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染掉了！”阮綿很驕傲地打開自己的小挎包給他看，里面裝了各色的棉花，“這樣就可以有各種各樣顏色的毛了?！?/br>
    洛春沒意識到自己的嘴角從見到小羊后就沒降下來過，問他：“那你為什么不剪下來之后再染呢？”

    阮綿似乎是對他這個問題感到很困惑，歪著頭想了一下，遲疑道：

    “那當然是因為我想變成彩色小羊呀?！?/br>
    189

    又出現了，那種輕飄飄的感覺，像身體里被打入氣體，下一秒就能飛起來一樣。

    洛春想，以人類的語言來形容，是不是可以被稱作“春天來了”。

    阮綿對這些不知情，他觀察了一會兒洛春的表情，恍然大悟：“??！你不會是不喜歡彩色的我吧！”

    洛春笑而不語，阮綿便叉著腰作出兇巴巴的樣子教訓他了：“你這樣子可是不行的喔！”

    “我在你睡覺的時候去看了！你抱著我做的小羊玩偶睡得很香！你分明就很喜歡！”

    洛春掩住唇，笑得很開心。

    “之前的晴天小羊你也很喜歡，捏在手里都要變形了，我用個大的玩偶才解救出來?！比罹d鼓著腮幫子，又說了一遍，“你分明就是很愛?！?/br>
    洛春還是笑，笑聲像桃樹枝上抖落的花瓣，輕飄飄的，也不知是覺得哪一部分好笑，很久都沒有停下來。

    他探出身去感受難得一見的陽光，掌心撐住下巴，聲音悠閑又輕柔：“阮綿?！?/br>
    并不帶任何嘲諷情緒，他只是發自內心地感受到好奇：“你知道什么是愛嗎？”

    190

    “我當然知道呀！”站在窗前的小羊，大聲地回應他。

    他說著念著，好像在很早之前就寫好了要告訴他的情詩。

    “愛就是虞美人盛開的山坡，是陽光投落在湖里的顏色，是落在發梢上的櫻花瓣，是下了雪像冰淇淋一樣的山頂，是不受控制自然發生的一切，像溪水一樣涔涔流動的、風一樣呼呼吹著的、伴隨呼吸存在的?！?/br>
    他說：“在我這里也是一樣的，我已經是成熟的小羊了，但還是有自發產生的情緒傾向，讓我抑制不住地想要見你?！?/br>
    “有時候穿過帕帕恰山谷的風很舒服地撞向我的身體，我卻想變成紅色樹葉飄進你的家里；有時候太陽把我愛吃的草都照成翠綠色，我卻想要帶著小草早點來找你；有時候我只是想在月亮湖打個盹，但當我無意識間闖進波光粼粼的下午時，我心里頭卻是想著要和你一起?！?/br>
    “我有些不甘心，因為我是崇尚自由的小羊，但我卻熱衷于日日守在你的窗前等你起床?！?/br>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要惡劣一點了喔?！彼癫欢煤﹄粯?，毫無保留地訴說自己的愛意。

    “我希望得到牽手親吻擁抱，巴不得見你一萬次才好?！?/br>
    阮綿的眼神是如此澄澈，干干凈凈地倒映著洛春的模樣。

    光是這樣的眼神便足夠將洛春打倒了，但他卻不知足、不罷休，一步一步、要用甜言蜜語將洛春淹沒。

    “我想要你明白，我對你的感情并不只是你救了我或者你很漂亮，露露也救了我呀，我怎么不去喜歡她呢?！?/br>
    “我喜歡你，是因為你溫柔、體貼、善良，包括你有一點點壞的地方我都會覺得可愛，你身上所有美好的品質在吸引著我，連脆弱的那一部分都與我契合，讓我覺得一定要有你才好、非你不可的地步了?！?/br>
    “先生，我當然喜歡你?！彼f，“我知道你也是喜歡我的，你就算嘴巴里沒有說，心里也會悄悄想?！?/br>
    “我知道先生你的，雖然是花神，但也是膽小鬼?！?/br>
    “但是沒關系！”他望著洛春，“因為我是勇敢小羊，我會連同和你膽小的那一部分一起努力，所以你盡管來愛我就好?！?/br>
    他沒有停頓，站在窗前，在沸沸揚揚的春天里，大聲地說著，講著：

    “我雖然不會什么魔法，但我能夠看見，我知道你胸膛的地方亮晶晶的，專門留了一格位置，恰好是小羊能居住的大小?！?/br>
    “你很在意小羊，而小羊恰好也知道?！?/br>
    191

    燙金色的陽光落在阮綿發旋，將他的發絲勾勒出金邊，把皮膚的顏色照得很淺。

    阮綿朝他爽朗地笑了，壞心思地逗他：“你喜不喜歡小羊呀？”

    “喜不喜歡呀？”他上前一步，目光炯炯，只容得下洛春、只看得見洛春。

    “如果你感到難為情的話，那就不要說話，點點頭就好啦！”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會寫喔！夸我夸我！

    第30章 [完結]和我在一起

    192

    洛春被擊得語無倫次。

    明明告白的不是他，說情話的不是他，掏心掏肺的也不是他，但是他卻意外地害羞起來，連耳根子都泛起紅，掌心里蒙起汗。

    他在心里彌漫出奇怪的感覺，像是有一朵向日葵“啪”一聲開了花。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在還處于緩沖期間，阮綿已經退后兩步拉開距離，仿佛完全不在意他的答案一樣，突然問道：“先生，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br>
    洛春還沒有回答呢，話題便被這樣帶走了。

    “現在嗎？”他心中有些小小的遺憾，但也沒拒絕，只是想了想，然后說。

    “那要牽手?！?/br>
    193

    于是他們牽著手，從洛春家一直走到月亮湖入口。

    這一路上的風景都很好，陽光斷斷續續地從樹蔭里透出來，花朵成簇地盛開，是平日里很少見的光景。

    “今年春天花開得好好啊?！甭宕喝滩蛔「袊@。

    阮綿：“當然啦，因為我扛著鐵鍬去兇它們，如果不開花就把它們全部鏟掉?！?/br>
    洛春錯愕道：“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啦?！比罹d眨眨眼，“小花又不會聽我說話?！?/br>
    他朝著洛春傻樂：“是因為先生的保護罩很管用，氣候環境維持得很好，所以才開得這么漂亮的?！?/br>
    他走在前，先跑去湖邊和里面的人打了聲招呼，然后才興致沖沖地拉著洛春進去。

    月亮湖的冰已經融了，反射著細碎的光，形成魚鱗一樣的形狀，很是耀眼。

    馴鹿和棕熊化作人形，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打理月亮湖四周的苗木。

    露露率先看過來，與洛春對上眼后，又唐突地錯開視線。

    但洛春沒有逃避，仔細地斟酌了語氣，遲疑開口：“你好，我知道我接下來的問題可能會有些冒犯，但我真的很在意......請問你是不是在大概十八年前——”

    “是的?！甭堵兜椭^，利落地回答他，“我被家里人丟在了你們家門口，又被你媽扔到了森林邊角，從此孤苦伶仃地生活?！?/br>
    “但是我已經不討厭你了?！彼行┎缓靡馑嫉卮炅舜瓯亲?，“我該討厭我不負責任的父母，我只是把這份情緒遷怒給你了?！?/br>
    “我之前還說了你很多壞話......挺對不起你的，抱歉?！彼哌^去，朝洛春伸出手，“我也不是說要你原諒什么的，但就是說、萬一你還是想交個朋友——”

    這一次換洛春打斷她了。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彼兆÷堵兜氖?，唇邊勾起笑，“也很高興你順利長大了?！?/br>
    露露又有些害羞，把手收回來抱住，別過臉嘟嘟囔囔：“總、總之，我是聽說你和阮綿的事情了?！?/br>
    她的視線在二人只見搖晃：“你們......算了，也沒我啥事兒?！?/br>
    “那邊的絨星星已經順利長了新枝了?！彼噶酥干n敗藤蔓旁邊的一小抹嫩綠，“多虧有你啊?！?/br>
    洛春松下一口氣：“太好了，我之后也會努力養好它的?！?/br>
    “知道了，之后就你來了?！甭堵冻麄儞]揮手，“現在你倆就放心去玩兒吧，這兒有我和熊管著呢?！?/br>
    194

    洛春和阮綿便與他們暫別，棕熊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垂頭問馴鹿：“你放心了？”

    馴鹿聳聳肩，算作是了。

    她本來是并不看好小花神的，但是在帕帕恰山谷離奇地進入春天后，阮綿過來找她。

    露露問他和花神之間有沒有結果，小羊當時眼睛亮亮的，沒有回答。

    但是兩天過后，她收到一封小羊送來的信件，上面寫：

    露露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你睡醒了嗎？

    關于人與人為什么會相戀這件事情，我至今沒有找到答案。

    我想應該是我太笨的緣故。

    那天你讓我找一個懂我浪漫的人，我努力去想了，但還是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但是花神洛春，他會陪我一起在雪地里種星星。

    195

    而這一頭的洛春和阮綿繞著湖走了一圈，來到了阮綿的住處。

    那棵休眠多年的老桃樹，因兩月前洛春的魔法又復了春，桃花掛滿了樹梢，熱烈地開放著。

    粉色的花瓣飄飄蕩蕩，落在發梢頸項，在地上鋪出一條路。

    洛春還是有些顧忌，正準備掏出手套帽子，便見眼前粉色的路變了模樣，成了鮮艷的紅色地毯，一看就是人為的。

    “還有驚喜呀?！甭宕簾o奈地笑道，嘴上是這么說，眉宇間卻不自覺地放松。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清甜的香氣，好像是果味的香薰。

    老桃樹吊了秋千，捏成三角辮的粗麻繩搖搖擺擺，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裝上的。

    明明是白天，這一條路的兩側卻掛了小兔子花燈，盡頭灑滿了糖果，白色的小熊玩偶和木雕的小青蛙一家坐在抱枕上，像是特別邀請的見證人。

    阮綿往前跑了兩步，又回過頭來伸出手，示意洛春牽住他，又好像只是邀約。

    “你這樣讓我很難辦喔?！甭宕汗雌鹦?，聲音啞啞的，“我可是剛睡醒，什么都沒來得及準備誒?！?/br>
    “沒關系啦，小羊喜歡制造驚喜?！比罹d回望他，視線柔軟得像吹動花瓣的風?！岸倚⊙蛴植幌胍渌麞|西，小羊只想要你?！?/br>
    “好?！甭宕罕阏径祟h首，視線專注，語氣溫柔，“那我認真聽你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