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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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清子埋怨:“你這蠢材,真是愚鈍,這么吵鬧都聽不見!我告訴你……” 他壓低了聲音,湊到寒山耳邊說:“昆侖派要大難臨頭了!他們,他們,還有他們,都在渡劫呢!他們練功比我們快,我們練一天,他們已經練了兩天,我們練一百年,他們已經練了兩百年,我們練兩百年……” 大難臨頭? 寒山心里猛地一跳:“師叔,你為什么這么說?” 誰知這時候廣清子故態復萌:“呸!寒山,你干嘛趁我靠近的時候偷偷放屁?為什么不等我一起放?!” 寒山簡直哭笑不得,問道:“師叔,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弟子不明白?!?/br> 廣清子用嶙峋的瘦臉對著他,眼神瘋狂又熾熱,就像深深凹陷的眼眶中射出了兩點火苗。 “寒山,快下山去,不要再上來了?!睆V清子說。 “……”寒山輕聲道,“師叔,我若是渡劫失敗,元神寂滅,就再也不能上昆侖玉虛峰了?!?/br> 兩人對視了片刻,廣清子說:“我要睡覺!” 說著便面朝里往竹床上一躺,不一會兒就打起了呼嚕。 寒山無奈作揖:“弟子告退了?!?/br> 他走出靜心居,啞巴捧著茶追上來。寒山說:“不喝了,我這就下山去了?!?/br> 啞巴堅持要他喝,他只好接過來一口飲盡。 茶的味道有些奇怪,既不是高山上特有的云霧茶,也不是江南盛產的毛尖、碧螺春,但卻清香撲鼻,十分好喝。 寒山問:“這是什么茶?” 啞巴身體作扭動、蠕動狀。 “勁草茶?”寒山問。 勁草是玉虛峰附近生長的一種矮小灌木,根扎得很深,十分耐風抗寒。 啞巴搖頭。 “蟲茶?”寒山又問。 寒山不猜了,他拱了拱手:“師兄,多謝你的茶。我走了?!?/br> 啞巴站在他身后目送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山路轉角處。 靜心居里,廣清子面對著空無一物的墻壁,喃喃道:“渡劫……渡劫……他們都在渡劫……寒山要渡劫……我也要渡劫……” 嬋九趴在房梁上輾轉反側,睡得很不踏實。 第一,醋味兒實在太重了,對狐貍靈敏的嗅覺是巨大的折磨,狐貍可沒有久入鮑肆不聞其臭的好習慣,越聞越覺得受不了。 第二,有人在哭,嚶嚶嚶,嗚嗚嗚,吭吭吭,哇哇哇,在她腳下哭了半天了。 第三,窮人家房梁太窄,硌得慌。 嬋九一翻身坐起來,攏了攏頭發,對那個哭的人說:“你要是真這么難受,不如上吊死了吧?” 那人顯然沒料到房梁上還有人,抬頭一望,驚叫出聲。 嬋九沒好氣地用手指摸鼻子,唉,她不爭氣的小肚子又餓了,底下這人守著廚房不做飯,反而在這兒哭,浪費時間。 那人叫喚完了,哆哆嗦嗦地問:“你……你……是誰?” 嬋九反問:“你看我像是好人么?” 那人縮著身子搖頭:“不……不像……” “不像就對了!”嬋九板起臉,“趕緊做飯,少在這兒哭喪。一刻鐘內我吃不到飯,就把你吃了!” “嗚嗚嗯嗯……”那人捂臉嚎啕,一邊哭一邊終于把爐子點著了。 那是個新媳婦兒,長相還算過得去,頭發也算梳得整齊,就是眼睛腫得跟爛桃子似的。 歇了會兒,嬋九問:“你到底為什么哭呀?” 狐妖的話對于凡人有一定的蠱惑作用,新媳婦雖然怕她,但也回答說:“我家里的出門做生意去了,倒有兩個月沒回來了。我孤單一個人本來就心里難受,公婆還老是罵我。今天我起晚了些,公婆的早飯沒來得及送,她們便罵我懶……”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外頭有個粗啞的老頭子聲音罵道:“這樣好吃懶做的yin婦,睡到太陽照屁股了才起來!看你這副自由自在的模樣,頂好是自己賣到窯子里當娼妓才快活,在我們好人家可是不行的!” 老婆子聲音接上:“這懶婆娘想野情人啦,害了相思病了!等兒子回來了,趕緊把她休了!” “哈哈,潑辣?!眿染鸥尚?,望著新媳婦。 新媳婦一邊拉風箱,一邊淚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我是殷實人家的女兒,從小到大哪里做過這些粗事,都怪那些說媒拉纖的花言巧語,把我爹娘給騙了,把我嫁到這破落戶來,還是個賣醋的!從早做到晚不說,燒火、煮飯、打水、清掃……公婆還這樣惡毒!你說得對,我不如上吊死了吧!” ☆、第20章 新媳婦果然不擅長家務,一碗面片湯半天也沒能下鍋。公婆在屋外罵得昏天黑地,說陳醋作坊的伙計們早早來上工了,竟然連早飯也吃不上,都怪蕩婦懶婆娘心里想著野男人,不肯好好干活。 嬋九大嘆其氣,跳下房梁說:“我來燒火吧?!?/br> 她把爐火燒旺,新媳婦則在灶臺前手忙腳亂,不時還燙一下手。 嬋九說:“哼,你這種日子有什么好過的?還不如在山上自由快活,無拘無束,想幾時起床就幾時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br> 新媳婦知道她不是普通人,聽她說什么“山上”,以為她是山賊強盜之類的,便說:“姑娘大王,我們這些尋常人家,怎么能和你們比自由自在?” 過了會兒,嬋九問:“湯滾了沒?” 新媳婦說:“滾了?!?/br> 她舀了一碗,撒上鹽,加了一點醋,端給嬋九。 嬋九嘻嘻一笑,正準備要喝,突然想起了什么,也舀了碗放在一旁,說:“這是你的?!?/br> 接著她往大鍋里呸呸呸吐了好幾口唾沫,見新媳婦愣著,便說:“你也來?!?/br> “我……來?”新媳婦遲疑。 嬋九說:“怎么?她們用那樣難聽的話罵你,你還不能喂她們吃一點口水?” 新媳婦破涕為笑,也朝鍋里吐唾沫。 嬋九在地上搓了一把土,均勻撒在湯里,說:“給你們加點兒作料。幸虧你們不生在縣城,否則遇見了李家大奶奶那樣的英雄人物,頭一天就把你們毒死了?!?/br> 她喊新媳婦:“喂,jiejie,往里面擤點兒鼻涕?!?/br> 新媳婦扭捏著說:“我……我沒有……” 嬋九本來想說“我有,不但有鼻涕,我還有頭皮屑”,只聽外面又罵起來了,新媳婦只好匆匆忙忙地盛了兩碗面湯送出去。 嬋九本來想繼續對面湯做手腳,想到剩下的都是作坊伙計喝了,他們可沒說過什么缺德話,再說一會兒自己還得去吸他們的精氣,于是作罷。 她溜出廚房,看左右無人,便往陳醋作坊跑去,果然看到了三五個伙計正在釀醋的大缸間忙碌。她滿懷希望走進一看,全是丑陋矮小的老頭子,連一個年輕些的都沒有,她的一腔熱情頓時化為烏有。 難不成今天要破戒?對女人下手?這可不行吶! 她回到廚房梁上,抱著雙臂生悶氣,見新媳婦兒回來了,便小聲埋怨:“你家請的都是什么伙計?老得都半只腳邁進棺材了,還能指望他們干活?” 新媳婦淚痕未干,又添新淚,抽噎著說:“什么我家的?我家可不在這兒。那兩個老無知請什么樣的伙計,我怎么管得著?” 嬋九問:“怎么,又罵你了?” 新媳婦點頭:“可不是又罵我了,還說我想野男人思春呢,說我比豬圈里的豬還懶,簡直敗壞了他家的門風?!?/br> 嬋九冷笑:“呵,他們家除了有幾口破醋缸,還有什么值得敗壞的?” 說到缸,新媳婦抹淚嘆了口氣說:“我要挑水去了。水井遠在村口,光把水缸灌滿,就要花費我半天功夫。挑完了水,還得洗衣服,這寒冬臘月的,可把我的手都凍壞了?!?/br> 她說著把手伸出給嬋九看,原本應該是保養得當的雙手,現在又紅又腫跟蘿卜似的。 嬋九嘆了一口氣:“我現在不比以前,也怕冷得很,但我愿意幫你把水缸挑滿??上慵依镉指F,味道又難聞,家里人還討嫌,等挑完水后我就要走了?!?/br> 雖然只說了這么一會兒話,新媳婦已經對嬋九產生了依賴,畢竟自從丈夫出門后,再也沒有人能這么平等和善地對她說過話了。 “走?你……你去哪兒?”她問。 嬋九說:“另外找地方呆著,比如錢莊啊,飯館啊,青樓啊,縣太爺府上啊?!?/br> 新媳婦心想:果然都是些山賊愛呆的地方,只是她為什么不回山上去?莫非山頭被人占了么?可憐見的,這么漂亮的一個小山大王…… 嬋九從房梁上跳下來,搓搓手:“走,挑水去,挑完水后會無期?!?/br> 新媳婦連忙說:“哎,等等?!?/br> “什么?” “我……我想……想……” 嬋九說:“想什么快說呀,我還急著去找吃的呢?!?/br> “我想回娘家去!”新媳婦急急地說,“我在這里受夠了氣,家里爹娘和哥哥還不知道,我要去把實情告訴娘家人,以后再也不回來了!我娘家就在西邊新市鋪,從這兒走三里路到渡口,沿河而下十里就到了。我獨自一個人沒出過門,姑娘大王,你陪我去渡口好不好?” 嬋九問:“這算是好事吧?” “是好事!好事!”新媳婦連忙點頭。 嬋九說:“我正急著做好事呢。那還等什么,走吧?!?/br> 新媳婦回房收拾了一個小包袱,用一塊花手巾包了頭。見公公和活計們都在陳醋作坊里干活,婆婆在自己屋子里補覺,她便帶了嬋九偷偷出了后門,兩人一起往渡口走去。 往渡口是一條彎曲偏僻的小路,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人。嬋九走路快,新媳婦卻纏了小腳,顛顛地不好走,只能一路喊著:“姑娘大王,慢點,慢點??!” 嬋九每走出十多步,便停下來等她,等她追上來了,再往前走十多步。 “你這樣慢悠悠的走法,不多時就要被你公婆追到的呀,如果我的內丹要是還在,就能提著你走了?!?/br> “內丹?”新媳婦問,“那是什么?” 嬋九哀愁地說:“別問了,心痛……” 走了一里多路,前方路邊出現一個大草垛,草垛上面躺著個人,穿著一身大花錦袍,看那姿勢是在曬太陽。 臘月寒冬天氣,草垛上雪還沒化,躺在那上面簡直等同于臥冰,何況天上根本就沒有太陽! 嬋九斜斜瞥了那人一眼,心想真是怪人。 那人也斜斜瞥了嬋九,突然眼睛一亮,支撐起上半身。 “小娘子?!彼粦押靡?,懶洋洋地問,“去哪兒呀?” 嬋九心想:喲,還有膽大包天的敢主動和我打招呼?真討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