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他伸出手抹了一把臉,哭著說道:“算了,也別挑了,過來抱抱我,讓我在女人的懷里死吧?!?/br> 姚夏直接從他的身側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謝湛的后背,“阿湛!” 謝湛渾身一僵,低聲道:“又來了?!?/br> 從他心魔發作開始,自家未婚妻的身影就時常在眼前腦海出現,只是他第一次沉溺其中時,就差點廢了傅陽澤,第二次第三次,他已經不相信幻象了,那條左臂也是為了讓傅陽澤有機會在他心魔發作時逃跑,他自己砍下來的。 謝湛并不想放任自己太久,他不是傅陽澤,即便被心魔牽引,他也無時無刻不在試圖掙脫枷鎖,只是這一次的心魔異常真實,無論是氣息溫度還是味道,就連叫他的聲音語氣都是一模一樣,然而清儀怎么會在這里呢?她應該在飛仙閣開開心心地等待出嫁才對,只可惜……他有可能回不去了。 想到這里,謝湛猛然警醒過來,反手掙脫開姚夏的擁抱,單手鉗制住了她的雙手,一回頭正對了姚夏的臉,他怔愣了一刻,看到了地上的傅陽澤,周遭的情形也和剛才沒什么不同,傅陽澤驚聲叫道:“謝湛,你把我也拉進了你的心魔陣里嗎?” 姚夏說道:“阿湛,你看,這是你送我的那道分神?!?/br> 謝湛松開了手,姚夏卻沒有逃開,她伸手摸了摸謝湛多了很多傷痕的臉頰,說道:“我們快從這里出去吧,回去了我給你抹藥,抹不疼的藥?!?/br> “這里危險,你怎么過來了?誰送你進來的?”謝湛蹙眉連問道。 姚夏把光子盾撐開成完全形態,變為一個正方形的透明盾塊,她低聲說道:“那樣喪心病狂的魔修也能得到幽蘭域傳承,我有一身法寶也不足為怪,這光盾連大乘修士來了都打不碎,阿湛,我們快走,他傷不了我們的?!?/br> 謝湛用劍鋒試了一下光盾,確認真如姚夏說的那樣,不管是從內還是從外都無法打破,忽然松了一口氣,他把劍插在地上,用僅存的右手摸了摸姚夏的發絲,說道:“待在這里不要動?!?/br> 一道沖天劍光將不遠處的傅陽澤席卷過來,扔進了光盾里,隨即謝湛提劍,大步走了出去,姚夏下意識地朝著他走了幾步,“阿湛,你要去做什么?” 謝湛輕聲說道:“心魔既解,到了算賬的時候了?!?/br> 明明只是一把普通的靈劍,在謝湛的手中卻氣勢沉冷猶如山海,剎那間,山存萬物,海納百川,萬劍齊鳴,鬼神驚泣,這一式萬劍錄全部劍招一并使出,好似融化了千萬年的歲月,斬碎了凝滯的時間與空間,破開了逼仄的秘境,劍光不止,劍意不絕,劍鳴不歇,整個幽蘭域頃刻間四分五裂! 天地之間唯存一個人,一把劍。 伴隨著一聲扭曲到讓人毛骨悚然的慘叫,一道黑影被謝湛從云端中斬落,還未觸及地面,就已經化成了粉塵,空氣里還未散去的大乘威壓逼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原來那個封沉魔尊在得到了傳承之后已經晉階大乘之境,卻通過不知道什么方法瞞過了天,雷劫未至,迷惑了整個修真界。 烏云翻滾,有道道金光從云層中滲透出來,雷聲如龍吟響徹天際,幽蘭域被碎,姚夏在光盾里急速下落,卻把天空中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謝湛提劍站在半空中,微微低眼朝她看來,明明是一道很小的身影,卻像一個龐然大物橫亙在天地間。 姚夏眨了眨眼睛,笑了。 傅陽澤按了按重傷的心臟,有些難過地想,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地抱抱他的兩只雪白狐貍,也不再讓它們試藥了。 …… 旁人突破大乘,至多找個山頭電閃雷鳴幾天幾夜,謝湛就不一樣,他萬劍齊出把整個幽蘭域打碎成了四散的小秘境,分布五域各地,隨即斬了大乘魔修祭天,然后只出了九次劍,就順順當當地渡了大乘天劫。 就在整個修真界都在觀望流風上尊的動向時,重新下發的請柬再度洗刷了眾人的三觀,都大乘之境了,他居然還要娶那個筑基女修!雖然現在那個筑基女修結丹了,金丹才是修煉的開始,大乘都是要到終點了!但這么大的差距擺在這里??!難道說天才一定和正常人的想法不一樣? 謝湛卻不管旁人怎么說,他決定了的事就不會改,不光不會改,仗著大乘的修為不會被飛仙閣的大陣察覺行跡,他還堂而皇之地隱了身形跟著姚夏回到碎玉樓里去了! “別鬧?!币ο纳焓峙牧艘幌驴諢o一人的后面,正好拍到了謝湛的手背。 謝湛很是納罕,換了一個邊,又伸手撩撥姚夏的發絲,然而這一次仍舊是被姚夏拍了手背,他不由得驚道:“你能看到我?這也是你法寶的作用嗎?” 姚夏失笑,“一個大活人在后面,感覺不到才是有鬼了,你小心些,別讓杜容仙尊發覺了?!?/br> 謝湛把下巴靠在了姚夏的肩膀上,走了幾步路,才小聲地說道:“不會讓她發現的,清儀,我這幾天好想你……” 姚夏心頭發軟,終究是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的左手怎么辦呢?” 隨即姚夏感覺到腰上一緊,是被人環抱才有的動作,謝湛從后面抱著她,臉頰輕輕地摩挲著她的發頂,低聲說道:“大乘之后,身可化萬物,萬物可化身,我其實早就好了,只想你心疼心疼?!?/br> 姚夏有些又好笑又氣,可真要給謝湛臉色看又舍不得,反手摸了摸他的臉頰,這幾天終究是受罪了。 第116章 修真風月錄(完) 還沒進去, 姚夏就發覺到了不對, 以往僻靜無人的碎玉樓內隱隱有喧鬧之聲,謝湛側耳聽了聽,眉頭就皺了起來。 一進碎玉樓,姚夏就看到原本空空蕩蕩的碎玉樓前擠擠挨挨的都是飛仙閣的女修, 公孫真人冷著臉立在中央,邊上的小五和玉蓮幾人臉色壞得很,就像要跳起來打人似的,柳芊芊穿了一身飛仙閣內門弟子的裝束, 正在人群中聲淚俱下地說著什么。 “……謝jiejie一定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我知道她心地善良, 斷不會是魔修, 這其中肯定有什么誤會!”柳芊芊說著, 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她身邊的一個女修卻怒道:“飛仙閣乃女子清修之地, 這謝清儀到底是不是魔修, 仙尊這里也該給個說法,已經三天了, 仙尊就算不想管這事, 至少要把謝清儀除名, 我們執法堂才好管這事!” “只有合體期以上的修士才能在五域之間瞬移來去,那謝清儀不過是個金丹修士,那道黑光又非出自杜仙尊之手, 說她不是壓抑了境界的魔修誰會相信?” “不能因為一個魔修壞了整個飛仙閣的名聲!” …… 謝湛渡劫滿打滿算也不過花了一天的時間, 從幽蘭域回來再到重發喜帖, 也就是兩天工夫,只是僅僅三天的時間,柳芊芊就當上了內門的弟子,還把碎玉樓弄成這樣,姚夏都不由得有些佩服她了,這精力也太足了一點。 姚夏剛一進去,就受到了眾人的矚目,她也不廢話,直接走到了公孫真人的身邊,對著底下的眾人道:“在下紫霄劍派弟子李清儀,托于杜仙尊門下,是為易換身份出嫁,三日前有要事匆匆別過,今日列位師姐師妹聚在清儀住處,群情激憤,只是不知這魔修的名聲是從何談起?” 柳芊芊一時被驚住,失口道:“你胡說!紫霄劍派哪有女弟子……”話未說完,已經反應過來自己的態度不對,再想彌補卻不能了,只能咬住下唇。 玉蓮看了姚夏一眼,吶吶地開口道:“是、是有的啊,你們忘了,幾年前上過觀月日報頭條的,紫霄劍派第一個通過外門測試的女劍修啊……” 女修多八卦,玉蓮這么一提,底下也有不少人都想了起來,紫霄劍派這樣的地方出來的劍修個個冷意逼人,作為一個即將嫁人的女劍修,改換一下身份,尤其是作為飛仙閣女修嫁人,貌似確實是要比紫霄劍派千年難得一見的女劍修要嫁人好聽一些。 這時也有人發覺了不對,杜容仙尊是什么身份,哪里是說假托弟子之名就能的?除非是有交情,而且是不淺的交情,而能夠和一位大乘仙尊有交情的人……不少人都緘默了。 柳芊芊自覺已經和姚夏撕破了臉,即便有些不自在,但還是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說道:“謝jiejie,都是我不好,我那天去找你,正好帶著留影晶石,錄下了你瞬移離開的樣子,還有一道詭異的黑光,我一時驚住,就沒忍住跟人說了,誰想到會變成這樣……都是我不好,嗚……” 她這話明里在道歉,其實是在強調姚夏實力和身份不符的違和之處,按正常來說,姚夏是幾年前進的紫霄劍派外門,再怎么樣也不可能一躍成為合體期修士,果然她話音剛落,就有人高聲問道:“那黑光是怎么回事?這世上除了魔修,還有什么遁影功法是黑色的?那留影晶石我們都看過,你分明是使了高階魔修的遁走之法!” 姚夏看了柳芊芊一眼,不著痕跡地按住了身后的謝湛,開口說道:“那真的是黑色嗎?豈不聞雷分陰陽,至純有白黑二色,那不是遁走法門,只是普通的雷行術,柳師妹的視角只留了黑光之影,不曾留出后來的影像,故而有此誤會?!?/br> 她話一說完,公孫真人冷冷地說道:“若清儀師妹是魔修,我教她那么多日功法不會毫無察覺,你們不會覺得我也是同謀吧?” 公孫真人不常在外行走,在飛仙閣內也不是很出名,但她的天資實力擺在這里,姚夏的話又十分有條理,她甚至當場演示了一下黑光雷法,和留影晶石里的那道黑光有九成相似,大部分的人都說不出什么話來了,其實這三天能鬧成這樣,除了柳芊芊的煽風點火和那道無法解釋的黑光外,還少不了杜容仙尊的不聞不問,今天公孫真人過來,已經有不少人退縮了。 原先第一個開口說話的執法堂長老弟子已經有八分信了,但還是堅持道:“謝師妹若想證明自己的清白,還是隨我去執法堂一趟,驗明正身之后,我執法堂也會還謝師妹一個公道?!?/br> 她說這話時看了柳芊芊一眼,柳芊芊卻沒有看她,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公孫真人都已經松了一口氣,玉蓮也高興地要過來拉姚夏,但姚夏想了想,卻搖了搖頭,說道:“我的清白并不需要飛仙閣的執法堂來證明,之前托杜仙尊記名之事都是為世俗名聲所累,如今生死場上走過一遭,才知道這多可笑,今日我便要回紫霄劍派?!?/br> 姚夏的視線忽然落在了柳芊芊的身上,眸子里帶著些許謹慎的敵意,十分陌生的打量了她一下,很快收回了視線,用和往常不太一樣的急迫語氣說道:“七日后成婚,還望到時候諸位師姐師妹能夠親臨觀禮,就此別過。 謝湛一時隱著身怔愣在原地,不知道是要現身出來還是傻站著好一點,姚夏失笑,拉了拉他的袖子,“阿湛,走了?!?/br> 謝湛反應過來,連忙握住了姚夏的手,原地一道劍光轉過,姚夏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公孫真人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不曾被法陣發覺,又能從眾人面前瞬移而過,必有大乘之境,這樣凜冽的劍氣,紫霄劍派流風劍尊!” “七天之后,不正好是流風劍尊的大婚之期嗎?”玉蓮驚聲叫道:“清儀就是謝劍尊要娶的人!怪不得她起個假名字都叫謝清儀!” 眾人一時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柳芊芊面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又帶著幾分思索的意思,卻也沒人再注意她了。 能在五域之內瞬間來回的大乘修士謝某人抱著心愛的未婚妻整整飛了兩個時辰,才在日落時分帶著人回到了紫霄劍派,紅霞遍布的天空上飛過一雙大雁,紅日西垂,謝湛原本想說些什么,卻一時說不出來,他把姚夏放了下來,帶著她走到了風流峰后山的竹林邊上,折了一段竹,細長的竹子在他的手里來回地翻轉,不知怎么地就成了一只翠綠的竹笛。 謝湛的笛聲和他的人很像,陽光天空一樣溫暖,帶著一點澄澈的氣息,他看著姚夏的臉,一眨不眨地吹著竹笛,似乎想要透過笛聲表達自己難以言喻的繾綣心情,姚夏抿著嘴笑,她的眸子里倒映著謝湛的樣子,晚霞中的謝湛很好看。 吹完笛子,謝湛很有些可惜地說道:“我不擅詩詞,又不想拿別人的句子送給你,只能湊合聽聽曲兒了?!?/br> 姚夏的眼睛亮亮的,是很少有的那種明亮,她笑著說道:“我不要你寫什么詩,剛才的笛子很好聽,再吹幾遍就好了?!?/br> 謝湛當真又吹了起來,仍舊是先前那一首,只是調子要更高,能聽得出吹笛子的人比剛才又開心了一點,一曲吹完,仍舊是同樣的調子,姚夏忍不住笑道:“只會這一首嗎?” “這是當初我爹寫給我娘的曲子,我娘又教會了我,讓我以后教給心上人……”謝湛起初語氣飛揚,漸漸的頭就低了下去,說道:“飛升都是天意,那些什么心魔拖累都是騙人的,我爹渡劫期后二十天,突然就降了雷劫,我娘的修為是跟他差不多的,足足等了一百年整,從我記事起她就每天坐在頂崖上抬頭看著天,有時候罵我爹幾句,罵得很兇,又會突然哭起來?!?/br> 姚夏沉默了下來,她知道,她就算再怎么努力修煉,也不會在這個世界飛升的,謝湛怕她等,她更怕謝湛等。 謝湛忽然放下了手里的笛子,握住了姚夏的手,認認真真地說道:“我會開始偷懶的,我能在大乘待多久就待多久,就算最后還是比你快,我也會讓那一天晚一點到來,這樣我們重逢的日子就會越來越接近,我會等你,一直等你?!?/br> 姚夏看著他的眸子,看了很久,直到天邊日落,月出星隱,回去的路上,連謝湛自己都覺得她大概是不會回答的時候,她才輕輕地嗯了一聲,謝湛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笑容。 離婚期還有一天,除了在飛仙閣的幾個師姐師妹之外,姚夏追加了兩封請柬,是給柳芊芊和葉煥之的,葉煥之的那一份是給他師父南山道人的,南山道人只有葉煥之這一個弟子,故而一定會帶他出席,至于柳芊芊,姚夏知道她一定會來。 謝湛的大婚是三件事情一塊兒辦的,一是婚事,二是締結道侶,三是大乘之喜,一般而言后者屬于要么就不辦,要辦就是修真界幾百年難得一見的盛會,謝湛本身懶得招搖,但既然是和婚事撞在一起,他也就不介意來的人稍微多一點了。 由于這次是紫霄劍派的主場,原本每次宗門聚集時都坐在正位上的昆侖仙宗只能讓道,姚夏一眼就從人群之中認出了葉煥之,葉煥之卻沒看她,視線全都落在了不遠處跟在飛仙閣一眾女修之中的柳芊芊身上,柳芊芊修補好了金丹,身上的氣息也隨之改變了不少,葉煥之原本以為自己對柳芊芊只是憐惜和稍有好感,然而在見到這樣的柳芊芊時,他清楚地察覺到了自己的動心。 柳芊芊死死地盯著姚夏的方向,姚夏的修為比她要高一點,修士蒙著蓋頭其實就和沒蒙一眼,隔著一層蓋頭,她準確無誤地對上了柳芊芊的視線,嘴角微微勾起。 謝湛握住了姚夏的手,輕聲說道:“吉時已到,結契吧?!?/br> 道侶契約,結契雙方能夠共享壽元,并不受等級境界的限制,并且雙修時能夠有極大的助益,尤其對于實力較弱的一方,幾乎是沒有缺陷的。 而像姚夏這樣和一方大能締結道侶契約,至少在謝湛飛升或者隕落之前,她的道途就是坦途,不僅壽元無憂,還有很大的幾率能夠共享謝湛的道,在場眾人言笑晏晏,但其實大部分男修都在心里暗笑謝湛是個癡人,女修多數羨慕嫉妒,而柳芊芊,她的眼里都快要冒出火花來了。 謝湛取了一把形式特殊的長柄細窄匕首,刃尖對準心口猛然扎了下去,匕首隨即帶出一蓬血花,他伸出手,一大團鮮紅的血頓時浮在了半空中,姚夏都被他驚了一下,更別提在場的眾人,有人失聲道:“這不是道侶契約,這是共死契?” 和現在通行的道侶契約不同,共死契是遠古時的一種婚契,不僅能夠讓雙方共享壽元,還能共享實力,甚至當一方受到傷害時,損失的精血會通過契約傳遞給完好的那一方,共死契不會出現一方死去而另外一方存活的情況,要么是同生,要么是共死,故而被稱為共死契,值得一提的是,共死契是以精血灌注靈魂,作用在修士本源上的契約,即便是飛升之后,仍然能夠保留。 遠古時,有過凡人和修士締結共死契約,修士飛升之后,凡人本以為會老死,結果活了不知多少萬個年頭,以死靈根的資質慢慢悠悠飛升而去的傳說。 損失了大半精血,謝湛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了,姚夏猛然掀開了蓋頭看著他,他蒼白的臉龐上露出一個笑容來,隨即將精血置于掌心,一絲一絲地灌注著自己本源的魂力,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稍帶尖銳的少女聲音響了起來,“住手!” 眾人原本都沉浸在流風劍尊的癡情舉動中無法自拔,陡然聽見這道少女聲音,心思浮動的人都已經開始按捺不住八卦的沖動了,再一看,聲音是從飛仙閣那邊傳出來的,眾人的視線看去,正一個相貌十分標致的少女站了起來,朝著大殿正中走了幾步,卻被紫霄劍派的守衛弟子攔了下來。 柳芊芊無法上前,只得站定了腳步,大聲地說道:“謝劍尊,你真的確定她就是李jiejie嗎?” 謝湛那天在飛仙閣見過柳芊芊,眉頭就皺了起來,剛要讓人把這個不知所謂的瘋子趕出去,就聽姚夏冷冷地說道:“何意?” 在場眾人也是議論紛紛,畢竟這是修真界,奪舍還魂的事情屢見不鮮,要是這女子說的是真的,那今天這出戲就好看了。 柳芊芊見到姚夏冷冽的目光也是瑟縮一下,但還是穩住了身形,聲音里附加了幾分力道,擲地有聲地說道:“現在站在這里的這位清儀仙子,根本就不是我認識的李jiejie!諸位如果不信,我從下界帶來了李jiejie的家人,讓他們來認一認真假如何?” 謝湛的精血魂晶已經凝練到了最后關頭,柳芊芊雖然不懂,但也知道時間緊迫,如果不能證明李清儀是魔修奪舍,那她就全完了,于是抬起眸子,大聲地說道:“還是這位清儀仙子并不敢和家人對質?人就在山門外,我已經帶來了!” 似乎從未見過柳芊芊這樣膽大的金丹修士,殿中的氣氛一時有些冷凝起來,葉煥之看著這樣的柳芊芊,終于忍不住站了出來,用一種不偏不倚的語氣說道:“這位姑娘也是為了正道著想,假如清儀仙子真的是被魔修奪舍,那么共死契一定,豈非是贈了魔道一位劍尊?清儀仙子若是清白,證明之后,這位姑娘自然會向仙子道歉?!?/br> 南山道人壓根沒想到自家愛徒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臉都綠了,低喝道:“煥之!” 葉煥之和柳芊芊對上了視線,一時竟然沒有理會自家師父,南山道人的臉已經不是綠了,是全黑的。 姚夏嗤笑一聲,道:“那就帶來?!?/br> 李清儀的父母在下界的宗族中資質并不算高,李父是雷火雙靈根,李母則是水火土三系靈根,兩人均未筑基,來的人也不是他們,而是兩個李清儀的記憶里有過幾面之緣的嫡系堂兄,看氣息也不到筑基,兩個人上了大殿,被殿中威壓震懾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抖成了篩糠。 謝湛的精血魂晶終于凝練完成,他毫不猶豫地攬住了姚夏的腰身,把結成菱形的晶石按進了她的眉心,眉心為魂魄棲息之地,晶石一入便溶,姚夏感覺到自身氣息變化,似乎連在上個世界損耗的靈魂都被修復了,不,不僅如此,涌入進來的龐大的力量帶著謝湛的氣息將她整個人都淹沒了,這種靈魂上的相溶讓她幾乎感覺自己要飄飛而去。 柳芊芊驚叫一聲,眾人也都發出了倒吸氣的聲音,誰也沒想到謝湛會這樣果斷,即便是再親密的人,一旦得知對方有被人奪舍的可能時,難道第一反應不是懷疑?哪怕只是那么一點點? 謝湛唇色泛白,仍舊穩穩地回過了頭,只是一個抬手,那些有意無意施加在李家兄弟兩人身上的威壓就煙消云散了,他一步步走向兩人,語氣冷淡地說道:“清儀同我朝夕相處五年,我對她的魂力波動再清楚不過,若一定要說她是奪舍而來,那也該在同我相遇之前,既然我遇到的人是她,莫說她沒有奪舍,就是真有,那又如何?” 明明是只會出現在魔修口中的話,被謝湛這樣理直氣壯地說來,反倒是有些莫名的震撼,在場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李家兄弟兩人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全部忘到了九霄云外,正面對上一位劍尊的氣勢,哪怕少了威壓加身,他們也只剩下了瑟瑟發抖的份,謝湛冷眼一掃柳芊芊和葉煥之,只是一抬袖子,兩人就被一只無形的手攝到了他的近前,南山道人下意識地想要出手阻擋,但他堂堂大乘仙尊,卻被謝湛一劍鞘擊退了好幾步,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來。 謝湛冷冷地說道:“不殺他們,是因為今天是本尊大喜的日子,但不做點什么,怕諸位覺得我謝某人可欺?!?/br> 南山道人頓時反應過來了什么,飛仙閣的幾位大能秀眉倒豎,但謝湛出手如風,只是兩道劍氣一轉,柳芊芊和葉煥之的眉心就出現了一點血跡,兩人身上的氣勁一松,頓時一起倒在了地上。 竟是抽出了兩人的靈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