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她聽著采薇并不是與羅蔓他們一同來的,心里已然覺得奇怪,因此并不出聲。 程巧又向來是個心思聰明的,怕是心里已經猜出了個大概,所以也不說話。 “你快去吧??梢覀兊饶銌??”羅蔓對二太太與二老爺還有藍姨娘只見發生的事故作不知情,笑著對采薇說道。 “不用了,不好叫你們勞神等我?!辈赊币娏_蔓沒有繼續問,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氣,于是笑著說道。 畢竟采薇赴宴這件事兒,說白了是她與二太太過不去,期間內幕要是被掀開了,明面上的意思便是她一個庶女與主母不和,不會有名門小姐和太太愿意與這樣的女兒家結交的。 “那你快去吧,去的晚了怕叫母親惱了你?!绷_蔓說道。 “哎?!辈赊睉?,自去了。 倒不是羅蔓不想揭穿采薇的本性,只是羅蔓也是有所忌憚的,畢竟帶采薇來的是羅渚,羅蔓若是問到底,也算是得罪了羅渚。 這件事兒,恐怕就算是二太太心里再不高興,明面上還是得帶著羅采薇的。 畢竟,好歹宴會上這么多人看著,難不成二太太還要趕采薇走不成? 若真是這樣,怕是有損二太太的名聲,想她畢竟是名門媳婦,高門望族出來的女兒家,總不可能當著所有人的面與個庶女過不去。 這既不優雅,又顯得她見識短淺,這些二太太心里當然是清楚,所以沒得法子,最后只能忍讓著。 況且,出門在外,二太太再想鬧騰,也總要賣羅渚一個面子,畢竟他是她的夫,想來這便是女人的難處了。 羅蔓望著采薇帶著身邊的小丫鬟離開了,這才又與程家兩位姐妹閑聊。 三人閑散的在園中逛著,因園中人多,園中奴仆丫鬟良多,因此倒不怕什么。園中水榭上自有小姐們在觀賞風景,遠遠的還能聽到一群小姐嬌笑。 也有的小姐是喜靜的,自坐在亭中下棋。也有的女眷性子內斂,只在宴中坐在自家夫人太太跟前不肯出來玩。 至于那些公子哥兒自然遠遠的在別處玩耍,不會上前來打攪。 三人正聊著,卻聽見遠處底底的聽見了幾聲驚呼,還有些許私語。 “你們看那邊兒怎么了?”程素耳朵尖,先是朝著亭子哪出看去,手指著那邊說道。 羅蔓與程巧也望了過去,就見本是站在亭子那處的人,一個個都跪了下來。 再看他們跪的又是誰?原是個漆點填眶,鳳梢俊鬢,天然俊生的冰骨玉容的美少年。 但見他狐襟貉袖,身上披著一件集翠裘服,腳下一雙麂靴,看上去貴不可言。 羅蔓幾人雖說站的遠,但聽那身邊有人輕聲說著什么八殿下,一時對他的身份便明了了,幾人不敢怠慢,即便離得遠,也都跪下了。 “我道是誰,也敢叫她作陪?!背趟毓蛳潞?,底底的說了一句。 “誰???”羅蔓聽她說著,有些好奇的說道。 “方才不是看到了嗎?是宋國公的嫡小姐馮淑兒,之前還見過她,怎么你這么快便忘了?”程素在羅蔓身邊底底的說道。 羅蔓想了想,開始并不對這個什么宋國公的小姐有印象,聽了程素這么一段解釋,才細細的想起來,這宋國公的小姐究竟是誰。 其實也不怪羅蔓不記得,原是這宋國公在羅蔓的記憶中實在單薄了。 想那宋國公一家原是開國公臣,與那梁國公,信國公共同掌控著國內將近三分之二的兵權。在當今朝代可謂是權勢滔天了。 想那當今皇上的貴妃便是馮家的女兒,在朝歌,那宋國公真是一位舉重的人物了。 只是這潑天富貴的背后,也暗藏著一把捅向自己的刀。 那宋國公做人不知深淺,手握重兵卻還不知收斂,最后得了個被貶為庶人的命運,就連那皇上本來寵愛的貴妃,也深受影響而丟了妃位。 羅蔓記得沒錯的話,只怕那宋國公被抄家,也就是這一兩年間的事兒了。 但關于這為馮淑兒,羅蔓記得前世兩人接觸不多,公候伯子男,馮淑兒家的爵位高了羅府兩層,加上羅蔓又是個默默無聞的庶女,怕她也是瞧不上自己吧,羅蔓心想著。 她本想趁著離得遠,想要抬頭將那宋國公的女兒瞧上一瞧,卻沒想半路被一雙多情的雙眼截住了。 羅蔓沒想到那八王爺居然將視線轉到了自己這邊,他這一低頭,羅蔓這一抬頭兩人的目光正好就撞在了一起。 羅蔓不敢對皇子不敬,趕緊的就將頭低了下去,眼睛注視著自己的裙邊,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只覺得那雙眼睛仍然還在熾熱的注視著自己。 君蘩今日本來是說想要碰碰運氣,看看之前他所能記住的那個女子在不在這次的宴席中。卻沒想到今日他的運氣這么好,才入了府,就見到了想見的人。 想那羅蔓方才一張花容柳眉,隔著眾人相望過去,君蘩竟忽然有種一眼萬年的感覺。 仿佛是中了蠱一般,君蘩再次看到她時,竟莫名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不知為什么,那少女明明看起來才只有十二三歲的年紀,望著她的眼神,卻好似她已經斷掉了這萬丈紅塵一般。 他皺眉,并不能理解自己現在這股不知名的情緒。 說是對著一個少女一見鐘情,那倒不至于,他對羅蔓不如說是好奇。 好奇這人,究竟有什么能力,居然讓他一眼就記住了她的模樣,甚至即便他閉上眼睛,還能描摹出她的姿容。 羅蔓幾人仍然跪著,過了一會兒時間,卻聽那八皇子發了話,因隔著遠,羅蔓他們并不曾聽清楚他說了什么。 但之后跪在她們前面的人漸漸的都站了起來,羅蔓他們這才跟著一同站了起來。 第20章 公子歡筵猶未足(中下) 小姐哥兒們先是在園內游逛了一回,觀賞游玩了園內的風景,很快就開宴了。 宴會自然是男女都相隔開來的,羅蔓幾人回了涵碧館,各自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羅家與程家在不同席,三人只好分開。 羅蔓來到了羅家的席間,按照順序,在羅姝下面一位坐了下來,坐在她下首的自然是采薇與羅倩。 她向二太太那邊兒望了一下,果然見二太太一張正僵硬的臉,恐怕即便是到侯府,見到了多日不見的女兒,有了羅采薇這么一出,怕也高興不起來了吧。 羅蔓又看了一眼采薇,卻見她面色依舊,一時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打的什么算盤。 要說,這次宴會雖說隆重些,但還不值得她羅采薇去冒著得罪主母的危險才對,羅采薇,她究竟為什么非要來這次的宴會? 正說著,宴會便開始了,羅華此時也在。她是個能夠帶動氣氛的,因此宴會中笑聲不斷。 小姐夫人們又一起玩了幾場游戲,喝了些果酒。 羅蔓卻見羅采薇退出了席間,拉著她身邊的小丫鬟作勢要出去,看上去像是不勝酒力的模樣。 “里邊兒人多,有些熱了,你扶我到外邊兒走走?!绷_蔓招了絲竹來,說道。 “哎?!苯z竹應聲,自扶著羅蔓下去。 羅姝注意到羅蔓的動靜,只看了一眼便不再理會,倒是見了羅蔓身邊的采薇不見了,盯著采薇的凳子看了一會兒。 她皺了皺眉頭,心里總覺得采薇又要作妖,最后卻搖了搖頭,什么也沒說,又繼續與桌上的小姐太太們玩笑。 絲竹服侍著羅蔓將披肩穿上,才出了廳里,冬日冷風便吹上了臉。好在今日天晴,日光和煦,再看園中各色風景,看著倒不像冬天,反而像是初春。 “小姐,要去哪兒?”絲竹在羅蔓身邊問道。 羅蔓左右轉了一下身子,看了看遠處的假山,傍著荷花池,如今雖沒有荷花可賞,但借著假山,藏人卻還容易。 “我們去哪兒轉轉?!绷_蔓指著假山哪處道。 羅蔓兩人正往假山處走著,君蘩也正好被人奉承的有些累,剛拜托了眾人,出了廳外便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君蘩看著羅蔓在冬日里仍顯瘦弱的身影,他一雙櫻粉的唇向上揚起。 這真是巧了...... 羅蔓與絲竹悠閑的逛到了假山處,倒是沒有察覺到身后跟了一個尾巴。 侯府假山傍一潭蓮花池,冬季芙蓉早就敗了,下人們自然將池塘清理的干凈,東風拂過池塘水面,泛起絲絲的漣漪來,自有冬日的別致之處。 羅蔓兩人剛走到假山的中間那塊部分時,隔著不遠處傳來了男女的對話聲。 “小姐?”絲竹在羅蔓身邊說道。 羅蔓趕緊的將手放到唇邊,撅起嘴來,示意絲竹不要說話。 絲竹會意,立即就將嘴巴閉緊,一雙滴溜溜的大眼望著羅蔓。 羅蔓側耳細細的聽著那兩股聲音,雖說仍然不太真切,一個聲音已經很明顯,怕是絲竹都能聽得出來。 至于那另一道聲音...... “七皇子身份高貴,采薇區區一個伯府庶女,實在不敢高攀?!?/br> 羅蔓緩緩上前走了幾步,那處的聲音便能清晰的入耳了。 聽到這句話的羅蔓,霎時便覺得自己竟連呼吸都是涼的了?;秀敝?,還以為自己回到了哪一場火海之中,滔天的火焰正叫囂著似要將她掩埋。 她不由得倒退了一步,卻不想踩到了假山旁邊的草木,居然發出了一陣輕響來。 “是誰?”一道熟悉的聲音入耳,羅蔓不禁的捂住了自己的嘴鼻,連呼吸都不敢呼吸一口。 在羅蔓幾步遙遠距離的絲竹此時也有些慌亂了,她先是小心翼翼又快步的走到羅蔓身邊,將羅蔓拉倒一旁的假山處藏了起來,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是誰在哪里鬼鬼祟祟的?快給本王出來!” 君簡將采薇護在了身后,向著羅蔓這邊走來。 就在羅蔓兩人都以為自己要被發現的時候,一道清幽的聲音卻自她這處的假山旁響起:“真是沒想到,皇兄往日里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樣,卻不想原來是早已心有所屬啊?!?/br> 君蘩悠悠的自假山后走出,嘴角上揚著說道。 “八皇弟,莫要胡說,什么心有所屬?”君簡見來人是君蘩,眉頭輕皺了起來,應付道。 “哦?莫非在假山那處的不是位姑娘,卻是什么鳥兒獸兒的吐了人言么?這么稀奇的事兒,我倒是要看看?!本勒f著,便作勢要往君簡身后走去。 君簡作勢要攔,君蘩挑了挑眉毛。 “七皇兄,我想看的東西,即便是五皇兄也不見得能攔得住。你確定要攔我嗎?” 君簡見君蘩這么說,心里升起一股無奈,暗自搖了搖頭。 “哎,八皇子,你且饒我一回吧?!本唶@了一口氣,端正了衣冠,向君蘩行了一個禮,頗為無奈的說道。 因他本就生的英俊,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一雙薄唇時常又上揚著,看上去俊眉非凡。此時他這般無奈的說話,倒是叫人有些不忍心為難了他。 “算你欠我個人情?!本揽粗浇巧蠐P,妥妥一副紈绔的模樣,對君簡說道。 “這是自然?!本喌?。 “既如此,我便當做沒有看到,你們且離去吧?!本罁]了揮手,似是打發他似的說道。 君簡見君蘩這么好忽悠,心里頓時松了口氣,但他十分不喜君蘩那打發似的態度。 君簡一雙手在寬大的袖子里握成了拳,面上卻寵溺似的對君蘩搖了搖頭,自帶著采薇快速的從假山的另一頭離開了。 “出來吧?!钡攘艘粫鹤?,君蘩確定君簡與采薇已經離開了之后,才緩緩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