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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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塢壁,將上馬車時,她腦中又閃現出那日在云水軒瞧見的那個背影與謝思言極其相似的人。先是背影,再是聲音,世上當真有這許多的巧合嗎? 葉懷桐見她不動,以為是驚悸過度,伸手來拉,卻見她回頭折返,忙追上:“淘淘你傻了?你去做甚?” 陸聽溪道:“我的東西落在里面了,我回去取一下,你們先去遠處等我?!彼仲M了一番口舌,仍未說動葉懷桐,沉默一下,抽出手,扭頭拔足狂奔。 少頃,寶升聽守門的護衛來報說,有個小姑娘折返回來,說東西落在了這里,要進來找,要不要將人放進來。寶升想起世子爺方才的分析,覺著自己這邊的人拿錯了人也怪不好意思的,點頭應允,不過交代要派一個人盯著她。 陸聽溪一路裝模作樣找過去,故意磨蹭著套話,那盯著她的護衛卻不肯透露此間的主子究竟是哪個。 莫非真是她多心了?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離開,忽而又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 “非但要審問他們幕后的主子,還要……”謝思言正冷著臉交代手下,一顆心莫名激跳一下。 他慢慢轉頭。 周遭一靜。 星光月輝下,耀眼篝火旁,赫然是陸聽溪那張嬌嫵獨絕的灼灼芙蓉面。少女身姿娉娉,羅衣疊雪,一雙瀲滟明眸宛若蘊了涓涓秋水,眼波輕動,攝人心魂。 明滅躍動的火光中,少女緩步上前來,裙幅輕動。 謝思言方才下命時的冷笑猶掛在唇邊,下一瞬卻是轉頭就跑,一陣風過,留給眾人一個背影。 陸聽溪哪里能放過他,拔腿就追。 兩人一躲一追,看呆了眾人。這個被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追得四處亂逃的人當真是方才那個指揮若定、心黑手黑的世子爺? 謝思言奔跑如風,陸聽溪哪里跑得過他,不多時就不見了他的蹤影。 她立住喘息。雖然對方改換了容貌,但聲音錯不了,應是謝思言無誤。而且,這人若沒做虧心事,跑什么? 那個拿兩張丑螃蟹糊弄她的人,那個說衙門事忙無暇來看她、讓她自己安頓好自己的人,那個讓她擔心為災厄所困、一再相詢的人,居然在距京城百里之外的漷縣被她撞見了。 生氣。 叉會兒腰。 小姑娘叉起腰來,頓時覺得自己的氣勢又壯大一分:“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今日見不著你,我是不會走的!”怕他聽不見,聲音特特拔高一倍不止。 又過了少頃,廊廡的陰影里慢慢現出一個人影來。 陸聽溪看清對方身形,上前一把扯住他,防他再跑:“你說還是我問?”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緘默少頃, 謝思言道:“還是我來說好了?!边B日未見,他實在也是想她想得緊, 趁著夜色遮擋, 伸臂抱住, 卻被小姑娘一把推開。 他知她這是生氣了,姑且作罷,領著她去了一處廂房。他給她看了座,命人端了茶水來, 又問她餓不餓, 陸聽溪抬頭:“我吃得飽飽的, 不必麻煩,你就坐那兒就成?!?/br> 謝思言在她對面落座, 低頭捏茶盞:“是我騙了你, 是我不好?!?/br> 陸聽溪覺得這人當真是極其自覺了,但她想聽的并不是這個:“為什么騙我?” “你也瞧見了,這回事關重大, 又有風險, 我覺著你不知道為好?!?/br> “就這樣?” “就這樣?!?/br> “那你方才為何跑?” “你如今以為我人在京中, 若在此處碰見我, 自然就知道我誆了你。若能不露餡兒自是好的?!?/br> 陸聽溪總覺哪里不太對勁。前次在云水軒還好說,他是背對著她的,溜之大吉還可以理解, 但這回他們都迎面撞上了, 謝思言不可能不知道這事已經兜不住了, 為何還要跑? 謝思言見對面的小姑娘秀眉微蹙,知她在想甚。他屈指輕叩桌面:“我當時是急糊涂了,我忘了你應該已經聽到我的聲音了?!?/br> 陸聽溪并不太相信他這個說法。謝思言哪里是這樣不縝密的人,他若當真如此,也混不到今日這個份上。但真要論起來,他這個說辭又能說得通,人在情急之下確實可能失態。 “你真的只是瞞著我來漷縣的事?沒有藏著旁的事?”她狐疑。 謝思言一個“是”字尚未落音,就聽外間守著的護衛齊齊喊了聲“大人”,緊跟著,孫懿德的身影現于門口。 陸聽溪聞聲看去,怎么看怎么覺著這個老者眼熟。而且觀其身形,有點像她先前在云水軒門口瞧見的那個老者。 “這位是誰?”她目光在謝思言與那老者之間打轉。 孫懿德不知陸聽溪也在,愣了下,怕陸聽溪認出他的聲音,也不敢出聲,卻又不敢轉身就走,怕陸聽溪更要起疑,兩下里作難之下,看向謝思言,以目光詢問要如何應對。 謝思言接話道:“是與我秘密同來的一位大人,你不認得也是常事?!背弥懧犗皖^喝茶,暗暗向孫懿德遞了個眼神,讓他自己領會。 孫懿德沉默一下,面上無甚表情,心里卻瘋狂琢磨。他若是領會錯了,壞了這個魔頭的事……可憐他這飴糖弄孫的年紀,還要攪和這些風月事。 孫懿德天人交戰半日,朝謝思言拱手作揖,又朝陸聽溪點頭致意,從始至終未曾發出一絲聲響。 陸聽溪奇道:“這位大人怎么了?”怎么光行禮不出聲兒? “這位大人嗓子啞了,大夫說他不宜發聲,要好生將養著,”謝思言轉向陸聽溪,“入秋之后,天干物燥,你也要多飲水,仔細上火?!?/br> 陸聽溪點頭:“你這邊確實有些干燥,平素可以在地上灑些水潤潤?!?/br> 孫懿德默默聽了片刻。 他覺得自己多余得很,可以走了。 陸聽溪見那位嗓子啞了的大人要走,出聲叫住,看向謝思言:“我兒時總愛吃些干的,也上火不斷,倒對此有些心得。只是不知那位大人病況如何,你讓他出個聲兒,我聽聽看,也好對癥下藥?!?/br> 謝思言看向門口僵立著的人:“那大人就出個聲。不過大人還是要謹慎些,不宜大聲,大人的嗓子要緊?!?/br> 孫懿德何嘗聽不出這魔頭后頭那幾句的話外音,他覺著自己怕是上輩子造了什么孽才遇見這倆人。他踟躕時,就聽謝思言繼續道:“也不必說旁的,就‘啊’一聲就成?!?/br> 長痛不如短痛,孫大人決定豁出去了,橫豎“啊”一下應該不當緊。 他盡力壓低聲音,沙啞著嗓子“啊”了聲。 孫大人覺得自己活像個垂死掙扎的啞巴。 陸聽溪認真想了想,要來紙筆,寫了個方子遞過去:“這是我先前尋摸來的偏方,大人試試,三五日便可清火?!?/br> 孫懿德接過,也不敢稱謝,鄭重后撤一步,悄無聲息地朝她一禮,揣了方子,幾乎是腳底抹油一溜煙跑了。 陸聽溪對著他的背影望了須臾,慨嘆道:“沒想到這位大人一把年紀,身子竟這般健朗,跑得還挺快?!?/br> 她回到屋內,與他說了她這回來漷縣的前后始末。謝思言聽聞她又是寫信問他安危、又是想給他帶土產,連收露水時也想著他,眉目舒展。 他纏了小姑娘一年多,可算是讓小姑娘對他生情了,若非眼下情境不宜,他真想摟了人好生親熱一番。 陸聽溪問起他今次來漷縣究竟有何貴干,謝思言面上笑意仍存:“這個你不必管。夜深露重,還是當作速回去?!?/br> 折騰到大半夜,陸聽溪也確實乏了,被他送出了塢壁。 陸聽溪走后,孫懿德才敢出來。他向謝思言再三探詢之后,確認陸聽溪不會回返,將自己面上易容的藥膏藥水洗去,舒了口氣:“還好那姑娘沒認出老夫?!彼X著素日在朝堂上面對那個喜怒無常的皇帝都沒這么累。 不過他覺得,有人鎮住謝思言實在是造福蒼生的不世善舉,否則他們這些人往后可怎么活。 此番雖是有驚無險,但葉信擔心meimei跟妹夫知道了會責怪于他,交代陸聽溪等人回去后莫要將塢壁那一節說出去。 陸聽溪共與水陸法會第二日,再度收到了一封匿名信。這回的信比前兩次都要長些—— 韓嬰云,“偽欺不可長,空虛不可久,朽木不可雕,情亡不可久”,自古徂今,烹彘示信、濟陽之賈等蕓蕓掌故流播百代,可見“以實待人,非唯益人,益己尤大”。 今即以虛妄之語誆瞞,日后焉可信耳? 事將破,猶欲掩,其心可誅。 孫雖救陸之孫,然則百般矯飾,甚而至于罔顧卿之神思,如此猶可恕乎? …… 陸聽溪對著信看了半日,聯想此前種種,大致想出了些道道。天將暮色時,她尋了個由頭出來,徑往張家渡的塢壁去。 護衛們不敢攔她,她一路如入無人之境。 謝思言正在打整回京的行裝,見她忽至,問及何事,她道:“那晚那個老者,是孫懿德孫大人?” 謝思言端量她須臾,慢慢放下手中褡褳:“為何忽有此問?” “你只說是也不是?!?/br> 謝思言踟躕半晌,道:“是?!?/br> “為何騙我?” “我說了,此事兇險,又事關重大,你不必管?!?/br> “你跟孫大人不是不和嗎?為何會聯手?” “敵友皆非固,因利而來,因利而散,你不必cao心這些?!?/br> 陸聽溪已經發現了,他每回談及這些,都要在后頭加一句讓她少cao心。 “你這回的話我可以相信嗎?” 謝思言聽她這樣問,沉默半晌,轉眸盯著她看了一眼,不答反問:“聽溪,我問你一樁事——你這陣子比從前要關心我,為何?” “因為你對我好?!标懧犗摽诘?。 謝思言僵了一下:“是你光顧馥春齋之后,我們相處多了,你覺得自己應該對我好?” 陸聽溪思忖著道:“大抵是。也可能是你那回給我塞銀錢、讓我去吃喝玩樂的時候。我那時候忽然想,你對我這么好,我也快到了說親的年紀,總是要……要嫁人的,那就……就這樣也沒什么不好?!彼粋€未出閣的姑娘,說起嫁人總還是不免赧然。 謝思言轉了轉臉:“你覺得我們可以定下,就僅僅因著我對你好?” “也不全是?!?/br> 他調回視線,目光灼灼:“還有什么?” “還有我們自小相識,我是看著你長大的……”她覺著這話有點怪,忙又改口,“不是不是,是你是看著我長大的……也不對……反正,我們是互相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br> “就這些?” 陸聽溪撓頭,自己也捋不出旁的,便點了頭。 他又默了少刻,終究還是問道:“那你前頭與我說的,你要給我帶漷縣的土產,還想給我買帽頂、絳環,又想將晚間集來的露水勻我一些,又是為哪般?” “你出門的時候總給我帶東西。上回你去永平府,就給我帶了一堆吃食回來。我難得出趟門,我覺著我應該投桃報李,不能總是你給我捎東西?!?/br> 陸聽溪見謝思言面色不大好看,補充道:“那回你從永平府給我捎帶土產,雖然有些糕點因著暑熱變質了,但我還是很感動的。后來你說我要什么你給買什么,我也感動……” “所以你近來對我好,只是因為投桃報李,只是因為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