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阿墨一刀砍到了針筒身上, 只是刀看著威武, 材質卻是塑料做的,沒有傷害到針筒, 只是把它砍落掉到了地上。 “烈風斬!” 那只針筒在地上來了一個僵硬的鯉魚打挺豎直身體, 它掉落的方向剛好是阿墨的身下視覺盲點,趁機飛身上去把針筒內的藥水滋了她一臉。 “龍升泉!” 兩只的實力差不多,各有輸贏,平分秋色。 君戲九抬眼看了下鐘表,快六點了,距離他平日里早起的時間差不了幾分鐘, 他們吵鬧的也睡不著了,干脆起身吧。 等君戲九洗漱打理完自己, 阿墨已經和那只針筒精暫時休戰, 握手言和了。阿墨放棄了她的大刀, 手持著針筒飛到外面的亂葬崗, 追著外面的陰魂, 要給他們注射針劑。 那支奇葩的針筒精并不是針筒突然成精的,而是一只陰魂附身在上面,君戲九前幾天在那家仁愛精神病院見到的。 君戲九偽裝成醫生接近元母女的時候,他在正好開啟沒關門的雜物間換衣服,然后突然被那只針筒精襲擊了。 附身在針筒上面的陰魂是這里的精神病人,他的精神力異常的強大,死后可以cao控附身的物體進行移動。附身成功后一直偷偷的在雜物間練習控制新身體,君戲九是他第一位襲擊的對象,不幸遇到boos,直接被虜獲。 針筒精生前是位自我意識定位不清的精神病人,死后無意間附身在垃圾桶里被丟棄的一次性針筒上,從此他就認為自己是一只針筒,勵志要給每一位‘病患’注射藥劑。 他認為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都是精神病。 需要治療。 所以君戲九那天制服元母的時候用的是注射鎮定劑的方法而不是其他,就是為了滿足針筒精想要注射的愿望。 在用早飯的時候,阿墨和針筒精也回來了。 阿墨滿身的泥土臟污,假發上還掛著樹枝,針筒精的針管也彎曲成了s型,也不知道他們剛才到底干什么了。阿墨現在的情況也屬于另類的‘精神病’,大概他們有共同語言? 這個娃娃載體也是君家科研團制作的,可以靈活的活動各個關節,只是身體到底還是假的,不能進食。阿墨脫離了娃娃的身體又鉆入手機里,具現化身體開始吃飯。 針筒精一頭扎進一杯牛奶里,只是再怎么使勁都抽取不到。他的針管剛才一頭扎進了樹干里,針筒里面堵塞了一些木渣,現在不通暢,自然吸不到奶。 他急的快要哭了,“大姐頭,我壞了,作為一支注射工具不能再使用他的壽命就該結束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阿墨抽空回了一句,安撫道:“安心啦,一筒,你可是我的專屬武器,不會讓你死的,我已經在網上下了訂單,買幾箱針管給你替換著玩?!?/br> 針管精一開始給自己起名叫雛鳳的,之后每隔一小時換一個名字,太多記不住,被阿墨強行正式命名為一筒。 一支針筒,簡潔明了。 阿墨放棄了那把威風的大刀,她覺得用針筒作為武器更加的拉風,正式任命針筒精作為她的專屬武器。 她扒掉針管精頭上的針筒,順手抽了一管牛奶。針筒精終于吃到了食物,頓時心滿意足了。他挺直了腰板,樂的奶都冒出來了,大聲的道:“謝謝大姐頭,你真好?!?/br> 阿墨把自己的小胸脯拍的梆梆響,一臉豪氣的說道:“跟著我混,虧不了你的?!眱扇松难莩鲆桓焙谏鐣洗蠛托〉芑ハ啾砻餍嫩E的感人場面。 君戲九淡定的吃自己的。 身邊的戲精太多了,已經習慣了。 阿墨身體小,啃完一個小籠包就吃飽了,現在正抱著一根吸管喝牛奶,想起什么問:“阿爸,你等會還去打麻將么?” 君戲九點頭:“嗯?!?/br> 昨天去隔壁城市買東西的時候,碰到了一只開了智還不能化形的麻雀精,他的愿望是想痛快和別人搓麻將。 他已經連著和別人打了好幾天的麻將了。 樂健養生會所。 看到君戲九的身影,舒明軒滿臉笑容的連忙招手道:“小九哥兒來了,快快,快來,我們就等你一個了?!?/br> 張翠花拿出一個小箱子道:“小九,前幾天做的蜜餞好了,我給你拿來了,等會走的時候記得拿走啊?!?/br> 全建國性格沉默內斂,只是笑了下,算是找過招呼。 君戲九禮貌的打過招呼:“爺爺奶奶們好?!?/br> 這時從院內飛進來一只麻雀落在君戲九的肩頭,嘰嘰喳喳的說道:“大佬,我們開始啾?” 樂健養生會所是一家比較高檔的養老院,這里的老人家庭大多都很好。有的是子女沒有功夫照看,有的是在家無聊想來這里找個伴玩,沒事除了嘮嗑就是打牌搓麻跳廣場舞。 麻雀精是聽著搓麻的聲音開智的,他自己說畢生的愿望的就是想愉快的搓麻到死,自己取名叫麻生。 麻生:一天不搓,渾身難受。 “抱歉,請您們再稍等一下,戚奶奶剛才說想寫一封信要讓我代筆?!本龖蚓艁磉@里是用義工的名義進來的,有人請求幫忙也不能用他想打麻將來拒絕吧。 張翠花神色愣怔了下,然后擺擺手道:“戚大姐啊,也是,又到那個時候了成,你去吧,我們先找老白頂會?!?/br> 這個會所的服務好,收費貴人不多,這里的老人沒事就在一起嘮嗑活動,基本上大多都互相挺熟悉的。日常相處久了,彼此有什么不太隱私的小秘密,基本都了熟于心。 君戲九把他帶來的東西放下,這里的老人都很好,他每次來都會送一些他們自己制作的小吃,禮尚往來,他也會帶一些自家制作的東西過來當做回禮。 麻生看到是君戲九一個人來的,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很小聲的bb了一句:“大佬,你忙完了就快點回來啾?!?/br> 君戲九還沒來的時候,這幾個老人已經打了幾輪的麻將了,他在一旁觀看的翅膀癢癢的,恨不得親身上場。 不過他不敢強行要求君戲九,上次他就兇了君戲九一句話,差點就被那只跟著一起來的胖橘貓當成飯后甜點吃掉! 雖然橘座不在場,但心里陰影讓他不敢造次。 戚芳看到君戲九過來,笑容滿面的招呼他過來坐,她腿腳不好坐在輪椅上,君戲九看到她腿上沒蓋東西,返身回去取了一條小毯子過來給她蓋上。 雖然房間內的空調開得很足很暖和,但這里是共用的活動大廳,經常人來人往,每次有人進來總會帶些涼風進來。 戚芳臉上的笑意止不住,她顫抖著手在兜里摸了一會才掏出一顆糖果,慢慢的解開糖紙伸胳膊。 君戲九會意的蹲下身張嘴含住那顆糖,他半瞇起眼,露出一個幸福的微笑道:“唔嗯,好甜,超好吃?!?/br> 戚芳想揉一下他的腦門,突然又想到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很討厭被摸頭,伸到中途的時候又打算收回去。 君戲九稍微低頭往前湊了下,戚芳忍不住笑出聲,把手搭在他的腦袋上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能在最后要走的時候還能遇到你這么好的孩子,我已經心滿意足了?!?/br> 她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就在這一兩天了。 君戲九只是微笑沒說什么。 他可看出來戚芳的死期已經將近,滿身的死氣已經濃郁的溢散出來了,大限也就在這幾個小時后。 “我們回去寫信吧?!逼莘际窃诖髲d等君戲九。 君戲九推著戚芳的輪椅往她的房間走去。 戚芳的信是寫給她已經逝去的丈夫的,他們約定好了在結婚的那天,每年都要互相給對方寫一封信。 去年戚芳的身體還算很好,眼睛有些看不清,不過還可以自己摸索著寫字,今年她身體一下子就衰敗了實在是拿不動筆,才想著讓人代勞,不過是君戲九的話,她很樂意。 君戲九執筆,聽著老人說一段就停歇下來休息會,他也沒有不耐煩,耐心的等她休息好了后再繼續書寫。 斷斷續續一個小時后才寫完,戚芳把一串鑰匙從手腕上解下來遞給君戲九:“把信放進去床頭那個梳妝匣里?!?/br> 君戲九打開那個匣子,里面已經裝了十幾封信了。 “您有什么愿望?” 戚芳沒想到君戲九會問這個,她思考了下說道:“能帶我出去看看么?”她不愿意在醫院中躺著度過人生最后的時光,只是冬天來臨了,看護為了她的身體著想也不讓她出去。 君戲九很痛快的點頭:“好?!彼叩臅r候把那個匣子里的信也全部帶著,只是戚芳正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沒看到。 樂健養生會所可以說是為有錢人服務的,內部的各項設施都做的很好,還專門建造了一個迷你的公園,供那些老人在天氣好的時候散步,或者夏天乘涼用。 戚芳臉上帶著一絲雀躍和欣喜,她自入冬以來,已經很久沒有出去過了,好心情的道:“嗯,我記得院子里有一顆冬梅,也不知道開花了沒,我們去看看吧?!?/br> 君戲九這幾天幫很多人跑過腿,對這里的路線很熟,他推著戚芳走出去,一路上經過遇到的看護人員,都像是沒看到他們一般視而不見。 “哎,可惜沒有開花?!逼莘加行┦?。 梅花開放期在陽歷二至三月,離花期還有十幾天的時間。 君戲九開口道:“花開了,在另外一邊?!彼@到梅樹的另外一邊,手指搭在一根含著花苞的梅枝上,催動靈力,花苞開始飛速的生長,很快就綻放出飽滿的花朵。 他折斷那小支梅花,把它遞給戚芳:“您看,花開了?!?/br> 戚芳接過梅枝湊在鼻端下嗅了下:“真香啊?!彼亩吽坪跤只叵肫鹉堑狼鍧櫽謳е邼穆曇?。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 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 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 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戚芳使勁的眨了下眼睛,她突然看到自己的丈夫正像自己在招手:“老頭子!”為了確認是不是自己的幻覺,她無意識的站起身,朝著那邊快步走去。 君戲九看著坐在輪椅上閉目含笑的老婦人,轉眼又看向不遠處那位正處在最美好年紀的小姑娘和一位青年相擁而笑。 戚芳,就在剛才離世了。 “我來接你了?!?/br> “你來接我了?!?/br> 戚芳和蘇明怔了下,又默契的笑起來。 雖然他們沒有相約到白首,但也做到了??菔癄€,不負彼此一片深情。 此生無悔。 君戲九從戚芳手里把那支梅花輕輕取下來,連帶著那些信走過去。蘇明向君戲九微微頷首表示感謝,他之前一直在三川途奈何橋那邊等戚芳,是君戲九訴說了情況把他帶過來的。 戚芳有些詫異,不過并沒有太過震驚。 他們兩個很默契的像是在交換誓言一般,一人接過那疊封遲來的信親手交付出去,一人為她插戴上那朵紅梅。 兩個人淺淺的鞠了一躬:“謝謝你?!?/br> 君戲九避開身,沒說什么,只是注視著他們兩人手牽著手,最后身影消失在陰路上。 戚芳無子女,她死后立下了遺囑,財產捐贈給扶助孤寡老人的慈善機構。 因為這突發的事情,君戲九沒能滿足麻生的愿望打麻將,不過麻生也不沒有不高興,君戲九給他介紹了一個開智卻還沒有化形的妖怪組織,他到了那里可以愉快的每日搓麻。 “阿爸,你回來了,笑的這么開心,遇到好事情了?” 君戲九笑了下:“嗯?!?/br> 遇到了一段美好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