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節
眼看著距離一步步拉近,少女額間滲出了汗跡,頭暈心慌越來越重,她的汗流進了眼睛里,浸潤著,又從眼角滑下,就像是變成了一滴淚。 “滾??!——” 身后眾多“食物”的嘶吼中傳來一聲獨特的高音,隨即是撕裂般的打斗聲,楊小小抿了下唇,沒有回頭,依舊往上爬著。 再爬了五百米,她終于看清,大約在頭頂之上的幾百米處,那個鎮壓著這一方土地的玄妙莫測的巨大陣法。 ——原來這是個陣法! 熟悉感有了著落,少女愣了下,旋即卻是眼睛亮了。 以前問楊小小最擅長什么,大抵是雕刻,而現在,在經過系統空間內某位陣法一道化身的哥哥偏心的教導后,少女即使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到了什么程度,也至少明白能夠得到哥哥一句“還不錯”是彌足珍貴的。 她看著那個陣法,以她最好的目力,也只能看的極小的一部分。然這一部分已經足夠。 楊小小一錯不錯盯著,飛速在心里推衍。她暫時不需要破陣,只要能找到一線生機出去,這樣算來一部分顯露也足夠了! 她能看見的是天庚位,而且顯示的天庚八位缺一,也就是說金木水火土光暗雷中缺一。 此地最缺的是……生機——木! 且缺一必有另一長。視線所及之處盡是石頭,占據植物的生長空間。 金克木,木衰則金盛。 然雷火克金,金盛,雷火被壓制。雷順天意,克制不顯,火就不一樣了。 楊小小閉目凝神,果真發現這里火靈氣也很少,除了金土靈氣之外,其余的靈氣皆不算多。土系靈力大多時間都比較老實敦厚,金系更具攻擊性,自然地盤搶得多。 楊小小看著自己呼吸間都是雀躍的金系靈力,把寥寥無幾的木系靈力擠得可憐巴巴的,后知后覺地想起來,她好像是——金木雙靈根來著。 所以為什么一直用的都是木靈根呢? 楊小小沒發覺身后已經變得安安靜靜,潛意識里危險警報消除的她思索起來。嗯,木靈根,能找藥草治病,能做好吃的,能打架,能給她提供雕刻的木頭…… 金靈根,嗯……能打架,能打架,能打架……唔…… 丹田處感知到主人想法的纏繞的兩條金綠色靈根閃爍幾分,尤其是金色的,竟是有幾分委屈。 它默默動了動,像是要展現自己的價值一般,楊小小周身的金系靈氣涌動起來。 察覺到異象的楊小小和其他苦苦戰斗的修士抬起頭,就看見半空中,漸漸抽離的金系靈氣凝聚為一個巨大的佛掌,遮天蔽日,而后朝著下面拍了下來。 其他修士們:“????。?!” 這他媽下來要死人的吧??! 剛剛回復些意識的談千言面無表情地看著距離自己不過幾百米的金色佛掌,靜默的閉上雙眼。 很好,這個陣法都開始讓他出現幻覺了。 第281章 大豬蹄子談千言 金色的佛掌和曾經在王二丫那里見過的火焰佛掌有著異曲同工之處,若是二丫的炎佛掌能有這么大,估計會止不住咧嘴笑。 只有楊小小看見了,高空之上的金色佛掌,一掌拍在巨大陣法上。 天地一震。 靜息一瞬后,陣法之下,各處“異獸”悲慘地尖叫開來。 歸青的劍尖停留在跪地顫抖的“異獸”身前一處,他站在遍地殘骸中,冷眼看著沒個人形的可怖怪物被疼痛折磨得打滾慘叫,身上的水泡沒了起初的堅實,紛紛潰破。 幾滴看似無害透明的水珠飛濺向玄色長袍的男人。 劍尖抬起,鋒銳的刃擋住了那幾滴水珠,淺薄的石灰色眼看著就要從接觸面漫延,長劍嗡鳴,憤怒地用劍氣將這妄圖毀壞自己的水珠盡數絞殺。 “莫噪?!?/br> 男人冰冷的聲音淡淡,和著憑空而起的風,令長劍安靜下來。 劍身傳遞給主人略帶委屈的情緒,它本就是開刃的劍,近期陪著主人飲盡了鮮血,換盡了樣貌,被殺意浸染的刃都需在劍鞘中沉淀,方能不會傷主??善?,它的劍鞘——或者說本來預定的還未錘煉完成的劍鞘——早已沒了…… 身后有不曾遮掩的氣息靠近,冷淡中壓制著什么的歸青道長轉身,就見那個依舊一身雪白衣袍的青年。 名字是……叚玢雪。 在陽光下格外溫雅動人的青年對他微笑:“真是好巧?!?/br> 歸青:“……” “既然又碰到了,不如一同?”叚玢雪微笑著,“想來你也看出了,這里有些不妥之處,”他的指尖一點地上疼到哀嚎的“異獸”,表情還是如沐春風般溫柔,“方才那一佛掌想來對它們造成不小傷害,這也許是個突破點……” 歸青目光深深聽著他講完,而后淡淡道:“隨意?!北绕饤钚⌒≡谥畷r,兩人之間的氣氛生疏至極。 叚玢雪也不尷尬,他歪了歪頭,透露幾分好奇:“有一句話,我很早就想詢問歸青道友了?!?/br> “以道友的資質,不該在玄道界默默無聞才是,”叚玢雪笑著,仿若單純的詢問,“為何我在玄道界不曾聽聞道友名諱?看著道友可不像是隱士深修之人?!?/br> 歸青抖落長劍上的污物,反身收起,問:“你能看見?” 此地頗為古怪,歸青先前可是見著一個放出神識之人被看不見的東西污染,變得不像自己,而后和這些怪物漸漸同等。 聽見這句好像是嘲諷的話,叚玢雪沒有半點生氣,他手中是一根玉笛,敲了敲手心后,被白綢蒙著的雙眼彎著,坦然道:“雖神識不用,目不能視,這世上還是有很多辦法能‘看見’的,譬如,道友這一身‘玄服’,真真是煞氣沖天,若是待會兒碰見浮歡,嚇著她了怎好?” 歸青一頓,垂首看向自己的“玄袍”。說是玄袍,若仔細一看,才會發現掩在玄色之下的蒼藍。而那覆蓋的玄色,是不知多少血跡浸潤而成。 叚玢雪感嘆著:“分離不過半日,道友你的運氣可真好?!?/br> 好? 歸青不想說話。 若是頻頻碰見“異獸”被其圍攻和碰見恰好發狂向著“異獸”轉變的普通修士也算是運氣好的話,他無話可說。 天空中的佛掌一拍后很快散開,不少修士趁著“異獸”哀嚎之時斬殺“它們”。 碰見過楊小小的“異獸”也顫抖著,“它”能夠感受到自己周身的水泡一個個破開,其中不停流出的是透明的水。疼到極致,“它”周圍剛剛還在和自己打架的同類已經哀鳴不止,“它”卻下意識死死咬著牙關。 真奇怪,身體很疼,大腦也很疼,清明也疼痛之中漸漸復蘇。 恍惚間“異獸”聽見有人在說話。 ‘……兒,此行兇險……’ ‘若是……一定回來……莫去理會……自會解決……’ ‘那地本身就有古怪……派你去……黑手……’ ‘定然揪出……’ 好疼啊…… 有一個東西在它算是好幾分的臉上戳了下,“異獸”抬起充斥著猩紅和茫然交匯的瞳孔,看見淺紫色蒙紗長裙的少女俯下身,一根長長的枝椏伸到“它”跟前,上面竄著的是一株小巧晶瑩的藥草。 見“它”睜眼,微蹙眉頭的少女驟然一松,綻開笑臉:“你看得見嗎!” “快吃吧,這個能治你的傷!” 她低聲催促著,站在一群哀嚎的“異獸”中間,獨獨對著自己認識的“丑八怪”遞出長長的枝椏,對其他視而不見。 冷血無情。 “異獸”腦中突然閃過這個詞匯。 但是…… “它”收斂雜亂的眼睫,忍著疼痛,張開口去咬那一株藥草,信任至極。 藥草入口后,便是溫暖的氣息在體內流動,和外部的疼痛抗衡起來。外疼內暖的“異獸”恍惚地抬起頭,看見少女擦去額頭不存在的虛汗,光潔的額頭上沾了灰塵,瞳仁明晰,其中被陽光折射而出的,是星海浮動的金。 她唇角翹起,右頰的酒窩自然的顯現,盛著天地間最醇美醉人的酒。 她低聲道:“過會兒就沒事了?!?/br> 楊小小見著自己認識的“異獸”低低“嗚咽”幾聲,像是疼極又像是再回應,至少看起來沒有旁邊那些“異獸”那么疼了。她松了口氣,轉眼看向其他“異獸”時,只是抿了抿唇,指尖動了動,感受著體內為了催生藥草而所剩無幾的靈力,表情不變,徑自回到崖邊等候在那的談千言處。 談千言烏黑的眸子看來:“其他不救?” 得虧他醒來后還看見這個少女帶著他往回趕,還以為是要來救這些怪物。 少女眨了下眼睛,有些驚訝地轉頭看他:“我為什么要救它們?” 談千言一頓,轉而想想,竟是無法反駁。 為什么要救?它們不是自己認識的不說,半刻鐘前還追殺著少女,恨不得將她分而食之,為什么要救? 大抵是……他以為這女修本就是心性柔軟之人吧。 不過這樣也好,大大方方展露的無情,比起表面君子背后小人的人更讓人欣賞。 談千言方說服自己,便看見楊小小不辭辛苦地一個個把蘋果用長條狀的石頭切成小塊塞進那些哀嚎的其他“異獸”口里,表情“殘酷兇狠”:“不吃的話殺了你?!?/br> 許是對食物的執念太深,即使疼到起不來身,“異獸”們也活動著自己的牙關,咔啦咔啦咬碎蘋果吞吃入腹。 楊小小喂完最后一個,她轉身,就和談千言神色不明的目光對視。少女一個激靈,這才想起蘋果好像她已經給了談千言來著…… 少女不經意苦著眉眼,她對著面無表情的青年修士比劃了下:“啊……我再給你催生?你想吃什么?蘋果?梨?香蕉?” 談千言挑了下眉:“你不是說,你沒多少靈力了?” 楊小?。骸鞍 ?/br> 談千言表情淡淡地看著像是不小心被發現小尾巴的毛絨絨小動物一樣呆住的少女,克制住自己的想法,冷笑一聲,開口:“怎的,方才不是說不救?呵?!?/br> 楊小小很無辜:“我沒救啊?!?/br> “你方才……” “那是同情,不是救,”女修偏了下頭,雙瞳明澈地看著他,“就想看見病重的人,治療和給餐飯吃是不一樣的?!?/br> “……” 談千言和楊小小對視一秒,發現這人真的是發自內心的這樣認為。 他錯開視線,淡淡道:“隨你,不過若是喂了它們后,我的食物不夠了,”談千言笑了下,視線掃過某少女,“可是什么都吃的?!?/br> “最愛的,當然還是你這種看起來乖乖巧巧細皮嫩rou的女修?!?/br> 被第三次恐嚇的楊小?。骸啊?/br> 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