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姑奶奶自稱的詞匯量太少了，自認要努力向青梅靠近的少女絞盡腦汁想了想，沒扒拉出什么，她噠噠噠想要跑去找二丫詢問新詞匯，恰好碰到雙瞳來找王曈行。

    楊小小隔著簾子看見一個身子峻拔又瘦弱的男人在和首位駕腿豪放坐著的二丫說話。

    雙瞳跟著王曈行有段日子，知道對方不耐聽容易跑神的性格，是以注意力起碼有一半放在首領身上，在王曈行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到其他地方時就發現了。楊小小畢竟是出竅期，這里是魔界裂隙她就謹慎了些，雙瞳還真的沒發現對方靠近。

    王曈行看著探頭探腦猶豫著要不要離開的小小，彎著眼笑了下，把腿放下來：“哎，沒事，小小快進來?！?/br>
    雙瞳想到三條說的，略帶探究地回身，直接震到了楊小小。

    對面面容蒼白而俊美的男人從頭到尾都是人類模樣，仿佛偶爾泄露的一絲似魔非魔的氣息是錯覺。但偏偏對方有著邪異的重瞳。

    雙瞳任她看了會兒，面上一笑，心里卻想著許是嚇到了統領這小朋友，萬一回頭王曈行找他麻煩可真是沒處說去。

    王曈行素來缺根筋，在青梅和家人身上的關注度卻很高，她不覺得小小是被嚇到了。

    楊小小被雙瞳不明意味的一笑給回了神，她有些不好意思，知道自己唐突了，低低說了聲抱歉，第一次看見重瞳的人……咦，這個莫非就是二丫跟她念叨過的“二筒”？

    雙瞳對這個統領突然冒出來的青梅是有幾分詫異和好奇的，說真的，在王統領辛辛苦苦打江山時，她可基本沒有提過以前的事。有一次大家都喝醉了問起，抱著自己的酒杯一口一口啄著被下屬偷摸著刻意灌醉的英氣少女眉目仍舊鋒利，當場掃過眾人，把他們看得心虛之時，冰冷嗤笑一聲。

    “你們當我傻，說出來讓你們羨慕嫉妒恨嗎！”

    她得意洋洋地道。

    下屬們：……媽的，現在就是很想揍統領一頓。

    就是打不過。

    后面沒人問了，也不是沒人好奇，這一次楊小小一過來，消息立馬就傳了個遍。只可惜最近幾日王曈行把人藏得嚴實，這還是雙瞳第一次見到真人。

    就像那次喝醉酒一般，王曈行一點也不想讓自己的青梅和這群混不吝的接觸，不過雙瞳是其中少有的聰明人，她勉強接受幾分。

    “軍師，雙瞳，別看他病懨懨的，能力是一等一的?！蓖鯐有械壬倥搅烁?，指著自家軍師跟她到，轉頭介紹自己青梅時就很克制了，“我家的小小，你叫她浮歡就行，別喊其他的?！?/br>
    雙瞳客客氣氣和楊小小商業互叫幾句后，楊小小被王曈行拉著不讓走，恰好和雙瞳說的事差不多講完了，她就聽著楊小小問她。

    “除了姑奶奶，還有什么罵人的話呀？”

    原本認真聽著的王曈行面色一點點僵硬。

    完犢子，她還沒阻止小小說臟話，可是……會努力學著縱著她的小小真的好可愛，也不忍心阻止怎么辦。

    王曈行眼珠子一轉，深吸一口氣道：“罵人的話我會的也不多，沒辦法一股腦的給你……不如，咱七天學一句？”

    楊小小很乖巧：“好呀?！?/br>
    “那，那你學著我說，”王大統領沉著氣，嗓音都低了幾分，又蘇又炸，任誰也沒能想到她是準備說臟話，雙瞳都不禁豎著耳朵想聽聽讓首領這么正襟危坐對待的是什么驚天話語。

    然后王曈行道：“你個壞巨巨！”

    雙瞳：“…………？？？？”這是哪國臟話？

    睜眼說瞎話的王曈行面色不變，一副很嚴重的樣子，對有些疑惑的青梅道：“這句話很嚴重的，一般我都不用它來罵人，小小你可要收好了記住了！”

    楊小小聽她這么嚴肅，立馬拋開那一丟丟糾結和疑惑，正色回復，簡直就像是在交接什么珍貴的傳承，大聲道：“我記住了！”那小身板挺得筆直筆直，讓若有所悟的雙瞳不忍直視地移開臉。

    首領肯定在騙人，嘖，良心不會痛嗎？

    軍師面對著面色如常還有幾分欣慰的統領，復雜而無話可說：“那么我讓司斌帶著幾人去查探一番?！?/br>
    “嗯?！?/br>
    王曈行惜字如金，等軍師一走，轉頭就巴拉巴拉自行給楊小小都吐露出去。

    就是說把小小接回來的地方沒多久就發生了大爆炸，因為前后腳掐的點極為湊巧，哪怕當時王曈行是想去哪就去哪沒個計劃，雙瞳也秉著萬一的心態提防著其他人可能是下了埋伏不過被首領湊巧躲過，派人去大爆炸的地方查看。

    到了那里的司斌死命勒著手里的韁繩，才讓暴動慌亂的魔獸座駕沒能轉頭就跑離這個散發著恐怖氣息的大坑。

    司斌尚且冷靜幾分，他帶領的其他人就有忍不住微微倒抽了口氣的。

    展露在他們面前的是直徑不下十里的大坑，若不是裂隙荒蕪，而最近魔族也被那些試煉的天驕之子除了不少，這一炸，起碼能炸死體型正常的魔族數萬。何況坑中的魔氣還奇怪的被中心的閃動的紅色光芒不斷吸收消失。

    那個紅色光芒時不時閃爍一下，司斌從未見過，也不知曉那是什么，但從它能夠吞食魔氣這一點上來看，絕對是魔族克星，也不怪低等的魔獸那般焦躁。

    不過也有一個好消息，據他所知，首領修的是靈力的，那么這個吸收魔氣的東西看起來就不是沖著王統領來的了。

    說不清是松了口氣還是提起了心，司斌在探查過后老老實實把一切上報給——雙瞳。等軍師整理過后再告訴統領。

    除了他們之外，不少勢力也派人查看過。最令他們心驚的，除了那詭異紅光外，還有這次的突然爆炸居然消無聲息，若不是范圍過大，很難被人發現。

    整個裂隙漸漸緊張起來，想著是不是水要渾了。

    楊小小對此一無所知，獨獨在某一天夜間打坐時，翻開自己的《萬木森像》，才發現自己最新琢磨的那一面上，竟然多出了一個新的植物……唔，說是新的也不算，倒像是半成品。

    植物（未命名/半成品）

    描述：心思雜亂之下，因環境異常生出的半成品。使用后百分之九十七概率發生大爆炸，百分之一概率生成極其牢固的植物類型（具體不詳），百分之一概率生成美味烤鴨（可能變異），剩余百分之一概率結果無法估算——結論：不介意催生。

    第328章 歸染

    楊小小想到了被自己遺落在裂隙荒蕪之地的那個光團。她把這事跟二丫說了，當時旁邊聽著的雙瞳和司斌略感不對。

    “落了東西在我們見面的地方？”王曈行沉吟著，“重要嗎？”

    聽著口吻如果重要是要回去看一眼的，雙瞳眼皮一跳。他們剛和統領說了那地方現在已經變成了大坑似的存在，危險不下于魔城，剛答應不會私下去看，怎么又趕著變卦了。

    “其實也不是一定要去?！睏钚⌒“炎约汗Ψㄉ闲鲁霈F的那個莫名半成品植物講給了王曈行聽，功法是傳音的，最后一句話則大大方方說出來，“如果不能回去，我就在這里再催生一次好啦！”

    聽完楊小小講述的王曈行本懵逼著，聽見末尾那句話，按著對方說到做到的性子，立馬臉色一變：“不不不！小小你不能在這里催生！”

    指尖已經閃爍著一團綠色和紅色交錯光芒的楊小小眨了下眼睛，有些心虛地和霍然站起的少女對視：“那個……你好像說的有些晚了……”

    聲音和體內的靈力流轉自然大多時間是后者快了一步。

    王曈行猛倒抽一口氣，都來不及解釋，自己奪過楊小小手中的光團，因為是她很容易就拿走了，然后楊小小眼睜睜看著她嗖嗖飛上天，發揮出最快的幾乎將靈力部用在提速上，把光團往斜上方一扔后迅速回來。

    王曈行嚴肅著臉，她已經八成肯定那場大爆炸就是這個新出現的半成品植物的鍋了，太過危險，現在出城已經來不及，說不定半路上還會被一大群閑的沒事干的人攔著降了速度，還是扔在空中好，她已經用盡力拋了，希望空中的禁區給點力，至少別波及到城內。

    楊小小仰著頭，畢竟是她催生出的東西，和光團的鏈接還沒有斷，感受到那一個團團被拋到近萬米高的高空，畫了一個弧線后急速下落中，嗯，按照這個越來越快的速度，大概……一刻鐘左右就掉下來了。

    估算了一下時間的楊小小轉了轉腦袋，一邊把自己的靈力傳入青梅體內幫助她調理，新奇又納悶地問著平復暴動靈力的王大統領：“曈行，為什么要把光團團扔了??？”

    王曈行把那個爆炸區域的事跟小小說了，旁邊雙瞳正有些疑惑素來不拿這些事講給楊小小聽的統領怎么說了，就聽見楊小小輕輕吸氣，十根指頭互相扒拉著：“啊，原來是我弄得，對不起?！?/br>
    雙瞳/司斌：“？？！”

    等一下這句話蘊含的信息有點大。

    “不過曈行你這樣把它扔掉也沒有用啊，”楊小小指了指快要掉在地上的那個光團的方向，“我還沒斷開靈力構成呢，它不會爆炸的，但是它掉下來的速度太快了，說不定會砸到什么人……”

    對哦，哪怕是半成品，也是在小小的控制中的。除非斷開靈力鏈接。

    瞅著王大統領一臉恍然大悟之后對著嬌小的少女憨憨的傻笑，左顧而言他，司斌不忍直視地轉開了臉。

    誰也不知道楊小小一語成讖，那個體積不大的光團還真的砸到了人，等王曈行和楊小小過去找光團時，就看見一個俊美的小哥躺在地上人事不知，旁邊一只狗一樣的魔物焦急地繞著主人轉，吠來吠去。

    再看遠些，一個光團躺在頭破血流的小哥不遠處。

    “嘶~還真的撞到人了?！蓖鯐有杏行┫胄?，小小的嘴巴還是那么靈。

    楊小小就不想笑了，她趕緊跑過去，想要看一下那人傷勢，魔犬呲牙還沒半秒鐘，就看見這個有著純澈充沛靈力的女修背后，兇神惡煞的王大統領也冷冷對它呲牙一笑，滔天的威壓覆蓋在魔犬弱小無助的身體上。

    魔犬頓時就慫了，夾著尾巴嗚咽一聲，連看著楊小小拿靈力探查主人的情況都不能阻止。

    王曈行倒是想到什么，一瞇眼，對著小小笑：“我來吧！”

    靈修和人修的身體雖然在某一種方面來說的確是魔修垂涎的大補之物，但是這是要轉化之后，直接跟靈力接觸，魔修也是不喜的。更別說相比魔氣偏熱的靈力竄入相性不和的體內。

    而且還是火系的。

    歸染先是被一個從天而降躲避不及的奇怪光團砸到，后又被體內流動的熾熱靈力生生疼醒。

    眼睛還沒完睜開，先是挑起一絲縫，發現不過是兩個女修，還有一個嬌弱得一看就不頂用的吧罪魁禍首光團拿在手里，立馬哎喲哎喲叫喚開來，順便躲過王曈行的手：“疼死了！是誰！居然敢埋伏小爺！”

    王曈行見人行了，斜眼瞧著傷口也愈合得差不多，魔族就是這點比人族好，一個個體質都比同階修士搶些，像這種純粹砸頭的小傷過會兒也就恢復了。不過她為了找人硬生生把城內的魔族都記了個差不多，這個怎的這么眼生？

    楊小小沒想著不負責，她的手心里開出一個小芽兒，散發著生機：“這個吃了吧，可以給你治傷的?！?/br>
    歸染哼哼：“你想毒死我？讓一個魔族吃充滿靈力的藥草？！真是心思險惡！”

    王二丫：“那你想怎么樣？”

    歸染眼珠子轉了下：“也不怎么的，你們總得付出些什么，當然啦，小爺我也看不上什么微薄錢財，你們……就當我的護衛一段時間吧！”

    王曈行覺著這個是個碰瓷的，她們曾經遇見的碰瓷的可不少。楊小小問歸染為什么要護衛，一般人都想不到這個吧？

    歸染和小小拉扯著，試探著得知楊小小剛來魔城不久還不清楚情況，心里松了松，壓低聲音特意左右看了看，像是在防著什么人。他們離城門已經很近了，歸染還非得帶著兩人出了城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才把自己的情況半真半假說出來。

    “城里有一個女魔頭你知道不，叫……王曈行！就是因為她！”

    王二丫：“嗯？”

    楊小小咋舌，下意識看了眼面色淡定的二丫：“她怎么了？”

    “別看她是個人修，其實比魔修還要可怕！草菅人，啊不，魔命！偏執血腥！城里都是她的眼線！我上次不過是不小心在外面詆毀她一句！她居然就讓人程捉拿我，還把我的朋友都給抓了起來殺了！你說過不過分??！我現在就剩下阿犬了嗚嗚嗚……”歸染信口開河胡編亂造，越說越興奮，最后動情地抱著自己的魔犬，擦著眼淚。

    最后生怕楊小小兩人不信，補充道：“你們若不信，可以去城門那武器店和rou鋪打聽打聽！”

    小小少女目瞪口呆。如，如果不是她認得曈行……

    王曈行哼笑一聲，右手五指嘎嘣一聲響，讓歸染莫名一抖：“我怎么沒在城中見過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是因為你剛來，再說城里那么大，你哪能誰都碰著?！睔w染不以為意。他消息可靈通，仇家又多，不過是拿著最近最大張旗鼓來找自己的一個說著，“小爺我……你稱一句冉貴便可！”

    王曈行又笑：“那想來你也是沒見過那個王曈行了?！?/br>
    楊小小瞅著二丫含著怒氣的笑沒吭聲，同情地瞟了眼還一無所知的歸染，還在繼續作死。

    “我當然見過！她長得五大三粗！又丑又惡！血盆大口！虎背熊腰！倒吊眼嗷嗷！你怎么打魔呢??！”

    王二丫揮動拳頭，一邊狠狠地道“打的就是你！”一邊轉過頭，溫聲囑咐小小捂著眼睛。

    楊小小乖乖照做。

    變色龍色色變大身體，圈著瑟瑟發抖的魔犬，不屑地吐了吐卷卷的舌頭。這個魔犬可真不像魔物，膽子忒小。

    歸染被王曈行揪著打得不停叫喚，余光瞧見楊小小別開頭去皺著眉頭，似乎有些不忍，立馬求救。

    正琢磨著該怎么讓二丫別氣壞身體的小小頓了下，遮著眼睛的手都沒放下，輕聲細語安慰歸染：“二丫只是太生氣啦，她很有分寸的，你別擔心，不會把你打死的?！?/br>
    然后就不說話了。

    歸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