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這套小院子也應該已經有些年頭了,看起來有些破舊,大門是兩扇對開的那種鏤空的鐵柵欄門,上頭的油漆都已經斑駁了,布滿了銹跡,門鎖掛著一條鐵鏈,鐵鏈上頭還有一把大鐵鎖虛掛在那里。大門外面拉著警戒線,因為先是派出所來人,之后縣局也來人,現在又把市局的人給叫來了,這中間折騰的時間有點長,村子里頭的人聽說這里出了事,一個傳一個,現在已經在警戒線外面圍了十幾二十號看熱鬧的村民,都是一臉好奇的樣子,不過還好,他們都只是站在警戒線外面遠遠的張望,竊竊私語,并沒有往前擠或者鉆過警戒線的行為,總體來說現場的秩序還是比較好的。 杜鵑和方圓走進大門來到院子里,看到唐弘業和戴煦兩個人正站在院子里面和兩個縣局的同事溝通著現場的情況,她們便也湊過去聽一聽是怎么回事。 “就是這個小倉庫,挺小的,你們看,唯一的一扇小窗口是從外面封死的,”縣局的同事指了指一旁的小倉庫,那里的門還緊閉著,“我們現在也有點吃不準這門到底能不能開,里頭一屋子的大老鼠,滿地亂竄,我們來的時候開門進去檢查情況都沒進去成,一點也不怕人,直往人身上撲,我們也怕萬一咬傷了人傳染什么病,那可就麻煩了,所以也沒敢輕舉妄動,就把封住窗口的木板撬開,用手電照著看了看里面的情況,打算等你們來了之后商量一下再處理呢?!?/br> 唐弘業到那個木板被掀開一角的小窗口跟前,用手機上面的照明功能朝里面照了照,果然在這個不足五平米的小倉庫里面除了一具橫陳在地上的尸體之外,還有一屋子滿地亂竄的老鼠,方才那位縣局同事也的的確確是一點都沒有夸大的成分,這些老鼠看起來比平日里能夠一不小心撞見的老鼠都大了不止一圈,手電一照,甚至還能看到它們的皮毛泛著光澤。那些大老鼠并不喜歡唐弘業照進來的光線,紛紛朝光照不到的陰暗角落躲避,還有的老鼠在墻角處不停的又抓又挖,估計是想要掏個洞好逃出去,只可惜這個倉庫是結結實實的磚瓦結構,這些老鼠再怎么比其他同類壯碩,也終究沒有鐵齒銅爪,所以自然是挖不動水泥和磚的。 “這么多還這么大……”唐弘業也有些犯嘀咕了,如果只是尋常的幾只老鼠,他們當然不會放在心上,可是現在倉庫里面目測就真的有十幾二十只比普通老鼠大上幾圈的大老鼠,而且方才用手電照著簡單的看了一下里面的情況,可以確定死者不管是死于什么原因,死后尸體可是被那些大老鼠當成口糧啃了不少下去,現在誰也不敢肯定這些老鼠到底會不會攜帶著病毒,如果開門讓那些老鼠跑出去,萬一咬了人或者通過其他途徑傳播疫病那可就不好了。 “我看,還是把這些老鼠控制住吧,”唐弘業琢磨了一下,大概有了主意,他回頭對戴煦他們說,“爭取誘捕,然后轉移到其他地方再進行滅殺,要不然的話一不小心就破壞了現場,對咱們后續的工作也不利?!?/br> 事實還真是如此,這個沒有人涉足的小倉庫面積不大,空間又相對封閉,雖然說有那么多老鼠活動在其中,總體來說也算是沒有遭到過人為破壞的原始現場了,假如說想要現場滅鼠,投放鼠藥效果不保險并且可能會浪費很多時間,進去滅鼠風險大,并且現場又沒有辦法保持原樣,如果能夠誘捕,那自然是最好的辦法,只不過現在仍舊有一個不可回避的難題,那就是里面的老鼠太多了。 幾個人面面相覷,他們幾個雖然工作經驗或多或少,但是遇到案發現場里頭是死者的尸體和一群老鼠共處一室的還真的都是頭一遭,一時之間也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比較好。 “我有個主意,也不知道可行性有多大……”沉默了一會兒,杜鵑小心翼翼的開口打破了沉默。 第四章 死因 “說說看,不用有什么顧慮,都是自己人?!贝黛憧此坪跤行┎缓靡馑奸_口,便對她點點頭,又給唐弘業遞了個眼色,畢竟杜鵑是初來乍到,跟誰都不認識,唯一的熟人就只有唐弘業自己了,“你說是不是,弘業?” “想到什么你就說,不用吞吞吐吐的,行就試試,不行也沒有什么大不了,你又不是貓,沒指望你是捕鼠專家?!碧坪霕I的本意自然還是鼓勵杜鵑開口的,只不過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不由自主的就加上了一點氣哼哼的調調。 方圓在一旁瞪了他一眼,杜鵑倒是沒有特別在意這些,既然大家都鼓勵她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她也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人,于是便對他們幾個人說:“咱們現在的情況和環境都不太可能立刻搞到什么高端的捕鼠器材,我之前看過一個關于民間自制捕鼠器的節目,只需要搭一個小機關,就能讓老鼠進得去出不來?,F在那個小倉庫是封閉和黑暗的,外面是大白天,人又多,老鼠再怎么不怕人,也不至于膽大包天,所以應該會寧愿呆在那么一個黑暗的室內,所以我就想,咱們找一個足夠關住里面大部分老鼠的籠子,在籠子口搭建那樣的一個捕鼠小機關,在那個小機關的外面用一個粗一些的圓管子連接起來,制作成比較暗的通道?!?/br> 她說到這里,其他人也大概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不是籠子也最好用黑布蒙一下?”縣局的一個同事受到啟發的開口說,“你是不是想在門上開個洞,讓老鼠能通過管道跑到籠子里去,咱們再想辦法嚇一嚇那些老鼠,逼它們從管子這條路往外逃,進了籠子就被機關封住了退路,這樣就只能進不能出,咱們就可以把它們都給活捉了!” “能不能一只不落的都抓住我也說不準,不過只要能抓住絕大多數,其他零星的‘漏網之魚’跑出來也好,被關在里面也好,想要處理一下至少比這么一大群要容易和安全一些?!倍霹N點點頭,她的設想的確是這樣的,只不過可行性到底高不高,她也說不準,“那個機關也比較簡單,就是在籠子口搭一個好像蹺蹺板一樣的東西,老鼠從外面跑過去的時候可以依靠自身重量把原本翹起來的那一端壓下去,這樣就進了籠子里,一旦老鼠的重量沒有壓在上頭,板子就會重新翹起來,堵住退路。我之前看的節目就是這樣的設計,只不過節目里只是捕捉單只的老鼠,用的是飲料瓶之類的東西,咱們這次是要解決一群?!?/br> “嗯,我覺得這個主意挺不錯的,先看看需要的這些道具能不能解決吧?!贝黛懵犕炅硕霹N的講解,已經徹底明白了,于是便點點頭,出去找附近的村民詢問是否能夠提供工具材料或者幫忙制作這個大型捕鼠器的事情了。 在這個小村子里,或許太高端先進的高科技捕鼠器材不好找,方才杜鵑提出的設想所需要用到的材料卻是很容易就可以獲取的,在外面圍觀的村民也很熱心腸,戴煦離開沒多久就把他們需要的工具都給備齊了帶了回來,接下來就是安裝和實施的問題了,在所有人都忙著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唐弘業忽然走到在一旁想要幫忙的杜鵑跟前,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一旁。 “差不多要弄好了,你到一旁去,站遠點,別添亂?!彼欀碱^對杜鵑說。 “唐弘業,你有點過分了啊,這是怎么說話呢……”方圓在一旁小聲對他說。 “你不懂,”唐弘業被方圓這么一說,又無奈又有點委屈,“唉,算了,不說了,我幫忙去,趕緊把那些老鼠弄出來,才好進去處理現場?!?/br> 接下來要做的方圓也幫不上什么忙,所以便陪著杜鵑一起到旁邊去,那邊很快就把倉庫的門上開了一個豁口,然后把用黑布遮蓋起來的管子和安裝好了機關并且同樣也用黑布蒙起來的籠子堵在了門的洞口處,其他幾個人把窗口的木板徹底拆掉,用手電往里面一邊照,一邊伸進去一根長木棍驚擾里面的大老鼠。 那些大老鼠果然開始四處逃竄,想要尋找出路,并且逐漸的發現了門上面新開出來的孔洞,紛紛朝這邊鉆了過來,管子因為大老鼠從里面跑過,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籠子里也逐漸開始有了老鼠吱吱亂叫的聲音,還因為里面的大老鼠試圖逃出去,開始沖撞籠子造成的顫抖。 杜鵑站在一旁,因為方才被唐弘業拉開,所以站得離鼠籠很遠,但是她的臉色卻越來越白,神色看起來非常的緊張,兩只手微微攥著拳頭藏在身側。 “你很怕老鼠???”方圓一看杜鵑的這個反應,愣了一下。 杜鵑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嗯,從小就特別怕,其他的我都能克服,就是怕老鼠這件事,真的是克服不了,看到就渾身不舒服?!?/br> 方圓看了看在那邊正在幫忙的唐弘業,了然的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被遮蓋住的籠子里面一片老鼠的叫聲,籠子也一直顫抖個不停,很顯然里面的大老鼠們正在拼命的想要從牢籠當中掙脫出來,連接門上洞口和籠子之間的那條圓管倒是安靜下來了,看樣子老鼠應該都跑的差不多了。 于是眾人便把那些東西撤走,用來關老鼠的籠子是從鄰居家里臨時抬過來的一個鐵質的大雞籠,長有將近一米五,高也有七八十公分的樣子,本身就有十幾斤重,現在里面又關了那么多只大老鼠,一個人都抬不動,最后是被兩個男警員一左一右抬到院子一旁不礙事的地方去的,這個過程中原本蒙在上面的黑布也被扯掉了,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這籠子里頭的老鼠還真的是夠大的,里面最小的都要比平日里看到的老鼠肥碩一大圈,體型比較大一些的目測都快要追上紅松鼠了,并且一眼看過去就覺得黑麻麻的一籠子,根本沒有辦法看出有多少只,即便是唐弘業這個方才已經窺探過里面情況的人,現在看到眼前的這一籠子大老鼠,也還是感到有些驚訝。 不光是他們,就連圍在院子外面警戒線以外看熱鬧的村民們,看到了這一大籠子的老鼠也嚇了一大跳,議論紛紛,好些人都表示自己雖然生活在農村這樣的環境下,不過這輩子還是第一回 這么集中的看到這種數量的老鼠呢,更不要說這些老鼠還都這么肥肥大大,根本不是平時田間地頭小倉庫里能見到的那種小老鼠。 唐弘業聽著這些村民在外面七嘴八舌的議論,心里面也有那么一點犯嘀咕,他皺了皺眉頭,有些疑惑:“這么老多的大老鼠被故意和死者關在一起,死者還被啃得不成樣子,這人總不可能是被老鼠給咬死的吧?” 這個時候杜鵑也已經重新回到了小倉庫的近前,倉庫門被打開了,原本封死的小窗方才也已經掀掉了木板,現在借著外面的自然光線就可以看清楚小倉庫里面的情況。小倉庫里面有一個從衣著來看應該是男性的死者面朝下倒在地上,被暴露在短袖上衣和短褲之外的四肢上面都可以清楚的看到有被啃食的傷口,但是現場并沒有什么血跡,死者估計已經陳尸于此有幾天了,現在正值初夏,a市早晚比較涼爽,中午氣溫可以達到二十六七度的樣子,偶爾還會更高些,小倉庫里比較陰涼干燥,溫度比室外要低上好幾度,但已經可以聞到一陣陣的腐臭味了。 死尸這種東西,杜鵑反而不是那么害怕,她雖然除了唐弘業之外,跟其他人都還不太熟悉,不過還是盡己所能的幫忙處理一下力所能及的事情。這個時候刑技和法醫的同事也都開始了現場的勘驗工作,來出現場的是跟他們都比較熟悉的a市公安局的劉法醫,他對于這個跟老鼠共處一室的死者也比較感興趣。 “不會,”劉法醫一邊檢查尸體,一邊聽到唐弘業的疑問,便開口回答他道,“一般來說,沒有什么行動能力的人,有可能會被老鼠咬傷,完全沒有行動能力的嬰幼兒也有過被老鼠咬死的案例,但是這名死者很顯然不是,從現場的情況來看,沒有什么明顯的血跡,尸體上面很多處傷口都是在死后才早到老鼠啃食形成的,不是生前傷,他又是一個身材比較高大的成年男性,不閃不避的被老鼠咬傷了要害引起死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哪怕是一群老鼠也是一樣?!?/br> “那從體表能找到致命傷么?”杜鵑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問。 劉法醫搖搖頭,他雖然不認識杜鵑,但是之前也聽說了有一個調轉過來的新女警,所以對于杜鵑的身份也就已經是有了推測:“其實唐弘業方才說對了一部分,這個人雖然不是被老鼠咬死的,但是我覺得十有八九是因為被老鼠咬到所以才死的?!?/br> 第五章 火燒門把手 劉法醫這么說完之后,唐弘業他們誰都沒有吭聲,安安靜靜的等著劉法醫繼續幫他們揭開謎底,在案發現場有這么多大老鼠,這必然不是一種巧合,至于這些老鼠存在于現場的用意,除了兇手之外,現在恐怕只有劉法醫最能推測出來。 “我剛才對尸體進行了初步的檢查,死者為男性,年紀應該是在三十歲上下,體表確實沒有任何致命傷,甚至沒有嚴重的外傷,”劉法醫繼續說,“剛才我說了,死者身上的傷口有一部分應該是生前被老鼠咬傷的,根據這個倉庫的環境和氣溫還有尸體的腐爛程度,可以初步認定死亡時間是距離現在三到四天前,尸體還沒有出現腐敗巨人觀,如果再晚發現一兩天說不定就出現了。如果說是三四天之前死去的,那么因為死亡而產生的尸僵應該已經部分緩解了,但值得注意的是,死者的軀干扭曲成弓,形成角弓反張的情況,頭后仰,牙關禁閉,這些都與破傷風梭菌感染的癥狀非常相符,破傷風感染到發病通常是需要一周左右,但是也有個別比較快的二十四小時就可能發作了,一般潛伏期越短,預后越差?!?/br> “所以說死者有可能是因為被老鼠咬傷,所以感染了破傷風,發作的比較急,所以就死了?”唐弘業感覺有點不可思議,“那……那這個案子的性質……” 他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說了,雖然小倉庫里面有那么一大群又肥又大的老鼠這件事情透著古怪,但是方才來到現場的時候,縣局的同事也說了,小倉庫的門是被人從里面鎖死的,而窗口又是從外面被封住的,誰都知道從里面鎖住的門,自然也可以從里面被打開,假如說這名死者出于某種原因,和那些大老鼠一起呆在小倉庫里面,并且被老鼠咬傷了,畢竟破傷風發作不同于身中劇毒,不可能在幾分鐘之內就走向死亡,總有出現不適的過程,由輕到重,為什么死者在這個過程當中不選擇開門出去求救呢? 總不可能是自殺吧?雖然說自殺的方式也不一定非得是上吊跳樓那一些,但是把自己和一群老鼠關在一起,讓老鼠咬傷自己然后感染破傷風而死,這很顯然是說不過去的,畢竟被老鼠咬傷雖然有感染破傷風的風險,卻未必是百分之百。 怎么想都覺得不合理,唐弘業臉上的表情就多了幾分困惑。 杜鵑在這個過程中倒是沒有怎么吭聲,除了最初問了劉法醫那么一句話之外,就一直在一旁一邊聽著劉法醫的介紹,一邊這里瞧瞧,那里看看,現在聽到了唐弘業這略微帶著迷惑的疑問,便抬起頭來,略微猶豫了一下,對唐弘業和其他人說:“應該還是他殺,我覺得是有人用別的方法讓死者沒辦法從里面把門鎖打開沖出來,所以門是從里面鎖住的這不過就是一個煙霧彈罷了?!?/br> “哦?怎么說?”方圓聽了杜鵑的話,感到有些好奇,連忙開口問,在杜鵑調轉過來之前,關于她這個人,方圓私下里也是沒少聽說,印象最深的就是兩點,第一當然就是她作為讓唐弘業談之色變的“青梅竹馬”這一層關系,第二則是杜鵑這個人的工作能力和綜合素質,楊隊一直可都是稱贊有加,說杜鵑在原單位那也是非常出挑的青年刑警,這一次主動請調,也算是他們得了一員大將了。 現在這一員大將已經開了口,方圓自然是打算洗耳恭聽的。 “這個房子挺舊的,剛才進來的時候,進院子的大鐵門上面油漆都掉的一塊一塊的,還生了很多銹,院子里面也有很厚的灰土,可以看得出來,不僅僅是房屋比較老舊,并且平時也疏于打理,但是你們看這個小倉庫門上的銅把手?!?/br> 她伸手小心的指了指敞開著的那一扇門朝外的那一側。 這個小倉庫的門是鍍了一層漆的鐵板門,門的內外對應的位置上安裝著兩個銅制的把手,里面的那一個看起來沒有什么光澤,一片烏蒙蒙的,外面的那一只卻不一樣,看起來雖然也還是舊的,總體卻要光亮得多。 “外面這個被人擦拭過!”唐弘業一眼就看出了這兩者的差距是因為什么。 杜鵑點點頭:“照理來說,在外面的這只門把手應該經受的風吹日曬雨淋比里面那一只更多,所以也應該更臟更舊,可是現在看起來卻是完全相反的效果,如果單純是有人想要擦拭掉指紋痕跡,不需要那么用力,只需要輕輕的擦一擦就夠了。我的猜測可能有點大膽,也不一定對,我覺得說不定是有人在外面用火烤之類的方式加熱了門把手,因為門本身是導熱比較好的金屬,兩側對應的銅把手也具有非常好的導熱性能,外面有人火烤門把手,里面的門把手自然也會跟著變得很燙,這樣一來死者在里面就會因為門把手guntang碰不得門,沒辦法開鎖出來?!?/br> “你這話我就不太同意了?!逼渌诉€沒有作聲,唐弘業第一個皺著眉頭表示了不同意見,“這么大的一扇鐵門,上面還有鍍漆,現在漆面沒有被火燒過的痕跡,門鎖也是好的,所以按照你的那種說法,根本不大可能成立,只是門把手被加熱了而已,又不會影響到里面的人去開鎖!大不了不碰把手就夠了吧!” 杜鵑似乎并沒有因為他反駁自己而感到意外,反倒好像是意料之中一樣,很有耐心的對他解釋說明:“你說的沒錯,整扇門肯定是沒有被火燒過的,門鎖也沒有問題,如果不碰門把手,也可以做到開鎖出來,但是你說的那種只能是在對方非常冷靜淡定的情況下才能實現,結合咱們現在看到的情況,這么小的一間倉庫里面竟然有那么多大老鼠,這顯然是不合理的,死者應該也不至于會明知道里面有那么多大老鼠,竟然還主動把自己跟老鼠關在一起,導致自己被咬傷。所以我認為死者應該是出于某種目前我們還不清楚的原因,自愿躲藏進這個小倉庫,鎖好了門,大老鼠是后來才被放進去的?!?/br> “這些老鼠讓死者出現了慌亂,慌亂之中或許被咬傷了,然后他想要開門逃出來,這種時候我們人都會有一個本能的動作,”杜鵑伸出手做了一個假裝要去開門的動作,“門上面有個把手,我們就會本能的一只手去拉住扶手,另外一只手去開鎖,以便在鎖被打開的第一時間就推門走出去,偏偏這個時候門把手guntang,手一抓上去就被燙傷了,就像方才我說的,門和門鎖都是金屬的,也一樣具有導熱性,就算不直接燒灼也會因為門把手被火燒所以跟著有一定程度的升溫,加上又恰好身處一個非常驚慌的情境下,就很容易的會讓死者誤以為整扇門都是guntang的,與此同時死者又在被一群老鼠夾攻,于是就放棄了開門逃出去的念頭?!?/br> “這個設想確實挺大膽的,不過也有點兒意思?!眲⒎ㄡt很感興趣的聽這個新來的年輕女警察說完她的想法,也有了想要把死者緊握成拳的手打開來看一看的念頭,也算是幫忙印證一下對方那個大膽的假設是否能夠成立。 “那然后呢?假如像你說的那樣,那個在門外又是放老鼠又是燒門把手的嫌疑人,目的是什么呢?讓一群老鼠把死者咬死吃了?”唐弘業還是覺得杜鵑的這個推測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并不能夠真的成立。 杜鵑搖了搖頭:“這個我也說不好,說不定那個嫌疑人真的就是這樣的打算呢,畢竟并不是每一個犯罪人的所作所為都能夠用常理解釋,不是么?” 先不管她的推測到底是不是足夠靠譜,至少這種說法是唐弘業無法反駁的,唐弘業抿了抿嘴,似乎對于自己無法反駁的這個事實本身有點不開心,不過他也只能選擇什么都不說,把視線投向了劉法醫那邊,等著看看劉法醫的檢查結果。 另一旁,戴煦在聽完了杜鵑的這一番分析和推測之后,也走到了小倉庫的那扇小窗跟前,把方才急急忙忙拆掉的木板撿起來,小心翼翼的檢查著什么。 “我覺得杜鵑說的有可能成立,”很快他就開了口,把其中一塊帶著釘子的碎木塊遞給唐弘業,“你看看封住倉庫小窗口的木板上面釘子的情況就知道了?!?/br> 唐弘業從戴煦的手里接過那塊碎木塊,看了看上面的釘子,眉頭皺了起來。 這木板本身并不是什么嶄新的好木頭,看起來并沒有什么不對勁,但是上面的釘子卻銀亮銀亮的,看起來嶄新又干凈,沒有任何的銹跡在上頭。 唐弘業雖然沒有什么干木匠活兒的手藝,但是常識多少還是有一些的,他知道一般木匠在釘釘子的時候都會喜歡用唾液沾濕鐵釘,讓鐵定生銹,增強與木頭的摩擦力,起到加固的作用,或者哪怕不是人為這么做,在這樣的一個雨季里頭,隔三差五就會下一場或大或小的雨,倉庫外面的環境相對比較潮濕,如果這倉庫的窗口被封住有一點時日了,鐵釘在吸收了水分和潮氣的模板里面自然也會生銹,變得銹跡斑斑,又怎么會保持得這么干凈光潔呢。 第六章 燙傷痕跡 【昨天小莫腰疼發作,所以沒有上來發章節,請大家多多見諒!】 “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問題,你們想過沒有?”方圓在一旁考慮了一會兒,也想到了一件事,“方才我還沒有注意,戴煦拿了被撬下來的封窗子木板,我這才看到其實木板也并不是很厚,里面原本的窗子也是玻璃的,就只有一塊玻璃損壞了而已,就算用這種厚度的木板從外面把窗口釘起來了,真想要從里面逃出來,以死者的身高和身材,估計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但是很顯然,死者連嘗試的舉動都沒有過,這是不是也在某種程度上算是印證了方才杜鵑的那個說法,死者是出于某種原因,自愿躲進去的,并且對于他來說,躲在里面比出來安全?” “嗯,這倒是有可能的,畢竟只是一群大老鼠而已,拋開破傷風并且還非常迅速發作這種小概率的情況不算,大體上來講對人的生命安全威脅還不算特別大,至少在常人的觀念里老鼠肯定是沒有人可怕的?!贝黛阍谝慌渣c頭表示贊同。 唐弘業原本并不是很愿意接受杜鵑的那種推測,認為站不住腳,不過聽了方圓和戴煦他們的說法之后,下意識里發現自己可能是有點主觀干擾客觀了,于是便點了點頭,說:“這么說倒也說得過去,劉法醫,有發現么?” 所有人的視線都隨著他的發問而轉移到了劉法醫那邊,畢竟死者的手上是否有過生前被燙傷的痕跡,這倒是可以視為杜鵑方才關于“火烤門把手”這種大膽猜測的一個有力證據,所以現在就看劉法醫怎么說了。 劉法醫正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死者原本攥著的拳頭,仔仔細細的檢查著死者的兩只手,聽到唐弘業問自己,便對他點了點頭:“嗯,死者的右手手掌和手指上面都有燙傷的痕跡,雖然說尸體已經開始腐爛,不過還是可以辨別出來的?!?/br> 劉法醫的回答很顯然已經初步肯定了杜鵑的這種猜測,那么假如她的猜測能夠成立,這個案子的性質就變得更加有意思了,可能是一起動機不明,思路也有些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蓄意謀殺,死者在被兇手或者引誘或者威逼的情況下躲進了倉庫里面,并且順利的被兇手投放進去的一群大老鼠咬傷致死。也可能是死者為了躲避外面對他來說更加恐懼的襲擊,自愿藏進了小倉庫里面并且從里面鎖住了倉庫門,并且在那之后就被困在了里面,因此而被不明原因投放進來的老鼠咬傷,并且不走運的感染了破傷風并且迅速發作致死,死亡結果純屬意外。 接下來刑技和法醫的人還有許多需要進行一系列的勘驗工作,那么唐弘業他們則需要向附近的村民了解一下情況,爭取盡快確認這名死者的身份,在這方面來講,案發地點所處的環境倒也具備一定的優勢,一般像是這樣的村子,里面的村民彼此之間都非常熟悉,想要了解戶主的情況難度比在市區要小得多。 “老戴,一會兒我跟你——”唐弘業開口對戴煦說。 他才一開口,戴煦就已經抬手示意了他一下,打斷了他還沒有來得及說完的話:“免談,我跟方圓一直都是搭檔一起工作的。一會兒咱們就兩組人分頭行動吧,最后再把了解到的情況做一下匯總,就這么定了?!?/br> 說完,他拍了拍唐弘業的肩膀,根本不給他反對的機會,示意一旁的方圓,兩個人便直接出去找圍觀村民了解情況了。 唐弘業一半惱火一半無奈的朝戴煦離開的背影點了點:“有異性沒人性!” 說完之后,也只能認命的回頭去招呼杜鵑:“走吧,出去了解情況?!?/br> 杜鵑又不傻,怎么會看不出來唐弘業那明顯的抵觸,還有一心想把自己甩開的小心思,如果說她一點都沒有不悅,那顯然是假的,不過現在是工作時間,她也不想因為私人情緒去耽誤大家的正經事,于是抿了抿嘴唇,什么都沒有說,對唐弘業點了點頭,跟著他一起走出了院子。 院門外的警戒線外面仍然隔著一些村民在看熱鬧,其中有幾個人正在和戴煦他們聊著什么,唐弘業和杜鵑便朝另一個方向的圍觀人群走了過去。 “這戶的戶主你們都認識么?是什么人?長什么樣兒?”唐弘業問。 一個四十歲出頭的瘦高個兒沖他擺擺手:“小兄弟,你別打聽戶主啦,死那個肯定不是戶主!這家的老丁頭兒我們村里人都認識,老早就不住這兒了,多少年了也沒見回來,要我說啊,死那個八成是他兒子吧!他兒子前陣子倒是回來了,回來張羅了一陣子,折騰一圈,最近幾天才看不見人,還以為又回市里去了呢,結果今天一聽說他們家死人了,我猜十有八九得是小丁出的事兒!” “那你說的這個小丁,叫什么名字,長什么樣,能描述一下么?”杜鵑問。 瘦高個兒點點頭:“那有啥難的,小丁叫丁正青,長得還挺帥的,個頭兒么……應該是跟你差不多,體格兒好像也跟你差不多?!?/br> 他一邊說一邊朝唐弘業比劃了幾下,似乎是在確認自己的說法。 “丁正青眉毛上面有一道疤,從這里斜過去,把眉毛都分成兩段兒了,那是他以前跟人打架時候摔的,去醫院瘋了八針?!迸赃呉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說。 “你對丁正青很熟悉么?對他的事情了解的這么清楚?”杜鵑看了看他。 杜鵑的相貌不算是頂頂漂亮的大美人,至少如果從“美麗”的角度出發,她的相貌按照大眾審美,一定會排在刑警隊另外一名女警察賀寧的后面,但是她的五官湊在一起,有一種別樣的嬌俏,從面相上看起來,是一個十足十的甜妹子,很容易能夠激起異性憐香惜玉的本能那一類。 剛才說話的小伙子原本是對唐弘業說的,現在忽然被杜鵑這么開口一問,一下子還有點不好意思起來,略微有那么一點扭捏的訕笑了一下,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腦勺:“我想不知道也難,當初那個口子就是我跟他打架的時候他摔石頭上磕出來的,還是我家拿錢送他去醫院里頭縫的呢,為了這事兒,我爸拿著皮帶滿院子追著我抽,我這要是都能忘了,那得多記吃不記打呀?!?/br> 第七章 發家史 后“喲,那這么算起來,你們也算是發小兒啦?交情怎么樣???”唐弘業在一旁聽了之后,也跟著開口向這個小伙子打聽起來。 “以前還行吧,小孩兒么,年紀都差不多,所以平時打打鬧鬧的也不太影響交情,不對,那種小孩兒之間的交情,其實也不算是什么交情吧,我跟他不算特別玩得到一起去的那一類,也就過得去而已,他跟我們那幾個年齡差不多的好像也沒有誰關系特別好,就都跟我差不多?!毙』镒幼焐险f的輕描淡寫,不過從神情和語氣里還是能夠聽出來那么一點淡淡的鄙夷,以及一點點的酸,“而且后來人家發達了,也不在我們農村呆著,全家都發了財搬到城里去了,成了城里人,富二代,那我們跟人家就更不是一類人,就更沒有什么聊到一起去的事兒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