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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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距水鄉鎮五十里外的河口城,于城樓垛口放眼望去,十里外一片烽火將這暗夜照的仿如霞光初升的清晨一般,那是北齊人的軍隊,已然兵臨城下。 關西提督呼延神助一身銀甲,猩紅色的披風上沾著點點血跡,便他那無須的玉面,也失了往日的神彩。 從失龍耆開始,他的腦袋也就拴在了褲腰上。 縱觀歷史,金城破,基本關山以西就算是完蛋了,所以今天若守不住河口,他們便往東撤,等著他們的也是皇帝的虎頭鍘。 戰,死。不戰,也得死。 呼延神助站在朵口處正在瞭望敵情,便聽侍從來報說:“提督大人,郭將軍還是未至?!?/br> “等等,再等半個時辰,若他還到不了,就通知隨后的人馬,去滅了水鄉鎮老郭家的所有人?!?/br> 呼延神助聽郭興說自己有退兵的良策,但必須得回家一趟。他已經到了病急亂求醫的地步,所以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但他同時另派了五百精兵緊隨其后,就是怕郭興不是想法子退兵,而是要臨陣脫逃,若是那樣,便城破他死,也不能叫郭興活著。 殺雞儆猴,這是軍中震懾逃兵唯一的法子。 黃河渡口,郭嘉只穿了件單褂子,負手在河堤上等著,不多久,便見一乘筏子自河對面緩緩駛來。 借著明亮似銀的月光,可以看見筏子中央坐著個女子,到底是打小兒疼到大的meimei,半年未見,他想起自己當初打的那一巴掌,心頭一陣酸楚,疾步躍上棧橋。 果真是郭蓮,月光下她看起來頗有些笨拙,得人扶著才能站起來。 郭嘉緊捏著雙拳,眼睜睜看著郭蓮站了起來,叫人攙扶著下了筏子,再往近前走幾步,便覺得她看起來格外的臃腫,她似乎不想下筏子,見他就在棧道的盡頭,忽而一陣掙扎,轉身便要往黃河里跳。 扶著她的長工阿單勸道:“大小姐,有什么事跟你爹你娘,還有你哥哥好好說說,天下沒有過不去的難關,有什么委屈跟你哥哥好好說說,何必要尋死呢?” 郭蓮抽泣了兩聲,叫阿單扶著一步步走了過來。 郭嘉這才看清楚了,郭蓮不止身子臃腫,她腹部高聳著,顯然已經身懷六甲,是個孕婦了。 “孩子是誰的?”郭嘉想過也許郭蓮已經叫陳雁西哄上了床,卻不呈想她居然已經懷孕了,而且照這肚子的大小,顯然不止三五個月,一離開水鄉鎮她就懷孕了。 老娘吳氏為了她的死整日犯癡病,郭萬擔山一樣的漢子,背地里不知為她抹了多少眼淚,她居然沒心沒肺到懷著六甲的身子還在外面裝死,就那么悄悄兒的過著。 忍不住一巴掌搧過去,郭嘉咬牙道:“你到底有沒有廉恥?知不知羞?知不知道爹娘多為你擔心?” 回頭,他吩咐阿單:“去,把陳雁西給我捉到排房,老子要將他剁成一截一截才解恨?!?/br> 長工們一時沒注意,原本捂著臉的郭蓮便沒了照應,只聽撲通一聲,她已經跳進黃河里了。 郭嘉咬牙罵了聲cao他娘的,一個猛子扎進黃河里,撈住郭蓮的衣服便把她扯了上來。 郭蓮嗆了幾大口的水,連連往外咳著,叫郭嘉拖到沙灘上,便雙手捶起自己的肚子來。她一下一下,拳頭砸的極重,砸在自己的肚皮上,月光下兩目空洞洞望著前方,也不說話,就那么咬著牙捶著自己的肚子。 她這個樣子當然不能回家,郭嘉咬牙看了片刻,將她抱了起來,去的是山腳下那片排房。 郭蓮咳了幾下,總算喘過了氣來,木呆呆道:“哥哥,陳雁西是個大騙子,他騙了我,原本說好的他帶我去金城找你,可到了金城他就把我關起來了?!?/br> 撫上自己的肚子,郭蓮又悔又氣,又狠命捶了一把:“到他家才不過幾天我就懷孕了,哥哥,我是被強迫的,他給我下了些腌瓚藥,伙同他那些妾室一起欺負我,我不想活了,你就只當我淹死了,仍把我扔回黃河里去,也省得爹娘見了生氣,好不好?” 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除了肚子大一點之外,全身骨瘦如柴,也并不怎么重,顯然她這些日子過的很不好。 郭嘉一指頭指上郭蓮的額頭,到底自家meimei,又還是被騙的,再大的火氣也沒發往她身上撒,匆匆將她抱下河堤,便見月光下瓜田外的大路上,一人一馬,銀甲明亮,往著北邊而去。 那是他的戰馬,他的盔甲,可他人在這兒,盔甲和戰馬卻跑了,誰盜了他的盔甲? 早些時候,果園子里。 夏晚躲在顆梨樹后面,背手撿了根木棒子,心說等這個死鬼蚩尤出來,我必定要抓爛他的臉才行。 她一早兒也覺得蚩尤必定是人假扮的,可沒想過那個人會出現在郭萬擔家。會是誰,誰才是假扮蚩尤的那個人? 一念即起,她想到的當然是郭興。 郭興在關西大營當兵,又力大無比,生的健壯,擅長打仗,除了他,夏晚再想不到別的人選。 從窯洞里出來的男人果真一身烏甲,恰是夏晚曾在河堤上見過的,死鬼蚩尤的那身盔甲,他邊走,邊往臉上罩著那鬼臉青的面具,雖不過一眼之間,但夏晚認的分明,確實是郭興,他將面具罩在臉上,猶豫了片刻,牽起馬便走。 也不知為甚,上一回差點叫蚩尤給嚇死,可知道那面具后面的人是郭興,夏晚反而就不怕了。 她扛著根棒子就追了出去:“死鬼,你還我的玉?!?/br> 穿著盔甲的郭興止步,牽著馬回頭,月光灑在斑駁的樹蔭里,身后是個怒氣沖沖的小姑娘,他看了許久才想起來,自己前兩天回家,似乎在果院門上見過這個小姑娘,月光下她一張臉呈淡淡的羊脂玉色,漂亮到讓他多看一眼都覺得混身不自在。 徜若不是在月光下,夏晚就會發現他身上這套戰甲遠不及郭嘉那套明亮,也比那套戰甲更為寬大,這是深藏了三年之久的,郭萬擔的戰甲,而郭興手里拎著的斧子不過百斤,也是他自己偷偷打造的。 戰神不過一個神話而已,打仗靠排兵布陣,靠將士一心奮勇殺敵,可被戰神養廢了的關西兵病入膏肓,生死存亡的關頭,還必須得戰神來激起他們的勇氣來。所以,他才會策馬回來,偷父親的戰馬,偷他的盔甲,妄圖能在最后關頭激起關西兵的士氣來。 “你是誰?”他道。 夏晚遠遠伸著一只手,先斥了句死鬼,才道:“在黃河渡口你搶了我的玉,那是我要送給郭嘉的,你把它還給我。還有,妻后母,抱寡嫂,你們鮮卑人的那破風俗我可不認,告訴你,我是你大嫂,永遠都是,你要敢伸手,我就抓爛你的臉?!?/br> 披盔戴甲,月光下高大如山的男人忽而回頭,一步步朝著夏晚走了過來。那冷硬的面具蒙去他喜怒顯形的臉,看起來冷漠,神秘,深不可測。 “你才是夏晚?”他道。 夏晚隨即糾正他:“我是你大嫂?!?/br> 郭興往后退了一步,夏晚緊追一步,出了樹蔭,月華襯著她明媚動人的臉,鵝蛋般圓的臉兒,棱角有些淡的五官,仔細看,這果真是小夏晚,他走的那一年她整張臉都是爛的,所以自發的,他以為她如今必定依舊很丑,可沒想到三年不見,她竟會變的這般漂亮。 她漂亮到讓他無所適從,郭興臉脹紅的像茄子似的,若非面具掩飾,他覺得小夏晚必定得笑死他。 雖不過一塊狗玉,卻是夏晚身上最值錢的東西,原本是夏晚想送給郭嘉的,卻叫這人在黃河渡口給搶走了,所以夏晚伸著手便來要玉。 郭興不知道夏晚說的是什么,畢竟他也是頭一回穿這戰甲,站了片刻,繞開這小丫頭,轉身便走。 再不回去,呼延神助要殺他全家。 身著盔甲的男人于銀色的月光下上馬,勒韁,策馬而去。穿著小襖兒的少女追著他,追過才開花兒的瓜田,追過一片片齊膝的麥田,就在田野上不停的追著。 明知道一騎絕塵,憑她兩條腿永遠都不可能追得上郭興,可夏晚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身披戰甲的郭興,是怎么一回回于兩軍交戰的戰場上創造一場又一場神話的。 郭蓮被安置在阿單的屋子里,換掉身上那件濕衣服,她便裹著床被子發呆,并在考慮,接下來自己該怎么辦。 叫陳雁西騙到金城之后,她才知道陳雁西這個男人有多惡心,他曾經信誓耽耽跟她說,自己從未碰過父母替他納的一個妾室,清清白白的人,清清白白的身子,就一直在等著她。 可真正將她和那些妾室們關在一處,她才知道那全是騙人的假話,他yin性上來,一夜yin兩三個都很正常。 初到時,因為她年紀小,生的漂亮,陳雁西也愿意縱著她,順著她,日子倒還好過??蓾u漸兒的,隨著她整日拉著臉發氣發火的,陳雁西漸漸兒的也就膩了她,那些妾室們仗著寵愛,整日里酸言酸語也就罷了,還從飯食上,衣著上苛扣她,欺侮她,要是陳雁西不回家,餿菜餿飯都能給她吃。 為了能讓自己日子過的好一點兒,為了不挨餓,郭蓮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于半年之中迅速學會了如何在陳雁西面前討寵邀愛,活脫脫熬成了一個風塵女子一般的小妾。 她也曾自殺過,但沒能死得了,也曾想逃回水鄉鎮,可有陳雁西那些妾室和司馬府的爪牙們盯著,她那兒也去不了。若非郭嘉派人去救,她的下場,也不過生下孩子之后被厭棄,并整日絞盡腦汁,像那些妾室們一樣爭風吃醋的個小妾罷了。 這樣想著,郭蓮眼里便噴出火來。 第34章 郭蓮遙遙望見院外幾個長工押著個人走進來,從窗子里一只水碗已經砸了出去:“陳雁西,你還有臉來見我?!?/br> 畢竟是世世代代的兵戶,長工們于轉眼之間已經把玷污他們大小姐,搞大她肚子的陳雁西從炕上給綁了,押到這兒來了。 郭萬擔走在最前面,擎著只火把從窗子里照了進來,恰迎上郭蓮瘦成巴掌大的小臉兒,臉上淚痕斑斑,她細肩縮在一處,也是怕郭萬擔要打自己,兩手捂著那遮不住的肚子,于炕上一跪淚又流了下來:“爹,陳雁西可把我給害慘了。非但他,他們一家都不是好東西?!?/br> 走的時候才不過十五歲的小姑娘,火光下一張蒼白的臉,兩只手上青筋畢露,小腹突鼓,仔細看,臉上還浮著一點點的雀斑印子。 到底曾經以為死了的女兒回來了,可當初捧在手心里的嬌姑娘卻給糟蹋成了這個樣子,郭萬擔抹了把臉,道:“活著就好,活著比啥都好?!?/br> 郭蓮回想起陳家時這糟心的半年多,越發難過,跪在床上,頭不停往窗臺上碰著:“爹,我無顏見您,更無顏見娘,您讓我死了吧,我不要這個樣子活下去?!?/br> 她哭了一路,此時哭的都快斷氣了。 回頭一拳打在陳雁西臉上,郭萬擔道:“那是我的心頭rou,我的眼珠子,你居然敢搞大她的肚子,把她折磨成這個樣子,你個禽獸,畜牲不如的東西?!?/br> 陳雁西躺在老郭家的炕上,心里想的還是如何把夏晚誘哄出水鄉鎮,綁到北齊,并籍此讓郭嘉再度出戰,自己好捆了毒發的他送給北齊人,卻沒想到不過幾個時辰,郭萬擔父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把他給拿下了。 洶洶而燃的火把陣中,長工們忽而自發閃出一條路來,是郭嘉,他還是那件青布褂子,瘦瘦高高,一只穿著布鞋的腳踩在他的臉上,如踩一只死狗一般踩著:“豬狗不如的東西,就憑你也想捉我,還想把我送給北齊人?” 陳雁西于郭嘉的布鞋下面掙扎著,扭著身子,艱難喊道:“蓮兒,勿要再哭了,小心你的肚子,你如今可是個有孕的婦人?!?/br> 不說這個還罷,一說身孕,郭蓮越發的絕望,索性從屋子里走了出來,當著陳雁西的面捶起肚子來:“我今兒就要當著你的面捶掉這個孽種,我死也不會生下你的孩子?!?/br> 陳雁西猶如垂死掙扎的野獸,忽而就開始往前撲騰:“蓮兒,蓮兒,輕著些,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br> 郭蓮心目中的愛情,是彼此眼中只有對方,是??菔癄€的忠貞不渝,卻被迫在一間小宅院里,跟幾個打扮的像娼妓一般的女子在陳雁西面前爭寵,回想自己不得不屈意承歡,討得陳雁西歡心,才能借機羞辱他那幾個妾室時的悲慘樣子,郭蓮氣不打一處來,她道:“你原本說帶我去找我哥哥,卻將我囚禁,羞辱,還弄成今天這個樣子,今日若非你死,便是我死?!?/br> “怎么就成了我囚禁你了?”陳雁西頗有幾分困惑不解:“你不是都跟姐妹們相處的很好,大家一起和和美美?什么叫我欺負你?” 一想起自已受不了陳雁西那些妾室的羞辱和苛待,便虛情假意認小,并籍自己不爭寵,淡泊清高的性子而討得陳雁西歡心的那段日子,郭蓮心頭沒來由的惡心,她自己都厭惡那樣的自己,更不敢叫視她如珠似玉的老爹和哥哥,以及這些長工們知道自己曾干過那樣的事情。 郭蓮尖叫道:“爹,殺了他,快殺了他,我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他?!?/br> 郭萬擔手中拎著一柄銅錘,只要一錘下去,足以打爆陳雁西的腦袋。 “姨爹,小姨爹,你大約還不清楚狀況?” 陳雁西此時反而不怕了,女人心,海底針。分明后來郭蓮都順從了,但凡他回去,也會端茶端飯,捧衣捧帕的伺候他了,她比他那些小妾長的漂亮,又還知書達理,他都想好將來北齊人占據金城之后,就給她過明路,讓她做妻室的,誰知道分開時還雙眼默默凝望著他,嘴里說著自己和孩子一心等他回去的表妹,只要一到父親和哥哥身邊,立刻就翻臉不認人了。 他道:“小姨爹怕不知道,我們父子已然叫朝廷,叫皇上逼到了山窮水盡,不得不反的地步。只要發現蓮姐兒失蹤,我爹立即就會派人到北齊報信,憑他甘州司馬的手諭,打開位于水川鎮的關卡,放北齊兵入關。水川鎮離咱們水鄉鎮最近,到哪時,咱們誰都跑不了?!?/br> 于陳康來說,除了那萬貫家財,最重要的就是兒子了,他之所以敢把兒子放在水鄉鎮,也是因為郭蓮盡在掌握的原因,徜若叫他知道郭蓮已叫郭萬擔的人劫了回去,轉眼就會放北齊人入關,并不惜一切代價來復仇。 擰著他胳膊的幾個長工頓時被嚇了一大跳,畢竟他們的妻兒全都在水鄉鎮,皆是老來得子,皆是少妻幼子,要真的北齊人從水川殺過來,呼延神助還在河口,水鄉鎮只怕要被盡屠無疑。 這陳雁西居然還是個不能殺的。 忽而,郭蓮轉身,朝著墻就撞了過去。顯而易見,陳雁西不死,她就不活了。 畢竟是長工們看著長大的嬌小姐,眼看她叫陳雁西折磨成這個樣子,長工們頓時義憤填膺,怒從胸中起:“殺,殺了這個狗日的,北齊人來了,大不了老子們跟他們拼命!” 追出水鄉鎮一里路程,直到再也看不見郭興的身影,夏晚才興意怏怏的折了回來。 她估計郭嘉父子是知道郭興偽裝蚩尤那件事兒的,也許他們父子都在幫郭興隱瞞此事,這也就難怪郭嘉總是欲言又止的神神秘秘,很多事兒都不肯告訴她。 夏晚也知道蚩尤是個活人,可千想萬想,沒想到這個活人竟出在老郭家。 連著當初郭興三年前指著她的鼻子,逼著她要和他一炕滾的那種兇蠻之氣,夏晚覺得徜若郭嘉果真病死,她沒可能從郭興手中逃出來。 倆兄弟,一個文瘦病弱,一個高大健壯。一個不想娶她,一個勢在必得??伤矚g的偏偏是文瘦病弱,不想娶她的那一個。 蹲在一片麥田里,夏晚隱隱看到有火把來來去去,人群走動的聲音,還有個女子在聲斯力竭的哭吼,她忽而想起來,郭嘉半夜悄悄跑了出去,也不知此時在何處,也不知他在作甚,他可也有遇到危險,她還得去問他,若是果真他死了,郭興還想以嫂做妻,她又該怎么辦了。 恰這時候,四野傳來遙遙的呼喚聲:“夏晚,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