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節
宋寒閔想要轉移話題的小心思被拆穿,面上的不自然神色也是越發濃郁了些許,看著那少年將軍分明不像是玩笑話的模樣,心中也是想著這少年將軍果真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 不僅僅是不好糊弄,這分明還是一個極為護短的人,估摸著方才朱慶福對鎮北軍的不敬之言也是已經被慕流蘇聽進去了,在加上朱慶福意圖對顏繁之下手,這位看重自己手下的鎮北將軍很明顯是個護短至極的人,所以顯然是不準備放過這個對自己不敬,甚至是辱罵了自己手下軍隊的人了。 況且以慕流蘇的身份,她需要要收拾一個人實在是簡單的很,甚至是不用動手半分,只需要搬出了自己正三品的官職,動動嘴皮子便能讓這些人不得不服軟。 雖然宋寒閔也是覺得畢竟是自己這一方人的不對,也看出來慕流蘇如今已經是起了收拾朱慶福的心思,但是他也沒想到這位遠道而來的少年將軍竟然真的這般雷厲風行,這才初次見面,她不僅沒有拿出半點合作的誠意來,反而是一來便是想要拿了他北境大軍的人開刀。 而宋寒閔也是為此有些頭疼,畢竟在他看來,朱慶福這個人的確是有些仗勢欺人,但是到底是北境大軍的人,若是真叫慕流蘇這個帝都前來的少年將軍給收拾了,無異于是讓鎮北軍給了北境大軍一個下馬威。 ------題外話------ 二更下午七點左右 ☆、第三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而對于宋寒閔自己而言,他即便是再無心管理這些個軍中事情,但是說到底如今他畢竟還是代替自己老爹坐在這北境大軍的暫時任帥的位置上,總歸不能對此事熟視無睹而將北境大軍拱手讓給外人欺負了去。 思及如此,宋寒閔也是下意識的嘆了一口氣,朝著自己身后的一眾將士們的方向看了過去:“聽不懂話還是如何。還不快些向鎮北將軍與顏副尉行軍禮?” 得了宋寒閔的命令,這群人倒是不敢耽誤了,立馬便是朝著慕流蘇和顏繁之二人行禮道:“參見鎮北將軍,參見顏副尉?!?/br> 這些個人很明顯都是有些懼怕慕流蘇和顏繁之的,雖然方才他們還對那所謂的鎮北軍諸多嫌棄,然而親眼見識了顏繁之那一手極為俊俏深厚的輕功之后,他們心中也是已經有了數,暫且不論那東郊校尉營是個什么樣的貨色,至少如今眼前這二人進入他們北境軍營時候如入無人之境的本事就已經足夠讓人聞之色變了。 這些人雖然免不了有些趨炎附勢,但是該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很快便是低眉斂目的聽從了宋寒閔的吩咐,偏生那位仗著自己身后有宋家撐腰的人朱慶福卻是半分自覺沒有,仍舊一副不屑至極的模樣。 他微微挺直了身子,一雙眼中滿是不屑之意的瞪著慕流蘇和顏繁之,仰著臉冷笑道:“笑話,一個偷偷摸摸獨闖我北境大軍的毛頭小子,好生的會晤你不來,偏生這般鬼鬼祟祟見不得光的樣子,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鎮北將軍,跑來咋們鎮北大軍軍營中來撒野來了?!?/br> “所以你是不肯給本將軍行軍禮了?”慕流蘇等的就是這不知死活的人自個兒出來送死,見著朱慶福果然這般拽上天的模樣,她臉上的笑意越發明媚,恰是如同這四月的日光一般和煦又隱約帶了幾分刺痛之意,慕流蘇很明顯不所能怎么著急,極為隨意的看著朱慶福。 朱慶福仍舊不知自己已經闖了大禍,心中更是帶著說不出的嫉妒之意,他跟著宋老將軍在這北境之地待了如此之久,自認有著一身的本事,卻沒想到會在北境這般不起戰事的鬼地方蹉跎了如此之久。 在他看來,慕流蘇和顏繁之不過是兩個連戰場都沒上過的毛頭小子罷了,哪里有資格剛剛上任就甩他如此之遠,同樣都是將士,憑什么慕流蘇靠著一個所謂的老爹,就能夠擁有比他更好的東西,讓他一個長輩站在他這樣的晚輩之前畢恭畢敬,這未免也太過貽笑大方了些。 朱慶福心中越想越不平衡,說出來的話自然更是帶著一股濃郁的戾氣:“少在這里本將軍本將軍的自稱了,即便是你當真是帝都遠道而來的女人又如何,不過是個靠著自己親爹的軍功混上來的屋內讓之人罷了,你當真以為你是什么不得了的人不成?” 顏繁之自認自先前在帝都之地就已經很囂張了,誰曾想到這里還有一個比他更囂張的人,滿眼沒將任何人放在眼中,便是方才那位宋家少將軍的話也不曾見他放在眼中過,可是這人未免是太過高估自己了。 顏繁之當初未將十二校尉營的首領放在眼中,首要原因的確是因為他并不怎么福氣那些個任職十二校尉營都尉的人比他擁有一個更好的前途,但是更多的,還是因為他自己有著足夠的資本,憑著他的武術功夫,毫無疑問是比那些所謂的隊伍大人要強得多的,與其說他是囂張狂妄,不妨說他是對自己的本事的足夠自信。 只是顏繁之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會有這般沒有定的丁點自己的本事,反而還在此處絮絮叨叨如此之久的人。不過是個自以為是什么能耐都沒有的廢人罷了,偏生還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對慕流蘇如此詆毀,實在是讓人覺得反胃至極。 顏繁之素來并不如何多話,如今卻是因為碰見這般不知所謂的廢物氣得差點直接動手。 顏繁之將心頭的怒火壓抑些許,也是對著那不知死活的的人冷笑一聲道:“我家將軍以一己之力闖南秦帥帳,火燒敵軍糧草大敗南秦秦譽,這事南境四十萬大軍有目共睹,你說的靠著慕老將軍不過是些嫉妒發狂之人的中傷之言罷了,也就只有你這樣的蠢貨才會因為心中扭曲嫉妒而將此事兒放在心上,有什么資格說我家將軍的不是?!?/br> 顏繁之一下說了這么長一段話,也是讓慕流蘇稍微有些側目,畢竟這人素來沉浸寡言,平日里在鎮北軍之中除了與他自己知交的人之外,也沒見著他如何多話,誰知道今兒居然會為了她這位領頭將軍與那不知好歹的人如此多言,也是讓慕流蘇心中微暖。 顏繁之唇角微微一勾,露出幾分痞帥的笑意,諷刺的視線直直鎖著朱慶福的身影,眸光犀利得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劍:“不過是一個一把年紀還混不出本事的廢物罷了,心中這般嫉妒他人,實在是讓人心中作嘔,你不是自以為有什么不得了的本事么,不妨與本副尉過過招,讓本副尉也瞧瞧你們北境大軍的人有多了不起?!?/br> 朱慶福原本還在想著著少年將軍會自己反駁他,那時候他也可以說慕流蘇這是在自賣自夸,沒想到卻是顏繁之率先替慕流蘇出了頭,顏繁之方才還說了什么要讓他和他比試的,也是他的朱慶福心中一顫,他雖然自詡武功在鎮北大軍中不算太弱,但是方才顏繁之的拿一手長槍回旋的技巧委實是看的人頭皮發麻,他心中也是再明白不過,自己決計不可能是顏繁之的對手。 朱慶福自然是沒那個膽子應下這挑戰的,但是這顏繁之說話未免太過有技巧了一些,他不是說要看看他這位千總有多大的本事,反而是想要看看北境大軍的人有多少的本事,那這挑戰一下便是升級到了整個北境大軍的份兒上,若是他不答應,那鎮北軍必然會嘲諷他們北境大軍是色應敵都不敢的慫貨,可是若是他答應了這一出挑戰,估計也是不出三招便回慘敗的結局,那個時候,他不僅可能會深受重傷,而他在北境大軍中這么多年的威望必然也是要被丟了個干凈。 朱慶福怎么也是沒想到這個傳聞草莽出身連個策論都不會寫的衫也罷小子竟然會輕而易舉給他設了這么一個極為困難的局。朱慶福心中氣得咬牙切齒,絞盡腦汁想著要怎么才能解除這個困局,視線落在一旁的慕流蘇上,見著慕流蘇一身皙白膚色瞧著清雋瘦弱的模樣,眼中這才閃過一道陰冷和不屑。 朱慶福冷笑道:“我聽聞這鎮北軍的前身東郊校尉營乃是顏副尉一手集結的人馬,倒是沒想到顏副尉這幾年的功勞到了最后竟然是為鎮北將軍做了嫁衣,如今顏副尉不僅沒有半分不滿,反而還一心為鎮北將軍效力,當真是讓下官好生長了見識。只是不知顏副尉心中到底是作何感想,竟然是舍得將這三萬精兵拱手讓給一個半路冒出來的無能將軍?!?/br> 頓了頓,朱慶福的眸光似有若無的打量著慕流蘇和顏繁之二人,面容上多了幾分猥瑣之色:“不過我也是聽聞鎮北將軍是個斷袖之癖,瞧著這張風華絕代的面容,倒也的確是有著讓顏副尉心中動容,將三萬校尉營人馬拱手相送的本事的?!?/br> 朱慶福這般不知死活的話落下,更是驚得一眾人面色巨變,實在是想不到招笑兒朱慶福平日里口無遮攔也就罷了,如今在他面前站著的可是當今圣上欽點的鎮北將軍,更是驃騎大將軍唯一的愛子,哪怕是在北境之地天高皇帝遠的的確消息不算太通暢,朱慶福也不該妄自尊大說出如此羞辱于人的話來,方才他的那一番話,不是在暗示慕流蘇和這位顏副尉之間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關系是什么? “你找死——”顏繁之也是想不到這人竟然連著這般侮辱人的話都能說出來,他話里話外的意思很明顯都是在諷刺慕流蘇是靠犧牲色相才得了這東郊校尉營的掌管大權,若是任著這個混賬將這般污穢消息以訛傳訛出去,不僅是鎮北軍會招人非議,便是慕流蘇先前的那些個戰功也必然會一一遭到抹黑,他實在是不能容忍這般信口雌黃的人活在這世上胡言亂語。 顏繁之反手已經捏住了自己身后的長劍,眼見著九虹劍已然將要出鞘,手腕處卻是傳來一陣暖意,顏繁之下意識的扭頭看了過去,果然是見著了慕流蘇那張沉寂無波的面容。 兩人視線對視是,慕流蘇眸光之中也是帶著幾分堅定之色。手中握著顏繁之手腕阻攔他拿劍的力道也是半點沒有松弛。慕流蘇的意思很是明顯,讓他不要沖動。 顏繁之微微抿了抿唇角,眼中帶著幾分不甘之色,也帶著幾分惱怒之意,其實不用慕流蘇說他也是知曉,如今鎮北軍初到北境之境,不應該是一來就和這十萬大軍起了沖突,這樣不僅會對于北燕大楚的戰況不利,若是傳回了大楚朝廷,慕流蘇作為鎮北軍的領頭將軍,自然也是免不了被彈劾的后果。 所以說鎮北軍與這北境大軍之間的關系,的確是可以暫時起一些唇齒間的口角之爭,但是也僅僅是限于口角交鋒罷了,若是他們鎮北軍的人當真一來便是想要對北境大軍的人出手,只怕是得惹上不少的詬病。 方才這人一張嘴實在是惡臭至極,什么骯臟的話都能說得出口,若是按照顏繁之以往的性子,必然是早就已經提了長劍將這人一劍宰了了事兒,但是如今顧慮這鎮北軍的聲譽,還有他心中唯恐慕流蘇會受了什么委屈,所以只能是不得不忍了下來。 緊緊捏著長劍劍柄的五指緩慢的松開,顏繁之終究還是忍住了沒有動手,慕流蘇覺察到顏繁之手中力道散去,這才極為輕緩的松開了捏著顏繁之手腕的五指。 顏繁之將手放下來,攥緊了拳頭,手上已然是青筋暴露,瞧著便是有些許滲人,他犀利眸光宛如看著一句尸體一般毫無感情的看著朱慶福,眼中的殺意也是毫無掩飾傾泄無疑。 朱慶福一直是密切關注著這二人的動靜,尤其是害怕顏繁之這人會對他動手,畢竟是震驚整個大楚的武學奇才,若不是因為此事兒需要這般來躲開挑戰,他也是斷然不敢堵上自己的小命兒和顏繁之這樣的人物為敵。 先前他是覺得顏繁之這般年輕模樣在大楚之中卻是名譽極響有些言過其實的夸張了,不過是個是生的一身蠻力得人罷了,何必這般放在心上。結果方才他那一番話徹底惹惱這武學奇才之后,見著顏繁之滿臉的冷厲和殺意,他才真的是有些后怕了。 這人分明就是一個發起怒來就會殺意四泄的人,他若是早知道這顏繁之的本事,哪里還會去招惹這么一尊殺神。朱慶福心中悔不當初,但是此時此刻也是由不得他有丁點的反悔了,今兒個他算是將這鎮北軍得罪了個精光,只怕是此事兒由帝都坐鎮的那位驃騎大將軍知曉了也是恨不得扒下他一層皮來。 但是事到如今他卻是不得不這般做,他的而目的本來就是為了讓鎮北軍和北境大軍反目成仇,那個人答應他的,只要他能夠讓鎮北軍和北境大軍反目成仇,必然會許給他一世榮華富貴。 如此一來,雖然得罪了顏繁之和帝都那位驃騎大將軍的確是無異于將自己的小命交代出去了,但是好在他聽從那人的吩咐,賭對了,這少年將軍顧慮著自己的后果,必然是將顏繁之給攔了下來,雖然慕流蘇面色看上去并沒有什么異樣,但是想來心中已經是對北境大軍恨之入骨 了。 朱慶福新心中嘚瑟至極,雖然被顏繁之這般冰冷滲人的目光盯著實在不是什么好的感覺,但是如今他已賭對了,慕流蘇就是不敢動手殺他,只要他還是這北境大軍中的一員,慕流蘇就決計沒有那么大的膽子敢對他下手,畢竟只是一個初來北境的少年將軍罷了,即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絕對可能有那個本事敢挑起北境兩軍之間的內訌。 哪怕是慕流蘇后面當真是找到了機會想暗中殺了他,但是卻不會想到他完成這個任務之后,很快便是會悄悄逃走,那著那背后之人給自己的賞金,隱姓埋名過自己的富貴日子去。 朱慶福想著自己即將到來的美好日子,心中便是極為高興,臉上也是露出毫不掩飾的得意之色,仰著一張國字臉,瞇著一雙細小的眼睛,曉得要多猖狂有多猖狂。 他完全是用一副極為得意的容顏蔑視慕流蘇,眼中的深意也很是明顯:“廢物,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啊,怎么這么一點膽色都沒有?” 慕流蘇的視線也是恰是時間的落到了朱慶福的身上,一張輝月面容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頗為隨意的輕飄飄掃了他一眼。 明明是極為隨意的一眼,但是落在笑得正得意的朱慶福眼中,卻是覺得有種極為不好的預感。慕流蘇一身簡單黑衣,瞧著委實是簡單至極的打扮,偏身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矜貴之感。 慕流蘇閑庭信步的朝著朱慶福的方向行去,見著朱慶福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大步,慕流蘇這才幽幽勾了勾唇,語氣極輕的道:“你當真以為本將軍不敢殺你?” ------題外話------ 流蘇動不動手你們猜哈哈哈 ☆、第四章這是干嘛 朱慶福見著慕流蘇過來,心中也是一陣發憷,但是一想著慕流蘇方才親自攔下顏繁之的舉動,他便是有了底氣,故作鎮定的朝著慕流蘇回視過去:“鎮北將軍這是被我說中事實心生惱怒了不成?所以才想要殺了我不成?” 他一句問話問完之后,便是極為挑釁的瞪著慕流蘇:“不過鎮北將軍未免也太將自己當一回事兒了,在下可不是你鎮北軍的人,而是北境宋老將軍的手下,只怕鎮北將軍還沒有這個資格決定在下官的生死吧?” “哦?”慕流蘇帶著反問語氣,悠悠然的看了朱慶福一眼,順著他的話應和了一聲:“這么說來本將軍還真是不能動了你這么一個以下犯上的小小千總了?”話落,慕流蘇又朝著宋寒閔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也是帶了幾分興味十足之意:“不知宋家少將軍可也是如此想法?” 宋寒閔被慕流蘇突然投射過來的視線驚了一驚,聽著她其中言語,頓時也是心中生出幾分涼意,慕流蘇很明顯也是個慣會說話的高手,她方才著問話很明顯也是在為他挖坑,其中深意也是極為明顯,想要看他這位宋家少將軍是個什么反應。 方才慕流蘇問的是他是什么想法,其實于情于理,朱慶福方才那猖狂至極的反應已經有了些許異常了,朱慶福素來是個膽小怕事慣會見風使舵之人,按理來說應當是該對這位帝都遠道而來威名赫赫的少年將軍多番夸贊才對,誰曾想大這人今日卻表現得如此不正常,實在讓她也覺得心中古怪得緊。 而且朱慶福的身份終究不過是一個人小小的千總,即便慕流蘇不是北境大軍的人,但是人家到底還是一個皇上御賜的將軍,這般舉動,委實是太過無禮了一些。 就他方才那般舉動,若非慕流蘇攔著了顏繁之出手,只怕是她早就已經沒命活著來,而今慕流蘇問自己她一個御賜的正三品將軍,能不能治理這么一個小小的千總,又加了一個以下犯上的罪責,即便是朱慶福是他北境大軍的人,但是人家的官位品階在那里擺著,他也實在說不出慕流蘇不能處置這人的話來。 迎著慕流蘇興味盎然的目光,宋寒閔也會是覺得有些受不了這灼人的視線,他抬手握拳,放在唇角處輕輕咳嗽了一聲,這才極為尷尬的斟酌出聲道:“此人對鎮北將軍如此出言不遜,鎮北將軍自然是有資格處置這人,只是……” “既然宋少將軍已經認同了本將軍能處置此人,那這個人不妨就去——”宋寒閔口中轉折的話還未說完,正準備說只是朱慶福又到底是他北境大軍的人,想讓慕流蘇放過一二,誰曾到他話才說了一半,慕流蘇便是忽而開口言笑晏晏的截住了他的話。 宋寒閔也是突然便覺得有些不妙預感自心中油然而生,尚未反應過來,便見著慕流蘇墨色長袖微微一揮,一道極為細弱的銀芒便是從慕流蘇衣擺之中猛穿而過,帶著一陣疾風,直直朝著朱慶福的方向疾馳而去。 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便是見著方才還一副活蹦亂跳模樣的朱慶福那壯碩的身子猛的一僵,隨后便是直勾勾的朝著地上倒了下去,一雙本來細小至極的眼睛如今倒是瞪得極大,頗有些死不瞑目的狀態。與此同時,慕流蘇低低的輕笑聲音方才故意停頓的話此時此刻方才幽幽傳入眾人耳中:“不妨就去死唄?!?/br> 事情發生得委實有些突兀,誰都沒想到上一剎還攔著自己手下顏繁之出手的慕流蘇會轉眼便將朱慶福給親自殺了。而朱慶福如今瞪大了眼睛的尸體上,分明也是在訴說著自己臨死之前的不可置信。 而最滲人的莫過于是慕流蘇方才出手的動作委實似乎太過迅速,他們一群人分明就站在這不大不小的軍營之中,但是他們方才也只是見著了慕流蘇揮舞了一下衣袖的的動作而已,壓根沒有見著慕流蘇如何出手,朱慶福便已經倒在了地上,死的莫名其妙。 眾人將視線落在他的尸體之上,方才見著朱慶福的額頭之上,插了一枚極為細小的銀針,整個尸體渾身上下沒有半分血跡,唯有那么一根銀針插著的地方,透著些許細微的紅色小孔。 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誰能想到這般孔武有力的人竟然就這么輕易的被一枚毫不起眼的銀針給但殺了,委實是讓人從頭到腳都升騰起一股子冷意,面上的神色更是白的宛如透明之色一般。 慕流蘇這么突兀的出手,不僅是將北境軍隊的人嚇得變了色,便是顏繁之也愣了半晌,見著那一身黑衣清雋至極的少年獎金臉上仿若不甚在意的神色,眼中也是略過些許驚疑之色。 不過很快顏繁之便反應過來,原來慕流蘇心中一直都是想要殺了這個人的,方才之所以會攔著他出手,無非是因為慕流蘇想要親耳得了宋寒閔的承認再名正言順的殺了這個人罷了。 思及如此,顏繁之俊逸容顏上也是透出些許輕微笑意,他就知曉自家將軍不可能是一個愿意吃了悶虧的人,更何況這人是只會逞口舌之能罷了,一個區區千總,對一個御賜的將軍如此無禮,無非是自找死路無疑了。 不過轉念一想,顏繁之臉上也是帶了幾分憂心之意,雖然慕流蘇處置這么一個不知死活的人呢在他眼中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但是如今鎮北軍畢竟突來乍到到了北境之地,慕流蘇設計這位少將軍上了一個當,還一來就殺了北境軍中之人,只怕兩軍的關系極有可能會生出僵局了。 啞顏繁之想到這里,心中難免多了幾分憂慮之心,他下意識的朝著宋寒閔的方向看了過去,見著宋寒閔果然也是被驚得不少,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瞪著朱慶福的尸體,實在是想不到慕流蘇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是如何憑借這么一根普通至極的銀針,在這議事營中輕而易舉便當著所有人的面殺了人的。 宋寒閔本來還想替朱慶福求情的后半句話也是因為朱慶福這突如其來的死亡卡在了喉嚨之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當人,如今說出來也已經遲,畢竟現在人都已經死了,哪怕是說再多的話,也沒有用了。 “大膽!”議事營之中忽而傳來一聲剛氣十足的聲音,仔細一聽,竟會是最初那位幫襯著慕流蘇的人,他面上帶著幾分不郁之色,皺眉頗為不快的瞪向了慕流蘇:“屬下原以為鎮北將軍當真是傳聞那般風華絕代的人物,沒想到將軍心思竟會如此狹隘,朱千總他的確是對將軍你出言不遜,但是尚且罪不致死,更何況他是我北境軍隊之人,即便是要處置,也是由我北境大軍中的少將軍來處置,鎮北將軍如此,未免太過越俎代庖了!” 這人倒是生的氣血方剛,雖然容色黝黑之算的上是個清秀的少年,但是一身剛正不阿的氣勢倒還是看得人分外歡喜,慕流蘇眸光輕輕掃了一眼,見是這北境大軍中難得的一個好苗子,神色也是微微亮了亮。 慕流蘇素來對自己有眼緣的人是頗為寬容而又具有耐心的,于是心情大好的沒有多家計較,反而是彎了彎眸子,笑瞇瞇的道:“這位小將怕是忘記了,方才本將軍可是聽見了你們少將軍說的本將軍有資格處置這以下犯上的人的?!?/br> 話音至此,慕流蘇也是下意識的停頓了半晌,這才轉眸同樣面帶笑意的看了宋寒閔一眼,眼中滿是坦蕩至極的神色:“宋家少將軍,方才可是你親口說的本將軍有資格處理這人對不對?” 這話問得實在是有些坦蕩至極,偏生宋寒閔怎么聽怎么憋屈,慕流蘇說的沒錯,他的確是說了慕流蘇是有資格處置這個人的。但是他分明還有半句話替朱慶福挽回性命的話沒有說出口來,而他后頭的那半句話,因為被慕流蘇故意的攔截,導致了自己軍中的人竟然是這般隨意的被殺了,被殺了還找不到借口來追究責任,畢竟是他自己上了米流蘇的套親口說出來的話,委實也是惱怒至極。 宋寒閔越想越覺得氣人,心中也是憋著一團火氣,恨不得將慕流蘇給拎出去揍一頓,不過想著慕流蘇方才隨隨便便一拂衣袖便讓朱慶福喪了命的手段,宋寒閔到底還是打消了這般心思,咬牙切齒的回應道:“鎮北將軍說得極是,的確是本將軍親口應承下來的話,朱慶福冒犯當朝鎮北將軍,如此以下犯上信口雌黃不知所謂的人,本將軍也覺得死有余辜?!?/br> 慕流蘇見著這位宋家少將軍被他氣得如此夠嗆,明明自己手中折損了一名將士卻還不得不替她說話,也是忍不住帶了幾分笑意,見著他那咬牙切齒卻又不得不應和的模樣,慕流蘇唇角笑意更甚,又朝著那方才說他大膽的小將看了過去。 “這位小兄弟你聽見了吧,這可是你家少將軍親自承認的,本將軍也不過是替你們北境大軍清理了一只蛀蟲罷了,你們倒也不用將這等小小的恩情太過放在心上,本經濟素來做好事不留名,諸位就不用多謝本將軍了?!?/br> 宋寒閔和那小將將慕流蘇笑得眉眼彎彎的模樣收入眼中,再一聽慕流蘇那一通亂七八糟的廢話,唇角也是再也忍不住抽搐了些許。 這位少年將軍當真是好厚的面皮,分明是自己故意設套除去了一個惹惱了她的人,誰曾想到她竟然還好意識說是她替他們北境軍隊清理了一只蛀蟲,這分明就是在強行自賣自夸無疑了。 宋寒閔也從沒想過這位名動天下的少年將軍原來竟然是這么一個痞里痞氣的混子模樣,這樣沒羞沒臊的小子,這般不靠譜的樣子,都能在當初秦楚一戰名動天下,如今更是擔了任鎮北軍三萬人的將領,如今這世道,當個將軍建功立業已經如此容易了嗎? 宋寒閔雖然生于武將世家,但是從小到大還真沒有對當將軍有過什么興趣,如今被慕流蘇平白無故擺了一道,心中卻是極為迅速的升騰起一股子強烈的想法,他也突然想要試上一試,能不能也能靠自己的能力帶領好一支軍隊,也能夠成為一位名氣十足的少年將軍。 而他手底下帶領的人馬,不需要一定成為多厲害的天下奇兵,但是能夠勝過了慕流蘇的三萬鎮北軍便極好。至少這樣一來,他便是在慕流蘇最為強項的部分勝過了他,也算是報了此次被慕流蘇設了套讓他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梁子了。 宋寒閔越想越覺得此事兒可行,心中也是憋了一口氣,眸光又是憤怒又是不甘的瞪著慕流蘇,心中想著你我二人既然同時將門之后,那本將軍若是認真起來,未免沒有你這人做的哈才對。 慕流蘇見著宋寒閔眼中逐漸升騰而起的斗爭之意,眼中的笑意也是越發濃郁,這位宋家的少將軍能夠有此覺悟,倒也沒有浪費她一番特意前來北境軍營一趟的心思。 先前她安插在荊棘門中的眼線早就已經收集清楚了這位宋家少將軍的資料,這人并非是沒有什么建功立業之心,無非是因為北境之地常年只是駐扎此地,但是戰事兒素來不起,而因為宋家老將軍的原因,宋家在北境也是一家獨大,沒有半分的威脅之力,這位宋家少將軍舒坦日子過久來,對這些個建功立業的追求便也少了,又因為宋家老將軍這些年的縱容,將宋寒閔活脫脫養成看一個性子慵懶又灑脫的人物。 這些年來,宋寒閔便是已經完全習慣了這般順風順水生活,順帶著將自己的性子也是養的越發懶散,如今這位少年將軍卻是一天之內被顏繁之給驚得滾了椅子,又被慕流蘇給下了一個taonong得敢怒不敢言的,如此憋氣至極,宋寒閔心中想著他和慕流蘇二人都是將門之,如今他這個低頭蛇還被一個外來人給戲弄了,自然是會心生不甘之意,也是恨不得要和慕流蘇一較高下了。 于是慕流蘇想讓宋寒閔生起斗志的目的便也是輕而易舉的達到了,不過慕流蘇來此處,雖然激起宋寒閔的不屈之心是首要目的,但是她也不可能會為了朱慶福這么一個小嘍啰而壞了鎮北軍的名聲。 思及如此,慕流蘇便是悠悠然的伸手朝著自己的衣擺之間探手進去,慕流蘇一邊伸手去自己衣擺中摸索什么,一邊又閑庭信步的前行一步,頗為隨意的行到了議事營跟前的那一張長桌之上,眼中重新彌漫上幾分饒有興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