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第94章 東宮穩固 被人問到這個問題,對方還是自己的丈夫,當朝皇太子,楚錦瑤難免超級尷尬。她妄圖含糊過去:“這沒什么好說的,我們繼續說下一件事……” “我不覺得?!鼻匾士粗\瑤笑,“我很想知道?!?/br> 楚錦瑤被逼問地惱了,沒好氣地瞪了秦沂一眼。秦沂這種人永遠不知道什么叫見好就收,非得把人惹毛了,被瞪上幾眼,他才肯轉移話題。 秦沂忍著笑,配合地問:“那下一件事呢,是什么?” 被秦沂這樣一打岔,楚錦瑤忘了自己原本要說什么,想了一會才繼續說:“主要是這個火焰太特殊了,見一次就忘不了。我靠著這個想到那天舞女起火的罪魁禍首,但是我一直想不懂,這種東西雖然易燃,但總要有個引子。后來你拿來了錦衣衛里的口供,我拆開衣服,才發現竟然是貝殼粉?!?/br> “這個又是什么道理?” “殿下,你料事如神,在朝堂上舉重若輕,沒想到你也有不懂的地方?!背\瑤看著秦沂噗嗤一笑,雙眼亮如星辰,“這貝殼粉可有大用。它是用貝殼燒成灰,放在洗臉水中可以讓皮膚變白,只是它一碰水會發熱,容易燒傷,后來姑娘們才漸漸用得少了。只不過這個方子依然流傳,若說姑娘愛美,知道這個也不稀奇?!?/br> 楚錦瑤在乾清宮推說自己不知道,引著太醫說出了貝殼粉遇水發熱的禁忌??墒鞘聦嵣?,楚錦瑤卻對這種美白偏方了解得很。楚錦瑤因為愛美,平時愛收集這些偏方,而小齊后也是個愛打扮的人,推己及人,楚錦瑤推測小齊后也知道這個。事實證明,她果然知道。 秦沂著實吃驚,他完全沒有料到原因竟然是這樣。秦沂和幕僚商議了許久,還是想不通為什么起火。然而沒想到,這最后的關竅竟然是楚錦瑤打通的。那種異火顆粒是方士才能接觸到的,而后面靠美白方子來發熱引火,這一看就是出自女子的手筆。按道理這兩樣相差太遠,即便有人涉獵廣博,了解方士之道,那他想到了前面一樣,卻未必能猜到貝殼粉。畢竟美白的東西,哪個男子會關心這些。 這兩重詭計相生相克,簡直是天然的圈套,可是偏偏楚錦瑤兩樣都占了,順順當當破案,簡直如有神助。秦沂看著楚錦瑤亮晶晶的目光不由心神動搖,等他回過神后,故意笑著說:“看來女孩子淘氣一點也好,說不定以后就派上大用場了呢。以后我們的女兒就按這個法子養?!?/br> “殿下?!背\瑤羞惱地喚了一聲,她聽到秦沂說“我們的女兒”,心里輕輕一動,隨即柔軟的不可思議。楚錦瑤默不作聲地撫到自己的小腹,這里什么時候會有小生命呢,一個屬于她和秦沂的孩子。 秦沂也知道楚錦瑤的心結,其實秦沂是真的不急,他們倆才多大,為什么要急著要孩子?可是他也明白楚錦瑤是不一樣的,她是太子妃,壓力不可同日而語。秦沂握住楚錦瑤的手,說:“不急,我們有的是時間。你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br> “嗯?!背\瑤點頭,一提起這個話題就有些沉重,楚錦瑤不想破壞氛圍,趕緊說道,“殿下,我這次是不是立了大功?” “當然?!鼻匾室残Φ?,“太子妃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你一個人,遠比東宮一桿子幕僚都管用?!?/br> 在妻子面前,秦沂毫不猶豫賣了自己的一班下屬,隨便還要踩上一腳。楚錦瑤聽了略羞澀,道:“我哪里能和東宮的智囊比。對了,還有我的簪子,你要一并賠我!” 秦沂被逗得直笑:“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一會我讓他們另外給你打一套全新的?!?/br> 出了汪明賜這件事后,小齊后被收拾地老老實實,后宮的人察覺風頭不對,也都安靜的和鵪鶉一樣。然而事情遠遠沒完,秦沂在法事結束的第二天恢復上朝,之前義憤填膺彈劾秦沂的人,現在看了秦沂都不敢說話。 秦沂是何等記仇的人,現在恢復清白,重回朝堂,能讓這些人得了好才怪。早朝上氣氛詭異,而秦沂氣定神閑地站在最前端,等早朝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秦沂上前一步,說道:“兒臣有事啟奏?!?/br> 小齊后的事不了了之,秦沂什么也沒說,就放這件事過去了?;实鬯闪丝跉庵?,心里也有些愧疚。他即便不通國事,但至少不瞎,這次的事情,明顯是小齊后對不住秦沂。然而,小齊后是他的妻子,還比皇帝小了十多歲,皇帝不舍得,也不可能對小齊后怎么樣。 因著如此,皇帝面對秦沂便有些虧欠,如今秦沂在早朝有話要說,皇帝便允了。 “前幾日兒臣未能上朝,輾轉從詹士那里聽說,有肱骨之臣提出多留一個皇子在京城?!?/br> 秦沂此話一出,文武百官明顯躁動了起來,站在最前面的內閣閣老們還沉得住氣,可是后面年輕的臣子,難免就交頭接耳,和身邊的同僚交換驚訝。這件事顯然是埋在東宮腳下的炸彈,如今秦沂洗清嫌疑,被皇帝親自起復歸朝,前些日子意氣上頭的臣子現下也都冷靜下來,俱識趣地不再提這件事??墒侨握l都想不到,朝臣主動避開,而秦沂卻自己主動提了起來。 皇帝明顯也驚訝了。秦沂眉眼不動,沒有理會身后的浮動,語氣沉著的幾乎讓人不敢相信他在說什么:“兒臣覺得此提議甚好。如今宮中只有兩位親王,待二弟三弟就藩后,若京中發生什么變故,山長水遠,恐怕一時來不及喚兩位賢弟回來。所以,多留一位親王在京,以保江山傳承穩固,兒臣覺得甚好?!?/br> 最前面的閣老現在也都掀開眼皮,飛快地揣測著秦沂的意圖。秦沂繼續說道:“依兒臣看,二弟肅王恭謙有禮,禮賢下士,留他下來最好不過。不過潞王是中宮嫡子,似乎禮法上更合適。兩位弟弟各有所長,兒臣不敢定奪,請皇上和諸大人商議?!?/br> 肅王聽了這話再也站不住了,趕緊出來推辭,剛和肅王做了親家的魏國公府也沒法裝作看不見。肅王和肅王妃娘家都表態了,鎮北侯府這時候再站著不動就白活了這么多年,鎮北侯也站出來,替潞王表態。 秦沂堅決要求,一干臣子又是陳情又是說理,最后內閣閣老也站出來勸。不知是不是日頭太烈,肅王腦門上滲出來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他眼見一群忠貞老臣們又是下跪請命又是老淚縱橫,肅王腿腳發軟,實在扛不住了,只能咬牙站出來說:“太子之言實在讓臣無地自容。太子既嫡又長,自入朝以來勤政端方,乃是與世不出的賢德儲君,更是臣等典范。臣弟心慕太子高義,豈敢起不敬之心,壞了祖宗禮法?兒臣不孝,在此懇請皇上恩準,待臣完婚之后,立刻前去慶陽就藩?!?/br> 潞王還不到入朝的年紀,故而今日早朝他并不在場。肅王這番明確表態的言論一出,整個承天殿都靜了靜。隨后,就是一群贊嘆肅王明禮的聲音。 秦沂這才滿意,半推半就地“順應民意”,“收回成命”。肅王和前段時間同意留人的臣子都被這一通鬧得很沒臉,便是之前沒表態的,現在也都覺得老臉火辣,神態訕訕?;实垡蛑鴮η匾视欣?,今日一直沉默,等下面討伐完了之后,他才出來定調:“太子既嫡又長,順應禮法,這些年來也并無錯處,以后這種話不必再提。既然肅王想早些去慶陽,那等大婚過后,就讓禮部著手準備吧?!?/br> 皇帝的話無疑給這件已經定型的事敲上最后一顆釘子,至此,肅王就藩之事已成定局。潞王的事雖然皇帝沒有提,可是肅王的例子已經擺在這里,等潞王定下王妃后,便是潞王不想走也不行了。 鬧得沸沸揚揚的西內起火案就此蓋棺定論,一場莫名其妙的火牽扯到皇太子身上,最后竟然釀成大規模彈劾,以至于堂堂太子都得卸職以避風頭??上岸螘r間的彈劾風波有多洶涌,之后東宮的反撲就有多猛烈。自認正義的文臣們被狠狠打了一巴掌,素有謙名的肅王不得不自請離京以示清白,天之驕子潞王也被打壓得一句話都不敢哼。便是浸yin權力場多年的內閣也不得不承認,皇太子確實是個合格的儲君,不止合格,現在更應該換成可怕。之前那么猛烈的彈劾風波,皇太子愣是一聲不吭,直到最后關頭才猛然發力,雷霆萬鈞,震懾全國。至此,別說官場,便是平民百姓也能看出來東宮地位之穩固。秦沂,已然是拍板的下一任國君。 楚錦瑤的感覺最為明顯,以前眾人誠然畢恭畢敬,但是這多是出于禮法,供著她這個太子妃罷了??墒乾F在,無論宮內宮外,無論是一品的國公夫人還是低微的宮婢,見到楚錦瑤越發恭敬不說,恭敬中還帶著許多熱切和巴結。畢竟秦沂的地位有目共睹,而太子妃和太子感情穩定,至今沒有侍妾,如今誥命夫人看楚錦瑤的目光,簡直是在看未來的皇后。 東宮揚眉吐氣,相應的,其他宮氣氛就要低沉。肅王因為之前留京的事鬧了好大個沒臉,婚禮自然也不敢太張揚,趙蘭輝就在這種壓抑別扭的氣氛中抬入肅王府?;适业倪@兩場婚禮相差不過六個月,但是待遇卻截然不同,楚錦瑤大婚時盛大張揚,整個帝國都殷切注目,而趙蘭輝的就截然相反。 可是這還沒完,趙蘭輝不甘不愿地認了婚禮的差距,還沒等她調整好心態,就要準備離京的事情了。慶陽和京城所去幾千里,這一走,恐怕就再難看到京城的紅磚綠瓦了。 趙蘭輝自負是公主之女,背靠魏國公府,從小壓著別人一頭長大,然而現在卻被全面壓制,她心態如何能不崩。 好在皇帝也是凡人,肅王到底是兒子,在眼前養了十八年,感情哪能說斷就斷。肅王這一走,恐怕只有在他殯天奔喪的時候才能回來了,皇帝每想到這里都覺得痛心,越來越不舍得看肅王離開。然而就藩的事是皇帝親口說的,天子一言九鼎,斷沒有反悔的道理,皇帝只能下令去行宮避暑,借此多留肅王一兩個月,等從行宮回來后,再讓他們兩口子動身。 上頭動動嘴,下面跑斷腿。去行宮避暑,這又是一項浩大的工程,國不可一日無君,皇帝挪窩,整個帝國機構都得跟著挪。 楚錦瑤對此倒沒什么看法,反正秦沂在哪里她在哪里,沒什么不習慣的。行宮的規模當然比不上紫禁城,宮殿的一磚一瓦不像皇宮那樣壁壘鮮明,后宮森嚴的等級也隨之弱化許多。搬到行宮后,無論是皇帝還是伴駕的人,背地里都偷偷松了口氣。 規矩壓死人,下面的人膽戰心驚,上面被供著的人也累啊。 浩蕩的依仗隊到達行宮,楚錦瑤早被馬車顛地渾身都疼。太子妃的鑾駕都坐著難受,其他人更不必說了,車隊里的人心里都叫苦連天,恨不得立刻撲到床里休息??上Щ实酆突屎罂梢孕?,他們還不行,楚錦瑤下車,先隨著秦沂去皇帝、皇后的寢殿請安,履行了晨昏定省、伺候長輩的義務后,這才能回自己的寢殿。 楚錦瑤和秦沂請安的時候碰上了肅王夫婦,皇帝和小齊后都累的夠嗆,隨便說了兩句就放他們出來了。四人一起退出,走出帝后寢宮,肅王主動給秦沂和楚錦瑤問好:“皇兄,皇嫂?!?/br> 肅王都主動說話了,趙蘭輝也只好半屈膝行禮,只不過她喚的是“太子”、“太子妃”,這一下就疏遠了許多。趙蘭輝面對楚錦瑤還有些別扭,而楚錦瑤卻完全沒有在意她:“肅王和王妃有禮了?!?/br> 肅王客氣地寒暄了一會,就對秦沂說:“皇兄,今日時候還早,你可否要去圍場轉轉?聽說今日新送來一批獵物?!?/br> 既然來了行宮,圍獵自然是重頭戲,男人很少有不熱衷打獵的,秦沂也不例外。楚錦瑤被路途折磨的一臉虛弱,但是秦沂卻精神奕奕。他和皇帝不一樣,不需要休養生息,趁日頭還沒落,正好去圍場過過手癮。這是今年第一批獵物,哪個男子不心動,不過搶在皇帝之前狩獵可謂大逆不道,也唯有幾個皇子敢下場嘗嘗鮮了。 秦沂意動,說:“正好孤也有此意。不過女眷還在,先把她們安置了?!?/br> 肅王很明顯怔了一下:“行宮有禁衛軍看守,又出不了什么岔子,讓侍衛婆子護送就夠了罷?!?/br> 楚錦瑤也說:“殿下,你去圍場吧,我自己帶人回去?!?/br> “這怎么行?!鼻匾氏胍膊幌刖头駴Q了,他對肅王說,“你先帶著人過去,我片刻就到?!?/br> 肅王朝楚錦瑤身后一大幫隨眾掃去,很是覺得秦沂小題大做,這么點路,還怕人走丟了不成?不過這是秦沂的事,肅王并不表態,而是笑道:“臣弟遵命,皇兄先請?;市只噬┞??!?/br> 趙蘭輝目送地楚錦瑤走遠,她剛回過頭,就聽肅王說:“本王要去圍場了,王妃便先回去吧?!?/br> 趙蘭輝驚訝地挑起眉,她本來想說明明太子都送太子妃回去了,肅王竟然讓她自己走?但是到最后,趙蘭輝還是把口中的話咽下:“好,王爺慢走?!?/br> 肅王頭也不回地帶著一大幫人走了,趙蘭輝看看相攜走遠的秦沂、楚錦瑤,再看看大步離去的肅王,沉沉地嘆了口氣。 趙蘭輝走到半路遇到了齊蓉,她不想一個人面對冰涼的肅王府,于是就拉齊蓉過去。坐在寢殿中,趙蘭輝對齊蓉訴苦:“以前隨著母親進宮只覺得宮廷威儀,這才是天家氣象,如今真的嫁入皇家才知,兒媳婦難做,皇室的兒媳婦尤其難做?!?/br> 肅王馬上就要去封地了,而去封地的緣由還格外尷尬,趙蘭輝這個肅王妃在外行走時很是沒臉面。外面地位尷尬,那就不出去,可是即使趙蘭輝待在自己的王府里,眼前也依然不能清凈。 肅王生母早逝,雖然后來有了一個高貴的養母,但也依然吃過許多出身不高的苦。肅王有一個陪伴多年的紅顏宮女,一直陪著他從宮廷黑暗到封王建府,成婚第二天,肅王就把這個宮女領到趙蘭輝面前,明確給這個宮女抬了身份。除了這個共患難的紅顏不能動,淑妃娘娘也賜下幾個美人,說是伺候趙蘭輝,替她管理王府,可是趙蘭輝哪能不知道這些人是做什么的。趙蘭輝倒是也想效仿楚錦瑤,明面收下,實際上遠遠打發,可是淑妃只是和肅王提了提,肅王就把人抬舉了。 趙蘭輝這才驚覺,楚錦瑤給了她一個天大的錯覺,讓趙蘭輝以為所有女子都能這樣。說起來她和肅王還在新婚頭一個月里呢,趙蘭輝便已經有了好幾個姐妹。趙蘭輝心中酸澀,看今日的情形,明明楚錦瑤和太子比她更像新婚。 趙蘭輝見了從前的手帕交,盡情倒起苦水:“說起來那位真是好命,都成婚六個月了,她身邊的宮女還沒人挽起頭發,太子竟然也由著她!也虧是皇后娘娘性子好,同時是繼婆婆也不好插手,若不然,別說是皇家,便是普通勛貴人家也容不得她這種善妒的正妻?!?/br> 齊蓉聽著眼波動了動,不可置信道:“你是說,自去年成婚至今,太子表哥身邊只有她一個人?” 趙蘭輝輕輕點了下頭,齊蓉越發震驚了。同時,她心底的嫉妒不可抑制地滋長起來。 她和太子是姑表兄妹,她甚至還比楚錦瑤更早認識太子表哥!若不是請小姑母下旨時遲了一步,太子妃本該是她!而今日聽到的消息,無疑更是一把尖銳的刀,深深扎進齊蓉的心里,鮮血淋漓。 楚錦瑤憑什么呢?齊蓉她不甘心。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明朝是沒有行宮和避暑這一說的,明朝的皇帝去城外祭天太頻繁都會被臣子彈劾,怎么說呢,唉…… 但是待著宮里大家住太遠了,不好發展下一段劇情,所以就給他們換個地圖吧~ 第95章 碰瓷納妾 齊蓉心中的不甘就如熊熊烈火,已經折磨了她許久,就連面前這位曾經的閨中密友,也一樣讓齊蓉不舒服。 明明之前同起同坐,可是成親后就會慢慢拉開差距。齊蓉,趙蘭輝,還有寶慶郡主,她們三人是京城中貴女之首,一言一行都引領著京城閨秀圈的風尚。她們三自成一個小圈子,外人連羨慕都羨慕不著,可是現在,齊蓉卻感覺到危機感,她的手帕交們還在這個圈子,而齊蓉卻要被擠出去了。 寶慶郡主本就是皇族女,她嫁給誰都沒什么影響,而趙蘭輝也做了王妃。趙蘭輝和齊蓉訴說的這些煩惱,在齊蓉聽來分明是炫耀。 齊蓉一直都被家族當皇妃養,她自己也以這個身份自傲。然而后來太子冷不丁賜婚,鎮北侯府雖然意外,但也還穩得住陣腳,之后齊老太太一直和小齊后爭取另兩位皇子正妃,可是眼看著趙蘭輝賜婚給肅王,潞王雖然沒說,但看小齊后的意思也有主了。鎮北侯府至此終于死心,現在已經張羅著給齊蓉相看外面的男子了。 但是齊蓉自小出入宮廷,她的兩個姑母都是皇后,太子和三皇子是她的表兄,齊蓉看慣了皇室尊榮,如何能看得上普通官家的男子?就算讀書好前程似錦又怎么樣,最后還不是要給帝王家做事,至于出身尊崇門第高貴就更可笑了,他們再如何家世好,能好的過皇家嗎? 齊蓉深深的不甘心。她美貌不輸小姑母,兩個姑姑可以做皇后,為什么她就要嫁給普通人呢?而且寶慶本來就是郡主不必說,趙蘭輝都能做王妃,憑什么齊蓉要嫁給普通男人,日后見了手帕交還得行禮? 齊蓉斷然不能忍受這樣的落差。至于趙蘭輝說的這些苦惱,齊蓉表面上靜靜聽著,心里卻是嗤之以鼻。得了便宜還賣乖,齊蓉心里如是評價。 其實齊蓉心里還是最喜歡太子表哥的。鎮北侯府出了兩位皇后,齊蓉幾乎算是在宮里長大,比起公主來也不差什么。她們這些皇親國戚、宮廷伴讀也是一個圈子,從小,秦沂就是圈子里最聰明、最耀眼的存在。只是可惜,秦沂很少參與他們的事,他似乎并不喜歡這些,饒是如此,圈里人對秦沂的一舉一動都關心的很,并且遠遠地仰望著。 在校場學騎射,秦沂運動天分高,指點一遍就能上手,并且立刻成為所有人中最好。讀書秦沂也記得快,不怎么用功就能遙遙領先。齊蓉這些人不敢接近,但背地里誰不向往著皇長子秦沂。后來,秦沂越來越遠地走出他們的視線,他被單獨授課,再后來,他成了太子。 齊蓉等人再也看不到秦沂了。然而即便如此,秦沂的消息還是不缺,他們時常能從家里大人的口中聽到對太子的稱贊。直到秦沂十六那年,他因為得罪小齊后被發落邊疆,齊蓉為此還偷偷哭過。但齊蓉并不擔心,她依然在小齊后膝下承寵,在京城里享受榮華富貴,因為她知道秦沂一定還會回來。 他確實回來了,但更先到一步的是請婚旨意。 齊蓉暗搓搓期待了許久的太子妃之位,就這樣毫無預兆地易了主。若說齊蓉原來還能安慰自己,太子妃自古都是個苦差,吃力又不討好,可是等她看到秦沂對另一個女子這樣好,好到超出所有人的想象,齊蓉出奇地不平起來。 早知如此,她絕不會放過此等良機。趙蘭輝又絮絮叨叨倒了許多苦水,她突然發現好友沒有反應,趙蘭輝奇怪地問道:“齊蓉,你怎么了?” 齊蓉回神:“沒什么。對了,你這就要隨著肅王去藩地了?” 趙蘭輝一聽到這里就嘆氣:“可不是么。慶陽還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呢,我從來沒離開過京城,母親和家族都在城里,我實在是一點都不想走?!?/br> 齊蓉完全可以理解,換成她,她也不想離開京城。不過齊蓉問這個并不是為了同情即將背井離鄉的好友,她的目的還在別處:“既然肅王走了,那潞王過了年,是不是也要去洛陽了?” “多半是?!壁w蘭輝感嘆道,“皇上對太子倚重非常,東宮穩固,太子本人也不是好惹的,誰敢留下?” 齊蓉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她眼珠子慢慢轉動,如果這樣說,那再過幾年,太子豈不就是板上釘釘的皇帝?到時候東宮的妻妾自然也全部跟著飛升。聽說新帝繼位,潛邸里的老人無論出身,至少都能封嬪位。若是官家女子,一舉封妃再正常不過,這就是朝中官員不嫌丟人,也要送女兒給皇子、王爺做妾的原因?;始业逆芙墟獑??一個家族供一個宮妃出來需要多少資本和運氣,可是若前期壓準了,一舉就能翻身。 寧做皇家妾,不做寒門妻。齊蓉的目光慢慢堅定起來,精美的衣袖下,齊蓉的手漸漸握緊,因為太用力,紅色的指甲甚至戳進rou里去。 . 夏日寂寂,行宮中唯有蟬聲。 麒德殿的下人偏房中,邇花正百無聊賴地做著針線,邇風掀簾子進來,看到她手里的繡樣,笑道:“呦,你這蹄子是發浪了不成,竟然繡起并蒂蓮來?!?/br> 并蒂蓮是出名的夫妻花,而在東宮里,有資格用這個的,只有太子妃。 麒德殿是太子和太子妃在行宮的住所。邇花聽了邇風的話,砰地一聲把東西撂下,罵道:“說誰發浪呢,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br> “跟我裝什么腔啊?!边冿L乜了邇花一眼,鄙夷道,“你有本事和邇雪擺臉色去,人家是太子妃面前的紅人,甚得重用。你不敢得罪人家,就來和我抖威風?!?/br> 說起這個邇花越發氣,她們四個都是一等一的品貌,被送來東宮當侍妾??墒嵌剂鶄€月過去了,她們連太子的衣角都沒摸著,現在還是處子之身。邇花每日看著太子出入東宮,心里早折服不已,太子身份尊貴,手握大權,還年輕俊美,長身玉立,別說邇花這種出身平民的宮女,就是外面的大家閨秀、書香小姐見了太子,也都背過身臉紅。能給這種風儀的男子做女人,即便沒有名分也有大把的女子愿意,但邇花可好,頂著太子侍妾的身份,卻遲遲沒有被收用,太子每日只宿在太子妃屋里,她們四個美人越來越活成一個笑話。邇花氣道:“你別和我提邇雪這個叛徒,她倒聰明,早早投了太子妃的好,拋下我們這群患難姐妹不管,甚至還要發過來打壓我們?!?/br> 邇風笑而不語,看著邇花,說道:“你若是不服氣,盡可以一起去,現在宮里上下,誰不曉得太子妃在太子面前份量甚眾,太子妃說一句話,比旁人說一千句都有用?!?/br> 邇花當然知道東宮里許多人都在削尖了腦袋討好太子妃,可是她明白歸明白,就是拉不下臉面。她也是美人,雖及不上太子妃,可是也不差啊。邇風看著邇花的臉色,狀若無意地提道:“太子妃也是命好,得太子寵愛,這才能有今日。只是可惜了我們,同是太子的人,卻沒有太子妃的命,反要受人輕賤。若是有太子妃十分之一的寵愛,恐怕也足以在后宮立足了?!?/br> 邇花揪著帕子坐了一會,不服氣道:“未必是我們姿色不如人。如果不是太子妃善妒,攔著不讓人親近太子,我們也未必落于人后?!?/br> 男人對女子有征服欲,女人同樣有。邇風聽了笑道:“你倒是有野心,也不怕我將你的話告訴太子妃?” “本來便是如此,和不讓人說了?” “那行,既然你心比天高,那我不妨告訴你一件事?!边冿L示意邇花靠近,悄悄說,“我剛剛從外面回來的時候,看到太子殿下一個人在清和宮荷池后面的亭子里坐著,身邊只帶著幾個公公,并沒有太子妃身邊的人?!?/br> 邇花吃驚地張大嘴,邇風輕輕推了她一把:“你若是真有打算,趁現在豈不是正好?太子妃現在在宮里安置箱籠,過一會還要去接見前來請安的命婦,一時半會脫不了身。你若是能趁這段時間被太子收用,那你的命可就完全改了!你也知道東宮是殿下說了算,只要太子收了你,太子妃無論如何都得給你名分。我們不敢和太子妃比,但只要太子對你有對太子妃的千分之一好,東宮里還有誰敢不給你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