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姚夏只是被點了昏睡xue,朦朧中被顛顛撞撞了不知多久,即便是兩個時辰才會醒的xue道也有些松動,撩了撩沉重的眼皮,正見一雙目視前方的狹長眸子,她喃喃道:“紅大哥?” 紅越眸子微瞇,低聲道:“你家里不安全,我把后面的人甩脫了,帶你去個安全的地方,等殺了盧花蜂,再送你回去?!?/br> 姚夏腦子里有些昏沉,聽了這話,還是撐著抬眼,低聲道:“紅大哥,我不能在外面過夜的,爹爹和兄長會擔心,對名聲也不好,我,我快要嫁人了?!?/br> “是要名聲還是要命?”紅越奇怪道:“那么多人守在外面守不住一個采花賊,剛才更是差一點……” 他話沒說完,卻不往下說了,瞥一眼身后緊追不舍的顧寒,道:“你們官宦人家的規矩我不懂,這人明明有能護得住你的實力,卻只能守在外面等聽見呼救了再過來,我護著你自然會守禮節,要是擔心你未來的夫君介意,我就把他也一起帶來,不過是個王府,再闖一趟罷了?!?/br> 迎著風,顧寒沒聽見前面的話,光聽見這一句了,他的身影在月色下帶出了殘影,聲音沒有帶上內力,卻仍舊清晰得很,“盧花蜂,休要胡言亂語欺騙林姑娘,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作者有話要說: 盧花蜂:我就是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 紅越:宮里招工了解一下。 顧寒:我認識一位公公,可以給你走個后門。 寧王:是真的,本王證明,宮里確實缺人。 第30章 大宋夜話 姚夏先前昏昏沉沉, 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被顧寒的話一驚, 又想起紅越說的話來,頓時猜到了什么, 不由得抬手按住了太陽xue。 顧寒師出名門,又是江湖出身,武功經驗一點都不差,就是盧花蜂真的來了, 想要逃過他的追捕也很困難, 紅越原本是想從林府周遭繞上一圈,沒想到顧寒的速度極快,他手里還有飛蝗石, 時不時擊出干擾他的步伐, 很是拉近了一段距離。 到了一處無人的巷落時, 紅越忽然停下了步子,他把姚夏放了下去,回過身, 對追趕過來的顧寒說道:“我并非采花賊, 卻也在你們六扇門的一等通緝名單里,閣下要與我動手,誰生誰死都不算冤枉, 但是這位姑娘我一共救過兩次,她的命是我的,我不能眼看著她被人糟蹋殺害, 不如我與閣下定一場賭約?!?/br> 顧寒握了握手中的劍,看了一眼被紅越護在身后的姚夏,問道:“什么賭約?” “第一,這位姑娘跟我走,盧花蜂什么時候死,我什么時候把人送回來?!奔t越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起,姚夏拉了拉他的衣袖,似乎有些不安。 顧寒斷然拒絕,“不行,今日顧某一定要把林姑娘帶回去,閣下是個江湖人,不知閨中女子清譽名聲重如泰山,今日林姑娘在外過到天明,明天流言就能把她活活逼死,閣下既然說自己不是盧花蜂,那就請把人還給顧某?!?/br> 紅越冷笑道:“可以,第二個賭約是我把這位姑娘交給你,你負責保護她,一直到我殺了盧花蜂,可行?” 顧寒蹙眉,“顧某原本就是天子派遣來保護林姑娘的護衛,談何賭約?” 姚夏輕輕地咬了咬唇,紅越替她理了理凌亂的發絲和衣襟,冷冷地說道:“我不知那盧花蜂是何方神圣,但也和他交過手,剛才那人雖然內力不錯,但論武功就是個花架子,閣下要是真心護衛一人,又何必至于讓人從眼皮子底下擄走她?” 顧寒一時竟然答不上來,即便他是天子御派的護衛,也沒有時時刻刻守在女子閨房外的道理,隔著一道院子,能聽見里面呼吸聲有幾道已經夠艱難,要不是和那位女教習定了半個時辰一次暗號的規矩,林姑娘是什么時候被擄走的他可能都不清楚。 迎著林姑娘哀求的眼神,顧寒抿了抿唇,持劍行禮道:“ 顧某答應閣下的賭約,在盧花蜂死前,顧某定當保護好林姑娘,不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傷害,顧某……會在征得王爺同意之后,每晚在房門外守著林姑娘?!?/br> 紅越挑了挑眉頭,看向姚夏,見她臉色好轉,眸子里又似帶著些隱憂的模樣,不由得心軟了幾分,對她說道:“不必害怕,最遲三天,我會把盧花蜂的人頭送到六扇門,也不枉你叫我一聲大哥?!?/br> 他說完,沒有再留,腳底一踏,身影微帶幾分疾意,只是一個錯眼的工夫,人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姚夏看著紅越消失的方向抿了抿唇,微微回轉過身來,看向顧寒,“這位大人……” “在下只是個捕快,奉天子之命帶人保護林姑娘安危,林姑娘叫在下顧護衛就是?!鳖櫤皖^道。 姚夏也沒有和他為了稱呼的事爭辯,低聲應是,猶豫了一下,說道:“方才紅大哥說的那人,如果不是弄錯了,那我想應該是個誤會,還請顧護衛快些帶我回去?!?/br> 顧寒頓了頓,他剛才和那個夜行衣一追一逃,從東城林家一直到了護城河邊上,走回去至少要半個時辰,想要盡快趕回去,只有像來時一樣,用輕功帶著林姑娘飛回去了。 姚夏用懇求的眼神看著顧寒,看上去真的很急,顧寒也明白一個閨閣里的少女,深更半夜被人從家里擄出,這會兒脫了險不快些回去,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不知道要被傳成個什么樣子,也就沒再猶豫,上前將人抱起,仍舊沿著來時的路,輕功幾步飛掠過屋頂。 這輩子第一次和姑娘家離得這么近,顧寒有些不自在,更讓他不自在的是逆著風吹在他臉上的發絲,有幾縷順著衣領落進他的脖頸里,撓得癢癢的,只要一垂眼簾,就能看到懷中人微微低著的白皙臉龐,比落進脖頸里的發絲還要撓得人心頭發癢,他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屏住呼吸提神運氣,速度竟然比剛才還要快,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到了林府門口。 林府這一夜燈火通明,原本多了這么多六扇門來的護衛,林家的人應該一個比一個睡得踏實,這也對,但說的是前半夜,誰也沒想到采花賊竟然這么大膽,當著這么多的人都敢下手,六扇門的捕快們原先還以為自己抓住了盧花蜂,誰知道面具一揭,竟然是林家娘子的未婚夫寧王。 寧王的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黑,沒解釋自己深更半夜打扮成這樣來見未婚妻子是為什么,立即下令調遣人馬全城搜尋擄走林家娘子的采花賊,但不許他們走漏林家娘子被抓走的風聲,只讓他們說是抓盧花蜂。 林文英從知道女兒丟了起就一直魂不守舍的,連見了一身夜行衣的寧王都沒多大反應,抖著嘴唇像是中了風,嚇得林遠急得團團轉的當口上還一連查看了好幾遍,確認自家爹爹只是急得上頭,其實沒病,才稍稍安心。 “爹,你不要擔心,王爺不是說了嗎?帶走小嫣的那個人不是盧花蜂,就是個路見不平的江湖大俠,他誤會了王爺是采花賊,所以帶著小嫣走了,等到小嫣醒過來,跟人家解釋解釋……”林遠安慰著林文英,也是在安慰自己,只是這話他自己說給自己聽都覺得沒法信。 meimei的病他是一早知道的,寧王體質特異,比陰脈都要少見,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有別的選擇,甚至于他加入寧王的陣營,都和這個有些關系,疏導只是治標不治本,想要徹底治好meimei的早夭之癥,只有陰陽合巹一條路走,寧王有顧慮,林家也有顧慮,謀反一旦失敗,從臣最多滿門抄斬,但妻族跑不了一個夷十。 他盡心盡力地做事,就是希望寧王能夠早日成就大業,但meimei沒了,一直以來的念想就空了,那他做的那些事情究竟還有什么意思? 林遠腦子里亂哄哄的,寧王也面沉如水,正堂里的氣氛一時凝滯,就在這時,外頭守著的管家跑了進來,滿臉的喜色,“回,回來了!小娘子回來了!” 剛才還失魂落魄的林文英第一個蹦了起來,朝著外面沖過去,林遠也追了上去,唯獨寧王,抬到一半的步子停頓了,站在原地,有些想去又猶豫的樣子。 他的身份已經被拆穿了,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圓那些哄騙小姑娘的謊話,他擔心她,又怕看到她驚訝失望的眼神。 姚夏一進門就被自家爹爹抱了個滿懷,還沒來得及安慰幾句,林遠擠開林文英,伸手把她抱進懷里,抱得緊緊的,簡直就像怕她飛了一樣,姚夏只能拍拍他的后背,示意自己沒事。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林文英站在邊上唏噓著說道。 顧寒被手底下的小捕快拉到了一邊,他聽見了正堂里的動靜,和先前西廂里的那個人一模一樣,正想發問,那小捕快壓低聲音把剛才的事情說了,臉上帶著些狎昵笑意,給顧寒朝姚夏的方向偷偷努嘴。 這也著實是件稀奇又可樂的事情,他們奉命抓采花賊,抓到一半采花賊摘了面具,結果是人家林家小娘子的未來夫君,寧王爺可真是個會玩的,誰成想假采花賊跟真采花賊撞了車,還得勞動他們家顧捕頭才把林家小娘子給撈回來,這都夠他們回去說上一年的八卦了。 顧寒這才明白剛才林姑娘說的誤會是指什么,她是怕王爺被人誤會,所以才急著趕回來,甚至還不惜讓他抱著她…… 姚夏從林遠的口中知道了寧王的身份被人發現,猶豫了一下,還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說話,進到正堂的時候,里頭已經沒了人影,林遠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姚夏還沒怎么,林文英的眉毛都要跳起來了,怒道:“敢做不敢當的東西!半夜上門的是他,不敢見人的也是他,這個女婿誰愛要誰要,反正我林家不要!” 林文英也實在是氣得狠了,但他的火氣一點也沒朝姚夏身上發,反倒是收斂了臉色,讓她回去休息,顧寒猶豫了一下,上前一步,把先前的事情向林文英解釋了一遍,頓了頓,說道:“在下不敢污了姑娘的名聲,只借大人幾片瓦,在屋頂上守衛即可?!?/br> 林文英沉思了一下,擺手同意。 作者有話要說: 沒來得及切采花盜,但是收獲了夜夜蹲屋頂的顧護衛一只……明天繼續切! 第31章 大宋夜話 林府的事情鬧得并不大, 事情發生在半夜,驚動的只是府里的下人和天子派來的六扇門護衛, 至多是后來寧王派人搜捕的動靜大了一點,但也是以追捕盧花蜂為由, 并沒有提到姚夏一字半句。 但就像是紅越說的那樣,比起名聲,還是命更重要一些,林遠并不相信六扇門的人能保護好自家meimei, 隔日就請來了好幾位江湖上的朋友住進府里, 顧寒對此并沒有什么意見,但也沒有讓步的意思,他白日跟隨在姚夏身邊不超過十步, 夜間就在屋頂上閉目打坐, 好似真把自己當成了貼身的侍衛。 正如林遠不相信六扇門, 顧寒也不相信那晚擄人的夜行衣能在三天之內殺掉盧花蜂,雖然夜行衣的武功極高,但武功高不代表尋人的本事也高, 他守在林姑娘的身邊, 不止是為了承諾,也是真心想要保護她。 六扇門的一等通緝犯不多,最多的時候也就二十來個人, 多是一些武功高強犯案累累的江湖人,年過三十的占了近九成,那夜行衣顯然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顧寒想來想去,也只想到了兩個符合年紀的,而無論夜行衣是這兩個中的誰,都是比盧花蜂還要棘手的存在。 雖然他和姑娘家相處的經驗不多,卻也能看出林姑娘實在是個再規矩不過的官家娘子,她那樣溫婉沉靜的性子,和江湖人扯上關系并不是好事,何況還有寧王這位不走尋常路的未婚夫君,不知為何,他有些心疼林姑娘起來。 一連兩天過去,外面果然一點風聲都沒有,倒是坊間又流傳起了盧花蜂最新的風流韻事,說他和一戶官宦家的小娘子在先前汴京燈會上一見傾心,那小娘子為了盧花蜂不思嫁人,盧花蜂風流多年,竟也為了這個小娘子甘愿金盆洗手,再不為賊,一通故事不知道引得多少姑娘暗自垂淚。 本朝文人身份高,即便是這樣的無稽之談,只要成書,就得過好十好幾道流程,再呈報御前,得天子朱筆御批同意之后才能封禁,一般除了太過離譜的邪書,沒人愿意費這樣的工夫去封禁,畢竟汴京的話本三天一換,折騰來去,折騰的只是朝廷官員。 紅越從勾欄里出來,換了一身青色的衣裳,這年月百姓貴人不分男女都愛往頭上簪花,他倒是不大喜歡,只用發帶束了頭發,反倒要比旁人姹紫嫣紅的滿頭的花更打眼。 比起六扇門,江湖人的門路更多一些,汴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但愿意混在汴京的江湖人不多,盧花蜂再會易容換面,到底武功二流,沒達到返璞歸真的程度,有些經驗的江湖人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武功功底,只要肯花時間一個個去找,想知道一個人的下落并不難。 原本他讓常年混在青樓楚館的朋友幫忙留意,并沒有找到符合盧花蜂特征的宿客,耗了一天的時間,還是那個朋友提醒了他,盧花蜂向來好采花,清清白白的姑娘碰多了,對青樓妓子不像正常男人那樣推崇,他既然有殺人的癖好,自然應該是在人多的地方尋他。 一直到了約定的第二天夜里,也就是剛才,城南那邊一個小乞丐來報信,說是見著了一個身高和盧花蜂差不多的江湖人在幾戶人家附近轉悠,看著是個瘸子,汴京城的乞丐基本上都認識長住在這里的江湖人,那人卻是個生臉,小乞丐先前得了紅越的囑托,一見著陌生腿瘸的江湖人,立刻就趕過來報信。 盧花蜂這兩天過得實在是有點憋屈,惦記了不少日子的小美人沒睡成也就算了,他后來也打聽到那是未來王妃,朝廷的王爺手底下養著些武功高強的江湖人挺正常,他只有一個腦袋,并不敢像話本里說的那樣跟王爺搶老婆,讓他憋屈的是那飛來的瓦片,他當時只是覺得疼,后來直到落地,才察覺到腿折了。 那種薄薄的一看就是順手從地上撿來的紅瓦片不像暗器,很難發力,他也沒想到那個模樣漂亮的花旦竟然有這樣的本事,不防中了招,腿折的這兩天他一點都不敢在外晃蕩,生怕又撞見那位唱戲的爺。但心里一點邪火發不出去,他也實在難受,琢磨琢磨,剛入了夜,就從住處翻出來,也沒想走太遠,隔一條河的對岸就是幾戶人家,他想碰碰運氣。 轉了兩圈,只聽見一戶人家里有年輕姑娘的動靜,盧花蜂攀上那戶人家的墻,側耳聽了聽,確認了房間位置,透過窗戶扎了一個洞,里頭是個背對著窗口正在梳頭的苗條少女,他瞇眼看了看,好半晌都沒等到那少女轉過頭來,不由得有些惱了,正想不管不顧進去,蒙頭蓋臉爽一把走人,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盧花蜂整個人都僵住了,不敢回頭去看,他剛才雖然在窺看姑娘,但做采花盜這么多年的警覺一點都沒有松懈,他甚至能聽見周遭幾戶人家里頭的動靜,可身后這人是什么時候來的,他一點都沒察覺到。 這只有兩個解釋,要么這人輕功比他高,要么這人的武功已經至臻化境,能與天地草木同呼吸,前者有一絲可能,后者壓根沒有半點可能,畢竟上一個至臻化境的,還是武當那位活了一百二十多歲的老爺子。 “不敢看我?”紅越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嘲諷的笑意,收回手道:“你現在可以跑了,我數三聲之后開始追,要是你能跑得掉,就算你命大,你要是跑不掉,就把人頭給我。這樣的賭約,是不是很公平?” 盧花蜂咬牙道:“盧某日前腿傷未愈,閣下未免勝之不武……” 紅越冷聲道:“一?!?/br> 他話音剛落,盧花蜂轉身就跑,他的輕功極快,甚至比沒斷腿的時候還要快,一息之間就躍出了一大段距離,紅越立在原地數完三聲,陡然飛踏幾步,追在盧花蜂的身后,他的速度也極快,但似乎氣息不長,追一會兒就會停頓一下,幾次都險些將人追丟。 盧花蜂飛在前面,呼吸聲都有些不穩當了,他不時回頭后看,發覺距離越拉越長,雖然不敢置信,但還是不受控制地起了一絲僥幸和喜悅之情,眼看著就要逃出生天,他的步子也變得極快,簡直像乘風一樣。 快了,快了,他很快就要逃過去了。逃過這劫后,他就離開汴京,去到江南美人鄉逍遙快活,再也不來撞這些人的邪! 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盧花蜂的臉上忍不住泛起了激動的紅暈。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細微的破空之聲陡然傳來,盧花蜂本能地避讓開去,身后卻忽然多了好幾道破空聲,大約是金針之類的暗器,他在半空中幾乎把自己打成了結,也還是中了一針,那針上不知涂了什么毒,只是擦著他的皮rou過去,不多時,那片皮rou就整個變得僵硬麻木,并且極快地朝全身蔓延開去,他連封xue都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從空中掉了下去。 紅越停步,慢慢地走到了盧花蜂的面前,夜色之下,襯著月光,他明亮的眸子里無端多了幾分陰冷寒意,就像貓看著一只被逼到了墻角的老鼠,盧花蜂整個人僵倒在地上,只能看著停在自己面前的靴子,目光驚恐又絕望。 “這兩天我聽朋友說了你的一些事,六扇門的一等通緝犯里,大約你殺的人是最多的,可全都是些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奔t越俯身,拍了拍盧花蜂的臉,低聲說道:“我朋友有些不高興,他聽說你的案宗和他的在六扇門的檔案柜是左右并排,所以托我抓了你之后,把你先送去給他玩兩天?!?/br> 盧花蜂僵著臉,那毒實在是詭異極了,他用盡了內力也不能緩解一分一毫,反倒連張口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有很多的話想說,然而好半晌只是從鼻子里哼出了一聲。 紅越說道:“但是我答應了人,要把你的人頭送去做禮,只能讓他消遣一天,我覺得為了合作愉快,得先收你一點利息?!?/br> 盧花蜂的目光漸漸驚恐了起來。 紅越伸手從盧花蜂的身上摸出幾樣暗器小刀來,稍作比劃,忽然對他笑了,就像在臺上唱戲時的那樣光彩照人,要是在勾欄里見著這笑,也許盧花蜂還能喝幾聲彩,打賞些銀錢,可如今對上這抹笑,他卻只有瑟瑟發抖的份。 很快,盧花蜂就連抖都抖不起來了,紅越站起身,有些歉意地說道:“聽說宮里不是這么切的,我手藝不怎么好,只能給你全割掉了,不過應該沒什么關系,反正你明天就要死了?!?/br> 盧花蜂沒有感到任何疼痛,毒性蔓延全身,他現在覺得只剩一個腦袋是自己的了,甚至于有些懷疑紅越說的話是真是假。 作者有話要說: 被追上之前 盧花蜂:穩住,這波能贏! 被追上之后 盧花蜂:……我不想說話。 第32章 大宋夜話 春夏之交, 氣候正宜,姚夏沒來之前, 林嫣最喜歡的就是在府中花園的涼亭里看書,v666原本還擔心她會露出什么破綻來, 沒想到的是姚夏也喜歡看書。 旁人看書,正經些的就是詩詞歌賦論語百家文集,也有話本演義傳奇之類的閑書,那寫盧花蜂采花記的話本還出了一整套系列, 林嫣看的是前者, 姚夏倒是不挑,只是格外偏愛史書,還都是正史, 文墨看得納罕, 多問了一句, “小娘子先前不是愛翻些詩啊詞啊的嗎?念起來還怪好聽的,怎么就改了呢?” 姚夏半點沒有心虛,波瀾不驚地翻開一頁, 回道:“詩詞多是千篇一律, 名篇稍看幾本也就罷了,都是人寫出來的東西,沒什么值當反復去看的?!?/br> “那這寫史書的司馬先生, 就不是人啦?”文墨嬌笑著說道。 察覺到文墨說話的語氣和平時出入有些大,姚夏微微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臉頰微紅, 視線不住地朝著身后飄去,對上顧寒那雙沉靜的眸子,姚夏的心里頓時有了數,笑了一聲,仍舊給她解釋道:“史書是他寫的沒錯,史卻不是他寫的,真實的歷史往往要比話本志怪傳奇要精彩得多,只當消遣就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