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輕城的腦中頓時一片空白,不敢相信發生了什么事。 趙璽小心翼翼地貼著她的眼瞼,似乎一時也不知接下來該怎么做,茫然片刻,伸出舌尖試探著舔了舔她發紅的眼角。 濡濕的觸感傳入遲鈍的大腦,“轟”一下,輕城的腦中仿佛有什么炸了開來,渾身血液都喧囂著逆流而上。她推拒他的力道猛然加大,腦袋后仰,試圖掙脫他。 他的唇卻順勢落到她雪白的玉頸上。 輕城又氣又急,推又推不動他,氣急敗壞地道:“趙蠻奴,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趙璽的唇貼著她頸間的肌膚,眉梢眼角都是孩子般的得意,含糊道:“我在親近jiejie啊?!?/br> 隨著他說話,溫熱的氣息一下又一下拂過她脖頸的肌膚,引起她陣陣戰栗。前后兩輩子,輕城還從未被人如此親近過,一時又羞又窘,又是惱怒。 若是別人敢如此放肆,她早就要叫阿卞出來揍人了。偏偏這么對她的是趙璽,她素來疼愛的弟弟,還是阿卞的舊主子。他又是酒醉之下,她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只是喝多了酒,才會犯糊涂,等他醒來,他一定會后悔的。 輕城拼命告訴自己,這才勉強維持鎮定,忍著羞窘對他道:“你已經大了,不可以對jiejie這樣?!?/br> 趙璽終于抬起頭,一臉討教地看著她:“我不可以對jiejie這樣,那誰可以?” 輕城見他滿面紅暈,醉眼朦朧的模樣,只覺頭痛欲裂:怎么又要向他解釋這種問題?明明啟蒙過后,他應該懂了才對! 她道:“你先放開我,我再告訴你?!?/br> 趙璽想了想,果然松開了她,定定地看著她,又問了一遍:“誰可以這么對你?”一副她不回答他就誓不罷休的模樣。 輕城被他逼得沒辦法,聲音低如蚊蠅:“自然是我未來的駙馬?!?/br> 趙璽自然而然地接口道:“那我做你的駙馬好了?!?/br> 輕城:“……”哪來的不懂道理的混球,救命??! 偏偏趙璽神色認真之極:“我想親近jiejie,如果只有駙馬可以親近你,那我就做你的駙馬好了?!?/br> 這是什么歪理?難為他竟還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輕城氣絕:“你不可以做我的駙馬?!?/br> 趙璽不解:“為什么?” 輕城道:“你是我弟弟?!?/br> 趙璽道:“又不是親的?!?/br> 輕城頭痛:“不是親的,那也是我弟弟。再說,我已經有駙馬了?!?/br> 趙璽不以為然:“那個姓單的?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飛鷹走馬,有什么好的?長得也沒我好看。我們不要他做駙馬了好不好?” 輕城的頭更痛了:這是報應吧?一定是報應!當初她喝醉了,抱著他又哭又笑,無理取鬧,他不知費了多少工夫才安撫住她;如今風水輪流轉,輪到他對她胡作非為、胡攪蠻纏了。 究竟是誰發明了酒這種害人的東西! 她覺得和一個醉鬼實在說不清:“算了,不和你說了,時辰不早了,你先回去睡吧。我也要休息了?!鞭D身想往寢宮內走。 手卻忽然被攥住。她回頭,見少年低垂著眉眼,固執地看著她。 輕城好聲好氣地道:“放開我?!?/br> 趙璽道:“不放!” 輕城道:“我困了,想休息了?!?/br> 趙璽猶豫了下,依然堅持:“你答應我,我就讓你走?!?/br> 輕城氣笑了:他以為他是在討要糖果嗎?他怎么不說她不答應他就撒潑打賴,哭給她看? 她冷下臉來,猛地用力一掙:“放開我!”無緣無故被他輕薄了,她還沒找他算賬呢,他居然還敢得寸進尺? 下一刻,腕上一股力道涌來,她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去,再次落入趙璽的懷中。他立刻緊緊擁住她,喃喃道:“jiejie說了,只有駙馬才可以這樣親近你,那我親近了你,是不是我就是你的駙馬了?” “不是……唔……趙蠻奴,你做什么?”她的聲音一開始還憤怒不已,到后來斷斷續續,顫抖得厲害,最后化為一聲驚喘。 趙璽一口叼住她小巧的耳垂,伸出舌尖細細描摹她的耳廓。 輕城從不知自己的耳朵竟有如此敏感。隨著他的呼吸和輕觸,酥麻的感覺如電流傳遍全身,她整個身子都軟成了一團,要不是他牢牢抱住她,她根本連站都站不穩了。 她心中大恨,又是羞又是惱,伸手捶打他,無奈身子實在不爭氣,便是那拳頭捶到他身上,也是軟綿綿的毫無力道。 不知過了多久,趙璽終于放過她,笑呵呵地在她耳邊吹氣:“jiejie答不答應讓我做駙馬?” 輕城嬌軀戰栗著,堅定地搖了搖頭。 趙璽不服氣地道:“jiejie是覺得我們剛剛還不夠親近嗎?”他將她轉了個身,面對著他,目光落到她嬌艷如花瓣的朱唇上。 輕城一個激靈,連忙用雙手捂住唇。 他的唇便落到她雪白的手背上,輕輕蹭了蹭。 輕城快急哭了:“蠻奴,真的不可以?!边@臭小子如今酒意上頭,說也說不聽,打也打不醒,偏偏力氣大、速度快,她根本就逃不開他。真要亂來,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可這樣不行。 她不知道趙璽什么時候對她起了別樣的心思,可她清楚,她現在還是皇家的公主,是趙璽的jiejie,趙璽對她的心思若被人知道,會毀了他們倆。何況,還有一個太子在虎視眈眈。 趙璽的眼神黯淡了下去:“連夢里,jiejie都不肯答應我嗎?” 輕城怔?。涸瓉?,他竟以為是夢嗎?難怪他從來聽她的話,今夜卻如此放肆。 趙璽耍賴道:“我不管,jiejie要不答應,我就一直親你,親到你答應為止?!彼焓肿ラ_她的手,俯身吻下。 輕城簡直要被他逼瘋了,一偏頭,讓過他的唇,勉強道:“我答應你?!狈凑詾槭窃谧鰤?,她答應了也無妨,便讓他做個美夢吧。 趙璽的眼眸瞬間明亮:“jiejie!” 輕城柔聲道:“可你要聽我的話,不然我就反悔了?!?/br> 趙璽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下來:“好,我聽話?!?/br> 輕城道:“現在先放開我?!?/br> 趙璽遲疑。 輕城板下臉來:“原來你剛剛都是騙我的?!?/br> 趙璽頓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依依不舍地放開她:“當然不是騙你的?!?/br> 輕城松了口氣:總算他還沒醉到完全沒道理可講的地步。她又道:“現在,回東暖閣,好好睡一覺?!?/br> 趙璽:“……” 輕城道:“我要反悔了?!?/br> “回就回?!壁w璽不清不愿地道,頓了頓,又小聲要求道,“不過,jiejie得親我一下才行?!?/br> 輕城無語,這家伙做的果然是美夢!她氣怒未消,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不行,就算是駙馬,也得成親之后才可以?!?/br> 趙璽頓時蔫了。 * 好不容易將醉酒后莫名纏人的弟弟安頓好,輕城回到寢宮,只覺精疲力盡。 布谷聽到動靜,臉色煞白地起身迎了過來,服侍她上床。 輕城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忽然開口道:“你都看見了?” 布谷身子一抖,撲通一下直接跪倒在地,顫聲道:“公主見諒,奴婢只是擔心公主,不是故意要看?!?/br> 輕城皺眉:布谷什么都好,就是膽子太小,經不起事。 她淡淡道:“三殿下只是喝醉了。今夜之事忘了吧,以后不必再提?!?/br> 布谷道:“是?!毙睦飬s想著趙璽唇邊的微笑與那個可怕的眼神??雌饋砜梢稽c兒也不像喝醉的樣子。 輕城失眠了。 今夜的一切委實沖擊太大,她一閉上眼睛,便滿是趙璽帶著酒氣的懷抱和溫柔的親吻:眼瞼、耳畔、玉頸……一切應該奉于丈夫的親密,糊里糊涂的,全被那小子占去了便宜。 趙璽怎么會忽然對她有了這樣的念頭?她可是比他大了整整三歲!他是受了太子那個王八蛋的啟發,還是這半年來太過孤單所致? 她想來想去,覺得還是他從小到大接觸的姑娘家太少,才會分不清姐弟和夫妻感情的區別吧? 千不該萬不該,她當初不該親口幫他講解秘戲圖。他身邊一直沒有女孩子,唯一親近的便是她,知曉男女之事后,甚至連其他該有的幻想對象都沒有。 也許,真該如英王建議的,幫他找個妻子了。等他有了妻子,就會明白對她的念頭有多不合適,到時自然會打消。 只是,想到自幼和她親近的弟弟,終究有一日會和另一個姑娘更為親近,會漸漸將她拋諸腦后,她心中終究生起了幾分不舍與酸澀。 第83章 第 83 章 失眠的結果便是第二天起遲了。 她問了宮人, 知道趙璽還在安睡, 放下心來, 吩咐宮人幫他準備醒酒湯,匆匆忙忙趕去了乾宇宮。 昨夜值夜的是夏淑妃, 看到她神色不豫地責了句:“你怎么來這么晚?單世子馬上就要到了?!?/br> 輕城一愣:“哪個單世子?” 夏淑妃不耐煩地道:“還能有哪個, 當然是準駙馬。人家昨兒特意遞了折子, 要向陛下請安, 陛下允了他今日過來?!?/br> 單世良要來?輕城失神:說起來,兩人定下親事不久, 趙璽便失了音訊,之后宣武帝又得病, 她每日憂心如焚, 已經很久沒有想起單世良, 也沒有見他了, 委實有些對不起他。 可他來,偏偏是在發生了昨夜的事后。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卻被另一個男子擁抱、親吻, 雖然只是酒醉后的意外,可她就是莫名有些心虛, 總覺得不大敢見他? 夏淑妃上下打量她一番,嫌棄道, “你怎么打扮得這么簡單?” 輕城今日起晚了, 打扮便簡單了許多。藕色素羅宮裙, 蓮青鑲斕邊灑金交領衫, 外罩湖綠繡金織錦斗篷,烏鴉鴉的秀發上只插了一個珍珠發箍,一對碧玉簪子,亭亭玉立,便如水中芙蓉,清雅動人。 輕城知道她的脾氣,沒有接她的話,往里走去。先細心詢問值夜的宮女,宣武帝夜間身體情況。夏淑妃本來還有一肚子的話要說,見她這個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可自從她試圖將輕城嫁給鄭瀟失敗后,在這個女兒面前總有些抬不起頭的感覺。輕城不理她,給了她一個軟釘子碰,又是在關心宣武帝的情況,她一時竟鼓不起勇氣打斷。 輕城問了宮女,知道宣武帝夜間一切安好,放下心來。 夏淑妃覷到空,正要說話,韓有德從里面走出來,躬身道:“公主來了,陛下請您進去?!庇謱ο氖珏?,“娘娘昨夜辛苦了,陛下讓娘娘回去好生歇息?!?/br> 夏淑妃的話頭被堵住,服侍宣武帝一晚也著實累了,只得悻悻地先走了。 輕城洗了手,又脫去斗篷,這才走寢宮。 宣武帝已經起身,正倚著床頭由宮女服侍著喝藥,面色又比昨日好了許多,眸中也重新有了光彩。 輕城向宣武帝行過禮,待宣武帝喝完藥,含了蜜餞,熟門熟路地幫著將帕子在熱水中浸過、絞干,遞給宮女,笑盈盈地道:“父皇,您今兒怎么這么早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