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
衛燕棠用雙手捧住她的臉,低聲說:“珞珈,看著我?!?/br> 珞珈抬眼看他,波光流轉,顧盼生輝。 衛燕棠直視著她的眼睛,緩緩地說:“自從對你動心之后,我就成百上千次地想,如果那天晚上在桃花巷,我遇見的是你,那該有多好??晌矣窒?,如果我在那天就遇見了你,我們很可能會止步于一面之緣,不會一起來平陽,不會一起死里逃生,我也就不會愛上你。所以說,冥冥中自有定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br> 他頓了頓,接著說:“今天上午,我被罪惡感折磨得快要崩潰,可當你說以后不再見面時,我突然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倫理道德,兄弟情義,都不及你重要,我愿意用一輩子去贖罪,來換取短暫的一日歡愉?!?/br> 珞珈抬手捂住他的嘴:“別說了,燕棠哥哥,我們只有今天,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那些不開心的事以后再想,今天我們就用盡全力去快樂,好不好?” 衛燕棠用力點頭:“好?!?/br> 他收腿把珞珈圈起來,珞珈的腿原本就搭在他腿上,兩人一挨近,她的腿自然而然就纏上了他的腰,衛燕棠再伸手摟住她,兩個人便嚴絲合縫地緊貼在一起。 衛燕棠低頭吻她,輕聲說:“我會溫柔的?!?/br> 珞珈抬手環住他的脖子,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說:“別弄在里面?!?/br> 衛燕棠啞聲說:“好?!?/br> 兩個人走出新月旅館的時候,月亮已經掛在夜空里。 是滿月,月光灑在新月湖里,夜風吹過,波光粼粼。 珞珈和衛燕棠同坐一輛黃包車,回馮家去。 雖然他們很想在旅館過夜,但為了不惹人生疑,只能回去。 當他們到家的時候,一日情人的游戲也就結束了。 衛燕棠握著珞珈的手,珞珈依偎著他,兩個人和來時一樣沉默著。 說什么都是多余,不如安靜地吹吹風,曬曬月亮。 快到馮家的時候,珞珈坐直身體,把手抽出來。 衛燕棠說:“車夫,停車吧?!?/br> 黃包車停在街邊,衛燕棠扶著珞珈下去,付了車錢,兩個人沿街漫步,中間隔著微末的距離,手不經意地觸碰,想牽卻不能牽。 “如果這條路沒有盡頭就好了,”衛燕棠說,“如果今天不會結束就好了?!?/br> 珞珈低聲說:“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情綿綿無絕期?!?/br> 衛燕棠沉默片刻,說:“回京州以后,我可能要出國呆一段時間?!?/br> 珞珈頓了兩秒,問:“還去f國嗎?” “去哪都行,只是不能呆在有你的地方?!毙l燕棠聲音低迷,“我怕……怕自己會忍不住?!?/br> “燕棠哥哥,”珞珈說,“你和醉墨一起出國吧?!?/br> 衛燕棠沉默良久,沒有回答。 珞珈說:“忘了我,和你喜歡的人開始新生活吧?!?/br> 衛燕棠問:“你會忘了我嗎?” 珞珈不假思索地回答:“會?!?/br> 衛燕棠苦笑:“好,我也會努力忘記你?!?/br> 珞珈說:“等你回來的時候,我們大概就能坦然面對彼此了吧?!?/br> 衛燕棠沒有應答,他悄悄地握住了珞珈的手,十指相扣。 沉默地走到馮家門口,珞珈轉身面對衛燕棠,笑著說:“今天是我有生以來過得最幸福的一天,謝謝你,燕棠哥哥?!?/br> 衛燕棠也笑著說:“今天也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br> 珞珈說:“晚安?!?/br> 衛燕棠彎腰吻上她的唇:“我愛你?!?/br> 月色朦朧,樹影婆娑。 蟲鳴窸窣,隱約還有人聲。 長夜終有盡頭,故事也即將劃下句點。 第162章 民國名媛:少帥輕點愛19 第二天一大早,辭別馮承安,珞珈和衛燕棠離開平陽,馮鶴鳴開車送他們。 近三個小時車程,他們抵達賀州火車站。 因為是臨時買票,不可能像來時那樣買到獨立的臥鋪車廂,只能買到普通的硬座。 馮鶴鳴幫他們把行李搬上火車,話別幾句,火車出發,各有歸程。 車廂里吵嚷得厲害,正好可以緩解尷尬。 珞珈從座位底下的手提箱里掏出兩本書來,遞給衛燕棠一本,微笑著說:“給你,打發時間?!?/br> 衛燕棠接過來,掃一眼她手里的書,還是那本《花間夢事》。 珞珈看書慢,這么多天還沒看到一半,她翻到夾著書簽的頁面,很快就沉下心看了進去。 衛燕棠卻不像她這么有閑情逸致,他只覺得心浮氣躁,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言之非難,行之不易。 他說只做一日情人,說只要一日歡愉,可人性本貪,他怎么可能不想和喜歡的女人長相廝守,恩愛白頭。 但人生在世,怎么可能萬事如意,他可以放肆一次,卻不可能一直放肆下去,他總要回歸正途,囿于世俗。 他和珞珈,一開始就結束了,而且此生再無可能。 一想到這里,衛燕棠便覺得心如刀割,撕扯著疼。 但他什么都不能說,雖然珞珈看起來平靜自若,但她心里一定和他一樣痛苦不堪,他不能惹她傷心掉淚。 所以,從賀州到京州的七個多小時里,兩個人各看各的書,說過的話屈指可數。 下午六點,火車順利抵達京州。 火車還沒停穩,珞珈就看見徐幼寒在站臺上笑著朝她招手。 京州是終點站,車廂里已經沒剩多少人了。 衛燕棠一手提著一個手提箱,珞珈跟在他身后走下火車。 徐幼寒迎上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終于把你們盼回來了,這十來天我快擔心死了?!?/br> 珞珈笑著說:“我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br> 徐幼寒松開珞珈,抬手就拍了衛燕棠一巴掌:“走之前你怎么跟我保證的?說一根頭發都不會讓她少,你做到了嗎?” 衛燕棠盡量讓自己表現如常,他賠著笑臉說:“對不起,我辜負了寒姐的囑托,要打要罵隨便你?!?/br> 珞珈忙替衛燕棠說情:“寒姐,你別怪燕棠哥哥,火車被炸也不是他能預料和掌控的。當時車廂沉進河里,是燕棠哥哥帶我游上岸,他腿上中了槍,還背著我跑了好遠好遠,如果沒有他,我可能就……” “不許說不吉利的話,”徐幼寒打斷她,然后瞟了衛燕棠一眼,笑著說:“既然珞珈替你求情,我就大人大量不跟你計較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筆賬我先給你記著,以后再討回來?!?/br> 衛燕棠笑著說:“謝寒姐不殺之恩?!?/br> 手提箱被徐幼寒帶來的下人接過去,三個人有說有笑地出了火車站,徐家和衛家的車就停在一起。 徐幼寒說:“燕棠,你先回家見見父母,然后到督軍府去,我特地置辦了一桌好菜,給你和珞珈接風洗塵?!?/br> 衛燕棠說:“今天坐了十個小時的車,快要累垮了,接風就免了吧,等過兩天我把長效磺胺的事安排好,再去督軍府找你?!?/br> 徐幼寒點頭:“那好吧,辛苦了,好好休息?!?/br> 衛燕棠強忍住沒看珞珈,徑自上了車,先行一步。 珞珈和徐幼寒也上了車,然后調個頭,朝著相反的方向駛去。 “快跟我仔細說說,”徐幼寒說,“火車被炸那晚你和燕棠是怎么逃生的?” 之前在電話里珞珈只說了個大概,她再往里填充些細節,把那天晚上的經歷完整地講給徐幼寒聽,車停在督軍府門口時剛好講完。 “我之前跟你說什么來著,關鍵時刻還是要靠自己,”徐幼寒心有余悸,“幸虧你跟我學會了開槍,否則真是不堪設想?!?/br> 推門下車,徐幼寒接著說:“不過罪魁禍首還是燮陽軍閥,先是炸火車,后是屠殺百姓,簡直喪盡天良。雖然他們成功了占領了賀州,但卻遭到各方討伐,也算惡有惡報?!?/br> 珞珈說:“對了寒姐,慶州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 徐幼寒牽著她的手走進督軍府的大門,笑著說:“勢如破竹,摧枯拉朽,估計一個月都要不了,這場仗就能打完了?!?/br> “那太好了,”珞珈笑著說,“越快打完越好?!?/br> 珞珈把裝滿禮物的手提箱交給徐幼寒帶走,回到住處洗澡更衣,又和徐幼寒一起吃了晚飯,已經九點多了。 再簡單沖個澡,穿著睡衣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珞珈長舒一口氣,終于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一覺睡到自然醒,睜眼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 珞珈起床洗漱,打扮得漂漂亮亮去找徐幼寒,然后一起去給徐經緯和各房姨太太派發禮物。不管怎么說都是出了趟遠門,伴手禮是不能少的,尤其徐家這樣的高門大戶,禮數更要周全。 收獲一筐夸獎,最后仍是去四姨太那里吃午飯。 飯后,珞珈帶著秋蕊,坐車去桃源路的別墅,看望白家二老。 禮物已經派完,她自然不能空手去,所以帶了一張支票,應該更能討馮毓卿歡心。 剛下車,一抬頭就看見大門上掛著白布,珞珈吃了一驚,快步進去,她已經聽見哭聲了。 等進了內門,一眼就看見白漣漪,正靠在馮毓卿懷里哭。 “珞珈,”白澤禮先看見珞珈,他站起來,“你回來了?!?/br> “姐!”白漣漪立即朝她跑過來,一頭撲進她懷里,痛哭失聲。 不用問也知道,一定是柳寅生出事了。 珞珈回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說:“哭吧,哭出來就好了?!?/br> “姐,對不起,對不起……”白漣漪哭著說,“我沒想到你會替我嫁給徐孟欽,我以為我消失不見,這門婚事就黃了……是我想得太簡單了,對不起,姐,你原諒我……” 她哭得快喘不上氣來,珞珈忙扶她過去坐下,白漣漪便趴在她懷里接著哭,吵得她耳朵疼。 珞珈一邊摟著她哄一邊問:“媽,漣漪什么時候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