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孟行悠性格直來直去,弄不懂夏桑子在顧慮什么,可看起來這么為難,她想她還是不要先出手好了。 “那你下定決心之后,就告訴我?!泵闲杏茽孔∠纳W拥氖?,話里似乎有深意,“反正我們是好姐妹,我肯定站你這邊?!?/br> 夏桑子不想矯情,把感動放在心里,抬頭看見孟行舟往這邊走來,她開玩笑說:“那你哥呢?” “我哥超厲害,不需要我保護?!泵闲杏票ё∠纳W拥氖滞?,蹭了兩下,“你比較弱雞,能激發我的保護欲,我滴甜心?!?/br> “……” 這是夸獎還是損。 憑門票入場后,夏桑子提出先去坐過山車,她態度執拗,兄妹倆沒說什么,由著她去。 大院就那么一塊地方,鄰里之間都是老交情,一個工作系統出來的,彼此之間家里那點事,誰也瞞不過誰。 夏明生今年寒假早歸,本就是很奇怪的事情,只要大人之間細細打聽,緣由自然都知道了。 孟行悠那天下午放學回家,碰見隔壁住的阿姨,聽了一耳朵,夏明生要再婚的事情,她就是那個時候知道的。 之后幾天,夏桑子閉門不出,稱自己身體不舒服,讓孟行悠更加確定,那不是謠言。 孟行悠嘴上嫌棄自己哥哥,可大小事也很少隱瞞,當天就打電話告訴孟行舟了。 孟行舟聽完沒表態,只是叮囑她一句,別往外說,然后就當不知道。 所以兄妹倆一直裝傻,只要夏桑子不主動說,他們都不主動問。 他們三個之間,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只要涉及家事,就形成了這種默契。 不過問不安慰不勸導,給彼此一個舒適圈。 過山車排隊的人最多,半小時后,輪到他們,夏桑子從沒坐過過山車,她對失重有種莫名恐懼,今天一時興起,無非是想發泄。 座位是兩人一排,孟行悠說了不插手,但不代表,她不識趣。 于是,剛走到設備前,她雙腿一邁,坐到第二排,拍著第一排兩個座椅靠背,對他們說:“第一排,最爽的位置,悠爺賞給你們了?!?/br> 孟行舟讓夏桑子先坐進去,自己坐外面。 設備還沒啟動,后面還在上人,夏桑子看著眼前一圈又一圈的鋼架,手心直冒冷汗,她小聲問:“第一排是不是最恐怖的?” 孟行悠一點也不害怕,反而很期待:“一頭一尾感覺最爽,黃金位置留給你了?!?/br> 夏桑子聽完,心里更沒底。 工作人員給每個人檢查完設備,孟行舟湊過去,把夏桑子身上的安全設施又檢查了一遍,坐回去,對她說:“害怕你可以喊出來?!?/br> 夏桑子兩只手死死握著扶手,指節泛白,聲音都有點抖,可還是不肯示弱:“我才不會害怕,我什么都不怕?!?/br> 孟行舟“哦”了聲,就當沒聽見,把手放在扶手上,坐姿輕松得好像就是去喝個茶:“我的手在這?!?/br> 他不說還好,一說夏桑子就想起之前在車上那個三明治,恐懼加上不自在,她變得有點急躁:“關我什么事?” 孟行舟轉頭,抬眸看著她,這時設備啟動,夏桑子看見周圍的風景開始動起來,一口氣提到嗓子眼。 “給你握,不笑話你?!泵闲兄鬯坪跣α艘宦?,被風聲蓋過,特別輕。 夏桑子已經沒有去反駁的心思,過山車不斷上升,到頂點時,她幾乎是以一個躺著的視角坐著。 這時,車身停頓了幾秒,在夏桑子沒有防備的時候,突然俯沖直下。 身后的孟行悠在興奮大叫,夏桑子已經聽不進去。 她下意識閉上眼睛,雙手緊緊握著扶手,失重感如海水一般,迎面朝她撲來,剛撐過一波,另一波又緊接著來,根本不給你任何喘息的空間。 “夏桑,睜眼看看?!?/br> 夏桑子聽見孟行舟說話,他聲音聽起來還是那么平靜,好像是從另外一個空間里傳來的。 “我不要,太可怕了,我再也不坐了?!?/br> 夏桑子拼命搖頭,整個人處于緊繃狀態。 她腦子里一直想著怎么還不結束的時候,手上覆上一片溫熱。夏桑子來不及思考,孟行舟已經掰開她的指尖,然后握在自己手心,輕輕捏了兩下。 “膽子這么小,以后可怎么辦?!?/br> 那是一種翻了十倍的不自在感,夏桑子大腦想要掙脫,可身體就不聽使喚,她太害怕了,此時此刻有了穩住心神的寄托,她松不開手。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歸于平靜,夏桑子驚魂未定,直到過山車停下,工作人員拿著喇叭指揮下一波人上來,她才回過神來。 孟行舟把她的安全帶解開,看她臉都嚇得慘白,站起來對她伸出手:“牽著?!?/br> 夏桑子被這么一嚇,腦子都變得遲鈍。她可能受了蠱惑,不由自主伸出手去,自然地握住他。 孟行舟手臂使力,把人從座椅上拉起來,牽著她一直走到下面的平地。 聽到周圍的喧鬧聲,夏桑子如大夢初醒,猛地甩開孟行舟的手,拿過他手上自己的包,匆匆說:“我去洗手間?!?/br> 沒等孟行舟說一個字,轉身就走,好像身后有什么猛獸在追她一樣。 孟行悠剛剛被人群沖散,過了一會才找到組織,她跑過來卻沒看見夏桑子,問:“桑甜甜呢?” 孟行舟收起情緒,活動兩下剛才被夏桑子牽過的手,眼睛微瞇:“去衛生間了?!?/br> 孟行悠點點頭,把包遞給他:“那你幫我拿著,我也要去?!?/br> 孟行舟看了一眼,手沒動:“沒手,自己背?!?/br> 孟行悠見他一只手拿著水,一只手還空著,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矯情個屁,難道你是獨臂楊過嗎?” “剛剛不是?!?/br> 孟行舟把那只手握成拳頭,放進兜里,倚靠著樹,斜眼看向她,吐出四個字:“現在是了?!?/br> “……” 孟行悠覺得這趟過山車,坐得有點上頭。 作者有話要說: 被媳婦兒握過的手,不能再碰其他的東西,誰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時候呢。 卑微三歲。 —— 話癆果然互相吸引,我以后可以理所當然的話癆了。 你們不會嫌棄我的,我知道?!緞e反駁,要臉orz ☆、三十四個泡泡 一上午的時間, 孟行悠拉著夏桑子,把游樂園最刺激的項目玩了一個遍。 夏桑子一開始是拒絕的, 奈何孟行悠太熱情, 拒絕無效,只能硬著頭皮上,不過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今天這一出,本來就是她自己提出來的。 午飯之前,三個人從跳樓機上面下來,夏桑子感覺自己走路都是飄的, 沒有落地的真實感。 不過心情舒暢許多倒是真的, 挑戰自己不敢做的事情,有時候確實是一種發泄。 中午飯點, 游樂園里面各式各樣的餐廳都爆滿。 孟行悠沖著一個限定玩偶, 要去最火爆的意大利餐廳吃,排了快一個小時的隊, 終于輪到他們的號。 夏桑子餓過了頭, 加上頭暈也沒什么胃口, 坐下后癱在座位上,一副“我正在去世”的樣子,把點菜的任務扔給另外兩個人:“你們點吧,點什么我吃什么?!?/br> 孟行舟叫服務員拿了一杯熱茶,放在夏桑子面前:“喝點?!?/br> 熱茶有點燙,夏桑子小口小口地喝, 熱氣撲在她慘白的臉上,總算有了點血色。 孟行舟心想,以后游樂園這個地方,再也不要來了。 孟行悠玩了一上午,反而精神更好,她翻著菜單,把餐廳里最貴的菜點了一遍,服務員把單子收走后,她晃著腿,對孟行舟說:“舟狗哥,你的錢夠嗎?不夠我借你,回頭你十倍還我就好了?!?/br> 孟行舟靠坐在座位里,看著對面臉色不太好的夏桑子,出聲問:“你不舒服我們下午就回去?!?/br> 夏桑子搖頭,她沒有難受到那個程度,而且孟行悠很喜歡在外面玩,她不愿意掃大家的興:“不用,我休息會兒就好了,晚上還有煙火表演,我們看完再回去吧?!?/br> “行?!?/br> 孟行舟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主見主要表現在,夏桑子說什么,就是什么。 孟行悠見自己被無視,抬腿踢了孟行舟一腳:“舟狗哥,我跟你說話呢?!?/br> 孟行舟像是沒感覺,抬眼看了眼四周,問夏桑子:“誰在說話?” 夏桑子憋笑,沒有回答。 孟行悠又踢了一腳,站起來要去打孟行舟,被他輕巧躲過,孟行悠更生氣,瞪著他:“是你悠爺?!?/br> “你剛剛說借我錢?!闭f著,孟行舟從身后拿出一個粉色錢包,用食指和中指夾著,在孟行悠眼前晃了晃,“是這里面的錢嗎?” 孟行悠瞪大眼睛,坐下來翻自己的背包,錢包果然不在,她伸手要去搶,孟行舟把手收回去,淡淡說:“好好說話,不然留下來洗碗?!?/br> “你什么時候拿的???”孟行悠沒想到自己反被擺了一道,一臉不服氣,“你在軍校學的東西,都用來做小偷了?!?/br> 每次看孟家兄妹斗嘴,夏桑子都覺得很好玩。 大院里不少大人說,孟家兄妹關系不好,孟行舟一直記仇,對這個meimei也是不喜歡的。 可世界上的感情,有無數種表達方式,孟行舟只是選了最別扭的一種。 旁人看不出來,夏桑子都懂。 不管是孟行悠,還是孟家父母,對孟行舟而言,都是重要的親人,哪怕有隔閡,以前也曾疏遠過,但親人終究是親人。 只要雙方還存在彌補和原諒的想法,終有一天,這個家會完整。 不像她,只有一廂情愿。 夏桑子走神的時間里,兄妹的斗嘴話題,不知道從什么時候,上升到前年孟行舟放棄保送的事兒上。 孟行悠撐著頭,“嘖嘖”兩聲,調侃道:“舟狗哥,你現在這么喜歡欺負我,是不是還記仇我之前,把你放棄保送的事情,告訴爺爺???” 孟行舟瞥她一眼,從鼻腔里哼了一聲:“這點事也值得我記???” “你少裝了,你肯定是記我仇,所以這兩年,一直從精神層面上不停打壓我。但是你休想讓我向惡勢力屈服,以后你再有什么小動作,我還跟爺爺打小報告!” 這事兒夏桑子不知道,她轉過頭來,問:“悠悠,是你跟孟爺爺說的???” “是我啊,誰讓他想不開,保送不要,要去讀軍校。你們都不說,幫他瞞著,難道等學校打電話過來,讓爺爺大發雷霆嗎?” 孟行悠說起這事兒就納悶,她轉頭問夏桑子:“所以他到底為什么要去讀軍校?我問過好多次,他都不說。不過,桑甜甜,當時你怎么沒攔著他?我以為你會是第一個反對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