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就是因為危險,我才不能讓你去?!绷枳芋闵钌畹乜戳颂K清晚一眼,接著說:“你如果出事我沒辦法跟蘇太傅交代?!?/br> “那你有事我就能交代了嗎?”蘇清晚被他一句話氣的吐血,差點兒沒跳起來。 “如果是這樣,你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br> “為什么?” “我沒有家人?!?/br> “???” “我以后會告訴你的?!?/br> 第23章 李鎮長在久安寺? 凌子筱最終還是答應了蘇清晚的要求,他去縣衙看著孟義查案,把琉焰谷和許楚沐的事情交給了那個姑娘。 對于之前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凌子筱最后還是沒有給蘇清晚解釋,這是他在心底放了十多年的秘密,從不與人提起,這一次也不知為何,就說了出來,好在那姑娘也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 蘇清晚已經出了酒樓,去調查琉焰谷的下落了,凌子筱趴在窗戶上看著那姑娘快速消失的背影笑了笑,然后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去了縣衙。 孟義在蘇清晚第二次來縣衙之后,就安排了衙役時時守在大門外面,看見凌子筱或者蘇清晚就以最快的速度進去通報,所以這一回凌子筱還沒走到縣衙門口,孟義就已經在門外候著了。 孟義看見凌子筱的第一反應就是上一回他擦拭寒越劍的畫面,于是他不自覺地抖了抖,“見過凌,凌大人?!?/br> 凌子筱這一次來九溪縣的初衷是來找蘇清晚的,所以寒越劍并沒有帶在身邊,他兩手空空,看著孟義顫抖的身子不禁勾起了嘴角,記吃還記打倒也是不錯的,能省不少事。 “孟縣令多禮了,進去說吧?!绷枳芋闾摲隽嗣狭x一把,率先走了進去,雖然只來過一次,但是輕車熟路就到了正堂。 “不知凌大人所來是為何事?”孟義跟在凌子筱身后,一路小跑,顧不得形象。 對于這件事,孟義其實也很絕望,他認真對比過之后才發現一個殘酷的事實,那就是自己站直了才到凌子筱的肩膀,還沒有蘇清晚高,那腿長就更不用說了,小跑著能跟上他已經要說萬幸了…… 凌子筱指了指不遠處的紫檀木椅子,示意孟義先坐下再說,孟義慌忙搖搖頭表示自己還是站著比較好,看著他堅持的樣子,凌子筱嘆了口氣說:“我這是為你好,你不愿意便算了?!?/br> 聽到這句話,孟義的心里開始發毛,但是也不敢多說什么,只好站的筆直,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孟縣令不用緊張,我來找你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兒?!绷枳芋憧粗狭x明顯放松下來的表情,停了一會兒,然后說:“就是來問問李鎮長的事情進展如何了?” 孟義聞言長舒一口氣,伸手抹了抹頭上的汗,還好昨天蘇清晚來問過這件事情后,他就讓手下的人連夜查了查,現在也算是有所準備。 想著這么多天總算是可以直起腰桿了,孟義也自然了不少,他朗聲道:“回凌大人的話,經過我們縣衙連日查證,已經取得很大進展!” 凌子筱看著他挑了挑眉,孟義能是這么自覺的人嗎? 孟義被凌子筱看的一哆嗦,凌子筱的目光銳利,就像是看進了他的心里,總感覺在那人面前自己什么都藏不住,他的腿有些軟,果然剛剛應該聽凌子筱的話坐下…… “如此甚好,”凌子筱一瞬間就收起了之前的鋒芒,笑得甚是溫和,他說:“孟縣令辛苦,本官看著你這眼下青黑想必是徹夜查案所致,就不耽誤你休息了?!?/br> 孟義下意識地想遮住眼下那厚重的青黑色,這哪兒是查案查的啊……這明明是自己昨晚陪幾個朋友在尋芳閣聽了一晚上小曲兒的結果。 但是這話不能直說啊,孟義只好謝過凌子筱的體恤,然后夾著尾巴退出去了。 孟義回到書房,坐在書案前,越想越是懊惱,想他孟義也是縱橫九溪縣數年,吃過的鹽估計比凌子筱吃過的飯都多,怎么就偏偏看不透他的心思呢?現在這種處處受制于人的感覺可真是一點兒都不好…… 而孟義更沒有想到的是,凌子筱讓他回去休息之后,便傳了仵作和班頭過去,并且先一步攔住了想去通風報信的小衙役。 “二位不必拘禮,我就是簡單問幾句?!绷枳芋銙熘回灥男θ?,看著很是和善。 兩人看著凌子筱和孟義一點兒也不一樣,明明官大好幾級,卻親和得多,很快便放松下來,雙雙盯著凌子筱,等著他問話。 “二位,我知道你們不容易,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苦衷,所以還請你們配合?!绷枳芋憬o他們兩人倒了杯茶,然后接著說:“不知李鎮長的事情你們查到什么了?” 兩人端著茶杯有些不知所措,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仵作怎么說也是見過凌子筱一回了,所以相對淡定,他看了比他更慌的班頭一眼,決定“挺身而出”,自己打頭陣,他躬身抱拳道:“大人,小人只負責驗尸,其他的事情不太清楚,還請大人見諒?!?/br> “嗯,”凌子筱輕輕點點頭,看向還在發呆的班頭,淺笑著問:“王班頭呢?” 被點名的王班頭依舊沒什么反應,仵作一看趕緊悄悄戳了戳他,壓低聲音提醒:“大人問你話呢!” 王班頭猛然一回神,下意識的就跪下了,連聲請罪。 凌子筱看著他的反應,也大概想到了孟義平時是怎么對待自己的手下的,能把手下嚇成這個樣子,還真是……手段高明啊。 “快起來,王班頭這是干什么?!绷枳芋阙s緊走過去把人扶了起來,“我就是問問,你別緊張?!?/br> 王班頭也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大人,實在對不起,卑職失禮了?!?/br> “經過這幾天的查證,我們猜測殺害李鎮長的應該不是汐止鎮里的人,極大可能是外來的?!蓖醢囝^撓了撓頭說。 “怎么說?”凌子筱表現出了極大的好奇。 “是這樣的,經過核實,可以確定那天晚上除了李家二族長,李氏所有族人都到了,彼此可以互相作證?!蓖醢囝^說起案件來就輕松自然了許多,“至于那個二族長,我也去他家里問過了,確實是到汐止鎮的當晚就染了風寒,臥病在床,下元節那晚更是連床都下不了?!?/br> “這么說的話,李氏族人的確可以排除嫌疑,那鎮上的其他人呢?”凌子筱若有所思地問。 王班頭從懷里掏出一張看著皺巴巴的紙來,呈給了凌子筱,解釋道:“這張紙是李鎮長被害時,握在手里的,仵作驗尸的時候才發現?!?/br> 凌子筱接過來看了一下,只見上面有兩個鬼畫符一樣的字,他仔細研究了一會兒,才隱約辨出“驃騎”二字。 “你們可知道這指的是何人?”凌子筱邊問邊把紙收好。 “這……我們也不敢隨意猜測?!必踝鞯椭^說。 “但說無妨?!?/br> “是,”得到凌子筱的允許,王班頭便把知道的和盤托出,“我們猜測這兩個字指的應該是驃騎大將軍,就是通敵叛國的那個許楚沐?!?/br> 凌子筱聞言微怔,不是說官府封鎖消息了嗎,許楚沐通敵叛國的事情怎么傳的這么快? “大人,我們也就是隨便說說,未必就是真的?!笨粗枳芋銢]說話,王班頭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惹了他不快,慌忙解釋。 凌子筱搖搖頭,“你們提供的消息很有用,多謝二位了?!比缓髧诟浪麄儾豢筛嬖V孟義談話內容,便離開了縣衙。 他離開縣衙之后去了李氏二族長家,一來去探病,二來也有些事情需要問清楚。 但是門房卻告訴他自家老爺不在府上,一大早就出門去了久安寺,現在只有小姐在家。 凌子筱問了具體位置便告辭了,轉身朝著久安寺趕去。 久安寺不在汐止鎮里,在鎮外幾十里的山里,凌子筱為了趕時間還是不要命的騎著馬一路狂奔而去。 聽完王班頭和仵作的話他才明白這件事的緊迫性,許楚沐的事情定是有人在背后cao縱,再拖下去,估計很快就能傳到京城。 許楚沐鎮守南境多年,手握二十萬大軍,朝中忌憚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對于那些人而言,這件事是一個多好的機會,他們又怎么可能會放過,無論真假,必定都會掀起風浪。 凌子筱心中著急,根本沒時間考慮后果,所以當他到久安寺門前跳下馬的一瞬間,一大口鮮血就噴了出來,好在寺外無人,他一手抓著韁繩緩了片刻,穩住氣息后才進了久安寺。 久安寺地處偏僻,也不算有名,所以游人香客都不多,凌子筱一路走進去除了寺中僧人并沒有看見其他人。 “阿彌陀佛,”一個年長的僧人攔住了凌子筱的路,“老衲是久安寺的住持,不知施主是來上香還是算卦?” 凌子筱打量了一下眼前自稱住持的人,只見他衣著樸素,與其他僧人沒有什么區別,若是不說,應該看不出來他便是住持。 凌子筱回了一禮道:“我是來找人的,不知今早可有一位姓李的施主前來?” “施主說的可是李鈞李施主?”李鈞顯然是常來這里的,住持指了指不遠處的廂房,表示人在那邊。 “住持與李施主熟嗎?”凌子筱并不著急去見李鈞,而是和住持聊起了天。 “自然,”住持點點頭,“李施主自從當了鎮長后便常來這里靜坐,如今已經數十年了?!?/br> 凌子筱一愣,抓住了其中的重點,問:“住持是說里面那位是汐止鎮的鎮長李鈞?” 這回輪到住持愣了,他不明所以地點點頭,說:“正是李鎮長?!?/br> 凌子筱終于開始感覺這事兒不對了,那個已經在九溪縣衙里躺了幾天的李鎮長,現在還好端端的在久安寺靜坐? 第24章 我相信你 住持把凌子筱帶到了李鈞的廂房外便離開了。 凌子筱站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才敲了敲門,等待答案揭曉。 很快,門開了,而開門的那個人和李鈞長得一模一樣…… “凌大人?”開門的人看見來人有些意外,但是還是側身請了他進去。 凌子筱走進去掃過廂房內的陳設,然后轉身看向他,目光在一瞬間變得銳利,仿佛要把人釘在墻上,他問:“你不是李鈞,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進來的那一刻,凌子筱幾乎就可以確定眼前這人不是已經死去多時的李鎮長李鈞,他只是一個長相與李鈞幾乎一樣的人罷了,李鎮長屋中常年點著紫述香,這是他在鎮長家住的那一晚發現的,而這間廂房里點的卻是荼蕪香,一個人的習慣怎么會輕易改變? “凌大人這是何意?”那人不解地問,走上前為凌子筱倒了一杯清茶,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狀似隨意地端起來喝了幾口。 凌子筱無意間看到他喝茶的動作,心中的答案從懷疑變成了確定。 “你的破綻太多了?!绷枳芋隳闷鸩璞D著玩了幾下,目光一直在杯子上沒離開,“你是做了些準備,李鈞的確是左手執筆,但是你大概沒有注意到,除了寫字,他用的都是右手,而你剛剛端茶杯用的依舊是左手?!?/br> 那人不以為意,笑道:“我既可以左手執筆,偶爾用左手端茶杯又有什么不可以?凌大人這么說未免太武斷了些吧?” “自然不只是這樣,”凌子筱放下手中的杯子,對上那人的眼睛,說:“你端杯子的時候先抬起了右手,雖然只有一點兒,然后你很快又放了下去換成了左手,這是為什么?總不至于是你想給我表演一下左手喝水的本領吧?!?/br> 被問話的人張了張嘴,一時間卻也沒有想到能說什么。 凌子筱沒管已經說不出話的人,接著說:“除此之外,還有這屋內的熏香,你的習慣怎么突然就變了?” “這,這是我自己帶來的?!边@話一出口,他就想給自己幾巴掌,這是把誰當傻子呢…… 果然,凌子筱聞言笑了笑,語調平淡,但是偏偏就帶著些壓迫感,他問:“自己帶的就更不對了,李鎮長為何不帶常用的紫述香呢?” 聞言,那人終于嘆了一口氣道:“凌大人好眼力啊,我的確不是李鈞,我是李弈,李鈞的孿生弟弟?!?/br> 說罷,李弈抬手撕下了粘在臉上的胡子,露出一張熟悉的臉。這張臉顯然在凌子筱的意料之中,此人正是李氏二族長,李顏諾的父親。 李弈看著面前的尚書郎,頗為感嘆,他的機敏睿智,倒是真的無愧于自家女兒的夸贊,,無愧于皇上的賞識,更是無愧于京城百姓的種種贊嘆。 凌子筱正打算說什么,就聽見了敲門聲,是住持,“李施主,有位姓蘇的姑娘找您?!?/br> 蘇?凌子筱挑了挑眉。 “請她進來吧?!崩钷睦事暤?。 得到許可后,蘇清晚便推門而入,然后愣在了門口,這狐貍怎么會在這兒? 趁著蘇清晚發愣的空當,凌子筱起身去關了門,順便拍了那姑娘一下。蘇清晚一瞬間清醒,她用眼神傳遞著心中的不解。 凌子筱示意她先坐下,然后簡明扼要地解釋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并問蘇清晚是怎么查到久安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