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這么說？”

    “嗯！”時典用力點了點頭，轉念一想，補充道，“‘跟監獄似的’是我添油加醋的，嘻嘻?！?/br>
    葉澄鐸笑起來：“如果高中到了一中，你就可以經常到外面走走了?！?/br>
    “對啊，不為別的，就為這一條街的美食！”

    說話間，兩人到了早餐店門口。

    從門口進去的通道擠滿了人，大家摩肩接踵，肢體默契地配合著，你讓我我讓你。時典看著擁擠的人潮，詫異地看了眼手表，難以置信：“大家都好早啊……”

    “嗯，你到里面那張桌子去等我，”葉澄鐸指了指左手邊用餐的地方，“委屈一下，擠進去——等等，你要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br>
    “行?！?/br>
    時典找到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等了幾分鐘，葉澄鐸端了一個很大的托盤過來，放下后馬上說：“你先吃?！睕]等時典開口，又刻不容緩地擠到人群中去。

    時典看了看盤里的食物：一屜小籠包、一籠水晶包、兩碗魚丸湯、兩個糯米雞。

    ——都點這么多了，他還去干嗎呢？

    她抬起頭尋找他，只見他又端了一個托盤過來，滿頭大汗地坐下后，終于松了口氣：“太擠了——你怎么不吃？”

    “等你啊?？赡泓c這么多會吃不完的?！?/br>
    “吃不完可以帶走，你吃飽就行?！?/br>
    “買這么多，當然吃得飽啦?！?/br>
    “那就多吃點?！?/br>
    “那我開動了！”

    “嗯?！?/br>
    剛端來的碟子上擺著幾個壽司，時典小心地伸長胳膊夾了一個。

    桌子太擠，葉澄鐸把餐盤挪了挪，將壽司擺到她面前，又低下頭繼續喝湯。

    “對了，你喝不喝花生湯？”

    “不喝?；ㄉ鷾锰?，不喜歡甜的東西?！?/br>
    “我也不愛喝，所以剛剛忘記問你了?！比~澄鐸解釋。

    “你是不是經常來這兒吃早餐？”時典問。

    “嗯，我們一家人常來這兒吃。說實話，我mama不太會做飯，所以，下館子是經常的事?！?/br>
    “我mama也不太會做飯，但我爸爸做飯好吃?；旧闲〔硕糾ama做，大菜都爸爸做，現在jiejie也在繼承爸爸的衣缽?！?/br>
    “你爸爸是廚師？”

    “不是，但他會教jiejie怎么做?！?/br>
    “我有一個朋友，他爸爸是廚師，在家里幾乎都不下廚?！?/br>
    “職業的原因吧——上班時間都在炒菜，要是回家后也不消停，豈不是很累?！?/br>
    “嗯，他爸爸也這么說?！?/br>
    “不過，有時間的話我也想讓自己的廚藝進步一下?！睍r典夾了一個水晶包后認真說。

    葉澄鐸挑了下眉，反問道：“進步……那你的廚藝到哪步了？”

    “到……把方便面煮好的那一步?！睍r典不好意思地撓撓耳后，“就是把調味包放進去，然后，丟兩顆魚丸，等水開?！?/br>
    “照你這煮法，魚丸要事先煮過吧，不然熟不了?！?/br>
    “我知道，我上次魚丸下得晚了，結果里面還冰冰的?！?/br>
    葉澄鐸哭笑不得，剛好把一顆丸子咽下去：“那也好，吸取教訓了?！?/br>
    “算是吧?！?/br>
    他們吃了半個小時，半小時之后，桌子上除了餐盤，空空如也。

    葉澄鐸忽然想起時典說“你點這么多會吃不完的”時候的焦慮模樣，便忍不住發笑。

    “怎么了？”

    “沒事。我先去付錢，你去外面等我?！?/br>
    “我跟你一起去?！睍r典跟著他到柜臺。

    葉澄鐸低頭看她一眼，沒轍：“那你到旁邊等我，這兒很熱?！?/br>
    “……好吧，真的很熱?！?/br>
    等他付完錢，時典疾步走到戶外，擦了擦額頭的汗，從錢包里掏出一張五十元人民幣遞給他：“我們一人一半，不過，我好像吃得你多?！?/br>
    葉澄鐸把手插進兜里不肯接：“就當我請你的，下次去你們那兒你也可以請我?！?/br>
    “可你要是去我們那兒，只能吃大臺北啊?！?/br>
    “不一定是你們學校那兒啊，”葉澄鐸揩掉上唇的汗，笑起來，“你們縣也有很多好吃的地方，上次去的趕，沒時間到處走走?！?/br>
    “可誰知道你什么時候才去我們那兒！”

    “你怕你當不了東道主？”

    “嗯?！睍r典飛快地點了點頭，“而且我每次跟朋友出去玩，我mama都會問我有沒有請朋友吃東西，我要是說‘沒有啊，mama，而且還讓朋友請我吃了頓豐盛的早餐’，我mama又要說我不懂事了?！?/br>
    “那我……mama也是，”葉澄鐸順著她的話往下講，隨口扯了個謊，“她也會問，所以我要說有，就得真有。就當是感謝你上次給我帶路，行不行？回家后你也跟你mama這樣講?！?/br>
    時典怔了一怔，干笑兩聲道：“我mama還不知道我生病給你帶路呢，我和我爸爸達成協議?！?/br>
    葉澄鐸沒料到會是這樣，想了想，慎重地問：“你后來生病很嚴重嗎？”

    “那天在診所你都看到了，沒有很重啊?！睍r典眨眨眼睛否認道。

    如此一來，更加堅定了他的質疑。

    他又盯了她兩秒鐘，誰想，她這么禁不住審視，很快就繳械投降：“嚴重了一點點點點，但我一點也不為自己的助人為樂感到后悔！”

    葉澄鐸噎了一下：“那你下次不要在生病的時候出門了，幫助別人也要照顧自己?！?/br>
    他說話的樣子真像個大人。時典咧開嘴笑起來，故意把手抱在胸前，用哄小孩的語調搖頭晃腦道：“好好，我知道啦！”

    “你……”

    * *

    六月份，路旁的香樟樹挺拔而茂盛。

    校園內草木葳蕤，繁花似錦。佇立著陶行知先生雕塑的花壇周圍是一圈低矮的不銹鋼圍欄，花壇里則開滿了五彩繽紛的花朵。

    葉澄鐸指了指那些花兒，撓撓頭說：“就這些，叫不出名字?！?/br>
    時典俯下身仔細觀察，良久才摸著下巴，自信地喊道：“這是玫瑰！”

    結果，出乎她的意料，葉澄鐸平靜地反駁道：“不對，這是月季?！?/br>
    “你剛剛還說你不知道的?！?/br>
    “其他我不知道，這個我有點兒知道。玫瑰刺比較多，而且有毛。我記得那個地方有玫瑰，”他說，指了指不遠處，“先摸摸這個，再去摸摸那個，比較一下就知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