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可她邁了一步,就聽到旁邊的侍衛出聲道:“小夫人這時候過來,可是有事?” 這聲音有點耳熟。 顧穗兒看過去,只見夜色朦朧中,那人鼻子眼睛格外熟悉,可不正是之前把自己接到府里的江錚。 她心里松了口氣,低聲說:“沒什么事,我——” 這邊話沒說完呢,門開了。 蕭珩站在門前,望著自己的這位小夫人并侍衛。 他當然知道,是侍衛代自己把這位小夫人接進家門的。 江錚見自己家爺出來,忙恭敬地低頭見禮。 他原本只是見小夫人過來又匆忙離開,想著這個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所以才上前搭話。 誰知道剛說了一句,爺竟然開門出來了。 這場面便頗有些尷尬了。 江錚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然而這種尷尬場面對于顧穗兒來說,是全然無覺。 她在鄉下時候,就是個簡簡單單的姑娘,她從小就和石頭哥哥訂婚了,沒想過其他的,覺得到時候嫁了就是,多余的不用考慮。 所以現在的顧穗兒,一心在想著,我本來要和寶鴨金鳧搶一搶他,現在寶鴨金鳧走了,我不用提防著寶鴨金鳧了,那我也應該趕緊跑。 沒跑成?可真真是不太幸運。 于是在一片讓人呼吸艱難的沉默后,蕭珩站在門檻內,淡聲吩咐:“進來?!?/br> 同樣的言語,似曾相識。 顧穗兒足足猶豫糾結了能吃完一張雞蛋餅的功夫,才終于下定決心進屋去了。 她害怕蕭珩,知道蕭珩是她的衣食父母。 她必須聽蕭珩的。 顧穗兒低著頭,像個受氣的小媳婦般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 走到門檻前時,她特意努力抬高了腿。 肚子大,身體不穩,又險些趔趄下。 不過這時候,一雙手牢牢地扶住了她的腰。 她突而便覺腰上火熱。 那種感覺,讓她想起那個在客棧的夜晚。 她臉上驟然燒燙,不知所措地望向蕭珩。 從這個角度看,蕭珩生了一張俊美到幾乎完美的臉,這是一種讓她不可企及的貴氣美,就如同皇宮里送出來的鮮果,一個個用上等的冰給鎮起來,透著冷冽的富貴氣息。 她在鄉下時,果子都是扔在麻袋或者挑在擔子里拿去集市上賣,一籮筐一籮筐的,誰要的話就直接抓一把,蔫了壞了直接拿起來往嘴里一啃,粗暴簡單。 鄉下的果子是沒見過冰的。 鄉下的果子和皇宮里送來的果子,便是長得差不多,那也是不一樣。 更何況根本是連長得都不一樣。 看人家那一臉的貴氣就知道了。 不過現在這個貴氣的人并沒有看她。 蕭珩微微垂眼,扶著她邁過門檻,好像這個動作再自然不過。 顧穗兒戰戰兢兢邁過門檻,感覺到腰上的那雙手離開了。 兩個人進屋,蕭珩坐下,顧穗兒站著。 顧穗兒低垂著頭:“三爺,你……要喝茶嗎?” 蕭珩挑眉,淡淡地說:“不?!?/br> 顧穗兒又想了想:“三爺,你要用膳嗎?” 蕭珩:“現在并不是用膳的時候?!?/br> 而且他已經用過一些點心了。 顧穗兒:“……三爺,那你是不是該歇息了?” 蕭珩:“是?!?/br> 他確實是累了困了。 這次是其實奉天子圣旨前往丹東調查貪墨案,昨夜城門關閉前趕到燕京城,連夜進宮向皇上稟報情況,半夜回到家里,至今已經兩夜沒睡。 顧穗兒:“那,那我給你鋪床?” 蕭珩:“不用?!?/br> 他望著她的身子。 她身段纖細,穿軟白綢中衣,外披絳色長衣,紅紅軟軟,跟一朵初初綻開的粉白蘭花兒,香美柔潤,偏生那肚子挺挺的,把個寬松中衣撐起來,更凸顯出她身子的嬌弱。 他看她走路,總是怕她一不小心會摔在那里。 他當然不會需要這么一個弱女子,還是一個懷著他血脈的女子來服侍自己。 但是蕭珩的話對顧穗兒來說,多少有點打擊。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討好這位三爺。 不能討好三爺的顧穗兒沮喪地低垂著腦袋,心想自己該怎么辦,安嬤嬤也不在,她沒人可問了,所以她現在該怎么辦? 蕭珩看著顧穗兒絞著小手不安的樣子,挑眉,然后指了指旁邊的杌子:“坐?!?/br> 顧穗兒聽到這話,有些意外,不過她什么都沒說,還是溫順地坐下了。 蕭珩再次打量著顧穗兒。 他記得,第一次看到顧穗兒是在客棧里,他站在窗子前,看到了后院那個洗涮的小姑娘。 當時的她粗布衣裳,頭上也沒有任何發飾。 現在的她,被移栽到了他的院子里,懷下了他的骨血。 “你離開家多久了?” 他開口。 聲音依然清凌凌的,像從冰山上吹來的一陣風,冷冽至極。 作者有話要說: 有親愛的小天使說這本寫法像安徒生童話風格,^_^我已經記不清安徒生啥風格了。 這本可能比較樸素吧,語言也是比較簡單的,因為我考慮到女主目前只是個村女的見識,很多以她為視覺的描寫和看法我就不會用太文言或者書面或者說華麗的語言,都是盡量儉樸山村化。 穗兒:你好冷。 老實孩子:我不冷。 穗兒:你都不搭理我。 老實孩子:我扶你了。 穗兒;你扶的是我肚子。 老實孩子:肚子是你的。 穗兒:我的肚子裝的你娃! 老實孩子:……我真得是怕你摔倒…… ☆、第 8 章 第8章三爺人不錯(修) 聽到這話,顧穗兒是意外的。 自從她離開家后,她來到了這陌生遙遠的地方,踏進了這富貴錦繡鄉里,大家對她都很好,會問起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會關心她的身體,還會照料她的衣食起居。 可是卻從來沒有人關心過,也從來沒有人問起過她的家。 好像所有的人都忽略了她在來到睿定侯府前,其實應該是有另外一個家的。 家,那是一個遙遠的地方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回去,有沒有機會再見到自己父母和弟弟了。 家,是一個沒有人會和她提起的話題。 蕭珩不經意的一句話,撞到她的心上,讓她的鼻子竟然不爭氣地發酸。 她低著頭,小聲說:“路上走了十三天,住進侯府十九天,現如今離開家已經三十二天了?!?/br> 離開多少天,她清楚地記得。 蕭珩默了片刻,才繼續說道:“你家里的人,已經被妥善安置,你大可放心?!?/br> 顧穗兒有些意外:“謝謝三爺?!?/br> 蕭珩:“安心在府里養胎,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讓安嬤嬤告訴我?!?/br> 顧穗兒更加意外:“謝謝三爺?!?/br> 蕭珩:“我已經派人去告知你父母這邊的情況,讓他們放心?!?/br> 顧穗兒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頭,驚喜不已:“謝謝三爺?!?/br> 而就在顧穗兒抬起頭時,蕭珩看到了她清澈逼人的眸中閃現出的神采,像山澗里溪水四濺開的白色浪花,映著陽光,閃著歡快的光芒。 蕭珩沉默地望著她,片刻后,開口。 “那晚在客棧,我是被jian人所害,沒想到竟然連累了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