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涂綿綿倒吸一口涼氣:這是怎么回事? 飛蟲消失不見,涂綿綿連忙挪到衛恙身邊,手指費勁地立起刀刃,繩索只是輕微地一碰便斷成兩截。 她用繩索將衛恙綁住,拿著刀悄聲走到門口,卻發現門外站著的幾名黑衣大漢紛紛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涂綿綿站起身四顧:“驕蟲,是你嗎?” 認識的妖怪之中,能控制蜇蟲的也只有驕蟲能夠做到了。 涂綿綿詢問聲無人回應。 她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廢棄的工廠,方才應該是在工人的休息室,至于謝衿澤被關在哪里還是個未知數。涂綿綿快步向前跑,四處尋找著謝衿澤的身影,終于在拐角的一個房間里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她正要將門踹開,有人猛地推開門。 兩人面面相覷。謝衿澤心有余悸地瞪著她:“誰讓你亂跑的!” 涂綿綿看到那張漂亮臉蛋上沒有劃傷的痕跡,不由松了口氣。謝衿澤這張臉可值錢了,她賠不起。 在謝衿澤的視線中,涂綿綿緊張地查看著他是否完好,被擔心的感覺自然很好,令他糟糕的心情又恢復幾分。 涂綿綿嗅了嗅:“什么味道?” 廢棄的工廠突然警鈴大作,被燒焦的噼里啪啦的響聲令人頭皮一緊。涂綿綿下意識地望向出口處,已然是濃煙滾滾。 “糟了!” 涂綿綿拉住謝衿澤就要向外跑。兩人跑了不過數十步,頭頂的房梁突然塌陷,災難瞬間從天而降。 “小心!”情急之下謝衿澤一把將她推開,涂綿綿滾落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巨大的一根鐵架從天而降,砸到他的身上。 “謝衿澤!” 濃煙滾滾,謝衿澤生死未卜,涂綿綿被嗆得不??人?,她的雙腿劇痛難忍,怎么也爬不起來。錦囊保護著她不受烈火的炙烤,但沒有庇護的謝衿澤怕是要遭殃了。 她咬著牙拼命向前挪。滾滾黑煙之中只看到謝衿澤一雙雙眼明亮,死死盯著她不放。 涂綿綿一愣,怒氣更勝。 這個混蛋居然在笑! “你……咳咳……往這邊來!”她一邊咳嗽一邊拿出錦囊。這種時候暴露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 “你……” 突然,從天而降的瓢潑大雨澆得兩人滿身都是,連帶著燒起來的大火也在頃刻之間熄滅。如果此時有人在外面一定能看到吉神泰逢正在用水滋他們。 他哈哈大笑,快樂極了。一臉擔憂的南山君見狀直接黑著臉上腳踹飛泰逢。 快樂源泉戛然而止。 防火的人赫然是衛恙,他沒來得及跑遠就被抓住。于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停留在恐怖而猙獰的一幕,這讓他臨死都活在恐懼之中。這或許就是得罪生靈的代價。 涂綿綿和謝衿澤被送到醫院,陣勢太大,沒能來得及壓下來,于是全國人民都謠傳著昨天還說著沒有關系的大明星謝衿澤和經紀人雙雙殉情。 涂綿綿很郁悶。郁悶的來源并不是匪夷所思的傳聞。 她郁悶的是,謝衿澤除了右手手腕處兩厘米大的輕微灼傷之外安然無恙,自己卻被診斷為骨折。至于是怎么骨折的?想必當初謝衿澤推她的時候大概用上了二十多年吃奶的勁。 到底誰才是被神靈保佑的?為什么最近總是霉運纏身呢。 直到涂綿綿看到南山君為了安慰她特意給她做的應援牌,面色一白差點兒當場在病床上下跪。 “你這是想讓我死!” 南山君還怪不高興的。應援牌廢了好大的功夫呢。 至于謝衿澤怎么樣,涂綿綿不曾掛念。為了避嫌,兩人分別被送到一個城南一個城北的醫院,看到工作室發的“病照”,她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突然,謝衿澤來了信息:“我以前都沒發現,你還挺活潑的?!?/br> 涂綿綿:“呵呵?!?/br> * 帶病養傷,涂綿綿是被九尾抱回去的。二十多年頭一回享受一次公主抱,望著那張描金線的狐貍面具都遮不住的絕代風華,涂綿綿還有些少女心爆棚的小幸福。 ……接著鹿蜀非要表現自己,用盡了最大的熱忱和熱情,讓涂綿綿不好拒絕。 她是被鹿蜀用扛大米的姿勢扛到公司,又塞到南山君帶回來的輪椅上的。涂綿綿開始思考人生,質疑自己方才的幸福感到底從何而來。 涂綿綿不熟練地推著輪椅到處亂跑,差點兒撞到饕餮的身上。饕餮一臉困倦地揉揉眼睛,盯著她看了片刻,忽然從口袋里摸出一片葉子塞進涂綿綿的嘴里。 他的手指冰涼,觸碰到涂綿綿柔軟的唇上,兩人皆是一怔。 涂綿綿含著口中味道有些奇怪的葉子,鎮定地轉移話題:“這是什么?” “唔,治病的?!?/br> 一片葉子居然都能治病,不過來自饕餮的手筆,涂綿綿不得不信。她朝著饕餮露出笑容,一雙眼睛微微彎起,整齊的牙齒小顆又可愛,還有兩顆是虎牙。 饕餮的動作一頓,緩緩收回自己的手。涂綿綿看到饕餮的表情似乎有些疑惑的糾結,下意識問道:“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沒什么?!?/br> 他溫吞地回答之后,又慢悠悠地走出門曬太陽去了。不過三秒功夫,涂綿綿就聽到門口傳來鳳皇暴怒的大吼:“九尾管管你的狗!又尿了!” 涂綿綿:“……”次次被嚇尿的狗,倒是和南山君是絕配。 她推輪椅回到房間,很想擦擦身體。在這里除了她之外唯一的女性就是鸞鳥,但以鸞鳥的性格,一定會曖昧地捏捏她的胸,吃吃笑她果然沒有性生活。 涂綿綿寧愿十天不洗澡……哎。 她活動了一下身體,忽然感受到一股極為充沛的力量支撐著她站起來。她試探性地走了兩步,驚疑不定地摘掉繃帶,便發現自己的雙腿完好如初,光潔而美麗。 涂綿綿連忙沖到洗手間脫下衣服照鏡子,她手腕和關節處的瘀傷通通消失不見,額頭上冒起來的幾顆小豆豆無影無蹤,就連幼時身體被磕到的一塊印記居然也沒了。 她震驚了:“好神奇!” 怪不得外界的人寧愿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做這種舔刀口的生意?;蛟S真的有東西可以做到百毒不侵,可以讓他們綿延長壽。 “……” 涂綿綿打開花灑,決定沖個澡冷靜一下,然后出門跟饕餮道謝。她忽然記起自己的睡衣還在衣柜里,便光著身體放心大膽地從浴室出來。 然后,和不知從什么時候進來找零食吃的饕餮打了個照面。 “……” “……” “啪嗒?!蓖烤d綿的臟外套掉落在地上。 ☆、帶漂亮朋友回家 相比涂綿綿的大驚失色, 饕餮淡定得多。他看了涂綿綿一眼,像是不明白她為什么如此大驚小怪,他默默抱走一筐零食,還輕車熟路地從涂綿綿的小冰箱里拿了兩瓶可樂。 然后,視若無睹地走出了門。 涂綿綿:“……” 不過想想也是, 對于妖怪來說,看到人類赤著身體就像是看到了普通的貓貓狗狗被褪掉一層毛的樣子吧,說不定還會覺得有點丑……之類的。 涂綿綿表示心情十分復雜。 饕餮如此淡定,搞得涂綿綿也不好意思大驚小怪, 她沉默片刻之后, 安安靜靜地拿起睡衣沖澡去了。誰也沒有提過這件事。 對于涂綿綿傷勢好得如此之快,南山君極為驚訝, 隨后便意識到是誰的手筆。他怕涂綿綿誤會,一臉正經地解釋大家都沒有辦法從山上帶東西回來, 所以這些東西縱然神奇, 也沒辦法給涂綿綿使用。 涂綿綿哪是小心眼的人,笑笑也就過去了。 不過事后一想,她突然意識到, 難道這些東西……都被放在了饕餮的肚子里?自從上次別墅搬運回來之后,涂綿綿就對饕餮的胃容量產生了魔幻的幻想,導致她看到饕餮手上拿著不屬于人類的東西, 就覺得一定是從肚子里拿出來的。 這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催吐……吧? “涂涂?!?/br> “???” 南山君扶了扶眼鏡, 露出詭異的冷芒:“你已經盯著饕餮離開的背影有七分鐘零三秒了?!?/br> 涂綿綿:“哎?” “人妖戀是不會有結果的。休怪我法海話說在前面!”南山君單手豎在胸前, 神神道道念念有詞。 “……神經病啊?!?/br> 倚在沙發上玩自己頭發的九尾聞言抬起頭, 他一手懶懶撐著下巴,指尖修長皙白,襯得一雙紅唇嫣然:“要喜歡,也肯定喜歡我啊?!本瓦B音色也撩人得緊,低低啞啞,聽得人頭皮發麻。 鳳皇頓時不樂意了:“胡說!整個江山都是愛慕朕的女人!誰會喜歡你這種娘炮?” 他最近新學了幾個詞倒是用得快。九尾倒是沒有惱,嗤嗤笑了一聲,說:“毛都沒長齊全的小孩子?!痹捯怀?,鳳皇差點兒炸毛。 南山君:“你們忘了我這個美男子嗎?” 現場僅存的兩名女性沉默了。鸞鳥和涂綿綿默契地對視一眼,紛紛表示這房間里就沒一個正常的。下午茶的休息時光不知何時變成了男性魅力探討大會,一個個花招層出不窮,差點兒扯到少兒不宜的話題,最終,想起沒有說正事的南山君連忙讓他們閉嘴。 吃瓜子群眾停下嗑瓜子,紛紛正襟危坐,一個個眼神似是期待似是興奮,唯有涂綿綿有些茫然。 “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這個月十五是一年一度的百妖回潮,屆時出口將會被打開,三天時間內妖怪們可以在允許范圍內出入,所以說,寶貝兒,你的年假來了?!?/br> 涂綿綿想到的是另一件事:“等等!那樣的話不會造成混亂嗎!” 被允許放風的窮奇都如此任性,若是百妖齊上陣,涂綿綿幾乎可以想象那壯觀的場面。 “所以就需要我們這些苦命的神上陣了?!蹦仙骄鸁o可戀地嘆口氣,“我和泰逢他們會嚴守秩序,九尾也會幫忙,剩下的妖怪回山的回山,待在公司的妖怪都不會生事?!?/br> “我明白了?!?/br> 百妖回潮,一個渺小的人類當然不能在這里逗留太久,免得惹禍上身。涂綿綿記下南山君的要求,最后確定道:“公司沒有妖怪了是吧?” “你放心,都很安全?!?/br> “那就好?!?/br> 這些人當中,涂綿綿唯一擔心的就是窮奇,不過看南山君胸有成竹的樣子,想必已經想好辦法整治。 在入冬的第二次大雪時,涂綿綿站在公司大門面前,仰起頭能看到那棵直穿云霄的蒼天大樹,枝丫肆意地在云層之間穿梭。她哈了一口氣,臉頰被凍得泛紅。 “大家都準備好了嗎?”南山君精神地吆喝著。 “你可以不要這么大聲嗎?好丟人?!兵P皇一臉嫌惡地斜睨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