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也有人暗地里說:“小孩子都是有靈性的,皇后分明對這孩子不喜,小孩兒能看懂大人意思,知道大人不喜歡他, 他也不懂得掩飾,可不就踢了一腳唄!” 大家紛紛以為然。 一群人玩到晌午去吃了午膳,又回來說說話, 可以說是個個盡歡, 晌午過后, 有些家里有事的就慢慢告辭了。 這時候蕭珩恰好回來,是大皇子二皇子陪著一起來的。 皇室中除了蕭珩外,另外有四位皇子,大皇子二皇子都是妃嬪所出,三皇子是皇后所出,還有一位四皇子早早沒了的。 早年蕭珩和三皇子走得近,后來因為顧穗兒的事,蕭珩和三皇子漸漸遠了,這時候大皇子二皇子倒是和蕭珩關系不錯。 用皇上的話說,希望他們能夠兄弟和睦。 皇上希望兄弟和睦,下面的皇子自然愿意順他老人家的心,是以如今三位皇子偶爾相約一起喝茶飲酒的。 本來男客在外面院子里,女客在花廳這邊,大家也倒是互不干擾。 誰知道那位于姑娘,聽說這位五皇子回來了府中,便動了個心思,特意磨蹭著先不離開。 瞅了個空子,看蕭珩回來院中取一幅字畫的功夫,她就尋了個空子,把一杯茶水潑灑在了裙子上。 “哎呦,我這裙子給弄臟了!”于姑娘低聲驚叫一下。 顧穗兒見了,忙過去幫著看,一看果然是臟了,便笑著道:“若是不嫌棄,我那里還有裙子,過去換一身就是了?!?/br> 于姑娘羞澀地低頭:“那就勞煩媵妃娘娘了?!?/br> 顧穗兒便帶著于姑娘回去聽竹苑,拿了一條裙子,讓她單獨在里面換,她自己在旁邊等著。 等了一會兒,顧穗兒看那于姑娘還沒有動靜,也是納悶了:“于姑娘?” 于姑娘低聲道:“我突然來了月信……” 顧穗兒一聽,趕緊道:“那我去取條新的月信帶來?!?/br> 于姑娘正中下懷,忙道:“好,多謝媵妃娘娘了?!?/br> 顧穗兒這要過去取,桂枝卻拽住了她,小聲道:“媵妃娘娘,我瞧著這位于姑娘怕是存著什么不好的心思?!?/br> 顧穗兒聽了有些沒想明白:“她能有什么不好心思?” 桂枝想了想:“這樣吧,媵妃娘娘,你取了月信帶,就先過去屋里,如果可以,干脆把老夫人她們都請過來,就說這邊做了新的五子糕,請她們過來嘗嘗?!?/br> 顧穗兒本來有些疑惑,不過想著桂枝素來有主意的,再想想今日這于姑娘神情間總是有些不對勁,當下也就聽她的了:“好,一切依你的想法吧?!?/br> 當下顧穗兒過去,說起這五子糕的事來,老夫人素來愛吃的,她一說要吃,也是因為知道蕭珩回來了,老夫人想見見,一時大家伙也都來了興致,便說過來先吃五子糕,吃了后就差不多要散了。 大家一群人浩浩蕩蕩來到了聽竹苑的時候,剛進院門,就聽得里面傳來女子尖叫之聲,接著就是大聲哭泣:“你,你是什么人!” 這于夫人一聽這聲音,臉色頓時變了:“這是我家秀明的聲音啊,這是怎么了?” 顧穗兒一聽,也是一驚,生怕出什么事,趕緊要過去看。 就在大家浩浩蕩蕩要過去的時候,桂枝也趕過來了:“這是怎么了?剛才于姑娘說是想喝點茶水,就吩咐我去取,我這才剛回來,于姑娘呢?” 她一臉茫然的樣子。 于夫人聽著,率先沖了進去。 這應該是男子的書房,只見里面有一整墻的書并各樣文房四寶的,一個男子高高的男子站在門口處,而在角落里,有一個女子蜷縮著,背對著大家伙,衣服凌亂,身形顫抖,頭發也有些散亂。 于夫人先望向那男子,只見對方皮膚黝黑身形高大,很是陌生,頓時臉色蒼白,跌足道:“你,你是誰,怎么在這里?” 說著又連忙撲過去將衣服包裹住自己的女兒:“秀明,這到底怎么了?你沒出事吧?” 于秀明痛哭流涕,直接撲到了她娘懷里:“娘,剛剛,他,他——我不活了!” 說著間,話不成聲。 于夫人看看那黑大個,一下子急了:“你意思是他?他沒對你怎么著吧?什么事都沒有吧?!對不對?根本沒什么事,一場誤會!” 她是不明白,不是之前教得好好的,要瞅準了時候,怎么如今自己女兒和個黑大個關在一間房子里鬧成這樣? 大家伙一個個也都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這于家姑娘唱得哪一出,還有還有,這位黑大個是哪個??? 就在這時候,一個姿容出眾的女子突然沖上前,滿臉悲憤失望地對那黑大個道:“你,你……我還以為你是個老實的,沒想到你竟然有這種心思,你還想癩□□吃天鵝rou???你以為你自己是誰呢?你竟然干出這種事來!” 黑大個胡鐵手足無措,臉紅耳赤,他不知道啊,他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只是遇到了桂枝姑娘,桂枝姑娘讓他來書房拿個東西,怎么就這樣了? 顧穗兒見此,忍不住道:“胡鐵,你一向老實,你和這位姑娘沒什么吧?” 眾人一看這場景,也都急了,紛紛瞅著這黑大個。 誰知道那位于姑娘,也是邪了門了,她還一直以為進來書房的就是當今的五殿下呢,即便是聽到顧穗兒喊什么“胡鐵”,也沒太在意,還以為這就是以前的小名或者什么的。 畢竟聽說這位五殿下身世復雜,幼年時跟隨母親,之后被睿定侯府收養,現在又成了五皇子,這么多周折,還能沒有個小名兒? 于是她不等胡鐵回話,率先自己給自己潑臟水:“他已經欺負了我,他欺負了我,這個不能抵賴的,要不然我就一頭撞死在這里!” 這么說著的時候,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欲絕,作勢還要去撞墻。 胡鐵不服氣了:“喂,姑娘,你不能這么說,我進來取東西,你突然沖進來,之后就在一旁尖叫哭啼的,我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沒做??!” 他這一說話,那于姑娘突然就愣住了。 她也是遠遠地看到過那位五殿下的,明明是一個清冷文雅的人兒,說話怎么這調子? 她不敢相信地轉過頭來,用那雙淚眼看向胡鐵。 一看之下,頓時花容失色,驚叫一聲:“你,你是誰?怎么是你?你是什么人?五殿下呢?” 胡鐵沒好氣地道:“一直是我!我呸,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連我長什么模樣都不知道,就說我非禮你?就一口咬定和我不干不凈了?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啊,我只是進屋拿個東西!” 事到如今,所有的人都看出來了。 這就是于姑娘?;ㄕ邢胭嚿衔宓钕?,結果不小心賴錯了人。 在場有的人都忍不住想笑,不過看看這架勢,不想太得罪這禮部尚書家,還是勉強忍住了。 此時的于夫人已經是臉上紅一塊白一塊的,難堪至極,不過還是勉強道:“既,既是一個誤會,那就算了吧,沒事沒事,都是誤會,想必是我家秀明誤會了?!?/br> 旁邊的寶鴨一下子看明白了。 敢情這是想賴皮結果賴錯了人,賴到了胡鐵身上? 她一時也是沒好氣,故意低哼一聲:“怎么說誤會就是誤會呢,剛才是誰啊,口口聲聲說胡鐵欺負了她,別人不信,她還要撞墻明志呢,怎么一轉眼功夫,又說沒這回事?這變臉也變得忒快了!” 在場的人都不免憋笑,其中蕭栩忍不住上前,嘲諷道:“這屋里若是我三哥哥,想必一定不是誤會了?” 于姑娘此時羞得已經無地自容,突然捂著臉哭著跑了。 于夫人跺跺腳,一嘆氣,只能也趕緊尋個理由溜了。 不溜的話,留在這里,總不能真讓女兒嫁了那么一個黑大個吧! 等到這母女兩個人走后,蕭栩忍不住笑了。 她這一笑,大家都有些憋不住,終于也都慢慢地笑開了。 ☆、第98章 第 98 章 第98章 “馬馬馬馬!” 顧穗兒想起這禮部尚書姑娘家的事兒來, 后來也慢慢想明白了。蕭珩是一個香餑餑的, 何況他現在沒正妃。 香餑餑,又沒個正妃, 不知道多少人覬覦, 明里暗里各種手段都可能施展出來。 她以前沒這個計較, 總以為別人不至于這么壞,可是前有昭陽公主, 后有那位左姑娘,后有這位于姑娘, 一個個都是不擇手段了。 這位于姑娘也就罷了, 那位左姑娘, 因為這個連累, 蕭珩和左家的關系都因此淡了的。 顧穗兒也問過蕭珩,會不會因為這個皇上不高興,不過蕭珩不怎么說,她也就不再問了。上次進宮,也沒見左家的人出現,不知道這其中又有什么牽連。 這么胡亂想著,顧穗兒也是松了口氣,想著多虧了桂枝,竟然招來了胡鐵, 算是給蕭珩解了一次圍。如果不是桂枝心眼多, 還不知道惹出什么事來呢。 當下叫來了桂枝, 好生感激了一番, 又賞了些銀子:“這次多虧了你,要不然還不知道惹出什么是非來,也難為你生了七巧玲瓏心,若是我自己看,橫豎我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對勁來的!” 桂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恭敬地道:“我也是看著那位于姑娘神情間實在不太好,覺得事出必有妖,恰好又看到了胡侍衛,便想著用胡侍衛來詐一詐,不曾想就真成了。其實這事兒也多虧了媵妃娘娘,我也沒說出個子午卯丑,媵妃娘娘信我,放手讓我去做?!?/br> 若遇到個不懂卻又不信的主子,那才叫不好辦事呢。這位媵妃娘娘雖然自己單純想不了那么多事,但好就好在她肯信底下的人。 顧穗兒知道桂枝是讀書人家出身,一直對她頗有好感的,如今聽說,更覺她是個聰明人,當下道:“你這樣的,淪為奴仆,也是可惜了的?!?/br> 桂枝聽說這話,低下頭,笑了笑:“世事無常,既是到了這一步,便走到這一步路??偛荒芾舷胫叭绾稳绾?,那就沒辦法過日子了?!?/br> 顧穗兒想想也是:“你想得倒是通透?!?/br> 到了晚上時候,蕭珩回來,顧穗兒在伺候他換衣裳的時候,說起這事兒來:“這次多虧了她,要不然說不得你就憑空又有了麻煩?!?/br> 蕭珩瞥她一眼:“未必?!?/br> 顧穗兒把外袍給他掛在旁邊屏風上,又拿來新的里衣給他穿上,口中道:“這還真不能不承認,今日桂枝這個計策秒得很,一下子就讓那于家姑娘丟了面子?!?/br> 蕭珩回憶了下那位桂枝姑娘,只記得好像頗為安分守己,做事也有條不紊的:“是不錯,若不是不錯,也不至于讓她留下?!?/br> 顧穗兒嘆道:“她可是書香門第出身,從小讀書,滿肚子墨水的?!?/br> 她就喜歡讀書的姑娘,和她這種農戶出身不一樣的。 蕭珩聽她這語氣,挑眉看她:“我看你是應該再多讀點書來,免得覺得自己肚子里墨水少?!?/br> 顧穗兒一聽要讀書,趕緊搖頭又擺手:“沒有沒有,我可沒那天分,我和桂枝沒得比!” 蕭珩并不太愛聽她妄自菲薄的話,總覺得好像別人有多好似的。奈何她這種想法怕是一時半刻改不得的,當下也就不說什么了。 顧穗兒卻又小聲試探道:“那像桂枝這樣的,她現在是奴籍,可不可以把賣身契還給她,除了奴籍?” 蕭珩淡聲道:“你倒是很好心。不過——” 顧穗兒:“嗯嗯?” 蕭珩:“她走了,你豈不是少了一個幫手?!?/br> 顧穗兒一想也是,她糾結著眉頭掙扎了下,最后長嘆口氣:“她人挺好的,這次又幫了我們,我不忍心看著她那么好的出身一直在奴籍里?!?/br> 蕭珩默了片刻,還是道:“隨你吧。這種小事你其實不用問我,家里的事都是你做主,若你覺得可以辦,找諸葛管家來,吩咐一聲不就是了?!?/br> 顧穗兒想想也是。 她現在不是以前聽竹苑的小妾凡事不能做主,她現在是五皇子府的媵妃娘娘,管著家里這一大攤子,連諸葛管家都聽她的。 于是第二天,叫來了諸葛管家,問起這事兒來,諸葛管家一聽,詳細地給她講了這奴籍的事,原來如果削去奴籍,需要主家去衙門一趟,拿著籍貼找衙門去除奴籍,再把奴帖換成了良民的民帖,這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