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不喝茶”,江逸道。 那就不喝吧,顏一鳴拍了拍江逸肩膀,雙手自然的落在他身上,許久之后,在顏一鳴以為他睡著時突然聽見他微微沙啞的聲音, 他說,你是不是本不該存于世間的狐仙,所以才讓他如此念念不忘,顏一鳴心口微微一顫,卻聽他繼續道, “你是不是下凡歷劫的狐仙,所以只是短暫的路過我的世界,于你而言我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過往……” 搭在他肩上的雙手有些僵硬,顏一鳴想阻止他接下來的話,可是江逸卻說的那么快那么自然。 “我是你可有可無的過往,可是對我而言,你卻是我的畢生追尋的所有?!?/br> 所以我卑微的請求,如若可以,能不能像當初一樣再次路過,能不能比那一次多停留幾天,那時你再離去,我也能回憶一生,此生無憾了。 第98章 搭在江逸肩頭的手輕微的顫抖了一剎下意識捻住了他的衣衫,江逸環在她腰間的雙手似乎頓了頓,繼而將她愈發用力的錮在懷里。 江逸與顏一鳴一同生活了四年時間,記得她即使慵懶卻毫不退讓的性子,那樣孱弱的身體卻出乎意料的固執,可是心卻是柔軟的。江逸這般聰明,在他還是個少年的時候已經會用示弱與撒嬌哄得顏一鳴去低頭,她這樣的脾性,從來都是吃軟不吃硬。 只不過這些話,他早已曾在獨自一人的時候想了千遍萬遍,所以即使此刻別有用心,感情卻是真的。 他從未在外人面前低過頭,可若是顏一鳴,江逸又覺得其實沒有什么不可以。 顏一鳴突然有些心酸,有些苦澀。 記憶以來,就算是當初那個站在雪地里沒人愿意多看一眼的少年,依舊是挺著胸膛的傲骨,何曾像現在這樣,面對她露出這樣卑微的姿態。 顏一鳴從未想過在游戲過后再與他有所糾葛,但就算是一場游戲,江逸也是她四年時間盡心呵護,一點一點看著長大的孩子。 為什么會變成這個局面呢,為什么要發現呢,為什么會心軟呢。 輕聲嘆了口氣,修長的手指輕柔的幫他順著有些散落的發絲,就像當初一起相守的年歲一樣,顏一鳴垂下了眼睫,“少君,你醉了?!?/br> 江逸唇邊綻起一抹溫柔的笑意,“酒不醉人人自醉,自從看見你,我從來都沒有清醒過”,江逸終于松開了顏一鳴,驀的站了起來,顏一鳴微微一愣下意識退后一步卻被江逸攔腰抱起。 耳邊依舊是江逸清越好聽的笑聲,兩人砸進柔軟的被褥間,臉頰相距不過咫尺。 顏一鳴驚詫的眸子對上江逸墨黑的眼眸,來不及看清那雙眸子中掩藏的感情,江逸的吻已經落了下來,眼睛,鼻尖,最后落在唇上,舌尖撬開了齒縫,沁著絲絲的酒香吻得認真而又細致。 顏一鳴被壓在胸口的手,有些使不上力的推了推江逸的胸膛,但似乎沒有什么作用,好不容易有了片刻的喘息時間,顏一鳴擋著江逸的臉急聲道, “少君你做什么……” 江逸戀戀不舍的分開一瞬,俊秀的五官露出一絲無賴的笑意, “親你”,江逸說,“你說過的,我醉了”,說罷順勢在她手心親了一記,繼而握住她微微哆嗦想要收回去的手,低頭輕輕咬了咬她的耳尖眉眼彎彎的看著她笑,“收留了醉鬼,阿鳴,你沒有想過后果嗎?” 顏一鳴有一瞬間的無措,但很快已是恢復如初,只是到底沒有推開江逸,任憑他吻了許久。 不過現在再聽到江逸這句話,顏一鳴解頤一笑,手上使了巧勁兒掙脫江逸的手,在江逸驚訝的目光下靈巧的翻身坐了起來, “什么后果”,顏一鳴瞇了瞇眼睛,摸了摸適才有些癢癢的耳朵笑道,“就連翻墻也要幫忙的小書生,我還不放在眼里?!?/br> “是嗎,原來我們阿鳴能文能武,可真厲害”,江逸的驚詫轉瞬即逝,罷了卻是笑容更盛,“所以剛剛明明能推開卻沒有拒絕,可是覺得喜歡?” 顏一鳴手一哆嗦,一時間只想捂上江逸這張嘴。 江逸將她微微僵硬的神情看在眼里,很是善解人意的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趁著她一不留神拽過來攬著腰再次歪在床榻上。 雖說顏一鳴之前有過口頭警告,但是顯然江逸發現她并不會真的動手,有恃無恐的模樣。 顏一鳴轉頭正要說什么,江逸將她按在枕頭上,一手撐著腦袋看著她一副好了好了放過你的模樣,“有點頭暈,別亂動”,江逸道,低頭瞧著她的樣子,“所以,這張臉是你本來的樣子嗎?” 話題跳的真快,顏一鳴心道,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江逸若有所思,片刻后又道, “當初是我從杭州接你回京?!?/br> “嗯”,顏一鳴又應了一聲,為什么突然提起這件事。 “所以無論還有誰,這一次第一個見到你,第一人認出你的人都是我,是不是?” 顏一鳴張了張嘴,抬眸對上江逸認真的眼睛,心頭又是一陣酸澀。 狠心一點是不是更好,但是對上這樣的視線,又何其忍心。 “是”,顏一鳴說,“都是你?!?/br> 第一個見到我,第一個認出我的,全部都是你。 顏一鳴突然猜得到為什么江逸會來這里,為什么會突然喝酒,又為什么會說出剛剛這樣的話。 他說無論還有誰,他在與其他人相比。 江逸從來沒有在意過太子,所以必然不是因為太子,那除去太子便只剩簡玉衍與邵驚羽二人。 邵驚羽還在趕回京城的路上,而且除了皇帝與邵驚羽以外無人知道當初那位女將軍的真實姓名,江逸斷然不會猜到。 而簡玉衍,江逸最近與簡玉衍有不少合作,簡玉衍若是不曾提防,被江逸發現著實不是什么稀奇事。 她從來不是隱忍的性子,想到了也就問了。 “少君”,顏一鳴喊了他一聲,“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是啊”,江逸低頭看著她,目光平靜,“原來讓簡玉衍念念不忘這么多年的那名戲子也叫阿鳴,右眼眼尾也有一顆紅痣,是巧合嗎?” “不是”,顏一鳴別開視線道,“那也是我……” “你猜的沒有錯?!?/br> 江逸隱在暗處的手驟然握緊,心里疼的厲害,可是面上卻依舊盡力控制著表情,“幾日前簡玉衍告訴了我簡相安插的暗裝,是你引導他這么做的?!?/br> 果然,江逸全部都知道。 “是我用阿鳴的身份勸他告訴你簡相的計劃?!?/br> “所以是你為他求得了一條活路”,江逸唇邊分明看得見笑意,聲音卻是已經冷到骨子里,“為什么呢?” “為什么要救他”,江逸問,說出這句話時因為太過難過,耳邊甚至有些失聰,聲音有些顫抖語速有些咄咄逼人,“他這樣的身份根本難逃一死,為什么要救呢,你愛他嗎?” “我不愛他”,顏一鳴嘆了口氣,重新對上江逸的眼睛,“一點點都不愛?!?/br> 耳邊的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似乎驟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江逸仔細將顏一鳴剛剛的話回想了好多遍,這才像回過神一般,只是那雙幽深的眸子漸漸升騰起無盡的興奮。 既然不愛,江逸問她, “那他死了,你會傷心嗎?” “不會”,顏一鳴道,說罷突然間瞪大了眼睛,莫名的不安從心底蔓延開來。 江逸一直以來的溫柔外表讓她有些麻痹,直到這一刻,顏一鳴才陡然反應過來,他是永遠帶著笑意的佳公子,可也是踩著無數人爬到一人之下的冷血首輔。 這個人對自己有多容忍,對其他人就會多殘忍。 “少君,你想做什么?” “我想送他去死”,江逸說。 “我想讓他去死,阿鳴,你知道原因,而我也,知道他曾經做過什么?!?/br> 第99章 當初為什么會和簡玉衍滾了這個床單,實則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也并非喜歡或者看重簡玉衍,只是因為那樣的身份那樣的處境。 一個戲子,故作清高實在好笑。 如今就算顏一鳴再想起來,也不會因為此事覺得簡玉衍比其他人更親近,但是顯然,江逸很在意也很受刺激,甚至想因為這件事而要了簡玉衍的命。 顏一鳴絲毫不覺得江逸是在開玩笑,依照江逸的心思與簡玉衍如今的處境,江逸想滅了簡玉衍的口,只需要動動嘴皮子就能做到。 就像江逸說的,簡玉衍這樣的身份一旦暴露便是死局,但就算真的不在意,顏一鳴還是不能讓簡玉衍真的死啊。 簡玉衍若是死了,她回家的希望也就完全告破,就得永遠留在這里。 顏一鳴慌了,對上江逸的眸子冷不丁一個寒顫,比起回不了家,扒馬甲等等簡直不值一提。 顏一鳴有些艱難的對上江逸灼熱的眼睛,不自然的輕咳一聲,“少君,其實這是個意外,我并沒想……” “意外?” 江逸挑了挑眉,臉色愈發不好,“難道他強迫你?” “不是不是”,顏一鳴急忙搖頭,她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同江逸解釋,思索片刻才道,“少君,每個人有每個人生活的方式,那個時候我是個戲子,與梅園梨園中的花旦們一模一樣的戲子。被達官貴人看中賺的一條活路,從此也歸他們所有,園中的女子是什么活法我就是什么活法,所以并非什么特別的原因?!?/br> “就算是如此,可他還是擁有過你”,江逸靜靜的看著她,手指緩緩落在她的眉尖道,“我無法容忍?!?/br> 偏執是病,真的得治,顏一鳴有些崩潰,你不忍也求你忍住啊,你若是不忍我怎么辦。 “少君”,顏一鳴抬眸認真看著他,“當初的身體并非是我本人,所以就算發生了什么也不用這么在意,簡玉衍若是真的死了我不會太難過,但我依舊希望你能放過他,因為他活著卻對我很重要?!?/br> 江逸捻起一縷她披散在枕邊的長發,纖長的眼睫遮住幽深眸子中隱匿的思索極為自然道,“那我呢?” “……你也很重要?!?/br> “嗯”,江逸笑了笑,就像適才所有的低氣壓宛如幻覺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道,“但我想問的是若我死了你會不會難過?!?/br> “這種話也能拿來開玩笑”,顏一鳴無奈,長長舒了口氣。 江逸沒有追問為什么簡玉衍活著很重要,而且情緒明顯有了好轉,顏一鳴聲音柔和幾分道,“如今再想起當初四年的時光,我還是會懷念,那是我這么多年最平靜最舒心的一段日子,所以若是有一天你真的不在了,我一定會傷心會難過……等等少君,你又在做什么?” 江逸低頭,濕熱的吻印在顏一鳴漂亮的鎖骨上。 “還是在親你,為什么總這么問”,江逸在鎖骨上咬了咬,唇下的肌膚細膩而又溫熱,自當初顏一鳴離開這么多年,江逸不曾眷戀過女色,可是現在卻是難以壓抑的蠢蠢欲動。 唇停在胸口的位置,江逸抬起頭,一雙眸子看著顏一鳴眨眨眼睛,“可以繼續嗎?” 繼續你個頭,顏一鳴抓住單薄的里衣,“你當真以為外邊的丫鬟們是聾子嗎?” “我也沒想做到那樣,你想到哪兒去了”,江逸悶悶的笑,“我只是想……” 手指輕輕挑開綰的不怎么結識的腰帶,手掌落在顏一鳴皮膚細膩的腰間,環過她細瘦的腰肢在她耳邊輕笑一聲,“看一看?!?/br> 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卻是句句曖昧。 許多年前,還是少年模樣的江逸也是如此,一口黏黏膩膩的情話撒著嬌壓在她身上委屈的說他不會做什么,但總是親著親著衣服會掉的零零落落。 唯一遵守的是從未做到最后,他說還是要留在洞房花燭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