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這么遠,你不用特地過來的?!币环矫媸遣幌肼闊┤?,一方面也是體貼他,這么一大早就等著,肯定很早就起床了,他平時那么忙,能睡幾個小時。 石青臨看她,笑了,“這么心疼我?那你干脆住去我那兒,就不用我每天跑這么遠了?!?/br> 住去他那兒? 涂南不妨他忽然拋出這句,好端端的,心就慌了一下,轉開眼,坐正了,悄悄看一眼后視鏡,臉上倒還是穩的。 旁邊,石青臨低笑著說:“好吧,我是開玩笑的,別生氣?!?/br> 涂南看看他,他握著方向盤,車開得穩穩的,看起來剛才似乎的確就是隨口一個玩笑。 “沒什么,”她撥一下劉海,看著前路,“其實在我面前,你不用這么小心?!?/br> 她能感覺出來,他在她面前是很克制的,一直很有風度,言辭上也很注意,如果不是偶爾的幾次“泄露”,讓她看到了他玩世不恭的一面,他表現得近乎完美。何況她猜,他在美國生長了那么多年,本性應該也挺開放的,會說這些話都不奇怪,只是在她面前才刻意收斂了而已。 石青臨看過來,笑得更深,“這可是你說的?!?/br> 涂南瞄他,不應聲,這人有時候說話就跟話里有話似的。 ※※※ 今天路況不錯,車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公司。 在停車場里停好車,石青臨從后排拿了西裝,開門下車。 涂南在旁邊等他。 他套上西裝,邊理著袖口邊走過來,理好了,手放下來,貼著她,順勢就牽住了她的手。 涂南被他牽著手朝外走,她一直覺得自己的手在女孩子里不算小的,可還是被他握了個結結實實,整只手上都是他手心里的干燥溫熱,垂眼看了看,男人的手背上幾條細細的青筋,白色的襯衣袖口上壓著黑色的西裝袖口,沒來由的覺得好看。 她往前看,動一下手腕,“會有人?!?/br> 就要出停車場了。 石青臨一手牽著她,一手收在西褲里,說:“等到有人的時候再說?!?/br> 涂南只好任由他牽著,走了出去。 他們來得早,進大樓一路也沒看見有人,等進了電梯,卻一下來了好幾個員工。 涂南抽出了手,往角落里站了站。 石青臨看她一眼,在公司里他還是得注意點上級的形象,那只手只好收進西褲口袋。 涂南瞄到他的動作,想笑,轉過頭去,聽那幾個員工跟他打招呼,一個個叫他“石總”,他“嗯”了一聲,就算全應付了。 電梯門開合了幾次,那幾個員工陸陸續續全下去了。 再往上,就要到舞蹈間所在的十四層。 涂南看一眼上方的樓層數字,“我得走了?!?/br> 石青臨抽出手,伸過來,“不是還有幾層?” 涂南莫名其妙的,居然被他這個簡單的小動作弄得耳根發燙,手剛一動,就被他捉到了。其實是他的手指勾到了她的,他仰頭盯著上方,手動著,一根一根攏住她的手指,最后完完全全地,又握在了掌心里。 她被這過程弄得有點心猿意馬,抬眼,發現電梯到了。 石青臨松開她,手擱在她腰后扶了一下。 門打開,外面站著薛誠和黎真真,看起來他們也是剛到的。 “巧啊,果然要來得早才能見到你?!毖φ\說著,看一眼涂南,仿佛在問一起來的?不過沒問出口,他一只腳踏在電梯門口,防著門合上,對石青臨說:“見到你正好,晚上我在酒店訂了位子,記得來?!?/br> “有事?”石青臨問。 薛誠說:“能有什么事,工作飯局。合作一場,真真都來幾天了,我們總得吃頓歡迎飯?!?/br> 石青臨轉頭,看著涂南,不用開口,用眼神征詢她的意見。 涂南低聲說:“這也是應該的吧?!?/br> 薛誠都說是工作飯局了,這也是禮數,照理說石青臨該主動提的,她總不能小心眼。 石青臨站直,對薛誠說:“那我回頭通知安佩安排?!笔闶墓驴谖?。 涂南走出了電梯,看一眼黎真真,她一直看著電梯里的石青臨,直到電梯門合上,升上去。 薛誠回過頭來看看她們,“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工作了,晚上見?!?/br> 等他也搭電梯下去了,黎真真才看了眼涂南,往舞蹈間走。 涂南跟上,沒說什么,她覺得她們之間就保持工作溝通就挺好的,其余的,說什么都是多余。 ※※※ 舞蹈編排的很順利,基本上沒什么打疙瘩的地方,這對壁畫創作也是件好事。 晚上六點,是安佩來電話提醒涂南,她跟黎真真才結束工作。 薛誠在投資方那邊話語權很重,他的飯局就是投資方的飯局,還是不能遲到的。 跳了一天,黎真真一身是汗,說了句還要回去洗澡換衣服,就先離開了舞蹈間。 涂南多待了一會兒,一張張收拾好畫稿和工具,忽然想到石青臨可能在等自己,才匆匆關燈離開。 下了樓,果不其然在大門口看到了他的車。 他人不在車上,站在路邊上抽煙,看到她,馬上就把煙掐了,扔進垃圾桶,大步走過來。 “等很久了?”她聞著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 “沒有,”石青臨以為她指的是抽煙的事,“我是懶得應付飯局?!彼嫠_車門。 這是實話,以前倒是沒感覺,工作上什么事都可以應付,現在只想飯跟她兩個人吃。 涂南坐上了車,本還想問他剛才見到先一步下來的黎真真了嗎,想想還是算了,顯得好沒肚量。 酒店有點遠,開車花了四十分鐘。 石青臨得先去停車,也沒叫涂南先過去,等停好了,跟她一起過去的。 路上,他又牽住了她的手。 到了飯廳外,她掙了一下。 他看著她,“怎么,這里也不行?” “不是,”涂南搖一下彼此握在一起的手,“我要去洗手間?!?/br> 石青臨笑著松開了。 涂南走到洗手間的門口,剛好遇到先到一步的安佩。她正好出來,原本看著涂南,臉一轉,越過涂南的肩看出去,忽然神神秘秘地指一下,“那位美國小姐原來這么會打扮啊?!?/br> 涂南回頭,看到她口中的“美國小姐”,不禁多看了兩眼。 是黎真真。她來得夠快的,身上換上了一身長裙,紅色,托胸收腰,魚尾的裙擺,正往飯廳方向走。 安佩一幅人精模樣,“看她這樣,目標不是薛誠,就是我boss,當然百分之八十是我們那位石總?!?/br> 涂南沒接話,心里默默說:你boss已經有主了。 ※※※ 沒幾個人吃飯,但飯廳里的圓桌足夠容納二十幾個人。 墻上的電視在播英超球賽。 石青臨跟薛誠坐在一起,邊看邊聊了會兒,黎真真走了進來。 薛誠的視線立即就被吸引過去了,看一眼身邊,石青臨也朝她那邊看了一眼,不過接著就又看向了電視屏幕。 那一眼是因為她穿的是紅裙,突然一道亮色出來,誰都會看一眼。其他,就沒多大感覺了。 黎真真在他旁邊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水,也沒說什么。 石青臨一邊是薛誠,現在一邊又坐了她,涂南就沒處坐了。他想起涂南去洗手間有一會兒了,站起了身。 “不聊了?”薛誠問他。 “出去打個電話?!彼S口找個理由。 出了飯廳,安佩正好過來,他說:“正好,替我進去陪著?!?/br> “是,老板!那不就是我的工作嗎?”安佩推門進去了。 石青臨一直走到走廊上,看到了涂南。 這酒店樓層不高,仿歐美風格的建筑。走廊連著個小小的陽臺,兩扇玻璃門隔在那兒,涂南正好走到那兒,看到了他,不往前走了,然后往他身后看。 她今天穿了件米色的長外套,敞開著,腿上是黑色的長褲,這么隨性的打扮,只有她穿得有味道,頭發散著,細看很有女人味。 石青臨走到她面前,問:“你看誰呢?” 涂南目光收回來,“沒誰?!?/br> 石青臨還是轉頭看了一眼,黎真真走了出來,在跟一個酒店的服務員說話,可能也是要找洗手間。 他回過頭,手在涂南肩上一搭,另一手推開了玻璃門,攬著她到了陽臺上。 門合上,里面的人看不見了。 他的手還搭在她肩上,忽然說:“你穿裙子肯定比她好看?!?/br> 涂南沒料到這忽來的一句,耳廓被他的話音拂得發癢,好笑道:“你又沒見過我穿裙子?!?/br> “不用看,”他笑著說:“想想都知道了?!币贿呎f,手掌一邊移到她腰上,像是在驗證自己的話,輕輕摩挲了一下。 她覺得腰上在發熱,動一下,看他一眼,低低說:“你腦子里盡亂想些什么呢?!?/br> “自己的女朋友,怎么想都可以?!?/br> 涂南咬一下唇,一只手搭在欄桿上。 巴洛克風格的欄桿,一根根的,刷得雪白。透過縫隙,可以看到下面的綠草地,遠處是車水馬龍的街市。 昏暗的光線里,石青臨看著她的臉,注意到她咬了一下下唇,手臂收得更緊了,頭低下去,貼著她的耳朵說:“早說好的,叫我不用在你面前太小心的呢?” 不是她叫他放開的嗎? 涂南轉頭看他,正好掃過他的鼻尖,對上他的眼,還沒看清他眼神,呼吸一下亂了,她的手握緊了欄桿,“嗯,是我說的,我又沒不認?!?/br> 他笑,呼吸掃在她臉上,因為離得太近了。 這么近,都快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