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夏桑子掃了趙冉冉的手一眼,從坐下來到現在,一聽見教導員三個字,她就搓手,心虛到不行。 “既然你是被冤枉的,讓教導員去查,哪里不好?” 夏桑子蹲下來,直視趙冉冉的眼睛:“你這么抵觸教導員,連我都要開始懷疑,是你偷的班費了?!?/br> “我沒有!”趙冉冉突然激動,站起來,“我沒有偷錢,我不是小偷,我拿的都是我該得的!” 周巧夕被趙冉冉嚇到:“冉冉你……怎么了……” 趙冉冉臉色慘白,推開兩個人,往宿舍跑,任憑周巧夕怎么喊,也不回頭。 —— 護理系二班掉了一萬班費的事情,第二天在學校傳遍。 此事情節惡劣,有損軍醫大名聲,引起校領導高度重視,上午課間,保衛科科長在廣播里,厲聲宣布,一定要抓住這名小偷,一旦發現是在校學生,馬上開除,如果主動認錯,還能從寬處理。 教室監控被黑,修復需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里,對于趙冉冉是莫大煎熬。早訓結束,被保衛科叫走后,就沒回去上課。 鐘穗聽夏桑子說了昨晚的事情,趁著還沒上課,小聲說:“你覺得趙冉冉會偷錢嗎?” “不至于?!毕纳W酉氲搅硗庖患?,問道,“穗穗,國家勵志獎學金是不是到賬了?” 鐘穗點頭:“上周就到了,怎么了?” “趙冉冉拿了嗎?” “拿了,她有貧困證明,說寒假家鄉遭了雪災,經濟損失嚴重?!?/br> 夏桑子越聽越覺得哪里不對。 有貧困證明的學生,家鄉剛遭受雪災的家庭,趙冉冉,哪里來的錢買新款手機和奢侈品? 中午下課,夏桑子偷偷溜出去,去國防大找孟行舟吃午飯。 心里裝著事兒,面對周二食堂限定的菠蘿飯,夏桑子也沒什么胃口。 孟行舟放下筷子,猜到夏桑子在打什么算盤,提醒一句:“你少cao心別人的事情?!?/br> 獎學金這種東西,名額都有限制,國家勵志更是針對家境貧困的優生,倘若趙冉冉真的因為一己私欲去占了別人的名額,這件事挺不地道的。 夏桑子戳著碗里的飯,感覺自己好像辦了一件蠢事:“我昨晚,是不是不該幫她?” “你為什么幫她?”孟行舟反問。 夏桑子一怔,思考幾秒,回答:“因為我覺得,她不會是小偷?!?/br> “那就等你被打臉了,再來思考這個問題?!?/br> 這話乍一聽還挺有道理,夏桑子多琢磨幾遍,氣呼呼地踢他一腳:“喂,你這是跟女朋友說話的態度嗎?” “我應該說什么?”孟行舟好笑地問。 “你應該說‘我相信你的眼光,她不是小偷,你也沒幫錯人’才對啊?!?/br> “說不出口?!泵闲兄鄯浅@碇?,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我不認識那個趙什么,擔保不了她的人品?!?/br> 夏桑子的臉垮下來,趴在桌子上:“完了,三歲,要是我真的幫錯人,多丟臉啊?!?/br> 孟行舟竟然還思考了幾秒,最后真誠道:“我不嫌棄你?!?/br> “……” 這時,夏桑子的手機響起來,她拿出來一看,是鐘穗。 剛接起來,她還沒來得及問什么事,就聽到鐘穗在那邊說:“桑子,監控復原了,班費不是趙冉冉偷的,是外校人員?!?/br> 夏桑子沒由來地松了一口氣:“幸好不是她?!?/br> “不過現在還有一件事……” 聽見鐘穗欲言又止,夏桑子的心又被提起來,問:“什么事?” “趙冉冉不知道去哪了,找不到人?!?/br> 作者有話要說: 三歲(冷漠臉):我討厭這個女人,打擾了我的約會,安排她領盒飯。 —— 天氣冷了,沒有姐妹們的鼓勵,川川猛不動了,想冬眠。orz ☆、四十八個泡泡 第二天早訓前, 趙冉冉在體育器材室被找到,她怕黑, 在密閉空間里關了一夜, 精神有點恍惚,好在沒有生命危險。 趙冉冉的位置,是護理系一班一個叫胡靜的女生,主動去告訴他們班教導員的。 這個胡靜還主動承認,是她把趙冉冉關在體育器材室的。 這件事,被全校議論了一上午。 大家說這個胡靜,家境貧困, 前不久家里有親人生病, 需要做手術,到處借錢都快揭不開鍋, 東拼西湊還差點錢, 一家人就指望著這筆勵志獎學金??珊o最后沒有拿到這筆錢,讓成績比她僅僅多一名的趙冉冉拿到了。 至于那個偷錢的外校人員, 是學校外面電腦店的員工, 胡靜老鄉, 是不是男朋友還未知。 那男的懂點電腦知識,想著黑掉監控,能把偷錢的鍋甩到趙冉冉頭上去,而胡靜也能用這筆錢救家里的急。 這沒什么不對,這很公平,誰讓趙冉冉拿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結果沒料到,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監控最后被修復,這一切都沒得逞,只鬧出一個大笑話,而那筆班費,也在第一時間,被胡靜拿去給家里應急。 因為幫自己忙的老鄉被抓去警察,班費的空缺她自己也補不上,事情本不應該如此,都是趙冉冉貪得無厭。 胡靜忍不下這口氣,把趙冉冉騙到器材室,關了她一天一夜,本來就是報復,也不想把事情做絕,目的達到,她知道自己回不了頭,索性先坦白,主動跟教導員說了這一切。 聽了一上午的流言,夏桑子以為回到宿舍,能有個清靜,結果宿舍比外面還熱鬧。 周巧夕還有平時跟她玩得好的幾個女生,全圍在趙冉冉床前,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冉冉,你別哭了,反正這錢不是你偷的?!?/br> “就是,那個胡靜心腸也太壞了,明明知道你怕黑,還來這種陰損招?!?/br> “大不了咱們把錢還給她就好了?!?/br> …… 夏桑子看了眼,趙冉冉坐在床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周巧夕挨她坐著,跟其他人一樣,小聲安慰著。 以前怎么沒發現她這么愛哭。 鐘穗從進宿舍起,就沒說過話,夏桑子心里上不上來是什么感覺,有點煩躁。 周巧夕嘆了一口氣,低頭看見抽紙沒有了,對夏桑子說:“桑子,借你的紙用用?!?/br> 紙哪有借的。 夏桑子把書桌上的抽紙拿給周巧夕,眼神很淡:“給你?!?/br> 周巧夕抽了兩張,讓趙冉冉自己擦眼淚,似乎想到什么,問道:“桑子,你手上還有錢嗎?” “做什么?” “那個班費,一萬塊錢,冉冉湊不齊,我們的錢也不夠,現在還剩五千,你能借嗎?” 夏桑子平時不露富,但住一起久了,也能看出來,她家境不錯,不像是差錢的。 不知道是不是夏桑子的錯覺,周巧夕這句話說完,趙冉冉的哭聲更慘了些。 “我沒那么多錢?!毕纳W永_椅子坐下,透著股冷漠疏遠,“你們問問別人?!?/br> “都是室友,幫幫忙也沒什么吧。再說你之前不是幫過冉冉嗎,怎么突然間翻臉不認人了?”周巧夕陰陽怪氣道。 夏桑子氣笑了,轉頭看這幫人:“我活該欠你的?” “你這人怎么這么說話呢,冉冉已經夠倒霉了?!?/br> “就是,省狀元了不起?!?/br> “太冷漠了啊,好歹是一個宿舍的,你不幫忙也不用說風涼話吧?!?/br> 夏桑子第一次這么厭煩自己心軟的毛病。 她是沒被打臉,她的直覺也沒錯,趙冉冉確實沒有偷班費,可她此時此刻,卻是在實實在在地,為那晚沖出去替她解圍的行為,感到后悔。 夏桑子感覺自己心頭那團火越燒越旺,就快控制不住,她今天也不想忍,人已經站起來了,可還沒等到她說話,坐在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語的鐘穗,突然開口。 “趙冉冉,你有什么好哭的?” 鐘穗現在雖不至于像剛剛入校時,那么怯懦怕事,畏畏縮縮,可在宿舍里,也很少說話,更別說像現在這樣,站出來公然跟人杠起來。 趙冉冉聽了,愣在那里,委屈得不行:“鐘穗,你說什么啊……” “被你搶了獎學金,全家人都在等這筆錢救急的胡靜,她都沒哭?!辩娝敕畔聲?,站起來,目光死死盯著趙冉冉,“別演了,你還要拉多少人在這里陪你裝腦殘?!?/br> 不知道是誰說過,平時脾氣好不發火的人,突然發起火來,比火山爆發還嚇人。 就連夏桑子,都被鐘穗這氣勢嚇了一跳。 周巧夕最先反應過來,說起話來還是那么不客氣:“胡靜教唆老鄉偷班費,還黑監控,要是學校不站出來查清楚,冉冉這次就要變成小偷了!” “她搶走別人的獎學金名額,也是小偷?!辩娝肽闷疒w冉冉放在桌上的最新款手機,笑得很諷刺,“你哪里差錢?這個手機轉二手都不止五千?!?/br> 鐘穗放下手機,眼神很涼:“你應該慶幸,胡靜沒有因為你的貪念,而失去一位親人?!?/br> 趙冉冉一時語塞,連哭都忘記了。 說完,鐘穗走出宿舍,夏桑子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鐘穗站在大陽臺透氣,看見夏桑子跟上來,輕聲說了句:“抱歉?!?/br> 夏桑子看她臉色難看,問:“你怎么了?這不像你?!?/br> “高中的時候,我也被搶過獎學金名額?!辩娝腚p手搭在欄桿上,眼底有化不開的愁緒,“那一年的家里收成不好,獎學金我也沒拿到,我媽去外地打工,摔斷腿落下了殘疾?!?/br> “窮的滋味太難熬了,我們拼命才拿到的錢,可以因為別人一句話,就被搶走?!辩娝肟嘈?,額頭抵在欄桿上,眼眶紅紅的,“我討厭趙冉冉,她有什么資格哭,她居然還有臉在這里哭?!?/br> 夏桑子無法感同身受,說什么都顯得蒼白,拍著她的肩膀:“都過去了?!?/br> “我不會跟她道歉的?!辩娝胩痤^,看著她,“我把宿舍關系搞砸了,以后相處起來估計更難受,對不起啊,桑子?!?/br> 夏桑子搖頭:“跟你沒關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