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在剛剛上車不久的時候,杜鵑還在心里面偷偷的猜測,史瑜妍和蘇睿聰兩個人買了這么一大堆東西會是去哪里。之前咸偉偉已經跑去史瑜妍和咸和玉當初的住處,算是某種意義上的鳩占鵲巢,史瑜妍與她水火不容,兩個人只要一打照面就會吵得不可開交,當時史瑜妍還說要另外找朋友家去寄宿,寧愿把家暫時讓給咸偉偉,也不愿意跟她同在一個屋檐下。 那么這么說來,史瑜妍所謂的要找的朋友,就是蘇睿聰? 雖然說咸和玉已經確認死亡了,從他死亡的那一刻開始,他與史瑜妍僅僅維持了兩個多月的婚姻關系也就徹底的被解除,史瑜妍又恢復了單身的狀態,是否再另外找一個伴侶,什么時候開始找,找誰,這都屬于她的個人自由,哪怕是咸和玉還尸骨未寒的時候,她就迫不及待的開始尋找下一個情感寄托,不管是不是所有人的觀念里面都能夠接受得了,但至少也說不出什么太大的問題來。 但是前腳咸和玉出事死了,咸偉偉跑回去咸和玉家中住,后腳史瑜妍就立刻找上了自己的前男友蘇睿聰,兩個人迅速的不計前嫌,親親熱熱的出雙入對,逛街購物,這可能么?如果說他們兩個不是在咸和玉生前就已經舊情復燃了,別說別人信不信,杜鵑首先就是絕對不可能對這種說法買賬的。 那么這兩個人舊情復燃的時間點是在什么時候呢?要知道,如果史瑜妍和咸和玉已經結婚是兩年多的時間,或許還好說一點,但是兩個多月,就只有那么短短的兩個多月,這就實在是沒有辦法不讓人感到疑惑了。 又向前行進了一段路程,前面的那輛出租車拐進了路邊的一個小區,這個小區并不是什么高檔的封閉式小區,門口雖然有電動大門,但是已經完全形同虛設,電動門大敞四開,車輛可以隨便的出出入入,所以那輛出租車就暢通無阻的開了進去,唐弘業示意了他們這輛車的司機一下,司機心領神會的加速跟上,緊跟著那輛車也拐了進去,直到那輛車停在了一棟樓前的小路邊上,他們這輛車才慢慢的停在了不遠處。 冬天的白晝很短,四點多天色就已經暗了下來,唐弘業和杜鵑午飯吃的本來就晚,之后又跟著史瑜妍和蘇睿聰在超市里面轉了很久,現在外面已經完全黑了,離得遠一點就看不清人的面目,所以唐弘業支付車費給出租車司機,杜鵑就率先下了車,站在路邊一邊等唐弘業,一邊瞄著前面的情況。 史瑜妍和蘇睿聰也付過了車費下了車,史瑜妍可能是覺得有些冷了,站在路邊把手插進衣服口袋里,臉也一個勁兒的往領子里面縮,蘇睿聰則打開出租車的后備箱,開始一包一包的把方才超市購物的戰利品拎出來,兩個人東西實在是買的有點多,蘇睿聰一個人拿了半天才把東西都給掏出來,有些吃力的左右提著,史瑜妍則小鳥依人的跟在他的身后,兩個人走進了那棟樓的一個單元。 唐弘業付過了車費之后也看到了這一幕,兩個人在史瑜妍他們走進了單元門之后也快步跟上前去,杜鵑留在外面,唐弘業則湊到單元門口去,這個小區并不是高層電梯樓,所以只有樓梯這一種上樓的方式,史瑜妍的鞋跟敲擊在樓梯上非常的清脆響亮,蘇睿聰因為拿了太多的東西,所以顯得有些步履沉重。 在一段漫長的腳步聲之后,唐弘業聽到了鑰匙的聲響,緊隨其后的是關門的聲音,關門聲很大,把走廊里面原本沒亮的聲控燈都給震亮了。 唐弘業聽到走廊里重歸寂靜之后,轉身返回,看到杜鵑站在樓下不遠處不會被樓上燈光照到的陰影里,對他點了點頭。 “五樓有一戶的燈是剛剛才亮起來的?!彼龑μ坪霕I說,眼睛又朝那個窗口看了過去,趕忙拉了唐弘業一把,“你看,有人正拉窗簾呢!” 唐弘業順勢朝樓上看過去,果然五樓有一個窗口的窗簾正在緩緩的被人拉上,雖然在樓下看不到上面拉窗簾的是什么人,不過周圍其他的鄰居,就只有一二樓有兩戶亮著燈,其余都還是黑漆漆的一片,那個亮了燈還在拉窗簾的人家,估計就是剛才史瑜妍和蘇睿聰回去的那個房子了。 “走吧,咱們上去給他們個驚喜?!碧坪霕I示意杜鵑。 杜鵑搖搖頭:“不著急,咱們在下面再站一會兒,等一等?!?/br> “等什么?你覺得史瑜妍會走,還是蘇睿聰會走?”唐弘業有些不解,看方才這一下午,那兩個人的那個如膠似漆的架勢,如果說只是其中哪一個送另外一個回家,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我可不信?!?/br> “我也不信他們倆誰會走,但是這才剛進門,你猜如果咱們兩個人現在就上去,他們會不會立刻表示,是蘇睿聰送史瑜妍回來,幫她提東西,兩個人就只是普通朋友關系,誰有什么誤會那絕對是思想太骯臟了?到時候如果蘇睿聰起身就走,咱們是跟著他,還是留下來守著史瑜妍?不管做哪一樣,好像都不是特別的理直氣壯,不是么?”杜鵑把自己的考慮告訴唐弘業。 唐弘業聽她這么一說,心里面頓時就明白了,點點頭:“也是,那樣的話就白白的浪費了今天偶遇的這么一個特大發現了!那咱們就再等一等,讓他們倆把一起過日子的架勢擺足一點,到時候咱們一露面,看看他們還能說什么!” 兩個人就這樣在樓下等了起來,那兩輛出租車原本也沒有立刻就走,都在不遠處的路邊停著,估計是想等著看熱鬧的,等了一會兒,見唐弘業和杜鵑就只是在樓下站著,并沒有上去抓人的意思,可能也是覺得太無聊了,終于調轉車頭,離開了這個小區,不再繼續逗留。 外面靜悄悄的,天很黑,溫度也因為太陽落山而變得更低了,一直站著的話,寒氣就會滲透了鞋底,所以兩個人時不時的就需要來回的走動幾回,跺跺腳。不過他們也沒有怎么說話,雖說冬天關嚴了窗子,外面的聲音應該沒有那么容易傳到樓上的屋子里面去,不過畢竟還是保險起見。 杜鵑踱來踱去走了幾步暖暖腳,一轉身正好看到唐弘業把手插在衣服口袋里的姿勢,這才想起來,這么半天了,自己就一直戴著他的手套呢,怪不得今天自己的兩只手一直都沒有覺得有多冷。她趕忙把手套脫下來,走到唐弘業跟前,把手套塞給他:“我手早就不冷了,換你戴一會兒?!?/br> 唐弘業愣了一下,倒也沒和她推辭,笑呵呵的戴上了,一邊戴手套一邊對杜鵑小聲說:“其實冷靜下來想一想,我之前一直想跟你比個高下,挺不理智的,也有點犯蠢。你的優勢都是我的劣勢,比如說你心細,想得多,我這方面就差一些,所以拿我的短處去跟你的長處較勁,能趕超才怪吧。我當初就應該別的什么都不跟你比,就跟你比跑步,那不就穩贏,一點兒疑問都沒有了么!” 最后的這一句,很顯然是在開玩笑,所以杜鵑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是,我這不也算是追著你跑了好多年了,確實是追不上,跑不贏你?!?/br> “以后不跑了,也不跟你比了?!碧坪霕I想了想,冒出了這么一句。 這么一說笑,雖說原本的枯燥倒是不存在了,不過取而代之的氣氛就顯得更加怪異,杜鵑有點不知道怎么接唐弘業的那句話,按照原本她一向樂觀的思維方式,肯定覺得這意思是他愿意等著自己,和自己并肩走,不用自己追著跑了。 但是她現在還真有點不敢想的這么樂觀,畢竟之前她總覺得每一次唐弘業對自己表現出了一點關心和醋酸味兒,自己都覺得這是唐弘業對自己有意思的表現,于是就打起精神來繼續為自己的感情而努力,結果之后冷不防什么時候就又會被他的抵觸情緒不輕不重的刺傷一回。 算了,還是不搭腔了吧,等他真的明確了內心里的想法再說吧。 “時間差不多了,咱們上去吧?!倍霹N看了看手表,抬頭看了看樓上那扇窗,還有打從窗簾里透出來的一點光,扭頭對唐弘業說。 唐弘業被她忽然之間轉換了話題給弄得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回過神來,對杜鵑點點頭,悄悄的嘆了一口氣,跟在她身后一起進了樓。 第三十八章 道德與法律 杜鵑走在前面,身后人的那一聲淺淺的嘆息,她倒也是聽在耳朵里的,有那么一瞬間,她其實是有一點點想要笑的,但是強忍住了,一來就像方才給自己打住,不去做任何回應時候想的一樣,她想給唐弘業多一點的時間,讓他對自己的心意更加明確和篤定一些,另外一點么,杜鵑也存著那么一點小小的私心。 自己好歹也毫不掩飾的表達了自己的好感時間也不短了,假如唐弘業真的是和自己在同一個頻道上,那這回也換自己體會體會被人示好的幸福,不過分吧。 與此同時,走在后面的唐弘業也在暗自撓頭,他原本覺得自己挺能說會道的,也算是個機靈人,怎么現在倒有點束手無策的感覺了呢?原本以為會讓杜鵑動容的舉動,偏偏她都很淡定的就帶過去了,幸虧隊里那幾個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并且還挺風格各異的,回頭跟他們取取經,總有一款適合自己。 兩個人一口氣爬到了五樓,來到那一戶民居的門口,調整呼吸的功夫,也順便收拾起了自己方才腦子里轉著的小心思。唐弘業繞到杜鵑的前面,伸手敲了敲門,如果只是史瑜妍在里面,那倒是沒有什么,不過現在里面還有蘇睿聰,就算之前聽說的所有關于蘇睿聰的評價都非常的好,積極正面,但是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現在他們兩個人不是捉【hx】jian,也勝似捉【hx】jian了,誰知道里頭的兩個人會不會因為被撞見而尷尬,最后惱羞成怒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來。 做事還是小心為上,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敲了幾下門之后,門里面傳來踢踢踏踏的聲音,史瑜妍的聲音很快就從門板里面傳了出來:“誰???” “你好,我是樓下的,”唐弘業把嗓子壓低了一些,雖然之前他們見過史瑜妍兩次,和她有過接觸,但是只是打過兩次交道的人,對于對方的聲音應該不會有那么深刻的印象,只要稍微調整掩飾一番,就可能完全聽不出來,“你們家衛生間是不是漏水了?都滲到下面去了,你們誰過去看看吧?!?/br> 史瑜妍對于這樣的答復似乎是有些疑惑的,她并沒有立刻開門,而是聲音低了幾度的說:“親愛的,你去廁所看看有沒有跑水,樓下找上來了?!?/br> 這話很顯然是對蘇睿聰說的,唐弘業還有些擔心,怕史瑜妍只讓蘇睿聰檢查自家住處的衛生間,并不給他們開門,已經開始考慮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接下來自己要用什么樣的理由繼續要求她開門,并且不引起懷疑。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門鎖咔噠一聲打開了,史瑜妍一邊打開門,一邊說:“我們也沒注意,應該沒有跑水啊,沒聽見有水聲,你們家滲水嚴重么?” 隨著門被打開,盡管走廊里面很黑,沒有照明燈,但是屋子里面的燈光從門口照出來,還是可以清楚的看到門外的人是誰,史瑜妍一看到門口站著的并不是什么樓下鄰居,而是唐弘業和杜鵑,頓時臉色就發生了急劇的變化,從客氣的微笑變成了錯愕的呆滯,整個人就好像被人給石化了一樣,呆立在那里沒了動作。 她回過神來的速度其實還是挺快的,也就那么幾秒鐘的時間吧,她就醒悟過來,臉上立刻掛起了虛偽的微笑,對門外的兩個人點了點頭。 “唐警官,杜警官,你們怎么會到這兒來的呢?”她的音量提高了幾度,像是故意說給別人聽似的,“我家里那頭被咸偉偉給占了,我一回去她就找茬兒跟我吵架,所以我就讓朋友幫我臨時找了個房子先住一陣子,等什么時候處理完了咸和玉的事情,我跟咸偉偉那邊也做好了分割,我再考慮是不是搬回去的事兒?!?/br> 她的本意是想要讓唐弘業和杜鵑以為她是一個人借助在外面,結果就在她剛剛說完了那一番掩飾的話,蘇睿聰卻并沒有領會到她的意圖,毫無默契的從里面走了出來,一邊擦著手一邊嘴里說著:“親愛的,沒有啊,廁所沒漏水?!?/br> 他在此之前并沒有見過唐弘業和杜鵑,見他們站在門口也只當真的是樓下的鄰居上來了,所以并沒有任何的詫異,還非常親熱的湊到跟前來,把一條手臂自然的摟在了史瑜妍的腰上面,倒是史瑜妍,本來就因為他的露面而臉色變得更加尷尬,現在被他這么一摟腰,頓時就好像是被電到了一樣,一下子跳到一旁去,躲開了蘇睿聰的觸碰,并且好像試圖與他拉開距離似的。 當然了,這樣的行為完全是徒勞無功的,他們兩個人的身上,穿著帶有同樣卡通圖案,只不過一個粉色一個藍色的情侶睡衣,只要是長眼睛的人看到他們站在一起,都會第一時間聯想到這是一對情侶,不管是否故意表現的很不熟悉。 蘇睿聰跟史瑜妍之間的默契度的確是不怎么高,看到史瑜妍這樣的反應,還有些不明所以,開口就問:“親愛的,怎么了?” 史瑜妍的臉已經陰沉到烏云壓頂的地步,但是鬧成這樣,她想要單方面的再去掩飾或者圓謊,似乎都有些不大現實了,于是她就木著一張臉,對蘇睿聰說:“他們不是樓下的鄰居,是公安局的警察,負責調查咸和玉死的那件事的?!?/br> 蘇睿聰聽她這么一說,總算明白過來,頓時面如死灰,站在一旁不敢動彈,身子開始瑟瑟發抖起來,他身上穿的睡衣褲都是比較寬松的款式,所以這么一發抖,從衣襟、褲腳就看得格外明顯,簡直就好像是站在了一臺甩脂機上一樣。 史瑜妍那邊倒是正好相反,在向蘇睿聰介紹過了唐弘業和杜鵑之后,她整個人就有一種豁出去了之后的松弛,又面無表情的對唐弘業和杜鵑說:“這是我男朋友蘇睿聰,我家里那邊被咸偉偉占了,你們也管不了她,那我沒有辦法,你們總不能讓我睡馬路吧?所以我就過來他這邊暫住一段時間?!?/br> “咱們有什么還是進去說吧,站在走廊里,開著門聊,是不是不太合適?”杜鵑沖史瑜妍笑了笑,象征性的征求了一下她的意見。 杜鵑的心里面是很清楚的,史瑜妍就不可能拒絕他們進門的要求,雖然說這周圍的鄰里鄰居有幾個人已經到家了,是否認識史瑜妍和蘇睿聰,這都還不好說,但是人要臉,樹要皮,連小孩子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揚的道理,他們兩個人今天找上門,要跟史瑜妍談的事情,史瑜妍無論如何也不會愿意讓外人有機會聽到。 果然,史瑜妍對她不情不愿的點了點頭,隨手一揮:“那你們就進來吧?!?/br> 說完之后,她就一個人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兩只手抱著自己的膝蓋,兩只眼睛沒有什么焦點的直視前方。 相比之下蘇睿聰的反應就要為難很多,也尷尬很多了,他手足無措的站在那里,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過去跟史瑜妍坐在一起也不是,一個人戳在那里罰站也不是,左右為難,額頭上眼見著就冒出了汗,順著臉頰開始往下淌。 史瑜妍發了一會兒呆,一扭頭看到蘇睿聰的這個反應,臉色更難看了,她賭氣似的朝自己身旁的沙發上用力拍了拍,然后對蘇睿聰說:“你還戳在那里干什么呢?!有沒有人把你的腳釘在地板上!趕緊過來坐下!人家來找我了解情況,你就在一旁聽著就行了,你看你那個出息!” 蘇睿聰為難的看了一眼史瑜妍,嘴唇蠕動了幾下,終究也沒有說出什么來,最后還是肢體略顯僵硬的走了過去,在史瑜妍身旁坐下,這一連串的動作就只差沒有同手同腳了,看得出來是非常緊張和局促的,在史瑜妍身旁坐下來之后,他仍然拘謹得很,坐姿規矩的就好像是課堂上最規范的小學生一樣。 杜鵑也趁著這個機會,悄悄的留意了一下蘇睿聰,這也算是她跟唐弘業第一次正面見到蘇睿聰本人,這男人長得不能算是個多么難得的美男子,相貌在同齡人中倒也算是偏上的水準了,個子比唐弘業只略矮那么一點點,肩膀很寬,身材很結實的樣子,一頭濃密的黑發略微有一點自然卷,臉生得棱角分明,濃眉大眼,鼻梁又直又挺,要不是現在那一臉的如喪考妣,還真的有幾分硬漢氣質。 論相貌的話,蘇睿聰和咸和玉比起來,那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兩個人面前的茶幾上面放著幾碟零食熟食之類的東西,還有兩只高腳杯,高腳杯里各有半杯的紅酒,看起來在唐弘業和杜鵑這一對不速之客上門來之前,這兩個人應該是坐在沙發上,一邊喝著紅酒吃著零嘴,一邊互訴衷腸呢。 “你們不是碰巧過來找到我的,對吧?”沉默了一會兒,史瑜妍率先開了口,看起來經過了方才的一番緊急調整,現在她的心態倒是平和了不少,人也沒有那么緊繃了,甚至多了幾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是不是咸偉偉給你們透的信兒?還是咸偉偉的那個神經病的媽?所以你們特意追到這里來堵我來的?” “為什么覺得會是她們兩個人?”唐弘業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開口反問。 “不是她們還會是誰?從頭到尾就看我不順眼,一直跟我過不去的,就只有她們娘倆兒?!笔疯ゅ敛谎陲椬约簩πち岷拖虃サ姆锤?,“一個黃臉婆沒自尊,不反省自己也不看看她前夫是個什么樣的人,就會從別人的身上找不是,一個呢,就是個沒長腦子的白眼兒狼,一天到晚覺得誰都欠她的,她爹賺錢養家她覺得不關心她,她媽每天伺候她吃喝拉撒她又嫌她媽不會賺錢沒出息,反正全天底下就那個吃她喝她花她的小混混男朋友最好!” 她呼哧呼哧的喘了幾口氣粗氣,很顯然是提起咸偉偉就氣不打一處來,然后她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又對杜鵑他們說:“你們今天也不用覺得好像抓到了我什么了不得的把柄,我在這兒可以很鄭重的給你們做個介紹!他叫蘇睿聰,現在是我男朋友,過去是我前男友,以后是我老公,我跟他打算等咸和玉的事兒處理的差不多了,就領證結婚,重新好好的在一起過日子,誰也不再賭氣犯糊涂了。你們可以說我不道德,嫁的老公尸骨未寒就跟前男友在一起了,但是道德是道德,法律是法律,我現在跟蘇睿聰在一起,沒有觸犯任何一條法律,所以你們也不能因為這個就把我們怎么樣,咸偉偉跟她媽再煽風點火也沒有用!” 她似乎認準了被唐弘業和杜鵑堵在這里,始作俑者一定是肖玲母女二人。 蘇睿聰在一旁不安的動了動身子,偷偷的瞟一旁的史瑜妍,史瑜妍瞪了他一眼,他又保持著原本的姿態坐著不動了。 “你說的沒錯,道德范疇是道德范疇,法律范疇是法律范疇,所以咱們就隨便聊聊,我們今天來也沒有針對誰的意思,就是想要把有一些之前咱們可能不夠坦誠的事情,再確認一下?!碧坪霕I也不跟史瑜妍去糾結這里面的是非對錯,頗有些息事寧人的對她點點頭,不過話鋒一轉,問道,“但要是說起來的話,據我所知,你跟蘇睿聰兩個人舊情復燃,應該不是在咸和玉死后吧?” 其實他并沒有掌握到確鑿的證據,只是根據自己和杜鵑的推測,認為兩個人這么短時間就甜甜蜜蜜的準備共筑愛巢,絕對不可能是這么幾天里就重修舊好。結合那個童裝店的姑娘提到之前蘇睿聰經常晚上接一通電話就匆忙離開,第二天再露面的時候一副喜上眉梢的樣子,很容易就能推測出背后的緣由。 正所謂兵不厭詐,唐弘業當然不會放棄這個刺探史瑜妍一下的機會。 第三十九章 依靠 事實證明,他詐了史瑜妍這一下,還真的是沒有錯,他這話一出口,對面兩個人臉上的表情就變得格外的精彩,蘇睿聰是個心理承受能力明顯不好的人,方才就已經在發抖了,被唐弘業這么一說,更是頓時就抖得好像打擺子一樣。 史瑜妍的心理承受能力顯然要比蘇睿聰好一些,她只是一下子臉色陰沉下來,之前強裝出來的理直氣壯和義憤填膺一下子都不見了,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她沉默的看著唐弘業,目光一直在他的臉上游動,似乎是想要從他細微的表情當中觀察出什么端倪,猜測他到底對自己和蘇睿聰的事情已經掌握了多少。 唐弘業也不吭聲,就似笑非笑的面對著兩個人,視線在他們的身上來回移動,就好像全然沒有察覺到史瑜妍死死盯著自己的目光一樣,特別沉得住氣。 最后,第一個沉不住氣的倒成了蘇睿聰,他一個人在一旁篩糠似的抖了半天,終于還是繃不住了,肩膀一垮,兩腿一軟,帶著哭腔的對唐弘業和杜鵑說:“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我……我和妍妍……我們兩個人實在是感情太深了,分不開,誰也離不開誰,所以就情不自禁……我、我是男人,所以責任在我,你們不要為難她,也不要對她有什么想法……我愿意承擔后果……” “蘇睿聰你看看你的那個大出息!”史瑜妍原本還有些心虛氣短,結果一看到蘇睿聰的這種表現,眉頭中間立刻就擰了一個大疙瘩,原本的忐忑不安以及淡淡的羞愧,一瞬間就都化作了怒氣,一股腦的沖著蘇睿聰發泄起來,“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我還在這兒呢!你至不至于嚇成這個德行?!你現在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是個什么樣子!我們干了什么了?我們礙著誰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是怎么著?咱們倆是真心相愛,我跟咸和玉也頂多是他做初一,我做十五,沒有誰對不起誰的,也沒有什么后果需要咱們倆去承擔!你把腰桿兒給我挺直了!別窩窩囊囊的讓我看著煩!反正都已經這樣了,你就不能坦然一點?” 蘇睿聰渾身上下的顫抖根本就沒有辦法停下來,被史瑜妍這么兇巴巴的吼了幾句,也只是略微的瑟縮了一下,并沒有真的鎮定下來,不過卻也沒有再繼續哆哆嗦嗦的去說一些道歉的話,就只是垂著頭,一言不發。 “是,我們兩個是在咸和玉出事之前就舊情復燃了,我剛才說了,我跟咸和玉,沒有誰對不起誰,不過就是一報還一報,就算被你們給發現了,我也不會覺得有什么直不起腰桿來到,”史瑜妍語氣強硬的對杜鵑和唐弘業說,“我當初嫁給咸和玉本身就是有點一時糊涂的意思,之后我就后悔了,我跟蘇睿聰好歹是在一起那么多年的情侶,感情基礎在那里,現在也是真心的想要和好,真心的愛對方,不像咸和玉,娶到手的不珍惜,在外面又勾三勾四的,臭流【hx】氓!” “你別激動,我們也沒有打算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去指責你們什么,有什么話你們可以慢慢說?!倍霹N適時的開了口,聽起來好像是一副息事寧人,安撫史瑜妍情緒的口氣,實際上確實在鼓勵她繼續說下去,把背后的因由都說清楚。 史瑜妍也算是正在又氣又惱的這么一個節骨眼兒上,積蓄已久的情緒終于也找到了一個不算恰當的宣泄口,一旦爆發出來,就再也壓抑不下去了,聽了杜鵑的話,她將信將疑的又瞥了他們幾眼,又有些不高興的瞪了一眼此時此刻仍舊面帶土色的蘇睿聰,抿了抿嘴,這才開口說起她和蘇睿聰還有咸和玉之間的事情。 “你們能到這兒來找到我們,肯定就知道我和蘇睿聰是怎么回事兒了?!笔疯ゅ坏Q定要開口,反而態度就變得淡定起來,“我們兩個從上學那會兒就彼此有好感,偷偷摸摸的談戀愛,到了大學的時候那就更是公開就在一起了,本來呢,學生時代么,年紀比較小,想東西也沒有多現實,主要就還是把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我這輩子以前沒有,以后估計也不會有這么深的去愛一個人的經歷?!?/br> 聽到史瑜妍這么說,原本一直在旁邊蒼白著一張臉篩糠的蘇睿聰終于回過了神,頗有些動容的向史瑜妍伸出了手,動作有那么一點猶豫不決,但最終還是顫動的握住了史瑜妍的手,像是在安撫她的情緒,也像是在讓她給自己勇氣。 史瑜妍沒想到蘇睿聰會這么做,尤其是當著唐弘業和杜鵑的面,她略微一愣,扭頭看了看蘇睿聰,眼圈也有些泛紅,眼睛里面隱隱的泛起了淚光。 “我們那個時候,感情真的是好的沒話說,當時我們的朋友,老同學,都開我們兩個的玩笑,說如果我們兩個都不能夠走在一起,不能夠結婚過上幸福的日子,那她們就再也不相信愛情了。結果呢,我們都覺得沒有什么能打敗愛情,一轉頭畢了業走上社會,就被現實給打的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br> 說起這一段往事來,史瑜妍的眼淚就再也無法被壓抑,奪眶而出,順著下巴滴落下去,蘇睿聰也低下了頭,似乎想起了什么讓他倍感心痛的事情。 史瑜妍用自己空閑著的另外一只手抹了抹眼淚,深吸一口氣,好讓語氣能夠平靜下來:“我們兩個,我的家庭條件普普通通,他比我還不如,畢了業找工作才知道世道艱難,我們兩個都把生活想象得太容易也太美好了,工作不是那么容易找的,工資也沒有以為的那么高,好不容易我們兩個工作找好了,也明白了原本計劃的那種特別小資情調的生活,根本就不是我們能夠負擔得起的?!?/br> “你們別誤會,”蘇睿聰這個時候也終于開了口,他的聲音有點啞,方才都還沒有這樣,估計是知道了唐弘業和杜鵑的真實身份之后,一著急,所以瞬間就啞了嗓子,“妍妍她說的小資生活,就是那種晚上兩個人在自己的小家里做幾個菜,兩個人喝杯紅酒,吃點飯菜,聊聊天,然后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影而已,她真的不是那種特別物質的女孩兒,只不過當時對于我們兩個來說,連買房子的首付款從哪里來都沒有指望,每個月就那么一點點的工資,很艱難?!?/br> 史瑜妍嘆了一口氣:“是啊,我們倆那時候節衣縮食,就想能盡快把首付款攢出一部分來,這樣再加上兩家給我們準備的那一點錢,最起碼先買個屬于自己的房子,就算只有三四十平米也很高興。我們倆攢吶攢吶,剛剛有了一點點的積蓄,他母親忽然之間就病倒了,手術費需要很多,他把我們倆攢的那些錢都拿去一起交了住院費,說實話,我心疼錢,但是我也知道他母親對他來說很重要,這種時候我不能拖后腿,所以我就沒有說什么,還跟著他一起找兼職,拼命的想要多賺錢,心想著過去攢的花完了沒關系,我們還可以再攢。 但是他母親的病不是一下子就能治好的,那段時間感覺我們兩個中間就像是有一個永遠都填不滿的大窟窿一樣,我白天在公司做前臺,晚上還要出去做兼職,每天就只能睡那么四個小時不到,很長一段時間連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買,整個人累到快要崩潰的程度,結果我前腳賺來錢,后腳就被他轉出去存到醫院里,給他母親治病用了,我堅持了很久,快一年吧,最后還是支撐不住了?!?/br> 蘇睿聰把頭深深的低下去,想起這一段往事,似乎讓他又難過又內疚。 史瑜妍嘆息著說:“那個時候,我真的是太累了,累到了沒有心情去體諒他的處境,所以我就跟他說,我很累,我可能堅持不住了。蘇睿聰當時跟我發了很大的脾氣,說我不懂事,說我不體諒他,不跟他一起分擔,說我太自私了……” “妍妍,別說了,是我不對,我現在想起來就后悔,”蘇睿聰在一旁搖著頭,哽咽的說,“我就想著我媽的命一定要救,咱們兩個以后來日方長……” “我知道,你不用說,我懂,”史瑜妍對他點點頭,也頗為動容,“我那個時候已經臨近崩潰的邊緣了,所以真的沒有辦法去體諒你的處境。我們兩個當時其實都很苦,就是因為太苦了,所以才昏了頭,誰也不知道怎么體諒對方了?!?/br> 她嘆了一口氣才繼續對唐弘業和杜鵑說:“我們兩個大吵了一架,然后就提出來了分手,之后就開始了冷戰,就是這個時候,咸和玉出現了,他到我們公司辦過事之后,就開始追我,每天送不一樣的花,請我吃飯都去那種非常高檔的飯店,送我的禮物也都大牌子,我過去只見過,根本不舍得往自己身上比量的大牌子。你們可以笑話我,我這輩子真的從來都沒有經歷過那么奢侈的生活,一下子確實是有些找不著北,尤其還是在那么一個剛剛累到疲憊,苦到絕望的特殊時期。我就帶著一點賭氣的性質吧,動了心了,最初也有想要氣一氣蘇睿聰的那種念頭,但是當時他mama病重,他顧不上跟我的事情了,所以我就徹頭徹尾的被咸和玉的追求給砸暈了,我也想歇一歇,給自己找個避風港,不用承受那么多?!?/br> 杜鵑和唐弘業就安安靜靜的聽著史瑜妍動情的訴說著她和蘇睿聰當初分分和和的原委,還有與咸和玉走在一起的契機,并不去打斷她或者干擾她,史瑜妍眼下雖然講述起過去的事情來,看似還算是能夠穩定住自己的情緒,實際上卻也不難察覺到,她的內心是暗波涌動的,與平靜沒有絲毫的關系。 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確實比較容易真情流露,那么她也好,蘇睿聰也好,對于咸和玉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情感,是否有著怨恨在里面,就比較容易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