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可是我想你了,”江封軟著嗓子撒嬌,眼底的深情幾乎能將人溺斃:“想你想得吃也吃不下, 睡也睡不著, 一閉上眼睛腦子里就全是你, 非得親眼見你一面才踏實。寶貝兒,你想我嗎?” 余火臉上通紅,望著他點點頭,有些羞澀卻并未遲疑:“想的?!崩p綿悱惻,寢食難安,他以前從不知道原來相思的滋味竟是如此磨人。 江封眸色驀地深沉,額頭抵著他的額頭低聲誘哄:“再說一遍?!?/br> 余火抿唇笑得溫柔,果真如他所愿:“我也想你,特別想,每天都想,吃飯的時候想,睡覺的時候想,每次跟你打完電話聽不到你的聲音之后最想……” 話音未落,江封的吻已經落了下來。 最開始極輕柔,從額頭,眉梢,眼睛,再到鼻子,順著他的五官輪廓一點點描摹,綿綿密密柔情百轉,像是對待著什么極心愛的稀世珍寶。 親吻在嘴唇上停留的時間尤其長久,像是試探也似碰碰蹭蹭一觸即離,再伸出舌尖小心翼翼的舔吻吮吸。 等到余火終于忍不住張開唇瓣主動回應,親吻忽然就變得火熱激烈起來:撬開牙關長驅直入,奪攻池掠地強取豪奪,舌尖彼此糾纏,在口腔中來回掃蕩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兩人的體溫迅速攀升,房間內滿是急促而粗重的喘氣聲,余火被江封提著腰抵在墻上,十指交握身體貼合,感受著自對方身上傳來的每一絲悸動。 許久之后,江封戀戀不舍的從愛人口中稍稍撤離,熱情的互動在唇舌之間拉出一條曖昧黏膩的銀絲。一手拍著余火的后背幫助他平緩呼吸,一手摸了摸他微微發紅的眼角:“拍戲就拍戲,好好的為什么要穿旗袍,嗯?” 余火本就潮紅的膚色越發艷麗,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忐忑,鴉羽似的睫毛垂下去幾分:“你、你都知道了?” “還想瞞著我不跟我說,”江封懲罰性的在他耳垂上咬了咬,然后含在嘴里或輕或重舔吻吮吸:“為什么不告訴我?” “嗯……”余火被刺激得渾身直顫,偏偏牢牢困在他懷里想躲又躲不開,只能緊緊攥住他的衣服:“我怕……我怕你覺得奇怪……” 江封的動作一頓,而后有些無奈的低笑一聲,“奇怪?寶貝兒,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嗎?” 挺腰極具暗示意味地頂了頂,嘴唇貼在他耳朵上,聲音沙啞低沉:“你知道那天晚上收到梅琴發來的郵件,點開看到你穿旗袍的照片后,我腦子里的第一個念頭是什么嗎嗯?我恨不得當時就闖到片場把你打包打回家……” 后面的聲音融進耳鬢廝磨的呢喃之中,纏綿曖昧聽不清楚,卻讓余火瞬間漲紅了臉色,身上燙得幾乎能燒起來,迅速抬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許說!” 江封反手握住他的手指頭,眼睛里暗得透不進光,十分流氓的送到嘴邊以極緩慢的速度一根根舔了一遍,然后直接把他抱起來往床邊走:“對,不說,咱們直接做?!?/br> 將近兩個小時之后,激烈的聲響逐漸平息,空氣中充斥著令人面紅耳熱的情欲氣息。 江封讓余火趴在自己胸口,擦了擦他額頭的汗,眉目間滿是饜足:“怎么樣余先生,對今天的客房服務還滿意嗎?” 余火尚未自極致的余韻中回過神來,聞言勉力瞪了他一眼,卻因為水汪汪的眼睛和通紅的眼角差點刺激得江封再度獸性大發。 半晌后扭頭看向餐車上的玫瑰:“為什么要送花給我?” 江封咳了兩聲,神色稍稍有些不自然:“在一起這么長時間,好像還沒給你送過花呢,偶爾總得浪漫一回,喜歡嗎?” 實際上,這事還是黎曉提醒他的。得知他千里探班卻連束花都不準備買后黎曉簡直難以置信,而等江封不小心說漏嘴,第一次跟余火約會的時候就沒送花而是送了二十斤排骨,等待他的就是瘋狂而無情的嘲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這種注孤身的單身狗,余火哥到底怎么會看上你哈哈哈哈哈哈……哎喲!我說的是實話你打我干嘛!個子高了不起??!哼,你等著吧,余火哥那么優秀,不知道有多少人偷偷喜歡他,像你這種不懂風情的木頭早晚被……啊啊啊啊,爺爺救我!哥惱羞成怒要殺人啦!” 黎曉廢歸廢,但說的這番話還是給江封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隨著余火的光芒被越來越多的人發現,未來他所要面臨的潛在情敵必然會是一個龐大的數字。作為要和余火白頭到老的親密伴侶,他怎么能只知道送排骨呢! 果然,收到花的余火笑著點頭:“喜歡的?!蹦┝擞盅a充一句:“你送什么我都喜歡?!?/br> 江封只覺得心底有一塊地方柔軟得不可思議,低頭在他唇上啄了啄:“傻子?!?/br> 兩人靜靜抱了一會兒,余火捏著愛人的手指頭:“你什么時候回去?”他知道江封剛轉到國安局工作,職責極重事務繁多,不可能在這里久待的。 “之前加了幾天班,抽出了點時間,”江封環在他腰間的胳膊收緊了些:“等明天下午再回去?!?/br> 那也就是能在這兒待一天了。余火眼睛里亮閃閃的發著光:“晚上你想出去逛街嗎?這里的人土風情和h市很不一樣,有許多好玩的好吃的?!?/br> 江封探身從餐車上把冰桶里的香檳拿過來,拔出塞子倒出一杯,仰頭喝了一口,然后朝余火渡過去:“春宵苦短,干嘛為了那些東西浪費時間?!狈頁Q了個位置,嗓音沙啞性感,灼熱的呼吸全部噴灑在余火耳邊:“再說了,我現在想吃的,只有寶貝兒你?!?/br>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夜幕深沉,余火躺在愛人懷里即將入睡時,江封在他額頭上親了親:“私生飯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有辦法解決?!?/br> 第二天早上六點半,還沒到演員集合的時間,邱可夫正蹲在別墅門口絞盡腦汁,思考如何才能有效防止更多的腦殘粉找過來大鬧片場時,遠遠地從馬路那頭忽然開過來兩輛大型綠皮卡車。 卡車在別墅前不遠處停了下來,然后下餃子似的往下蹦出來一排排高大威猛的黑衣男子,一個個神情肅穆不茍言笑,渾身散發著普通人根本不會有的狠厲煞氣,并且右側腰帶處鼓囊囊的,總覺得衣服里面像是藏著什么可怕的東西。 所有黑衣人整整齊齊站好隊之后,領頭的那個走到邱可夫面前啪地一聲敬了個禮:“您好,請問你是邱導演嗎!” 邱可夫渾身一抖,忍不住悄悄咽了咽口水:“是,是是是,那個,您是哪位?”總不會也是過來追星的吧,這架勢可沒人能攔得住。 領頭齜牙一笑,跟邱可夫握了握手:“我是龍行天下安保公司的負責人,姓曹,受聘帶著兄弟們過來給余火先生當兩個月保鏢,余先生讓我先跟您打個招呼?!?/br> 當保鏢?邱可夫眼睛一亮:“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咳,冒昧問一句,曹先生跟諸位弟兄看起來不像是一般保鏢啊?!币话惚gS哪有這么嚇人。 “我們都是退役軍人,”曹虎生也不隱瞞,“自己再創業,合伙開了個公司?!?/br> 這就難怪了。肖華也走過來,視線老是忍不住往人家腰上瞟,曹虎生笑了笑,直接撩開衣裳亮出一把鐵家伙:“我們都有持槍資格證,兄弟們個個槍法過硬,這也算是我們公司的招牌。不過邱導演放心,一般情況下我們是不會開槍的?!?/br> 除非有人不長眼往余先生身上撞,江少將吩咐了,那種人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留口氣不弄死就行。 邱可夫油然生出一股強烈的安全感,笑容愈發真誠和善:“我們劇組人員要不要配合各位兄弟做點什么?吃飯了沒?要不要喝水?咱們還沒開始拍戲呢,要不先進屋坐著歇會兒?” “邱導演不用客氣,我們的衣食住宿都安排好了,不用麻煩您這邊,大家該干什么干什么,就只當作我們不存在就行?!?/br> 說完對著身后的幾排隊伍一揮手:“圍著外面這圈塑料幕墻,各自找地方站崗!邱導演,各位,你們忙,我們這就開始工作了,請放心,有我們在,除了劇組工作人員之外連只蒼蠅也飛不進去的?!?/br> 望著隊伍整齊劃一往別墅兩邊分散開的背影,肖華連連咂舌:“臥槽,我數了一下,整整六十四個人。這種級別的保鏢水平,一般人就算有錢也請不過來吧?” 邱可夫摸著胡子點點頭:那可不是。嘖,他這回挑的男主角,真牛逼。 第76章 施工隊在老宅第三層的閣樓里發現了一個隔間。里頭滿滿當當全是相片。 張院生揮了揮彌漫四起的灰塵, 用手帕捂住嘴,彎腰撿起一張,視線落在相片上, 整個人瞬間如遭雷擊,拿著相片問張貴:“這,這是誰?” 雖然那夜摘下了眼鏡, 又兼水霧朦朧,并不曾看得十分清楚, 但他確信無疑,這相片內身穿旗袍的女子, 分明就是那夜浴室鏡中之人! 張貴打眼瞧了瞧:“回少爺的話,這是七姨太,過世許多年了?!?/br> 七姨太姓沈,閨名蜜云,是眾多姨太太里頭唯一一個八抬大轎從正門迎娶回來的, 據說也最得大帥寵愛。其他姨太太入門沒多久便因為這般那般的原因陸續銷聲匿跡, 只有她足足在大帥身邊待了將近八年。 勉強壓下心頭的驚駭之后, 張院生坐在隔間里,將鋪了滿地的相片撿起來一張張仔細翻看。 相片里幾乎全是七姨太, 坐著的,站著的,看著鏡頭的, 并未看向鏡頭的, 穿著各式各樣的旗袍, 風流婉轉眉目多情,倘若忽略那夜鏡中陰森詭異的人影,著實是個傾國傾城的美貌佳人。 張大帥統共娶了二十三位姨太太,但奇怪的是,這滿屋子的相片里除了七姨太,竟再也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張院生撿到最后才從紅漆柜子底下找到一張與其他相片不一樣的: 那是一張合影,里面整整齊齊排了二十三個女人,七姨太坐在第一排正中間,明眸皓齒淺笑盈盈。 待張院生將視線落在七姨太左手邊的女子身上,心中又是一驚:那女子穿著一身大紅花襖,兩條烏黑的麻花辮垂在胸前,面容因為發黃的相紙模糊不清,但立即就讓張院生想起了那日乘車回家時,在高粱地里一閃而過的人影。 巧合嗎? 但這巧合未免也太多了些。 捏著相片的手指收緊,一股難以形容的詭異襲上心頭?!皬埐?,這又是誰?” 沒有人回答他。 張院生抬起頭,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隔間里不知何時只剩下他一個人。下意識提高了音量:“張伯!” 還是沒有人回答他。 張院生皺眉,起身走出了隔間。 —— 時近傍晚,別墅外面暮色深沉,里頭卻是燈火通明。 “麻利點麻利點!好不容易遇上這么個黑云滾滾狂風呼嘯的天氣,可不能錯過了?!鼻窨煞蛘驹谌龢亲呃壬洗舐曔汉龋骸暗谰呓M準備好了沒有?燈光呢?待會兒該亮燈該滅燈該放閃都看我手勢,可別弄錯了??!攝影組沿著樓梯多安排幾個機位,對,二樓樓梯口和三樓樓梯口都要架上,省得到時候余火往樓下走的時候跟不及。 誒,余火呢!咱們的男主角呢!” 余火側身避開工作人員,撩著袍子從樓梯下走上來?!扒駥?,我在這?!?/br> 他今天換了身淺灰色的長袍,拿銀線繡了云紋,布料水滑帶著暗光,頭發還是一絲不茍的梳在兩邊,拇指上額外套了個玉扳指,既帶著幾分讀書人的嚴謹,又帶著些許富家少爺的精致。 他皮膚底子好,每天運功靈氣滋養,雪白細膩滑不溜手的幾乎連毛孔都找不著,平時化妝師樂得讓這幅好氣色在鏡頭底下完美展現出來,但今晚特意給涂了一層白粉,紅潤的嘴唇也用淺色唇膏遮了遮,顯得蒼白消瘦面色憔悴,打眼看上去就像是個飽受驚嚇的小可憐。 邱可夫上下打量兩遍,“行,不錯,要得就是這個效果。咱們今兒晚上要拍的戲,心里頭有底吧?” 余火點頭:“有的?!?/br> 今天晚上拍得是張院生的一場獨角戲,也是電影中恐怖氛圍走向高潮的開端。 在隔間里看完不知為何塵封多年的照片之后,張院生走出來,發現整棟老宅內竟然只剩下他一個人。 這場戲算是整部劇里對演技要求最高的,因為整場戲只有他一個角色,沒有對話,沒有旁白,甚至臺詞都沒幾句。 他必須完全依靠自己的神態動作和肢體反應,將恐怖陰森的氣氛逐漸累加,帶領觀眾走向一個集中的爆發點。 說不緊張那肯定是假的,昨天晚上緊張得睡不著,拉著江封煲了小半宿的電話粥,后來聽著丑丑帥帥的玩鬧聲才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但是跟著章先生學了那么久的功課,練習過的劇本足有半丈高,這一段更是對著鏡子揣摩過數百遍,說完全沒有信心那也不可能。 如章先生所言,對于妖魔鬼怪的恐懼正是這部電影里他最大的優勢,這能讓他的表演更加真實。但如何將下意識的、不受控制的恐懼,轉化為有意識的、可控的情緒,通過張院生這個人物,以演繹的方式層次分明表現出來,著實是門大學問。 劇組工作人員全部就位,除了從窗戶縫隙里竄進來的寒風,整個老宅內鴉雀無聲。 張敏等人遠遠旁觀,肖華站在監視器后頭,齜牙沖著余火比了個大拇指。 余火定定神,轉頭向邱可夫示意:我準備好了。 “第213場第一條,a!” 攝像機的鏡頭對準余火,紅色顯示燈亮起的瞬間,也不見他有什么動作,就像是身體內部某個開關忽然被按了下去,周身氣場一收一轉,立刻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不是俊美溫和脾氣好的余火,而是留洋歸來的富家少爺張院生。 三樓走廊里空蕩蕩的,只有自屋頂上垂下來的一盞吊燈,散發著昏暗凄冷的亮光。 張院生趴在樓梯欄桿上往下喊:“張伯!小五!小六!” 呼喊聲撞到四周的墻壁后又反彈回來,在整棟老宅內久久回蕩,他駐足聽了片刻,依舊沒有人回答。 張院生打小接收的是西洋唯物教育,就算心中已經有些慌亂,面上也不會表現出來。頂多將眉頭皺得更深,嘴唇抿得更緊,轉身往樓下走。 自三樓到二樓的臺階并不長,但在這樣一個寂靜無人、逐漸顯出詭態的老宅里,莫名就讓人生出一股不知通往何方的不安。 每走一步,張院生垂在長袍邊的手掌便收攏一些,全身上下的肌rou也更緊繃一分——倘若這時候有人伸手貼在他左胸口處,便能發現就連他的心跳也在一點點加快。 肖華盯著監視器里的畫面,心中暗暗稱奇:要說準確抓住不同人物身上的神態特點,他自認不會比余火做得差多少。但要把同一個人神態反應細化到這種地步,每一絲肌rou、每一縷呼吸甚至是每一根睫毛的顫動都在變化遞進,這種精細到微末毫巔的控制力,卻是他絕對做不到的。 余火現在的狀態,就像是,就像是…… 媽的想不出來形容詞了。 “這小子可以啊,就跟受到驚嚇后緩緩張開利刺把自個兒團起來的刺猬似的,誰敢靠上去立時就能往誰身上扎一下,”邱可夫兩眼放光,說出了肖華在喉嚨口來回打轉就是吐不出來的話,然后小聲指揮攝影師:“拍特寫!快拍臉部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