膊細腿的小身板就被完全鎮壓了。 等到嚴深把最后一個被破壞的東西扔到床上后,懷里的身體像是徹底放棄了掙扎一樣,徹底不動彈了。 把器具都檢查了一遍后,確定沒一個完好的,嚴深最后掃了一眼這些已經被拆的七零八碎的東西,手上微微用了些力氣,捏捏蘇斷都是軟rou的胳膊,聽不出情緒地評價了一句:“能把這些都拆完,也真是辛苦你了?!?/br> 許久沒聽到回應,嚴深若有所覺,低頭一看,懷里的小倉鼠不知道時候已經垂下了乖乖巧巧的眼睫,安詳地閉上了眼。 第109章 大佬的藥 小倉鼠窩在他懷里, 雙眼緊閉, 呼吸均勻,像是睡熟了一樣, 只有偶爾顫動一下的眼睫泄露出他并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無知無覺。 臥室里唯二的人已經“睡著”, 嚴深問出的問題自然也無人回答, 尾音慢慢散在空蕩的臥室里。 嚴深垂眼打量了半晌懷里一臉安詳的小倉鼠,眼底漆黑如墨,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撥弄一下青年垂下的眼睫。 沒動。 倒是挺能忍。 又不緊不慢地弄了兩下, 看著青年的眼皮開始控制不住地發抖,估摸著差不多到了青年能忍的極限了,就將手移開, 重新落在柔軟的發頂。 指尖從發絲間穿過, 嚴深像是擺弄洋娃娃一樣把蘇斷細軟的發絲揉了一遍,然后指尖下滑,在額角、眼角、鼻尖、唇珠……這些敏感的地方依次劃了一遍,每次都在蘇斷忍的受不了快要睜眼的時候把指尖移開, 給他一點兒喘息的時間。 裝死的小倉鼠在經過了不知道多少次吊起來又放下去的晃蕩與折磨后,雖然還是勉強繃緊了眼皮沒“露餡”,只是呼吸卻已經悄無聲息地熱了起來, 嚴深的手指經過的時候,只感覺一陣熱乎乎的氣息噴在自己指尖上, 將熱度一并傳遞到了自己身上。 帶著點粗糲觸感的指尖劃過清瘦下頜, 最終停在了小巧喉結上, 在上面跳躍似的點了兩下后, 忽然拇指食指并攏,準確地捏住那一方小小的突起。 喉結這種經不起碰的部位,即使被唇齒溫柔的含著尚且會無所適從,更別說被這么惡意的碾弄了。蘇斷被之前磨人卻輕柔的觸碰麻痹了警惕心,完全沒料到這一次的襲擊會忽然加重,一時沒有崩住,從喉嚨里發出“嗯”的一聲氣音。 自知已經藏不住了,蘇斷眼睫顫了顫,垂頭喪氣地睜開眼,心里不住地發著虛。 “深深……” 嚴深不說話,指尖仍舊在他喉結上不緊不慢的撥弄著,像是摩挲一顆上好的寶石一般,不重,卻極為仔細磨人。 “深深,難受?!?/br> 蘇斷伸手去拉他的手腕,但嚴深要是想使力,根本不是他這小身板能抗衡的了的,細瘦的五指覆蓋在對方帶著細微冷意的手腕上,就算很用力的去拉,也根本撼動不了一絲一毫。 蘇斷被欺負的鼻子一酸,眼前忽然隱約地有些模糊。 不僅僅是因為喉結被弄得傳來難以忍耐的異樣,更主要的是因為嚴深極為少見的對他繃起了臉,像是聽不見他的話一般,眼神都不挪動一下,自顧自地施加著已經單方面決定的“懲罰”。 這樣的嚴深像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一樣,輪廓銳利而冷淡,像是冬日落下的雪,帶著冷冽的寒氣,仿佛和這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隔著一層無形屏障一般。 看起來竟然變得有些陌生。 是生氣了嗎? 蘇斷下意識的想著。 “……難受?!碧K斷又說了一遍,這次帶上了不容錯認的委屈音色。 嚴深一直落在蘇斷喉間的目光這才驚醒似的晃動一下,移動到蘇斷臉上。 懷里的小倉鼠眼底泛著清潤的水光,委委屈屈地看著他,含著明晃晃的控訴意味,仿佛他剛剛做出了多么罪大惡極的事一般。即使他只是摸了喉結,還是控制著力道的那種。 嚴深頓了頓,將手收了回去,依舊沒有說話。 “你生我的氣啦?”蘇斷小聲問,一遍問還小心翼翼地摸摸自己“飽受摧殘”的喉結,嚴深的力道控制的很好,既讓他感覺到了無法忍受的難耐,同時和傷害到他的界限又離得很遠。 嚴深薄唇微動,似乎想說些什么,但微微張開后,又很快合上了,依舊保持著沉默,并且把眼神側開,不去對上蘇斷的。 蘇斷的感覺沒錯,他確實在生氣。 不是氣蘇斷隨便破壞他送過去的東西,而是氣這只傻乎乎的小倉鼠一點兒都不知道保護自己。 身為年長和更有權勢的一方,又因為對青年的過于喜愛,他對蘇斷的態度一貫都是近乎溺愛的,只要是青年的意愿,他都不吝嗇去滿足。 但這種原則性問題是不一樣的。 這段時間他沒有發病當然是很幸運的,但要是發病了、失去控制了呢,蘇斷該拿什么保護自己? 被換成清水的辣椒水噴霧?沒了尖刺的戰術筆?還是被拆了電路的電擊棍? …… 想想都可笑。 一想到那種場景,在覺得諷刺的同時,還有一種抑制不住的冷意從脊背往上躥升,仿佛連他身體中血液的流速也一同減緩了一般。 他無法承受蘇斷被傷害到的后果,尤其是這個施加傷害的人是他自己的時候,僅僅是想象就能一簇簇地折磨著他的神經。 禁錮在蘇斷手臂上的手也不知不覺松了力道,落在柔軟床鋪上的手帶著細微的顫抖。 歸根結底……還是他自己帶來的麻煩。 ……要是蘇斷和一個正常人在一起的話,就能毫無顧忌地去享受一段健康的戀情,而不是像這樣去承擔數不清的顧慮和風險。 垂下的眸子帶上了更深的沉郁之色,已經平靜了許久的情緒涌起波動,嚴深閉了閉眼,眼前忽然浮現出一顆隨手被扔入湖中的小石塊,不斷地往下沉著,偶爾有攜卷的氣泡從身上脫離,搖搖晃晃地往上升,在遇到湖面的陽光后,又很快破裂開來,和無數普普通通的空氣融為一體。 落下的那只手收緊,在一側握成拳。 嚴深沉默了一會兒,剛想說些什么,腰身卻忽然變緊,有東西纏了上來。 低頭一看,蘇斷已經伸著兩只細瘦的胳膊,一把抱住他的腰身,仰著頭很可憐地看著他,黑亮的眼眸中水色尚未褪去,又帶上了一點兒小心翼翼似的意味。 他原本已經松開了懷里被欺負的眼里冒泡的小倉鼠,但看來這只經不起的弄的小倉鼠卻沒想著逃跑,而是呆了呆,又傻兮兮地翻了個身,一頭撞回他懷里。 “你生氣了?!边@次是用肯定的語氣說的,隔著輕薄的內衫,蘇斷用臉頰在他腰上蹭,磕磕巴巴地說:“我知道錯了,你、你別氣了……” 他還沒有過這么鄭重地和愛人道歉的經歷,雖然追溯到靈魂層面都是同一個人,但比起前幾個世界,嚴深的性格最沉穩,也是讓他感到無措次數最多的一個。 雖然外表山看起來沉穩、強大、可靠,但蘇斷有時候打量著嚴深,卻總模模糊糊地覺得他才是更需要安穩的那個。 原本被按著弄了半天喉嚨是有點兒委屈的,但一看到嚴深隱約間透露出的頹靡神色,那一點點的委屈就變成了更深的心虛和愧疚。 嚴深還在生病,正處于經不起刺激的狀態中,在這個時候這么明目張膽地和嚴深唱反調,確實是他做的不合適。 ——應該把那些器具處理的再隱蔽一些才對,蘇斷在心里反省自己。 長久以來,在和愛人的關系中,他都是被包容、被寵溺的那個,忽然間愛人有了一顆易碎的玻璃心,角色對調,自己變成了要顧全大局的那個,蘇斷猛然間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高大了起來。 甚至莫名還有些喜滋滋的。 “沒有——” 聽到小倉鼠小聲的道歉,嚴深控制不住地驚詫了一瞬——明明剛才還委屈著呢,怎么這么快就來認錯了? 而后就是下意識的否定。 他是在生氣,不過說到底只是在惱怒自己給不了蘇斷一段正常的戀情。 然而否定了蘇斷的話之后,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的思維如同一只落入蜜罐的小蟲子,像是被什么黏住了一般,轉的很慢,對上青年漆黑純粹的黑眸后,更是幾乎停滯了一般。 不等他費力地想出解釋的話語,青年就急忙地撐起身體,從趴在他腿上變成了雙腿分開、把他的腿夾在中間的跪坐姿勢,柔軟的小屁股徑直坐在他腿上,伸手把他拽的低了頭,在他抿起的唇角上啾了一口,親完還討好似的舔了舔。 “親親你,不要生氣啦?!狈砰_他后,青年捧著他的臉,又輕又軟地說,漆黑眼底帶著細碎亮光,像是藏著小星星。 柔軟的掌心貼在他臉頰上,將青年身上的溫度也源源不斷的傳了過來。 奇異地被這一個吻安撫了,嚴深的思維重新開始轉動起來,不過依舊沒有說話。 他將手按在蘇斷的肩膀上,熟練地反客為主,含住青年泛著紅的唇瓣,頂開yingying的小白牙,將舌尖送了進去。 “嗯……” “再給你買一套?!辈恢烙H了多久,松開后,嚴深伸手摸上青年的臉頰,拇指在細膩的皮膚上摩挲著,低沉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啞意:“這次不準再伸爪子亂撓?!?/br> 蘇斷眨眨眼,臉上還帶著被親出來的淡粉,很乖順地答應:“好哦?!?/br> 沒關系,不撓就不撓,大不了就放著不用,嚴深難道還能逼著他用—— 不對,不用逼他,只要理智沒完全消失,這些東西嚴深完全可能對著自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