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下次她才不會再中他的計,雖然她挺想念海棠酥的,說他一昧的欺負自己吧,這話未免冤枉他。 他似乎總能拿捏住她的分寸,也不再向以前那樣對她任意妄為,動手動腳。 不對呀,他好像才碰過她手來著,可見這廝還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表面人模人樣,實則還是在變著法兒的欺負她。 也罷,跟什么過不去都不能跟海棠酥過不去。 江窈無力反駁的一點是,自己和謝槐玉的關系變得剪不斷,理還亂。 她又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問他,他到底是圖的什么心思。 若是她問了,照謝槐玉蔫壞的性子,肯定說她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說不定還要倒打一耙,指證她貪戀男色,借機染指他。 江窈感覺自己跟上了賊船似的,連后悔的權力都被剝奪,更別提東南西北,完全由著掌舵的人走。 要是她能自帶撤銷功能便好了,一步錯,步步錯。 江窈真的挺想捶胸頓足,說好的主角光環呢。她能怎么辦,索性也不再想這些沒有意義的事。 反正她想了也沒什么用,到頭來最終解釋權都被歸到謝槐玉嘴里,黑的都能被他說成白的。 翌日,江窈被連枝喚醒,她輕輕蹙眉,選擇和連枝展開被褥拉鋸戰。 “太子的馬車已經朝這里來了?!边B枝一臉著急,“您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算怎么回事???” 江窈打定主意,今兒天王老子來她都不見,更別提江煊,“你和他說,我去國子監溫書了,讓他莫要來擾人清靜?!?/br> 連枝哭笑不得:“國子監正月后才入學,再說您什么時候對溫書這么積極了?” 江窈嘟囔道:“現在?!?/br> 連枝服侍江窈起身后,出言告退:“奴婢先去傳膳?!?/br> 江窈嗯一聲,她起床氣還沒見消,她不想承認是因為某人。 說得好聽登門道歉,到現在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就這態度,鬼才會原諒他。 江煊衣帶翩翩的進殿,江窈頭也不抬的開啟嘲諷模式:“稀客呀?!?/br> “皇姐?!苯永_她跟前的木凳,神秘兮兮的湊上前,“偷腥的貓都記得擦嘴,怎么你連衣裳都……” 江窈打斷道:“你胡說什么?別朝我頭上亂扣帽子?!?/br> 她昨兒都忘記衣裳的事,真正兒是倒霉,居然出了這種紕漏。 謝槐玉不可能不知道,在她看來,他肯定是存心沒有告訴她,敢情送自己回來時他是在笑這個。 江窈篤定道:“一定是你看走了眼?!?/br> “不打自招了吧?!苯訉λ男袨樽鞒鲈u價,嚯得一下站起身,“還不快老實交代?!?/br> 江窈差點被他的架勢給震懾到,但也只是差點。 年輕人還是沉不住氣啊,她的語氣無辜:“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br> 江煊一臉嚴肅的看著她:“你和謝相,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眉來眼去,勾勾搭搭的?” 江窈捧著茶杯的手一抖,一口水嗆到咳嗽。 第49章 茶杯被江窈“啪”一聲敲在桌面上,“你簡直太不像話了!” 江煊癟了癟嘴:“我又怎么不像話了?我這都是實話實說?!?/br> 江窈面露鄙夷:“你是不是又背著我看什么話本了?” 江煊當然知道她都想到什么地方去了,蒼白的解釋道:“皇姐,你莫要血口噴人?!?/br> 敢情只許他說自家不成,她被謝槐玉欺負便算了,對付江煊么,她還是綽綽有余的。 江窈威脅他:“我告訴父皇去?!?/br> 江煊連忙向她告饒,掰著手指頭給她一一承認,將他這些日子以來看過的書名統統交代。 江窈聽他這架勢,大有一副背千字文的趨勢,清咳一聲:“盡是些yin.詞艷曲,原來你每日里待在東宮是在苦讀這些?” “皇姐別光說我呀,我這不都是撿你看剩下的么?”江煊老神在在,“我記得你那時還和我感嘆,說什么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br> 江窈嗤之以鼻:“根本沒有過的事,你別是夢里聽我說的這話吧?!?/br> “以前你在鳳儀宮那會兒,凡是遇到什么新鮮的趣事,好歹還能念著我一些?!苯涌嗥萜莸?,“現在可倒好?!?/br> 江窈蹙眉:“我現在怎么了?” “見色忘義?!苯右蛔忠活D道。 “你這是什么時候添的毛???”江窈眼觀鼻,鼻觀心,“終日里胡思亂想可不好,回頭讓太醫給你看看?!?/br> 江煊一眼就看出來她在心虛,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么,“你不僅見色忘義,你還背叛了我們的聯盟?!?/br> 江窈繃不住樂了,“是是是,因為我加入部落了?!?/br> “什么部落?”江煊咂舌,“你和謝相的秘密根據地?” “你被秦世子荼毒了?”江窈義正言辭道,“別和我提謝相,我和他談不上相熟,甚至連最基本的交情都算不上?!?/br> 這時候門扇傳來“篤篤”的聲音,不緊不慢敲了三聲。 姐弟二人不約而同的望過去,來人一身蒼色直裰長袍,峨冠博帶,豐神俊逸,除了謝槐玉還有誰。 江窈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尖,打臉真是來得猝不及防。 謝槐玉和江煊作揖后,又慢條斯理朝她作了一揖:“小殿下?!?/br> 江煊對此很是不服氣,非常不識時務的問道:“怎么不見謝相喊我一聲小殿下……”順帶也好在朝堂上讓讓自己啊,尊老愛幼的道理他懂不懂。 “太傅平日里沒教過你說話的規矩么?你看看你成什么體統,若我是肅王,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待著呢?!苯捍嫘脑谒麄冎虚g煽風點火,“整好內閣大學士在,也讓他指點你一番?!?/br> 江煊小聲嘟囔道:“皇姐不是說和謝相并沒有什么交情的么?” “是啊?!苯簱v蒜似的點頭。 江煊只相信眼見為實,敷衍的回道:“……是么?” “小殿下的戲言,自然是當不了真的?!敝x槐玉唇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她年前那一陣兒每天都雷打不動的去國子監,你說她和我有沒有交情?” 江窈氣結的絞著帕子,要說謝槐玉這話不妥吧,硬要她雞蛋里挑骨頭她又挑不出刺來。 但從他口中一本正經的說出來,聽在旁人耳里卻像變了味似的,好像他和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交情一般。 江煊恍然大悟的哦一聲,江窈一聽他這語氣就知道他腦海里肯定又浮現出什么少兒不宜的畫面。 “我先用膳,等等再來?!苯汗麛嗟南蚝笸艘徊?,不忘推一把江煊,“交給你了?!?/br> 只是她這最后一句話更像是對謝槐玉說的,像江煊這么個□□,確實欠收拾。 江窈覺得,阿斗之所以扶不起來,確實是有原因的。 魚貫而入的宮人替她布膳,江窈慢騰騰的用著膳,一舉一動都遵循著皇家禮儀。 而在連枝看來,自家公主這用膳進度完全像個樹懶似的,以前巴不得公主能慢一些,真正慢下來了又替她干著急,“殿下,再這樣下去菜都快涼了?!?/br> 江窈挾著筷子的手一抖,粉蒸rou頓時少了一塊。 糯而清香,酥而爽口,讓人忍不住想再來一口,但是江窈克制住了這種沖動。 “涼了就再熱唄?!苯翰磺樵傅姆愿赖?。 等江窈磨磨蹭蹭的用膳結束,六角涼亭里面對而坐的二人早已下完一盤棋。 她姍姍來遲的趕來,才發現地上鋪著蒲席,象牙的棋盤簍子,另一邊還擺著一套陶瓷的茶具。 江窈粗略看了一眼棋盤上的殘局,說是粗略,其實仔細看了她也看不太明白。 只知道謝槐玉執黑子,江煊執白子。 烏泱泱一大片黑子,白子都快被吃干凈了,倒真成了一窮二白。 江窈這個二把刀都看出來,局勢何其壯觀,江煊又是何其慘烈。 再一看江煊,垂頭喪氣蔫了吧唧的,跟丟了魂似的。 這叫什么,這就叫一報還一報,真是該。 不用想,江窈都能猜的出來,按照江煊著急的智商,以及不定心的性子,肯定纏著謝槐玉問了什么不該問的話。 這么一對比下來,江窈頓時覺得,自己在應付江煊這條路上,還真是任重而道遠啊。 她現在都不指望江煊能夠如何爭氣了,凡事只能靠自己,謝槐玉遲早有一天會是她的手下敗將。 或許這就是莫名的自信吧。 罵歸罵說歸說,大家都是同根生,該護的犢子還是要護的。 再說了,江煊在公主府被謝槐玉治成這樣算怎么回事啊,這可是她的地盤。 江煊似乎領略到江窈的用意,主動給她退位讓賢。 江窈成功抱到白棋簍子,如臨大敵的正了正神色。 謝槐玉從始至終面無波瀾的看著這一切。 江窈笑吟吟的抬眼:“圍棋多沒意思,不如咱們來連五子?!?/br> 謝槐玉承讓道:“都依小殿下的?!?/br> 江煊在一邊欲言又止,冷不丁瞥到謝槐玉晦澀的眼神,下意識的閉口不談。 江窈更是絲毫沒有發現任何異樣,挽起袖口,露出瑩白一段皓腕,腕上的羊脂玉貴妃鐲成色溫潤。 謝槐玉的棋藝也不過如此嘛。 江窈洋洋得意的想,心里的小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 她落下一枚棋子,接過江煊遞來的茶杯,喜滋滋的抿一口茶。 味道清香又醇厚,從前府上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茶葉。 下一秒江窈就改變了想法,謝槐玉氣定神閑的落下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