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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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晚忽而覺得,大概水紅兒跟郭嘉之間應該沒什么,所以任憑她怎樣說,他都不急不怒不焦不躁的。但他顯然喜歡陳雁翎,所以吳氏一說翎姐兒,他就急了。 挾了筷子小蔥拌豆腐吃著,夏晚低眉一笑,也就不再說話了。 她同村的霞妞當初也是嫁了個書生,那書生似乎一直都很不喜歡霞妞,無論霞妞做的飯食多香,衣服洗的再干凈,那書生待她都是冷冷的,倆人幾年未同房,霞妞有一日實在忍受不了了,問丈夫為何不肯碰自己,那書生冷冷說道:“咱們不是一路人?!?/br> 霞妞給那書生做了五年的飯,供他讀了五年的書,只等那書生一考上秀才,說了句到金城讀書考舉人,就從此一去無蹤了。 后來,霞妞先后發喪了公婆,到如今還在等那書生歸來??上耐矸置髀犎苏f過,說那書生在金城找了個富家女子,已經在那富家女子的資助下,入長安,考進士去了。 夏晚覺得在郭嘉眼里,自己和霞妞大概是一類人,一樣的掏心掏肺,恨不能把自己的心都剜出來給丈夫看,這樣似乎確實有些討人嫌。 但不一樣處是霞妞到如今還在癡癡等丈夫歸來,但她不會,要郭嘉真的走了,她會伺候著郭萬擔兩口子老死,然后再自謀出路,絕不會天真的以為自己待郭嘉好了,他就必須得回報她,為了等那個回報,熬死自己。 心里有這樣的打算還主見,夏晚自然也就高高興興的,在郭萬擔倆口子和郭嘉的眼里,這小丫頭瞧著就有些傻,傻呼呼的樂呵。 等她不說話了,飯桌上清清靜靜,郭嘉又覺得沒意思了。 “那天在河堤上,你曾給過我一個東西,后來你又奪走了?!彼麙读丝曜邮[爆牛rou,炒的格外嫩,夏晚雖出在貧家,飯食卻做的格外好吃,這也叫郭嘉覺得意外。 而他雖是地主家的孩子,到底母親不下廚,那些短工婆子們做的飯,永遠一個味兒,那怕頓頓肥牛嫩羊的,也早都吃膩了。今兒的米飯格外好吃,郭嘉也就多用了一碗。 他一邊看著夏晚的臉色,一邊問:“那是個什么東西?” 夏晚拈了筷子小蔥拌豆腐,還未笑,兩頰已是一抹飛紅。 要不是郭嘉這一提,其實河堤上那件事兒她早都給忘了。她道:“也沒什么,不過一塊石頭而已?!?/br> 郭嘉居然笑了笑,夕陽熔金一般透灑在窗前,他白生生的臉上似乎泛著點子淡淡的潮紅,如此羞起來,才有個十五六歲少年的本真模樣,不似平日里的苦大仇深,反而有些情竇初開的羞澀感。 夏晚心中咯嘣一跳,心說哎喲,這人不會是有點兒喜歡我了吧? 一念既起,她心頭又頗為遺憾:那東西怎的就叫蚩尤那個死鬼給搶走了呢? 那其實是枚九眼血玉同心佩,還是她有日在山里采了幾朵靈芝,拿來跟于夫子家的小妾換來的。于夫子的小妾說,那玉佩是自己在金城郡買的,是血玉,而且水色極好,拿來換夏晚的靈芝并不算虧待夏晚。 夏晚不懂玉,只是聽那小妾吟了一句:腰間雙綺帶,夢為同心結。再瞧玉佩顏色鮮艷透亮,便認定這是個寶物,而且白玉最配郭嘉的為人與性子,便拿兩朵靈芝做交換,換回來它,一直想送給郭嘉的。 后來有一回孫氏病的厲害,她托郭家老三郭旺把那塊玉帶到金城去當,想當點錢來給孫氏抓藥。結果,郭旺說,那壓根不是什么血玉,而是玉里面最次的狗玉,頂多也只能擋二三十個銅板。 所謂狗玉,是先把狗打死,然后趁著狗血未凝,把劣質的玉放進狗肚子里頭去,再一起埋到地下,數年之后再取出來,玉面便會產生血斑,瞧著紅艷透亮,但其實是假貨。 既是假貨,夏晚也就不敢拿出來了。 她那夜想追隨孫氏而去,又覺得自己便死了,郭嘉永遠不知道她的心,所以硬是把那東西塞給了郭嘉。后來發現自己不必死,深覺玉質太次要折損郭嘉的顏面,所以才會搶回來。 見郭嘉猶不肯信,夏晚舉著只手道:“果真不過一塊石頭而已,若你不信,天打雷劈?!?/br> 郭嘉忽而就一笑,眉目溫溫,低聲道:“吃你的飯?!?/br> 是夜,就在果園后面的窯洞中。 壁上一柄柄的銅斧無聲的豎著,那套天外玄鐵打成的盔甲豎在一角,便無人穿著,它因那鬼面青的面具,也仿佛有靈魂一般,兩只空洞無珠的大眼冷冷注視著窯中的人們。 雖說曾經也都是馳騁沙場的將士,但如今他們已習慣勞作和農人們的生活,長工們皆是半蹲在地上,一人抱著一根大煙桿,皆在無聲的噴云吐霧。 郭萬擔有腰傷,蹲不下去,所以只能站著。 郭嘉是其中唯一的少年,煙霧繚繞中,就站在盔甲旁,于這群四十由旬的老兵痞當中,秀致的像棵五月間的青竹一般。 今天他們集結在此,議的是搬家的事兒。 戰火一步步逼近,關西大營又抵不住北齊人,水鄉鎮眼看要失,這些老兵痞們十多年經營出來的家園眼看不保,一個長工說:“搬吧,咱往長安搬,難道北齊人還能打到長安?” 另一個抱臂冷笑:“前朝滅亡的時候,已經逃到天涯海角了,文天祥背著小皇帝跳了海,江山至此完。逃到長安,長安難道就是故鄉了?” 才從長安回來的阿單道:“往南走戶籍管治嚴格,咱們曾經都是軍戶,要被官府查出來,從此就得去做苦役了,往南走就別想了,行不通?!?/br> “往南搬搬不得,在這兒眼看敵兵就要來,那咱們怎么辦?”有人站了起來,轉身望郭萬擔。 郭萬擔雖是這些人的首領,但他自認自己無論在思慮上,還是決斷上都不如兒子,所以有了難題向來都是問兒子,漸漸的,郭嘉就成這個家里拿主意的人了。 他道:“六畜,你說咋辦?” 第28章 郭嘉撫著把青銅質的戰斧,兩道修眉忽而輕挑:“逃能逃到幾時?老子死了還要葬在水鄉鎮,為甚要搬家?” 長工們頓時皆站了起來,望著自家文文靜靜的大少爺,瘦削修挺,仿似一把利劍一般。他雖年少,可如今是這些長工們的主心骨。 長工們跟著郭萬擔,在水鄉鎮有家有業有妻子,大多數人的孩子也才不過七八歲,自然不想搬家,更不想離開這片安詳靜闌的土地,聽郭嘉說不搬,那就是他還能戰,還能保護水鄉鎮,一個個摩拳擦掌,激動萬分。 郭嘉修長的手指撫著上面繡跡最重,也是郭萬擔曾經用過,最老的那把戰斧,低聲道:“但我們必須弄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給我下毒的人究竟是誰,以及,如何解我體內的毒,只有解決了這兩件事情,我才能再度出戰,穩住目前關西兵的局面?!?/br> 郭萬擔輕磕了磕煙桿,望著兒子:“你找到下毒的人了?” 按理來說,他們隱居在水鄉鎮,便出戰,也格外的小心謹慎,從不曾往外露一丁點的蛛絲螞跡,連妻子吳氏都不知道郭萬擔這些年在外的事,隱瞞的那般好,不該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才對,究竟從何處露了形跡,完全無處可查,這也是郭萬擔一直以來不敢擅自行動的原因。 郭嘉道:“明兒要來親戚,還是先迎接陳康一家吧?!?/br> 果然,次日一早陳康一家就來了。 吳氏的大姐吳梅初嫁給陳康的時候,陳康也不過一個縣衙的小主簿而已,這些年步步高升,成為甘州司馬,而郭萬擔依舊是個老農民,兩姐妹的差異就出來了。 她只生得一子一女,兒子陳雁西眼看二十了,還未娶妻,家里倒是納了幾房妾室。而女兒陳雁翎和夏晚一般大小,因每每進了四五月臉上就要生癬,所以走動時臉上常蒙著冪籬,仙子下降一般,就進了老郭家的大院子。 陳康跟著郭萬擔進正房了,吳氏和吳梅兩個帶著女兒卻是進了東廂。 吳梅不止帶著自家陳雁翎,陳雁翎身后還有一個臉生的極為丑陋,面相粗蠢無比,但又穿著緞面襖兒的大姑娘。 這大姑娘自打一進門,便一直瞅著站在西廂回廊上的郭嘉,兩只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像瞅一塊肥rou一樣。 吳梅是官夫人,這些年養尊處優,格外的胖,她一進門便開始拿夏晚發難:“便說六畜有病需要沖喜,你們也不能給他娶個山坳里的窮姑娘,這門婚事我不同意,把那夏晚送回去,我另給六畜找了房妻室,你們瞧瞧,這是劉知縣家的姑娘,生的多喜慶?” 她說著,陳雁翎已經把那胖丫頭推過來了,笑道:“這是我劉jiejie,小名兒叫嬌嬌的,六畜哥哥在金城的時候也常見她的?!?/br> 吳氏娘家人都散了,如今在世上唯有吳梅這一個親人,鄉里人么,格外喜歡招待親戚,滿心歡喜的盼著jiejie來了,就想和jiejie親熱親熱,聊點子體已話兒,沒呈想吳梅一進門便拋了這樣一句話出來。 她道:“晚晚已是我家兒媳婦了,娶進門的媳婦那里還有能退的,這絕對不行。至于嬌嬌姑娘,既來了,就在我家玩上兩天,仍還跟著你們一起回金城去,我們老郭家沒有給兒子娶兩房的習慣?!?/br> 那劉嬌嬌在金城也是見過郭嘉的,稀罕他的樣貌,聽說他一時半會也死不了,自己又生的丑陋,很稀罕個俊貌丈夫,就坐在旁邊笑默默的聽著。 吳梅見meimei捧了茶來,連接也不肯接,怒沖沖道:“六畜不是許久都沒發過病了?既是沖喜沖的,給幾兩銀子把她打發了不就完了? 須知,六畜在書院里讀書讀的好,皋蘭書院的夫子們都說他將來是能中進士的,你們給她娶這么個不讀書不識字,娘家又窮的妻室,于丈夫來說,在前程上連一丁點的助力都給不了,要她何用?” 吳氏為人畢竟厚道,雖也覺得夏晚助不了郭嘉的前程,但在他看來,兒子那么個病,已經不需要擔心前程了,最應該擔心的是他的性命,以及死前能不能留下個后代延續香火。所以,她道:“jiejie你別勸了,夏晚是我兒媳婦,這個更改不了?!?/br> 吳梅不期自己向來軟弱的meimei在夏晚的事情上竟會這般強硬,默了半晌道:“罷了,我們還要多住幾日,你也別一口回絕,這事兒再考慮考慮吧?!?/br> 拋開這個話題,倆姐妹又去聊別的了。 東廂一溜水兒四間房,夏晚就在隔壁偷聽了,一聽婆婆極力主張留下自己,低頭一笑,心說我這婆婆瞧著軟,軟里有剛,卻是個有主見的。 她原本以為陳雁翎也對郭嘉有情,表哥表妹你有情我有意的,怕陳雁翎要哭起來不好收場,一看陳雁翎進門連郭嘉看都不看,還帶了個胖乎乎的大姑娘來,打算要嫁給郭嘉,就知道這陳雁翎對于郭嘉沒有意思了。 但要是果真劉嬌嬌想嫁郭嘉,將來又能在仕途上幫助他,她便要妒都妒不起來。 夏晚回頭正準備要走,險險撞到一個人的胸膛上,抬頭,便見是郭嘉站在自己身后。高高的個子,瘦削蒼白,略顯陰郁。 她低眉笑了笑,反手指著屋子里道:“瞧瞧,你大姨給你帶來個新媳婦兒呢,瞧著好不好?” 郭嘉低頭看著夏晚頭上簪的那朵梨花,素素白白的,襯著她兩頰微微的春粉,格外的俏意。他牽唇一笑,唔了一聲。 夏晚因他笑的意味不明,又道:“那可是知縣家的姑娘,等你到了金城讀書,于你來說可是格外的助力呢?!?/br> 郭嘉再一笑,仍舊不語。 他剛剛在正房和姨父陳康聊了會子,從陳康的眼神,語氣之間可以判斷得出來,陳康是知道他們父子的真實身份的。雖說刻意遮掩,但他的目光止不住的往他兩只手上掃著,那種好奇,想知道那雙手是否真的天生神力的好奇,只要是知情人,就掩藏不住那種好奇。 再轉到東廂,隔墻聽了吳梅的一番話,郭嘉聽吳梅還在如此賣力的替自己布置前程,顯然吳梅和他娘吳氏一般,也叫陳康父子蒙在鼓里。 如今就陳雁西還未至,等陳雁西來了,他還得通過陳雁西的行動來觀察,他們父子究竟在為誰賣命,又是為何要給自己下毒,以及,接下來,陳雁西還要做些什么。 夏晚瞧著郭嘉一味的笑,卻不說話,猜不透他為何如此而笑,以為他是對于劉嬌嬌能給的前程而動了心,斟酌半晌道:“徜若大姨執意要幫你娶,你可以把劉嬌嬌娶了放在金城,但在咱們水鄉鎮,在這老郭家,我才是你的妻子,死也不讓位置的?!?/br> 今兒家里待客,郭嘉換了件荼白面的錦袍,白膚凈面的,瘦如修竹,一派斯文。 倆人離的有點兒近,夏晚仰面望著他,輕輕嘆了口氣,心說我一直以來不能理解霞妞為何要癡癡的守著等那書生回來,如今算是明白了,像郭嘉這樣的男子,鄉里不讀書識字的女子們,便給他做房鄉里妻室,丈著伺候兩老的功勞一年半載見一面,心里也是歡喜的。 自打上一回在瓜房里弄醒了郭嘉,她自認自己找到了解毒之法,忽而伸手,在虛空中撫了撫,道:“便將來到了金城,徜若你厥了過去,就叫人把你送回來,我替你診治?!?/br> 不說這個還罷了,一說這個郭嘉就要惱羞成怒,一把攥起她的手腕,將她往自己身邊一拉,咬牙切齒的,正要說句什么,便聽外面有人一聲喚:“六畜,你不是成日的想哥哥,怎的哥哥來了,卻不見你出門來迎?” 是陳雁西,郭嘉一直在等他,他終于來了。 雖不知道陳雁西為誰賣命,也不知道他此番想怎么動手殺自己,郭嘉是一用力就要昏迷的,他不怕別的,就怕夏晚趁著他昏過去,又要動他的命根子。再來一回,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忍得住不欺負她。 咬牙片刻,他低聲道:“你若再敢動我,小心我果真打爛你的屁股?!?/br> 言罷,他又道:“去,端茶給陳雁西喝去?!?/br> 見郭嘉在解身上的袍子,夏晚頗有幾分吃驚:“客人來了,你不去待客,這是要做什么?” 郭嘉將身上的荼白面袍子一解,轉而就躺到了老郭家唯一那張床上:“告訴他,老子病了,正在睡覺?!?/br> 夏晚有半年沒有見過陳雁西了,正好有些私話兒要跟他說,遂也不再叫郭嘉,轉而進廚房端了杯茶,就進了西廂。 陳雁西生的人高馬大,面色微褐,是西北男人常有的相貌。 夏晚原本與他有幾分不咸不淡的交往,也總覺得他不像個好人,捧著茶進了西廂,見他在郭嘉的書案前坐著,輕輕咳了一聲,引陳雁西回過頭來,才走近幾步,把茶擱到了桌子上。 “六畜呢?”陳雁西格外望了兩眼外頭,一臉無比客氣的假笑。 夏晚道:“病了,正在東廂躺著呢?!?/br> 陳雁西立刻收斂了臉上的假笑:“我說小夏晚,嫁誰不好,你怎么偏偏要嫁給郭六畜?” 夏晚將茶放在桌子上,不語。 陳雁西手撫上茶盞,順勢在夏晚的手上輕敲了三下,低聲道:“你大約忘了,郭蓮溺死的那日,是你把她叫到黃河邊的?!?/br> 夏晚面色立刻一白:“可是你托我叫的她,是你說自己惹了她生氣,想見她,跟她解釋解釋,然后我才會幫你叫的人,可是后來她死了,我猜蓮姐兒就是你推進黃河里的?!?/br> 陳雁西站了起來,巡視著整間屋子,也在看郭嘉有沒有偷聽的可能,一步步湊近夏晚,他輕聲道:“所以,蓮姐兒若是我殺的,你也脫不了干系,這叫郭萬擔父子知道,你猜他會不會殺了我們?” 夏晚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幫陳雁西叫了郭蓮到黃河邊,后來郭蓮就溺死了,她一直都有點懷疑西,但分明陳雁西離開水鄉鎮的時候,郭蓮還在黃河邊送他,而且那時候夏晚和老郭家無甚交集,也就從未說過此事。 他主動承認自己是兇手,那意思是,當天他離開水鄉鎮后,又返回來殺了郭蓮? 今天一見面就開門見山的拖她下水,顯然當日他托她叫郭蓮,也不是偶然,當時他就想著要拖她下水了。 夏晚也就順勢裝出個怕來:“那你說,我該怎么辦?”