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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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成竹忽而色戾,冷笑著高聲道:“打開墓門,把郭六畜的尸體拖出來給晨曦公主看?!?/br> 墓門于是緩緩開啟。 蒙著臉的,帶著盾牌的兵士們緩緩走了進去。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尖叫,一切有條不紊,全在孔成竹的掌握之中。而夏晚就在這時,盡量不惹人注意的,在抽孔成竹腰上的佩劍。 甜瓜和昱瑾是莫逆,有孔心竹照料著,還有郭旺和郭興兩個叔叔,會平安長大的。 但孔成竹不得不除。 他不是沒有李極那樣的野心,只是他還沒有行到李極行過的高山上,野心還沒有膨脹到巔峰而已。在山下的人,永遠不知道山上的人看過什么樣的風景。 真正給孔成竹契機,他才是會反,會作亂的那個人,可惜李燕貞和朝臣,所有人都叫他斯文風雅的表面給騙了。 也不過轉眼之間,墓中有人呼道:“郭侍郎的尸體找到了?!?/br> 既郭嘉真的死了,夏晚沒有想過獨活,當然也沒想過放過孔成竹。 孔成竹于是大步往前走去,一把未抽到佩劍的夏晚跟在他身后,也疾步匆匆的,追了過去。 墓門在地下,要先下幾臺汪著水的臺階,才是墓門的主體,入內之后,先是只供一人進入的窄門,在皇帝被葬入之后,才會用石頭封死。 夏晚一眼就看到了郭嘉的兩只麂皮靴子,他出外只穿這種軟靴,價貴,但透氣,舒適。確實,如孔成竹所說,他就在墓的第一重,地上散亂著箭矢,他胸口正中一箭,就在地上躺著。 夏晚要拽著孔成竹的袖子,才能繼續往里走。 身中一箭的郭嘉躺在亂矢從中,看不到臉,只能看到那雙靴子。夏晚一步步挪進去,始終不看郭嘉的臉,揚頭掃了眼墓室內的場景,道:“這墓門,它究竟是怎么封下來的?” 孔成竹的性子,無論再生氣再不耐煩的時候,對著女子們,都有十分的耐心與從容。指著不遠處,她道:“努,機關在那個地方,只要按下機關,墓門就會……” 夏晚一直在喘粗氣,但突然就缺抽了孔成竹的佩劍,沖著他的脖子就攔了上去。 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子,連走路都要拽著男人袖子才能走得動的女子,忽而暴起,敏捷,迅速,抽劍就攔,快到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道:“二舅,對不起了,叫您的人摁下機關封墓門,咱們一起進墓里去吧?!?/br> 她是個女子,整個人幾乎吊在孔成竹的身上,那柄劍刃極為鋒利,就在孔成竹脖子間掛著,只要他稍微挪動,很可能割斷他的喉管。 孔成竹費力的仰著脖子,以防夏晚要于激動中劃破他的喉管,高聲命令屬下道:“不得傷害公主,快,快封上墓門?!?/br> 不能同生,卻要共死,孔成竹沒想到這趟當歸山之行,居然會如此收場。 他命令兵士們封上墓門,老老實實將他和夏晚關入皇陵之中,這樣,他還可以繼續勸她,還有轉寰的余地。 但總有不肯合作的,畢竟是孔家的兵士,只聽令于孔家,有些人不滿于他為了公主而犧牲,一再妥協,其實很想殺了李曇年那個公主。 墓門正在徐徐下落時,忽而一支流矢飛來,而李曇年還在側首,望著地上躺著的郭六畜,吸著鼻子淺嚶嚶的,像個小丫頭一樣,正泣不成聲的哭著。 痛苦,失望,殊死一拼,拉著他同歸于盡。 在走到這一步時,孔成竹才發現,他可以做李極那樣的皇帝,但李曇年絕不是趙明月那樣的公主,她永遠不會屈服,那怕他殺了李燕貞也不會屈服,她雖柔弱,可生命中沒有屈服二字,有的,只是同歸于盡。 此時徜若他躲,則李曇年會死,他或者會失去公主,但決對可以活下來。 想都不想,孔成竹冒著喉管被利箭劃穿的風險側肩而上,替他的公主擋了那根流矢。 流矢入rou的片刻,他忽而覺得有些不對,回眸,便見躺在地上的,本該死了的郭六畜兩只眼睛格外明亮犀利的睜著,正在冷冷望著他。 流矢穿rou,血往外噴涌著的孔成竹疼的直皺眉頭,此時才醒悟過來,郭六畜這廝根本就沒有死,他原來是在裝死。 第156章 夏晚整整戒備了一路,覷著孔成竹那把佩劍,所想的,就是在看到郭嘉的尸體之后,與他同歸于盡。 墓門降下,墓中瞬時黑暗。她其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見孔成竹緩緩溜了下去,還只當他是叫自己給殺死了,兩手粘膩濕滑,溫熱的血液,越擦越多,總也擦不干凈。 這時候她才想起郭嘉來,想起他死了。 夏晚叫孔成竹壓在身上,而孔成竹的身軀格外的沉,她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于是進了皇陵,可到了此刻,連推開孔成竹,爬向郭嘉的力氣都沒有。 而孔成竹身上的血,幾乎要把她整個人都給浸濕了。墓中的潮濕之氣,和著血腥之氣,悶的夏晚幾乎喘不過氣來。這才是絕望,像陷進泥潭一般的絕望。 夏晚于是喚道:“郭嘉,郭六畜,你應一聲兒,你告訴我你在哪兒,好不好?” 濃黑的墓室之中,她完全沒了方向感,連郭嘉躺在哪兒都不知道,明知他死了,可總歸到了無助的時候,就會想著喚他一聲。她掙扎著,兩只手四處亂摸著,忽而觸到一只溫熱的手,那手快速的伸了過來,用力一拉,就把她給拉了過去。 夏晚摸了一把,心狂跳著,試著喚道:“郭嘉?” “晚晚……”郭嘉于喉嚨里輕笑了一聲,道:“嚇壞了吧?!?/br> 夏晚只手摸了上去,于他身上亂摸著,這是個全須全尾的人,身上一股熱氣,顯然沒有死,但是,既沒死,他為何好端端的躺在哪兒,分明剛才看到時候,左胸一支鐵矢,還有血在流,他是怎么活過來的? 隨即一拳就砸了上去:“你,你知不知道萬一你死了,孩子要哭,兄弟要哭,我也要哭,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不能死,我死了,孩子能活下去,兄弟也能活下去,這世上所有的人不過哭一場,都能活下去,唯有一個姑娘,她肯定不會再活下去?!?/br> 郭嘉將夏晚整個兒拉扯著,覆蓋到了自己身上,聲音沙啞,極盡世間所有的溫柔:“所以,我想她肯定會來,于是我一直在這里等她?!?/br> 有那么一個姑娘,無論是紅山坳的小野丫頭的時候,還是皇家公主的時候,都一門心思愛著他,他要真死了,她也不會獨活,所以他必定不能死,也不能一個人走,帶等著她。 夏晚輕輕唔了一聲,平伏在郭嘉身上,埋頭在他懷里,什么話也不想說,在太廟里撞暈了,后腦殼還頂著幾個大包的腦袋貼在他胸膛上,聽他一聲重比一聲,仿似鼓擂一般的呼吸。 不過轉眼之間,夏晚猶還暈暈乎乎兒的,叫他又死又活的擺弄了一回,沒緩過勁兒來了,就叫郭嘉給背了起來,據他所說,他這是要背著她出這墓地,回家找小甜瓜兒,吃餃子去了。 黑天黯地的,外面孔家的兵士們正在開墓門,既沒了神力,無法打斗,就肯定不能從正門突出去,若是那樣,郭嘉得叫孔家的兵士給生撕了去。 夏晚雖也是個女子,如今還是公主,還從未叫人背過。 叫郭嘉背負著,她首先想到的,居然是自己會不會太重了,會不會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在孔家的兵士打開門的一瞬間,郭嘉背著夏晚,借著從地面涌進來的亮光,疾速往右側奔了過去。 外面吵吵嚷嚷的,有人在大喊孔成竹的名字,也有人在叫隨軍的醫士,還有人在喊擔架,挪孔成竹的尸體。另有些人發現郭嘉和夏晚不見了,于是招呼著兵士們就趕了進來。 “郭六畜未曾受傷,而且劫持著公主逃了,只要抓到他,格殺勿論?!笔强壮芍竦穆曇?,雖說受了重傷,但語氣格外冷靜沉著。 他剛才壓根就沒有死,只不過是看到郭嘉活著,于是順勢裝死而已,這時候已經叫孔家的兵士們扶著站起來,到外面去診傷了。 郭嘉背著夏晚,其實就站在墓門的石道后面,當石門開啟時,那溝槽隨即閃現,但石門落下,倆人就得被壓死在溝槽之中。 “晚晚?!?/br> “唔?!?/br> “你怕不怕黑?”郭嘉負著她轉過身,繼續往那條溝槽的深處走了進去。 夏晚緊攀著郭嘉的背,搖了搖頭,在他耳邊輕聲說:“不怕?!?/br> “不怕就好?!惫蔚溃骸笆菫榉驘o能,只怕得帶著你走一段兒很黑,而且還很長的路,橫豎有我在,千萬不要害怕,好不好?” “奇了怪了,黑有甚好怕的?”倆人耳語中,夏晚也不知郭嘉腳下踩的是什么,噗呲噗呲作響。 郭嘉道:“我以為天下間的小姑娘都怕黑?!?/br> 比如他的meimei郭蓮就很怕黑,所以,郭嘉以為天下間的小姑娘都是怕黑的。當然,他也一直以為夏晚和郭蓮是一樣的,直到和她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之后,才發現,郭蓮怕黑,怕蟲子,喜歡一切粉色的東西,可夏晚不是。 他花了很長時間,才認識到夏晚和郭蓮不一樣。 她不怕黑,不怕蟲子,不怕老鼠,也不喜歡粉色的花飾,她是他的姑娘,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姑娘。 夏晚聽郭嘉呼吸有些粗,以為他累了,于是又道:“我可以自己走的?!?/br> “還是我背著你的好?!惫蔚?。 在從黑暗冰冷的墳墓里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郭嘉有一種重新回到當初的關西戰場上,躺在戈壁灘上,叫烈日曝曬著,卻又動彈不得時的恐懼。 比當年更深的恐懼,畢竟他如今有妻有子,比不得當時年少,便去了,也不過父母傷心一下而已。不過,想著夏晚必定會來,必定會來救他,他就堅持了下來。 冷靜的躺在地上等待著。 比關西那一回情形好的是,他雖說失去了神力,但并沒有更嚴重的毒,顯然,孔成竹只是想貓玩老鼠一般,玩死他,卻沒想過下黑手,毒死他。 默了片刻,郭嘉又道:“我是你的丈夫,是你的依靠,你可以嘗試著不那么別扭,就趴在我身上,好不好?” 她總怕自己太重,怕要累到他,所以別別扭扭,在他背上極為僵硬的挺著身子。 夏晚松了松呼息,盡量放松身體,伏到了郭嘉背上。 她的男人,身上帶著股子墓xue里的霉潮氣息,還有些小甜瓜身上經常會有的汗氣,但味道格外好聞。這男人的肩膀,又寬闊又穩妥,趴在背上,她又疲乏,又累,但一顆心卻沒有原來那么焦灼了。 “孔成竹是不是說,他絕不會篡位,就僅僅只是想娶你?”郭嘉走的其實很快,但因為他步伐穩,又是在黑暗中,所以夏晚感覺不到而已。 夏晚唔了一聲,笑道:“鬼話而已。他有我皇耶耶一樣的野心,但因為書讀得多,所以比我皇耶耶更懂得掩飾?!?/br> 當他真的殺了郭嘉,李燕貞便不會處死他,也絕不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于是,打著深情的旗號,他就可以篡位了。 也許他自己都未曾看到自己的野心,但是夏晚看到了。 滿朝文武只當郭嘉要學李極,但孔成竹才是想學李極的那個人,而且比李極表現的更深情,更圓滑。 郭嘉于黑暗中笑了笑,又道:“躺在地陵中時,我就在想,孔成竹必定要誘哄我的小夏晚,而他比陳雁西聰明了百倍千倍,更要命的是,他還比陳雁西長的好看,而我與他相比,所有的,居然沒有任何優勢?!?/br> 孔成竹無論是否真的想篡位,但由心至肺,拿夏晚是當公主來待的。因為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她就是公主,他始終在仰望她,且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的愛慕。 郭嘉想了想自己,壞脾氣,沒耐心,小時候還欺負過夏晚很多回。迄今,也沒拿她當公主待過,還時不時要欺負她一回。兩廂比較,被打擊到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然后,他之所以能活下來,借助的,任是她從小叫不知從何而起,迄今依然堅持著的,于他而發的那種純粹的愛慕。 郭嘉忽而停了停,站在地上不動了。 “怎么啦?”夏晚問道。 這似乎是條暗河,郭嘉應該是淌在河水里頭。黑暗中的地下河道,會不會有長著獠牙的魚,會不會有毒蛇纏腳,會不會有什么水鬼之類的東西? 天地之間,連甜瓜都是遠的,唯有他們夫妻兩個人,兩條命,緊緊扣系在一處。 夏晚蜷著雙腿,連呼吸也不敢喘。 過了半晌,郭嘉搖頭道:“無事,不過是拐了一下腳而已?!?/br> 這條暗河整個繞地陵一圈,其中機關重重,就連水下也時不時有機關。 就在方才應當是踩到了一塊藏著機關的磚,有流矢從右側飛出,射入水中,得虧郭嘉躲的快,還是傷到了他的腳,靴子被射穿。 所以郭嘉停了許久。他得確定上面有沒有淬著毒液,徜若有,徜若他會死,他就得折回去,把夏晚給孔成竹送回去。他可以死,但她不能,絕對不能,那怕拱手相送給孔成竹也不能。 既無事,也不過疼疼而已,就可以繼續往前走了。 “這樣走著,真能出去嗎?”夏晚再問郭嘉。 “可以,但是前面會有很可怕的東西。屆時,你閉著眼睛就好?!惫位仡^,于黑暗中鼻尖輕輕蹭了蹭夏晚的眼睛,柔聲道:“只要一察覺有光亮,你就閉上你的眼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