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作為人精神力在高維空間的聚集和投射,精神體是最誠實的,一個人可以隱藏自己情緒,卻很難為精神體帶上面具。 他們元帥精神體的狀態,明顯是把對方當做了很特殊的存在。 特殊到他只是多看了兩眼,就收到了毫不留情的威脅,可以想見元帥對那個小奴隸的占有欲是多么可怕。 并且很顯然,這種占有欲還不是那種粗暴的占有,而是生怕傷害到對方的小心翼翼的圈養,連尾巴上的骨刺都要小心地收起來,生怕弄傷了那個黑發奴隸一點兒似的。 這可就不是開玩笑的了。 要知道即使是面對戀人的時候,許多人的精神體也不會處處為對方著想到這種程度。 更不要說他們看起來根本不知道“體貼”兩個字怎么寫的元帥了。 所以他們元帥……這是戀愛了嗎? 雖然用這個詞來形容主人和奴隸之前的關系似乎不太合適,但是莫西腦海中第一時間蹦出來的,就是這個詞語。 作為一名大齡未婚,并且也沒有戀愛經歷的優秀青年,莫西每次想到自己到現在都沒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都會搬出元帥來安慰自己: 連他們元帥那么厲害的人到現在都沒有談過對象,一定都是因為軍隊的工作太忙了! 只要忙完了,對象總會有的。 不僅僅是他,據他所知,他的十個單身漢同僚里至少有七八個,都是這么安慰自己的。 但是現在,這個用來自我安慰的理由,似乎已經悄無聲息的破滅了…… 莫西恍惚了很久,直到路過的同僚納悶地拍拍他的肩膀,問他是不是不舒服,他才擺擺手,心情復雜地離開了這個讓他夢想破碎的地方。 …… 主控室內,莫西的身影消失后,蘇斷好奇地問奧德羅塞:“那是你的下屬嗎?” 那個人雖然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挺久,但是他沒有在對方身上感受到惡意。 奧德羅塞點點頭,“他叫莫西,是我的一位副官,如果遇到什么意外情況,可以信任他?!?/br> 說著在個人終端上點了幾下,給這位值得信任的副官發去了一些囑托,來保證在自己不在后方的時候,小奴隸能夠得到最完善的照顧。 至于對方收到了這些囑托后會是什么心情,就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了。 …… 六點一到,星艦準時啟動,緩緩駛離首都星的重力域。 檢查完系統無誤后,奧德羅塞設置了自動駕駛路線,然后就去陪自己的小奴隸了。 由于蘇斷對主控室的儀器表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好奇心,所以奧德羅塞干脆就帶著他一個個的認了起來。 “這是恒態測控臺,負責監控艦體表面的溫度和反應波長……” “這是超平衡機,中心的轉珠一旦發生傾斜……” 蘇斷一開始還興致勃勃的聽著,但當他發現奧德羅塞口中說出的那些詞語十個有九個他都聽不懂是什么意思的時候,眼中就漸漸地帶上了呆滯。 奧德羅塞看著他這幅無措的樣子,眼底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繼續當做什么都沒發現一樣,挨個介紹了下去。 最終將整個看起來已經差不多暈了的小奴隸帶到了主屏幕旁邊,介紹說:“這是主屏幕,可以調控儀器進行所有cao作,并且立體觀察星艦外的宇宙?!?/br> “……像是這樣?!?/br> 說著他調整了幾個參數,于是屏幕上的復雜數據瞬間消失,淡淡光芒投射出來,無數星星點點的光芒停留在半空中,化作各色星子,成了一副完全立起來的星河圖,將半個主控室都占滿了。 猝不及防之下,蘇斷被這幅立體的星河圖包裹在了其中。 他先是有些茫然地呆了一下,然后眼神慢慢地亮了起來,“……好漂亮?!?/br> 像是置身于宇宙中一般。 他好奇地伸手去碰身邊的被投影出來的各種顏色的星星,隨著他的觸碰,這些星星旁邊還會跳出來一些信息。 蘇斷興致勃勃地看了一圈,視線最終停留在了角落的一顆淺綠色星星上。 旁邊的星星都是一群一群聚集在一起的,只有那一顆星子,停在最角落的位置,和別的星星都隔得遠遠的,顯得很孤獨。 蘇斷伸著胳膊在上面點了一下,一個短介紹就跳了出來。 【瑞尤涅,位于dk星系s22區,它是一顆恒星,每隔三十年就會有另一顆沿著固定軌道運轉的美麗行星和它擦肩而過,那是它漫長一生能遇到的唯一一顆星球,又被稱為它的伴侶星,所以發現者給它命名為“瑞尤涅”,寓意等待已久的重逢?!?/br> 蘇斷慢慢地看完這行段介紹,想,如果還能相遇的話,倒也不是特別孤獨。 只要等一等,總會再見面的。 奧德羅塞在他耳邊輕聲說:“這顆星球環境很好,也很適合人類居住,而且還開著很多花,都是首都星沒有的品種,等到下次休假的時候,我帶著你去那里玩好不好?” 在工作的間隙,他特意抽時間查了一下追人的攻略,在經過精密計劃后,特意開啟了地圖的旅游模式,就是為了合理的提出這個浪漫的邀請。 然而小奴隸卻沒有立即回答他。 奧德羅塞低頭一看,小奴隸微微仰著頭,看著那顆綠油油的星球,表情帶上了一點兒嚴肅。 第54章 帝國元帥的小奴隸 “怎么?不喜歡嗎?”奧德羅塞有些遲疑地問道。 一切環節都和預想的一樣, 進行的很順利,卻沒想到卡在了最后一步。 蘇斷確實有點意見, 但是這話直接說出來似乎有些傷人, 奧德羅塞很認真的在邀請他,他不能就這么隨便拒絕掉。 奧德羅塞伸手摸摸他的下巴,揣摩著說:“雖然瑞尤涅現在看起來是無趣的綠色,但當花季到來的時候,就會很漂亮了。它還沒有向外界開放, 我們可以單獨在那里玩?!?/br> 說著調出了這顆星球在花期時的照片, 于是出現在何晏眼前的,就成了一顆鋪層著各種顏色的星球, 粉、紅、藍、紫……各色花瓣如同層疊云層般聘聘婷婷地交織在一起,顯得輕柔而夢幻, 仿佛在星球表面描摹了一副極盡渲染的水墨畫。 蘇斷:“……”不,我覺得它變得更綠了。 見小奴隸依舊沒有回應,臉上的表情似乎還變得更加愁苦了一些,奧德羅塞頓了頓, 將這顆星球的資料關掉:“不喜歡就不去了,我們換一個?!?/br>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但是看樣子, 第一次出去旅行的邀請,大概要以失敗告終了。 他回頭要好好反思一下才行,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蘇斷還在糾結, 聞言急急忙忙地開口道:“沒有不喜歡!” 他緩了一下, 小聲說:“就是……我們可以在它是綠色的時候去嗎?我比較喜歡那個顏色,嗯……健康!” “嗯?”奧德羅塞發出一個輕微的疑問音節。綠色的瑞尤涅是常態期,風景遠不如花期到來的時候漂亮,雖然他對花什么的沒有研究,但是這些基本常識還是知道的。 他們家小奴隸的審美似乎有些異于常人…… 腦海中一閃而過這個念頭,奧德羅塞妥協地親親小奴隸微微彎起的眉角:“都聽你的,時間還長,可以慢慢選?!?/br> 無論去哪里都好,只要身邊是這個人,即使是常態期的瑞尤涅,也會有很多可以看的風景。 蘇斷輕吐一口氣,忙不迭地點點頭。 先拖著吧……萬一過段時間奧德羅塞就把這顆會開很多花的奇怪星球忘了呢! 星艦繼續向前航行,脫離了首都星域后,觸目的風景就成了冰冷而廣闊的漆黑宇宙,它大部分時間都安靜的寂寥到了極致,時不時才會有星河帶遠遠露出一角,閃著細碎的微光,又在下一道航線轉換時,悄無聲息地消失。 在離開首都星域的第四個小時艦隊開始蟲洞躍遷,躍遷進行的密集而快速,在第三次躍遷后,蘇斷很快出現了不適反應。 雖然只是輕微的頭暈,但奧德羅塞還是果斷了叫了軍醫。 蘇斷被整個裹在被子里,被嚴令禁止在醫生到來之前下床走動,他艱難地把自己的兩條胳膊從被子中抽出來,努力地解釋著:“只暈了幾分鐘,現在已經沒感覺了,不用那么麻煩?!?/br> 奧德羅塞的精神體一直待在他身邊,為他隔絕了大部分躍遷帶來的不適,他能感受到的部分已經非常微小了。 奧德羅塞把好不容易掙脫出來的兩條胳膊重新塞回去,俯身用薄唇不容拒絕地親親他的唇角,說:“不行,下面還有更多的躍遷,有不舒服一定要盡快解決,不能拖下去?!?/br> 蘇斷張張嘴,苦惱的呆?。骸啊?/br> 他試圖跟奧德羅塞講清楚自己那兩分鐘類似于起床時的呆滯的暈眩還遠遠不至于到叫醫生的程度,但無論他說什么,奧德羅塞都不為所動,堅定地把他拘在床上。 他不是不舒服會強撐著的人,那樣才是給奧德羅塞添麻煩,但這種程度的不舒服,還用不著這么嚴陣以待。 只會平白浪費醫生的時間。 正在蘇斷苦惱該怎么說服奧德羅塞打消叫醫生的念頭的時候,醫生已經效率極快地敲響了臥室的門。 房門打開后,一個略微有些眼熟的身影走了進來。 “來來來,讓我看看這是怎么了,都躺床上了,這么嚴重???”阿維德穿著一身人模狗樣兒的白大褂,拎著手里銀色的醫療箱,猛一看上去倒是很像一名高尚的戰地天使。 ——如果無視那一直浪蕩的解到第三顆的紐扣和莫名有些凌亂的燦金發絲的話。 蘇斷略微瞪大眼,對于阿維德出現在星艦上有些吃驚,他記得阿維德是研究院來著,怎么跑來當醫生了? 系統解釋說:“阿維德主修的是本來就是醫學方面的專業,也通過了臨床測試,也有行醫資格證的,在戰事繁忙、醫療資源緊張的時候,研究人員兼任軍醫的事情很常見?!?/br> 蘇斷:“是這樣?!?/br> 奧德羅塞上下掃了自己弟弟一眼,倒是沒有指責他不好好穿衣服的事,而是側開身體,將在床上的蘇斷露了出來。 阿維德拿出檢查儀,碧綠的眼眸和蘇斷的對視數秒,微微彎了彎眼角,問:“哪里難受?” “頭暈?!碧K斷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旁的奧德羅塞搶先說。 阿維德低頭將檢查儀連接到蘇斷胳膊的幾個位置上,啟動,接著問:“暈了多久?” 奧德羅塞精準地回答:“兩分十九秒?!?/br> “……”阿維德停頓幾秒,接著盡職盡責地問:“除了頭暈之外呢?還有沒有什么反應,比如說發熱、肢體酸軟、眼眶脹痛之類的?!?/br> 奧德羅塞看了看床上的蘇斷,在得到一個堅定的搖頭后,低聲說:“沒了?!?/br> 阿維德:“……” 看兄長把人捂成這個樣子,他還以為這個黑發奴隸已經難受到下不了床了呢,還在納悶以兄長的精神力,怎么連一個人都護不住。 結果——??? 在心里默念了整整三遍“這是給你兩倍報銷了機甲的男人”后,阿維德才抑制住了翻白眼的沖動。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自從那天在機甲訓練室因為自己的龍下意識的去嗅黑發奴隸而被揍了一頓之后,兄長高大的形象就漸漸在他心中發生了崩塌…… 檢查儀在數十秒內完成檢查,滴的一聲停下,阿維德低頭看了一遍上面的數據,念出結論:“連輕微都算不上的蟲洞躍遷后遺癥,大概在我到來之前五分鐘,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完成了自愈?!?/br> 言下之意就是:一點事都沒有。 蘇斷的臉騰地一下紅了,他就說不要讓奧德羅塞叫醫生來。 于是囁喏了一下,很不好意思地說:“對、對不……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